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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依照仁禧太后的性子,将皇帝杀掉另立新帝未尝不可能。现在看楚亦轩安然无事,楚渊心里倒真的松口气。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恳切,并未有半点虚假。

    “七弟……”

    “走水了!宫里走水了!”突然,一人指着天空,大叫道。

    楚亦轩和楚渊闻声抬头,便见东方天空红艳异常,十分显眼。

    “那是……”楚渊略带惊讶的望着天空。

    “那是东宫!”楚亦轩面色阴沉,怒道:“盛儿就住在东宫!”

    第一百零九章 怒斥

    ()    东宫离兴德殿并不远,然而楚亦轩却觉得两地相隔天涯。

    这条走过无数次,承载了童年少年回忆的路,让他走得心慌,走得急躁,走得度秒如年。

    “皇上,骑马去吧。”楚渊牵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赶到楚亦轩身旁说道。

    楚亦轩侧头,感激的看了楚渊一眼,抓过缰绳翻身上马,不理身后众将士策马向东宫狂奔。

    “皇上这是……”倪丹将军颇为不解道。

    楚渊紧皱眉头,沉默的拉过一匹马,纵马赶追楚亦轩。

    东宫的火焰越燃越烈,将半个天空染红,就连太阳也映得鲜红似血。

    马蹄停驻在东宫宫门前,楚亦轩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抱着个婴孩的仁禧太后。

    “母后。”他翻身下马,脚步轻缓的朝仁禧太后走去。

    仁禧太后眼望着他,面无表情道:“东宫走水,哀家来时虽将盛儿救出,但为时已晚。”

    “怎么会……怎么会……”楚亦轩低喃着,眼神紧紧盯着仁禧太后:“母后您这是在跟孩儿开玩笑对不对。”

    仁禧太后眉头紧蹙,直视楚亦轩道:“皇上,事已至此,你再怎么欺骗自己也无法改变事实。节哀顺变吧。”

    楚亦轩浑身一震,脚步趄趄趔趔跑向仁禧太后,低头痴痴望着她怀中似沉睡模样的皇子盛。他伸手轻轻触碰那张稚嫩的面容,温柔的触感传到指尖让他激动不已。

    “母后,盛儿还有体温!他还有救!”他抬头,近乎狂喜的说着。

    然而眼睛触到仁禧太后冰冷的眸子,整个人顿时一震,凉气从脚底直窜心脏。

    “是你!是你对不对!”蓦然想起了什么,楚亦轩情绪失控的指着仁禧太后,大声道:“是你害死了盛儿!”

    仁禧太后皱眉望着他,语气平静道:“皇上冤枉哀家了,此事与哀家无关。”

    “一定是你!”楚亦轩根本不信仁禧太后的话,怨恨的瞪着她,口不择言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杀不了朕就害死朕的盛儿!怪不得你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这就是你的报应!报应!”

    啪——

    仁禧太后扬手狠狠扇了楚亦轩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让你明白,话不能乱说!”仁禧太后怒道:“哀家说盛儿之死与哀家无关就无关!皇上若想治哀家的罪,就拿出真凭实据来!”

    楚亦轩捂着面颊,目光恶毒的看着仁禧太后,不甘道:“你一定不得好死!”

    啪——

    仁禧太后反手又扇了楚亦轩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让你知道,哀家好歹是你母后,你说话给我留点分寸!”仁禧太后冷笑的看着楚亦轩,道:“这么多年来,若不是为了你,哀家怎会双手沾满血腥!”

    第一百一十章 以子之命换得偷生

    ()    “是,你是为了扶我上位做了许多事。”楚亦轩咬牙道:“可你也不是没有回报。如今满朝文武都知道,朕这皇帝不过是你的傀儡!你说往东,我就不敢往西,这样的皇帝还叫皇帝?!”

    “放肆!哀家看你是当皇帝当久了,连话都不会说了!”仁禧太后猛地伸手扯着楚亦轩的衣襟道:“楚亦轩,你别不知足。若没有哀家,你早就跟你那个殡天的母后一起去阎罗殿相聚,又怎会坐拥江山受天下人朝拜!说句不好听的,没哀家扶你上位,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你……”楚亦轩憋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仁禧太后说得没错,若不是她扶持,他一个失了母后的太子早就死在皇位争夺中,又怎会有如今的地位。

    仁禧太后看着楚亦轩叹口气,缓缓道:“皇儿,你要明白做任何事都是要付代价。你登上皇位如此,哀家当时放过你亦是如此。”

    “你的意思……”楚亦轩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哀家言尽于此。”仁禧太后将手中婴孩塞到楚亦轩手中道:“盛儿,皇上就以太子之礼厚葬他吧。”

    楚亦轩抱着怀中的婴孩,怔怔的看着仁禧太后带人离开。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惨笑道:“这算什么?朕到了需要以自己孩子之命才能换得苟且偷生的地步吗?!哈哈——哈哈哈哈哈——荒谬!荒谬!”

