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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北国神医不但医术高,胆子也大,听说她还大声嚷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神呢!”落尘旁边是两个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一黑一白,对比十分鲜明,他们正低着头小声说着话,此时人不多,他们的声音能清楚传至落尘的耳畔。

    “别胡说,这话传出去可是死罪,如果被天神知道,那可要受轮回之苦。”白脸青年说。

    “但天神定了死罪的人,北国的神医也能救回来呢!并且不管怎么说,北国神医打败了巫医谷大人的女儿谷柔香,那就是不争的事实,当天可有很多人亲眼看到,这可假不了,我那会如果知道,怎么也得赶过去瞧瞧,我眼睛痛了好些时日了,可都没好。”黑脸青年的声音充满遗憾。

    “传言谷柔香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在医术方面已经超越其父亲,那她输给了北国神医,这天下还有哪个巫医比得上北国神医?”

    “听说巫医淳大人医术高明,你的眼疾,有没给他看过?”

    “高什么明?我都请他作法都好几次,银子没少给,供品没少放,就是不好,如果找到北国小神医,说不定吃一服药就好了,哪用白白浪费那么多银子。”

    “巫医淳大—大——大人”两个聊得兴起的男子,突然站起来,脸色苍白,握酒杯的手颤抖,他们前面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高大男子,男子白净略胖,应该就是他们刚刚谈论的巫医淳大人。

    “淳大人,小的刚刚只是胡说,你别放在心上。”白脸青年红着脸说。

    “本巫医怎会放在心上。”淳大人脸色虽然不大好,却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离去之时目光阴冷。

    “得罪了淳大人,日后生病了,都不知道还肯不肯医治,都怪自己,总是口无遮拦,乱说话。”

    淳大人走后,这两个青年估计没了食欲,随意吃了几口,匆匆结了帐,就灰头灰脑地走了,这两个倒霉鬼,落尘觉得好笑。

    饭菜清淡可口,落尘两人胃口大开,饭后两人随意走走,突然前方一阵吵闹,还伴随着阵阵撕裂的惨叫声,求饶声。声音听着十分熟悉,落尘赶紧跑过去一看,竟发现刚刚在酒肆喝酒的两个青年男子已经倒在血泊上,一个脑袋被打破了,穿着一个大窟窿,正咕咕地留着血,人已经没了气。另一个死相更恐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明明已经死了,那些人还不解恨似的,拼命用脚跺,用拳头打,实在是太凶残。

    “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为什么打死他呢?”落尘问,声音抖着。刚刚活生生在酒肆谈笑风生,怎么就那一会就死了,并且人死了,还遭这样的打?究竟是做了什么恶事,竟这般遭人恨?

    “巫医淳大人刚刚开了天眼,说看到他俩的肩膀各站着三个小鬼,是妖魔的化身,如果不立刻杀了他,小鬼就会出来祸害众生。”一个男子气呼呼地说,说完还朝死去的男子狠狠踹了一脚。

    “请你们转告他们的家人,他们是妖孽的化身,不死天神就会降罪给他的家族,这两人死后不得收敛,必须要暴死荒野,才能避祸。”那个白净的巫医淳大人从人群站出来,叹息了一声说。众人一听,脸上的嫌恶之色更浓。

    “快通知他的家人捡他的尸体回去,免得脏了整条街。”众人大喊,有人飞奔着离去,那个巫医淳大人也心满意足地离开,脸上还带这一抹自得的笑。

    落尘和风子默脸色变得如纸白。

    此时太阳又隐去半边脸,天地重新变得潮湿阴冷,呼呼的北风吹得落尘遍体冰寒,她的心也如此时的天气,潮湿阴冷。

    这两个人死仅仅是多说了几句话,这个淳巫医,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惨死街头,曝尸荒野。在这个信奉天神,巫医横生的世界,得罪巫医的后果只有死,并且死得很可怜。

    两人蓦地一惊,都觉得大事不妙,这段时间,他们该得罪了多少巫医?有多少人恨不得将他俩千刀万剐?