    仁禧太后走到宫门处,听着身后楚亦轩的惨笑声,顿了顿脚步,刚要走便见楚渊纵马而来。

    “参见太后。”楚渊赶紧下马,单膝跪地道。

    仁禧太后垂头看着他:“鸽子飞得真快啊,七郎。”

    “儿臣不懂太后的意思。”楚渊恭敬道。

    “不懂?也罢。这事就这么算了,哀家也不想再追究。”仁禧太后冷哼一声道:“不过哀家要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别傻乎乎的被人当刀使尤不自知。说到底,还是皇上比你聪明。”

    “不知太后到底想说什么。”楚渊抬头,目光直射仁禧太后道。

    仁禧太后勾起一抹笑容,略带嘲讽道:“云紫之死你就从来没怀疑过?她一介女流之辈如何在被人捆绑,被人看守的情况下逃走?又因何坠入深崖连尸体都找不到?这一切你从来没怀疑过?那个柳红玉,长得跟云紫一模一样,难道她与此事无半点关系?”

    楚渊心神一颤,微微蹙眉。

    “七郎,你好好看清楚,你扶持的人究竟是兔子还是狐狸?别什么事都往前冲,省得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仁禧太后说完,不理楚渊的反应,带着一干宫女太监匆匆离去。

    待走出兴德殿后,张任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后刚刚说得是真是假?难道这一切全是皇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裂痕

    ()    “是真是假全在七郎一念之间,他相信就是真不信就是假。不过……”仁禧太后缓缓而笑:“无论他信不信,这些话都会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根扎进心窝子里永远也拔不出来的刺。”

    倪丹将军赶到东宫时,便看楚渊愣愣的站在东宫前不知在想什么。

    “庆王爷?庆王爷?”倪丹将军下马,走到楚渊身旁,轻轻叫道。

    楚渊抬起头,目光茫然的望着他:“什么?”

    “庆王爷,你没事吧?”倪丹将军见他精神恍惚,不禁关切的说道。

    楚渊回过神来,摇摇头:“本王没事。皇上就在里面,我们快进去吧。”

    二人刚走入东宫,热浪就夹杂着焦味迎面扑来,浓烟滚滚被风送到眼前,熏得人直流睁不开眼。而楚亦轩却站在东宫殿前,对周围置若罔闻,痴痴的看着怀中婴孩。火光照耀下,那张平静的面容却显得十分诡异。

    “你们来了。”楚亦轩怀抱皇子盛,语气淡然的说道。

    “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楚渊和倪丹将军齐齐跪地,道。

    楚亦轩望着跪地的二人,眼神闪过一丝怨恨,但他很快就用悲痛掩饰了过去。

    “是朕驾马先来,不怪你们,都起来吧。”

    “皇上,火势越来越大,咱们赶紧走吧。”倪丹将军起身后,立即道。

    楚亦轩叹口气,回身遥看陷入火海中的东宫,幽幽道:“朕曾在此居住十余年,想不到如今一把火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不过烧了也好,少了盛儿的东宫即使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

    “皇兄,请节哀顺变。”楚渊瞥了一眼楚亦轩怀中已无呼吸的皇子盛,道。

    楚亦轩侧头:“朕没事,七弟不用担心。”说罢,转身道:“走吧,太后留下的烂摊子还等着咱们去收拾。”

    ————

    事实上,楚亦轩和楚渊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的想法过于天真。

    没等安抚完王公大臣,替皇后皇子料理后事,太监总管张任便持太后懿旨带着一个模样憔悴的人来到众人面前。

    楚亦轩一看,大惊:“徐继!这是怎么回事?!”

    “禀皇上,这徐继因嫉妒徐柏徐大人之女当上皇后,便痛下杀手派人刺杀皇后。”张任从手中拿出一张纸道:“徐继已全部招认并签字画押。”

    “这,这不可能!”徐柏激动道:“徐继是我族中之人,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张任挥手,一个黑衣人被押了进来:“这人是太后抓到的刺客,正是他指认出徐继,并且还交出了物证。”

    随后,一把短小而锋利的匕首被宫人呈上堂前,供众人查看。

    “已经验过,这把匕首就是当日致皇后命的凶器。”

    “这匕首只能证实刺客是真,却不能证明此事与徐继有关。”楚渊突然出声道:“若这刺客受人遣派,行凶后栽赃嫁祸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死谢罪

    ()    “若是栽赃嫁祸,徐继又怎会承认?”张任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件事就是他主谋!”

    “可……”

    不待楚渊说话,张任就望着他道:“难道王爷质疑太后把徐继屈打成招?!”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楚渊顿了顿,道:“此案还有诸多疑点,就这么了结未免过于草率。事关皇后被刺,兹事体大,还是多多追查再下定夺。若是判错了人,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怎么对得起皇后。”

    “人证物证俱在,连徐继自己都招供了,此案还有什么可查?”张任毫不客气的说道:“王爷究竟存得什么心?竟然想替徐继脱罪?”

    难不成你与此事也有关联?!这话张任虽没说出口,然而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面对质问,楚渊面色未变,只淡淡的说:“本王只是想揪出真凶,以慰皇后娘娘在天之灵。”

    “这事既然还没完全弄明白,就先将徐继和刺客关押起来好好审问。若是属实,定斩不饶!”楚亦轩张口道。

    众王公大臣齐齐跪地:“皇上英明!”

    “慢着。”一直垂着头没说话的徐继突然道:“皇上不必查了,这所有的事都是臣一人做的,与其他人无关。请皇上饶过臣的家人,臣愿以死以祭皇后!”

    ——徐继说得快,手中动作比他的话还快。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猛地起身抽出身旁侍卫的大刀,一刀将身旁的黑衣人捅死,然后刀锋一转,利刃直插入胸。

    “唔……”徐继松开大刀,捂住正涓涓流血的伤口,抬头紧盯着楚亦轩道:“臣一时糊涂,愿以死谢罪。恳请……恳请皇上看在臣多年服侍您的份上,饶过臣的家人。”

    楚亦轩叹口气,他心知徐继不是凶手,本想重查皇后被刺一事。没想到徐继忽然将唯一的证人刺死,然后挥刀自尽,让他没法再查下去。

    “你倒是干脆。也罢,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朕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了。既然你以死谢罪,朕就答应你,饶你家人一命。”

    徐继不理胸口处肆意流淌的鲜血,面对楚亦轩跪地磕头道:“臣,谢皇上不杀之恩。”

    这一跪之后,徐继再没有扬起头,他就这么静静的跪着直到呼吸停止,心脏不再跳动。

    过了许久,张任走到徐继身边,轻轻触了他,那已成为尸体的人就这么侧倒在地,躺在大殿之上死去。

    “皇上,罪人已经自裁了。”张任躬身对楚亦轩道。

    “徐继!”徐柏疾呼一声,快步走到徐继面前,怔怔的看着他。

    楚亦轩侧头,不忍看眼前的悲剧,便挥挥手吩咐道:“把徐继抬下去葬了。”

    徐柏面色铁青的看着侍卫将徐继抬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请皇上重查皇后遇刺一事,微臣决不相信这是徐继做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蛰伏

    ()    “徐爱卿,你这是……”楚亦轩走到徐继面前,缓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徐继也已认罪伏法,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徐柏侧头望望一旁站在的张任,咬咬牙道:“臣怀疑,徐继之死另有隐情。肯定是有人胁迫他让他做替罪羊,好使自己逃脱!”

    话音落下,大殿内响起阵阵抽气声。

    徐柏虽未明说,但在场众人都对他所指之人心知肚明,是以这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朝张任望去。

    “徐大人,徐继即以认罪你就要面对现实。人老了若是连脑子也糊涂就不好了。”张任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

    “徐爱卿!”楚亦轩拉起徐柏道:“皇后遇刺一事到此为止,朕不想再谈论。”

    “皇上……凶手还未……”徐柏睁大眼睛看着楚亦轩,满脸不可置信。

    “凶手已经抓住!”楚亦轩直视徐柏道:“凶手就是徐继!爱卿你要接受现实!”说罢,抬头对众王公大臣道:“朕累了,你们都散去罢。”