    “师傅,我感觉我们得祸事就要来了。”风子默说。

    此时天空黑沉沉,似乎隐藏着无数恶鬼,朝他们狞笑着,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落尘的心更加不安。

    他们预料到了祸事,但却没有预料到这场祸事来临速度之快,更没有预料到这场灾难的惨烈。

    049:相见

    “子默,从今天起,我不再给人治病,我们先找间偏僻的客栈躲一段时间,直到他们将我们遗忘,我们再想办法寻你娘怎样?”罗尘忧心忡忡地说。

    “好。”风子默答得干脆。

    眼前倒在血泊的那两个青年,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撼,他们的死,让他们想到了自己,这也许是他们日后的下场,那些巫医随意的一句话,都可以将人置之死地,他们得罪的巫医实在太多,如果他们死在大街,真的连个收尸的都没有,落尘突然觉得这人命真比草贱。

    头顶凉飕飕,落尘抬起头,竟又下雪了,雪凉飕飕、湿漉漉的,如罗尘此时的心情。大街人来人往,有指指点点,有嫌恶,有臭骂几句漠然离开,甚至还有人朝死去的两人吐唾沫,妖孽被打死,是没有人怜悯的。

    落尘牵起风子默的手,快步离开这条人来人往的大街,她不忍心再看那两双冤屈、惊恐,死不瞑目的双眸。她什么都不能替他们做,甚至明知他们冤屈,也不能替他们说给世人听。他们看似是人人敬仰的神医,但这些巫医随意一句话,也可以让她横尸街头,这命似乎捏在别人的手里。

    “听说北国神医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天神,还说但凡信奉天神的人都是傻子,这是我听过最可怕的话,她怎么胆子那么大,连天神都不怕?”

    “我也听说了,上次赢了巫医谷大人之后,还扬言天下巫医都是不学无术之徒,就连德高望重的太医令顾大人,也被她骂得一文不值呢?”

    “这还不怎样,听说她还辱骂西皇呢。”

    这一路去,都是谈论两人的事迹,有些是吹捧他们的医术如果高超,如何远远超越西蜀的巫医。有些说他们如何狂妄自大,甚至还有说他们胆大包天,竟敢羞辱西蜀的巫医,这些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似乎真的一样。

    落尘和风子默越听越心惊,他们什么时候说过全天下巫医都不学无术?他们什么时候辱骂过西皇?怎么这些谣言越来越离谱?

    传言越来越详细具体,连他们在什么地方咒骂过西皇,怎么辱骂都一清二楚,并且还有相当多的人说这些都是他们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这样的话传到西皇那暴君的耳中,他俩还有命?这不是要将他们推往火坑吗?

    “师傅,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我觉得大祸就要临头了。”一向冷静的风子默,听着听着,也变了脸色。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这些传言听得落尘头皮发麻,心惊胆战,正在此时,一驾豪华马车奔驰而过,速度非常快,但这马车看着十分熟悉,两人还不及多看,马车突然又调转马头,朝两人冲了回来,最后车夫猛地拉缰绳,马儿狂躁地嘶叫,最后竟不歪不斜停在两人前面。

    “北国神医,我家主子有请。”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到落尘面前,落尘认得这个正是西蜀司寇大人家的车夫。

    落尘和风子默赶紧上前。

    “小神医,快快上马车,老妇有话与你们说。”车上正是司寇大人的老母亲,当日落尘治好她多年的腿疾,老夫人十分喜爱落尘,并且也十分感谢她治好她的腿疾,还硬留她住了几日。

    “小神医,大祸来了!我儿今日回来告诉我,西蜀巫医联名上疏西皇,说你们是北国来妖孽,妖言惑众,辱骂西皇,动摇国本,弄得百姓都敢辱骂西皇。西皇听后震怒,立刻下旨通缉你们。小神医呀!如果被捉到,就当妖孽处置,那真真不得了,那得在身上砍上九九八十一刀,但又不砍到要害,让你痛不欲生,然后再用烈火将你们焚烧而死。”

    “这圣旨就快下了,老妇感念你们之恩,偷偷前来告诉你一声,你俩还是快逃命吧,他日万一真得被捉,也请感念我老妇一片好心,不要说老妇来过,否则这可是灭族的大祸,老妇死后也无颜见祖宗。”