    “臣等恭送皇上。”众人跪地道。

    “皇上……”徐柏还想说什么,但被眼疾手快的同僚阻止。

    楚亦轩望了众人一眼,起身往内室走去。

    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徐柏大肆斥诉他的声音,楚亦轩顿住脚步,对身旁太监吩咐道:“传朕旨意,徐柏因伤心过度口不择言,朕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饶他这一次。命他在家好好休养,十日之内不得上朝。”

    太监领旨而去,楚亦轩撩开门帘,缓步走进内室。

    仅仅过了一天,再到这里竟觉得有些陌生。

    楚亦轩侧头,伸手轻轻抚过金色锦缎缝制龙纹靠垫,面色越来越冷。

    “总有一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说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清楚。而他的面色却冷若冰霜,平日里温润如水的眸子也溢满了怨恨。

    “皇上。”宫女将端着一杯参茶走入内室。

    楚亦轩抬头,一双眼恶毒的盯着她,好似要将她抽血剥皮一般。

    宫女心中一惊,手上的参茶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宫女连忙跪地求饶。

    楚亦轩冷冷的望着她:“拖出去,四十大板!”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宫女不断磕头道。

    太监见楚亦轩没再出口,便不敢迟疑,两人架起不断求饶的宫女往外走。

    不久,门外传来宫女凄厉的惨叫声。

    楚亦轩坐在榻上,侧耳倾听。心中忽然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连日来积在胸口处的怨气少了一些。

    渐渐的,宫女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楚亦轩勾起嘴角,在心中暗暗自嘲。

    朕身为天子,不能保妻护子,还落到拿下人出气的地步,想来真是贻笑大方。

    “皇上。”太监走入内室对楚亦轩道:“罪人昏迷过去了。”

    楚亦轩抬头:“还有多少板子?”

    “还剩下十多大板。”

    “剩下板子就免了,把她抬下去好生照顾。待醒来后,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出宫回家。”楚亦轩缓声道。胆小怯懦的人不适合留在宫中,即使勉强留下也活不长久。

    楚亦轩想着,藏在袖口中的手握成拳状。他不是弱者,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弱者!

    等着瞧,总有一天,所有的账,我会一一讨清!

    楚亦轩暗暗咬牙。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八字不合

    ()    当天,楚渊就带着边晨晨回了庆王府。

    皇后的事他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剩下的事楚亦轩自会料理不用他担心。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心里乱糟糟一片,无力也无心去帮楚亦轩。

    楚渊不得不承认,仁禧太后的话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刺得他时时疼痛刻刻不安。

    云紫的死确实存有蹊跷,柳红玉的出现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可是这两件事绕到一起就让他难以置信。

    一直以为害死云紫的是和乐,如今想来却又好似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很可能是他一直帮的人。

    每每想到这里,楚渊都觉心中一阵寒冷。

    他不是没怀疑过楚亦轩,但怀疑的是柳红玉由楚亦轩派来,并未联想到云紫的死。所以得知云紫死后他才那么果断的站在楚亦轩一边,只因他相信楚亦轩会对他耍计谋,却不会下手害他或他喜欢的人。

    他俩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也曾同患难共生死过,楚亦轩纵使再狠也不会这么害他。

    可是仁禧太后的话……又不似假话……

    楚渊紧皱眉头,想得头疼也想不出个结论。

    “在想什么?”边晨晨见他一脸苦恼,便问道。

    楚渊瞟了瞟她:“不关你的事。”

    “喂!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扁?”边晨晨撇嘴道:“我难得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本王心里想的事本来就与你无关,你要本王说什么?”楚渊没好气的说道。

    “你起码说句我没想什么,敷衍一下总好过回绝吧。”边晨晨争辩道。

    “哦,那本王没想什么。”楚渊敷衍道。

    边晨晨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怒气道:“我以前不相信八字不合这个说法,现在我信了,我跟你肯定八字不合!”