    两人虽然已经预感不好,但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还惊动了西皇那暴君,那如何是好?想到被捉到要在身上砍九九八十一刀,还要活活被火烧死,落尘吓得浑身冰冷,脚都有些抖。

    “此时通缉令还没下,快趁机逃吧。”老太太目光有焦急。

    两人不敢再犹豫,谢过老太太,就匆忙离开,风子默立刻雇了一驾马车,然后买了两顶宽边帽子,雇了一个车夫,就命车夫马不停蹄地往黎城方向奔驰。

    “听说西蜀来的两个神医是妖孽的化身,专门来祸害人间的。”

    “还什么神医,就两个妖孽。”

    “你俩别胡说,是真的神医,我的腿还是神医治好的呢!”

    “这官府的通缉通告都已经贴得满街都是,上面还有他们的画像,听说还妖言惑众,侮辱天神,这是死罪,抓到不是受火刑,就是五马分尸,你如果再敢帮他们说话,被官府知道,说不定认为你已经被妖孽迷惑,也抓起来一起受火刑了。”

    “这告示我也看了,我这眼睛也是他们治好的,我还千恩万谢给他们叩头,不想是给两个妖物叩头了,我呸!”

    落尘听到既害怕又难过。

    因为是繁华的圣都,人来人往,宽阔的大街已经变得拥挤,加上天上开始飘着雪,这路越发的难走,马车艰难地奔驰,但那些让人心胆俱裂的声音却如无处不在的寒风,应是冲进他们的耳畔。

    许是地母节的原因,山路上马车众多,道路两旁还有不少坐着休息的行人,大家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要是以往,两人都会上前打听一番,但如今却都没了心情。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满是汗,通缉令竟然下了,他们的画像竟然也有了,前一刻,他们还是万民景仰的北国神医,这一刻就成了全国通缉,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国妖孽,这命运的逆转快得他们无法适应。

    这一路,他们爬山涉水,风餐露宿,历尽艰辛,如今圣都就在脚下,但他们却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躲在这马车,连张望圣都一眼都不敢。

    “两位贵人,今天就是地母节,这是西蜀三年一次的盛事,你俩如果不是有急事,倒不如等看完这地母节再离开?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最多我退你们点银子,怎么样?这次地母节就在朝天神庙举行,朝天神庙就在前面,大概只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车夫的声音带着兴奋与渴望,四周有马车不停地驶过,大家谈论的话题渐渐由他们这个通缉犯,转到地母节这个盛大的节日。

    “大叔,我们家中有急事,必须连夜赶路,这片金叶是给你的定金,你只要将我们送到地方,再给一片金叶作为酬劳。”风子默说。

    “是——是吗?此话当真。”车夫激动得声音都抖了。

    “当然是真的,赶紧赶路,要不我可要换人了。”

    “不——不——小的马上赶路,地母节,我三年再看。”车夫激动得声音都哆嗦了,猛地抽打了一下马儿,马儿撒起四蹄拼命地奔跑。

    虽然马儿跑得飞快,但落尘的心很不踏实,总感觉有千军万马追着过来,她脑海一时浮现那些拿着大刀狞笑的刽子手,一时脑海浮现自己绑在木架上,下面就是熊熊的烈火,罗尘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气,她真的很害怕。

    落尘正想叫车夫再快点,车夫猛得勒了缰绳,马儿长嘶一声,竟然停了下来。

    “大叔,怎么了?”落尘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前面有官兵拦车检查,也知道是查什么?”车夫漫不经心地说,落尘一听,这心猛地沉了下去。

    快下车检查。”两人还来不及交流,已经听到一声耐烦的叫喊声。

    “这位官爷,今日检查什么?”落尘听到有人问,她的心提到喉咙上,希望查的是拐卖人口的罪犯,希望查的逃走的罪犯。

    “捉拿两个通缉犯,这是西皇下命令捉拿的,我们哪敢怠慢,没事的赶紧上路,别在这里碍着路。”

    “这俩长得就是仙童、仙子似的,真美啊!不像坏人呀!”有人说。

    “什么不像坏人,这两个是北国来的妖孽,不是妖孽会长得那么好看吗?听说假装行医救人,妖言惑众,还敢辱骂西皇,西皇下了令,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两妖孽捉拿住,寒风刺骨,我们在这守了一日了。别在这里啰嗦了,后面的赶紧下车。”

    落尘刚刚还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但听到这话,最后一点幻想都破灭了。

    050:相见(二)

    落尘揭开了帘子,从帘缝偷偷看出去,外面横七竖八停了五六辆马车,前方大概有十五六个士兵拿着画像,吆喝着排查下车之人,那画像形神俱备,正是她和风子默。不远处,一字排开二十多名士兵,将整条路封住,只有通过检查的车辆才放行,许是知道避无可避,两人反倒冷静下来,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呀!在那边,在那边,通缉犯在山的那边呀!快看,上山了。”落尘戴着宽边帽站出去,指着那边密林大声喊道,众人循声望去,包括官兵,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落尘抬起脚,将车夫踢了下去,迅速接替他的位置,猛地抽了一鞭马儿,马儿吃痛发怒,拼命地往前奔跑,站在落尘身后的风子默,连环出脚,将阻挡之人,横扫倒地,冲破阻拦,向前方奔驰。

    “追——”管兵醒悟过来,猛地上马追赶,他们人强马壮,而落尘的那三匹马儿已经行走多时,早已经疲惫不堪,身后打杀声、咒骂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过来,落尘只得撒了一把迷魂散,虽不致死,但药效也很猛,离得最近的人吸入肺腑昏迷倒地。

    “小心,会妖术。”

    “不是,放的是毒烟,快追上去,谁捉住这两个妖物,西皇重重有赏。”

    “追——”

    “我们就是妖怪,再过来,吃了你们。”风子默鼓足力气大喊,声音浑厚,震的四周鸟儿惊恐地乱飞,震慑了后面的这批官兵,打杀声渐渐远去,两人大大地呼了一口气,但回眸却发现后面升腾起滚滚浓烟,这是他们的信号吗?莫非前方还有大量官兵?

    前有狼后有虎,怎么办?总不能回头自投罗网,两人只得拼命地向前,但不久奔腾的马蹄声在前方响起,杂乱而响亮,后面隐约又有马蹄响。

    “师傅,这还有座山,看能不能饶过他们。”两人冲山林,山路陡峭,马车反倒成了累赘,两人砍掉马的缰绳,让他们四处奔去,然后将马车推下去,施展轻功,一路狂奔,大概爬到山腰,一阵震天的呼喊声响起,两人抬头一看,他们竟跑到了朝天神庙的后山,此时正举行地母节,神庙外面,已经人山人海,热闹的程度非龙光寺那比武可比。

    “此处无路,肯定是上山了,往山上搜。”山脚声音嘈杂响亮,竟飘到了半山,来人一定很多。

    “师傅,往下走,跑到人群了。”

    落尘有些犹豫,下面那么多人,如果被人发现,他们两个还不被打成肉酱,但追兵将至,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听这声势,起码有上百人。落尘迅速用刀子割开一棵树的皮,双手摸了一点汁液,抹到了风子默的脸,然后又抹了自己一把,树汁青黄,这一抹,两人的脸色顿时变黄不少,又抹了点地上泥土,再将头发弄乱点,那还真活脱脱一个小乞丐,不认真看还真认不出来,两人嘿嘿一笑,就往下冲,冲到下面,一浪又一浪的人海瞬刻将他们包围。

    这里有老人,有孩子,亦有妇人,人数之多,让人咋舌,似乎整座城之人都跑过来似的,所有人都翘首四望,没有人再留意他们,也没有人看他们一眼,那些追杀呐喊,哪些刀光剑影,似乎已经离她远去,周围只有兴奋的脸,热闹的讨论声。

    众人分两边站在神殿外面那高高的石阶梯上,石级非常宽阔,中间留出了一条大大的通道,石级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祭台,看到这个祭台,落尘脑海不禁浮现佛光寺那一幕,心中长叹,这次又不知道谁会愚蠢地将自己头颅献给天神了。

    “来了,来了。”就在这时,大家神情都变得激动起来,似乎等待已久的东西终于出现,人群涌动,个个都想往前走,落尘和风子默也被人群推着往前,这下四周情景尽收眼底。

    是高夏奴,一群高夏奴,一群捆绑着手,栓着铁链的高夏奴,他们在官兵的驱赶下,拖着铁链缓缓的走来进来,他们表情悲苦,有些漠然,更多的是恐惧慌乱

    他们有些是十一二的孩子,但大多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女,是要杀了他们吗?他们是这次地母节的祭品吗?

    “这次地母节的规模比任何一次都要大。”

    “这两年收成不好,听祭司说是地母嫌我们不够诚心,祭品不够多,不够好,所以这次听说可精心准备,单单高夏奴就准备了六百六十六个,往常只三百八十八个人,听说今年的大祭品是一个美人,这次地母应该会开心,保佑我们风调雨顺,年年丰收的。”

    “一次地母节,竟然就要杀六百多高夏奴。”落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次看看大祭品怎么样?”

    “呀!那女人长得还真好看。”

    落尘不敢问,也不敢听,她紧紧握住风子默的手,但却发现他的手比冰还冷,还剧烈地颤抖着。

    落尘抬起头,发现风子默死死盯在后面,落尘循他目光看去,队伍后面,缓缓走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红衣女子,这就是众人口中的大祭品,她肤如凝脂,脸若明月,眸如秋水,她缓缓地走着,似乎信步闲庭,不怒不哀,不言不语,如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像,但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如深谷幽兰,又若雍容牡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美得震慑人心,美得让人自惭形秽,不敢逼视。

    她额头正中有一朵梅花,不知道是刺上去,还是与生俱来,虽一样铁链锁脚,但丝毫不折损她身上的贵气,她目光沉静如深海,头突然微微抬起,仰望天空,不知道是感叹着命运的不公,还是祈求上天。

    “子默——”随着女子走近,落尘发现风子默已经没有丝毫血色,浑身颤抖,那感觉就像泡在寒冰谭那般,冷得人直打哆嗦。

    “师傅,水,水”风子默喃喃地说着,落尘以为他口渴得受不了,赶紧将水递上去,但没想到,风子默竟倒水擦干净脸上青黄的树汁,还要将蓬乱的头发,弄得整整齐齐,恢复本来的样貌,落尘心中大惊,子默在干什么?

    “我不能让她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我不能让她看到我像小乞丐那般可怜。”

    风子默眼神飘忽,人似乎有些模糊,似乎着了魔一样,他沿着高夏奴前进的方向往前走,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美貌女子,那星子般黑亮的眸子闪过慌乱焦虑,闪过痛苦,也闪过绝望。

    “娘——娘——娘——”风子默一般往前钻,一般喃喃德喊着,紧跟其后的落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那美貌女子竟然就是风子默苦苦寻找的娘。

    “不要——不要——”落尘慌了,她想捂住风子默的嘴巴,高夏奴的儿子也只能是高夏奴,他现在还是一名通缉犯。无论哪个身份被发现,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那一声声悲苦疼痛的娘,如世间最锋利的刀子,割在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淡淡的阳光下,女子整个人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嘴角竟然微微勾起,笑意如花盛开,那笑带着甜蜜,似乎想着心爱的夫君,想着顽皮的孩子。

    风子默拼命地往前挤,不时想起咒骂声,他似乎也充耳不闻,他跟着他娘的步伐。

    “找死是不是?”往前挤的落尘被人嫌恶地推到在地,落尘顾不上疼通,也顾不上咒骂,一直往上挤,但却再也找不到风子默。

    “娘——”风子默凄厉大喊,声音带着浓浓的思念,带着绝望,带着伤痛,但此时人声鼎沸,但女子似乎有某种感应,竟回过头张望,目光如洒满了阳光,一下子变得璀璨,整个人更是美得耀眼。

    “我们跟娘走失了,娘,娘,你跑哪去了?”落尘佯装找不到娘,大叫了起来。

    “人多别乱走。”众人责备几句,就不再说话。

    “娘——娘——我是默儿,我是默儿。”

    落尘冲过去,死死捂住风子默的嘴巴,不能叫,不能叫,叫了就得死。

    落尘永远忘记不了那美貌女子此刻的眼神,她定定看着风子默笑了,那眼睛既幸福无比,又充满了说不尽,道不完的遗憾,但很快她又不停地摇头,充满了恐惧与担忧,落尘拼死捂住子默的嘴巴。

    “娘——娘——”低低的声音,如孤兽的哀嚎,如孤鸟的悲鸣,呼出的气息,烫伤了落尘得掌心,风子默用手无声比划着,女子的手捆绑着,她想打了一个手势,却无能为力,那绝望的眼神刺痛了落尘的心。

    所有高夏奴都跪倒在地,他们身下有一个大木桶,红衣女子被押上了高大的祭台,落尘不忍再看,女子频频地摇头,落尘知道她示意他们离开,许害怕风子默有危险,许不想她的儿子,看到她如此凄惨地死去,她许是想留给孩子最美那面,就如风子默,明知危险,也硬要将自己的脸清洗干净。

    午时三刻,鼓声齐作瞬间,六百六十六八屠刀捅向高夏奴的胸口,在他们的胸口挖了一个大窟窿,鲜血喷涌而出,鲜血倾注在木桶上,落尘捂住了嘴巴,无声地哭泣。

    女子临死都看着风子默的方向,充满着慈爱,充满着遗憾,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说着话,似乎哼着歌给沉睡的孩儿听。但人声鼎沸,欢呼雷动,无论落尘怎么努力都无法听到。落尘用手蒙住风子默的眼睛,但他却固执地推开。

    “师傅,这是我最后看她了,我最后看她了,这是我们最后的一面了,我想再看看她的眼睛,我想听他对我说话,她定是叫着我的名字,她定是喊我的名字。”风子默喃喃地说,落尘的手无力地垂下,泪如雨下。

    女子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那双带着无尽慈爱,也带着无尽遗憾的眼睛。

    六百六十六桶鲜血破散到大地上,将这些滚烫的鲜血献给地母,一具具还带着温热的身体,就这样拖走,风子默发了狂似得想冲进去,落尘死死扯住他,沸腾的人群,呐喊欢呼的人群,没有人注意角落那两个哭喊流泪的孩子。

    “娘——娘——”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淹没在欢乐的海洋中,淹没在那齐齐响起的鼓乐声中。

    “师傅,我也没有娘了,我也没有娘了。”

    51:别哭

    “别哭,别哭。”

    那一刻,落尘说不出任何话来安慰风子默,她紧紧搂住风子默,风子默身体软绵绵,似乎一丝一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鼓声渐渐停息,盛大的地母节结束了,喧闹的人群也心满意足地离去,这些人山长水远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杀人?这杀人有什么好看?这群疯子,这国家的人都疯了,落尘说不出的悲愤。

    但此时却不是悲愤之时。

    “子默,我们快走。”落尘去拉风子默,但他却痴痴地看着那祭台,似乎他娘还在上面,无论落尘怎么扯,他就是不动。

    “子默快走,要不危险。”落尘去拽风子默的手,这时才发现他五个手指都血淋淋的,靠在他身边的石狮子,有五个深深的血窟窿,触目惊心。

    “我娘在那里,我去陪她,我都还没跟她说过话,我想去听听她对我说了什么?”风子默突然站起来,径直往祭台走出,落尘心中大慌,被祭司们发现,他们岂有活路?

    “北国小神医,是不是你们?”人群有人惊喜大叫。

    “北国小神医?在哪?那可是北国妖孽,皇榜已经贴得到处都是了,他们现在全国的通缉犯,捉到赏五十片金叶呢!”

    “你们认错人了,我们就俩小乞丐,那皇榜我也看了,画上那妖物幻化的人形,还真漂亮了,怎会像我呢?你们就行行好,不要胡说,否则要出人命的。”

    “是不太像,那小神医可是仙子般的人,这个真的邋遢。”

    “什么不像,就是他们,她治过我的脚,当时就是穿这套衣服,我肯定是他们,我们一起捉了他们,一起分了西皇的赏金。”众人一听,眼都发了光,这群白眼狼,落尘简直恨得牙都咬碎了。

    就在这时,风子默似乎突然清醒过来,出手如电,打开包袱,猛地撒了一把金叶,众人一看金叶,忙低头去争抢,就在他们抢夺之际,风子默已经拽起落尘的手,往人群冲去,人太多,他们两个又比较矮小,一冲到人群,就如鱼入大海,无影无踪,两人低着头,紧跟人流,但临近下山,士兵随处可见,他们站在高处翘首张望,估计是寻他们两人,落尘松下来的心又再次揪得紧紧的。

    “大婶,我们寻不知道父母了,我哥哥腿有点不灵便,我也绕得头晕,你能牵着我们下山吗?”落尘可怜巴巴地问。

    就这样落尘偎依在这位大婶子的怀里,躲过了官兵那一双像老鹰般的锐眼,下到山,宽敞的山路,依然挤满了人和马车。

    用三片金叶,落尘和风子默很顺利地坐上回黎城的马车,本以为会顺顺利利,但命运之神没有眷顾他们,走到半路就有官兵设卡检查,他们又继续开始逃亡之旅,如过街的老鼠,四处遭打,四处逃蹿。落尘手中的毒粉从多到少,他们身上的伤从无到多。

    西蜀之路难行,穿过密林,又是高山,但幸好是这样的路,他们容易躲避,否则这样大批兵马围剿,他们早已经不知道被捉走多少回。

    这一路风子默都不曾说过话,沉默得可怕,甚至身上有些刀伤入骨,硬是没有哼过一声,落尘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默默地替他疗伤,包扎好,两人连夜赶路,但就这样的寒夜,竟然下起了冷雨,他们无处可躲,雨冷如冰,感觉一桶桶冰水往身上浇。(《 href=〃www。lwen2。com〃 trget=〃_blnk〃》www。lwen2。com 平南文学网)湿透的身体,被寒风一吹,冷得落尘全身哆嗦。

    天天微微亮,风子默突然一头栽了下去,落尘用手一摸,竟烫得手发痛。以前在老鸦山,他的手受了伤,连续淋了三天三夜的雨都没事,但这次不同,他整个人都病糊涂了,先是叫着师傅,最后喊着娘,一声又一声,伤痛且依恋。

    “师傅,我好热,师傅……”

    “师傅,好烫,好烫,娘,我好想你,娘……”风子默喃喃地喊着,时而大叫,一声声凄厉的娘,喊得撕心裂肺。冷如冰的雨水丝毫没有让他凉下来,落尘冒着雨四处寻找可用草药,雨水过后的山路泥泞,落尘一只鞋在逃亡时丢了,光着的脚丫,被尖锐的石头划伤,鲜血直冒,但她这时只顾着寻药,满脑子都是风子默那一句一句师傅,那一声声娘。

    终于找到要找的草药,落尘奔跑着回来,将捣碎的喂尽风子默的嘴里,

    但她还来不及歇一会,奔腾的马蹄隐约可听,追兵竟又至。落尘又慌又急,如今下山逃,应该还来得及,可子默昏迷不醒,背上他走迟早被追上,如何是好?

    “大人,我看到那两个妖物就在前面,大人,如果抓到,赏金——”

    “如果抓到,少不了你的赏金,快带路。”声音越来越清晰,马蹄声越来越响,就如踏在心上,再不走就只有等死了。

    子默,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死,无论如何,都得活一个。

    落尘找了一个低洼的地方,将风子默拖过去,然后用杂草将他埋着,估计一个时辰,他就会醒了。她深深看了风子默一眼,带着不舍,看完绝然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冲过去,待离风子默已经有好些距离,她故意“哎呀”地叫了一声。

    “就在上面,就在那边,我听到妖物的声音了,都往这边追。”众士兵听到声音,全都朝落尘逃跑的方向冲过来,一边冲,一边大声地喊,原本靠近风子默那个方向人,也全都往落尘这边奔来。

    “看到了,看到了,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众人大喊。

    “怎么只有一个?”

    “哥哥,他们就快追上来,你怎么不回头救救我,你怎能自己跑掉了呢?等等我呀!你这个天底下最坏的哥哥,抛弃妹妹跑得远远的,你怎能留我在这里被人抓,你这个坏哥哥,我恨死你了。”落尘一边指着前方,一边哭着骂。

    “两个都在前面,另外一个跑远了,先捉了这个。”落尘回眸,密密麻麻竟全是追兵,他们骑着马儿,穿梭密林,速度极快。落尘轻功非常好,但这段连连遭到追杀围堵,早已疲惫不堪,虽然这些人追不上她,但距离却越来越近,追兵杀声震天,她感觉自己体力渐渐不支。

    前方又是一座山,落尘觉得自己已经无力上去,但对生的渴求,对死的恐惧,让她不知道哪升腾起一股力量,一股劲地往上跑,但追兵穷追不舍,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回头是几百官兵,向前已经是万丈深渊,这就是她的葬身之所?落尘看着那无底深渊,无比凄惶,她好害怕。

    “抓住她,抓住她。”人影杂乱,声音震天,刀剑的亮光晃动刺眼心慌。

    但她宁愿粉身碎骨摔下山崖,她宁愿死在这幽幽山谷,与青山为伴,幽潭为友,她也不愿意被万人围观,看着她受尽九九八十一刀,然后欢呼呐喊,最后被烈火焚烧,众人还拍手称快。

    “娘——”

    “娘——我怕——”

    众人拔剑冲过来之时,落尘纵身一跳,跃下万丈深渊,一声凄厉的娘,震碎了山谷的甜睡,吓得沉睡的鸟儿扑翅乱飞。

    ------题外话------

    终于写到五年后了,明天那更是五年后的情节了。(明天上架入v,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v后希望亲们继续支持,提前致谢!)离开两年的月终于在中秋节前与亲们团聚了,每天看到熟悉的名字,知道你们都在,心里很踏实,看到暖心窝的留言,倍感幸福,入v临近中秋,送大家红包买月饼哈。明天前10名订阅的亲,还有98198、298……依次的亲,都能收到月的中秋红包奖励,红包虽不多,但一番小小心意,明天月坐等亲们抢红包哈,看明日谁金榜提名。(大概中午12点上架)

    052:双仙

    落尘在坠入山崖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子默温暖的笑,她希望黄泉不要与他相逢,他得好好活在尘世间。她想起困在神殿那孤独的身影,此生终是无法相见了,说不出的难过遗憾!她想起柳疏影那温柔的笑,心中始终内疚,没在师傅成亲之日相伴左右。甚至连可恶的北离墨也掠过脑海,小时候总觉得他坏到无可救药,但走下了佛手山,才发现外面人心更险恶,他也只是一般险恶。

    “啊——”落尘的衣服被一棵树木横出的枝条挂着,整个人挂在树上晃晃悠悠,摇摇欲坠,往下看却是万丈深渊,这种随时坠下去的感觉更是寒人。

    “啊——啊——”勾起的衣服撕裂,落尘人如折翅的鸟儿,断线纸鸢,直直往下坠,四处横出的枝条太多,落尘被撞得不时惨叫,手胡乱舞动,最后竟抓住一棵虬树垂下的须根,虬树须根很坚韧,但落尘从高处跳下的冲力太大,坚韧无比的须根都被折断,落尘再次重重坠了下去。

    幽幽醒来,已经是月明之夜,落尘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被摔了一个稀巴烂,她想爬起来,却发现根本就无法动弹,意识也渐渐模糊,但在她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往嘴里塞了一把还魂丹,反正都得死了,别浪费。

    再次醒来,四周黑漆漆,落尘还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待看到天上明月,才知这是还是人间。时值冬天,落尘身后是厚厚的枯草,下了雨,草潮湿冰冷,躺在上面,冷得浑身哆嗦,站起来,山谷的风阴寒刺骨,站着冷,蹲着冷,躺着更冷。明明头顶星空灿烂,明月皎洁,但一忽儿,乌云蔽日,又下起了冷雨,落尘冷得瑟瑟发抖。子默的病好了吗,他也会像我这般冷得直哆嗦吗?

    雨越下越大,那冰一样的雨点打得落尘睁不开眼睛,手脚冷得僵硬如雕像那般,动一下钻心的痛,再这样下去,定冷死不可,落尘挣扎着爬起来。这山谷非常大,四周除了厚厚的枯草,还长着苍天大树,可惜只剩下干枯的树丫,凄清而荒凉,落尘又冷又饿,她想寻朵能吃的花,但竟然一朵都没有,这真是将人逼上了绝路。

    常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活着,但痛了这一轮,?( 谋嫁天下 http://www.xlawen.org/kan/1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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