    “本王不知道你我八字合不合。不过我知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呆在王府里,直到我找到真正的和乐才能离开。”楚渊正色道。

    “……”边晨晨捂住额头道:“天哪,我要疯了。”

    “王爷王妃,到王府了。”车夫提醒道。

    楚渊看着靠在车一侧,抚额哀嚎的边晨晨道:“该下车了。”

    边晨晨翻了个白眼,不理楚渊,先一步掀帘下车。

    楚渊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笑,心中的愁绪因这一闹散去了不少。

    ——————

    依照庆国风俗,死者殡天需停灵十五日后才能下葬。

    这十五天里,楚渊不理朝中之事,除了时不时去探望正守灵的楚亦轩之外,就成天呆在家里,不是与柳红玉在一起,就是去找边晨晨聊天。

    伸手不打笑脸人,边晨晨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楚渊说话。被他这么一搅合,边晨晨逃离的计划不得不向后拖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下缟素

    ()    转眼间十五日一晃而过,皇后太子入殓当天,楚渊和边晨晨身穿白衣,与众王公大臣一同参加葬礼。

    隔着人群眺望,边晨晨一眼就看到面色憔悴,神情悲痛的楚亦轩。

    只不过短短半月,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毫无血色,像是害了大病未愈似的。

    妻子和刚出世的孩子接连着出事,是个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还是在举办庆典最应高兴的时候发生的。

    边晨晨突然觉得心里刺痛,仿佛有一根针在扎自己的心脏,一针一针,不算极痛却十分难受。

    你的心是不是比这还痛苦?边晨晨看着楚亦轩,不由想着。

    正是冬天,寒风刺骨吹得人直打哆嗦,衬着耳边哀乐及哭丧声,蓦然生出悲凉的感觉。

    从皇宫到帝陵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上了无人烟。近几天满城戒严,百姓都被勒令无事不得出门,让这道路显得格外萧条。

    街道两侧,所有的铺子店面都换上挂上白布,就连守卫在街道两侧的士兵的胳膊上也绑了白布条。

    天下缟素,不过如此。

    行到帝陵时,天上忽然下起鹅毛大雪,将整个帝陵全部染白。

    队伍里的和尚、道士、尼姑之类走到前列,站在帝陵入口处不断诵念经书,停了大概半个时辰,众人才浩浩汤汤继续往帝陵里面走。

    从出发到到达目的地,总共行了五天数十个时辰,期间除了夜晚在特意搭设的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的芦殿休息之外,白天里减掉吃饭和短暂休息的时间就是不断走路。

    本来每隔一段等距就有芦殿可以休息,不用这么辛苦。但楚亦轩身着皇帝又处在队伍最前,他直接掠过这些芦殿,脚步不停,后面的王公大臣也只能紧跟着。

    一路走来,不时有昏倒的人被扶到队伍后面的辇车上休息,但处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稍有力气能撑下去就没人愿意去休息。

    虽然现在楚亦轩满门心思都在死去的皇后身上,无暇顾及这些。可等他日后回过神来,未必不会因此追究责任。到了那时,即使不明着责罚,暗地里穿小鞋也是不好。

    ——————

    边晨晨觉得,她一辈子走的路大概都在这几天走完了。

    每天除了洗漱整顿吃饭就是走路,不断的走路。每隔三个时辰的休息,简直比大热天的阵雨还短暂,感觉刚坐下没多久就又要启程似的。

    送葬第一天晚上,边晨晨脱下白色绣鞋和足袋,发现脚磨了好几个打泡。白天走路的时候无感觉,晚上泡脚时痛得额头直冒冷汗。第二天晚上再看,泡是没再添,可是之前的泡都破了,一碰就疼,抹了药休息一晚上才好些。等到第三天晚上,泡是没了倒把薄茧给磨出来。直到第四天,才感觉没那么难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楚渊,你其实是个好人

    ()    果然,人的适应性是可怕的。

    边晨晨紧跟队伍步伐,在心里暗暗想着。

    由于她与楚渊表面上是夫妻,所以四个晚上都在一个房间渡过。当然,边晨晨睡床,楚渊坐在椅子上休息。为此,边晨晨曾不止一次的表示,自己与他一夜一夜换着睡也没关系。毕竟同是赶路,她累楚渊也累,大家都是人,不能因为自己是女的就理直气壮的睡床上让别人睡椅子。这种事,边晨晨做不出来。

    楚渊并没有答应边晨晨提议。在他的认知里,在这种情况下让边晨晨睡床很正常,毕竟女人的体力不如男人,白天勉强撑着没被人抬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晚上要是让她睡椅子,估计自己就是睡床也睡得不安稳。

    最终边晨晨出主意,把屋里的椅子拼在一起,向管事多要了两床被子给楚渊一铺一盖,才解决了住宿问题。

    不过,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边晨晨偷偷瞄了瞄楚渊,有些小小的内疚。

    其实这几天,整个送葬队伍里最忙的是楚渊。

    别人只是走路,而楚渊除了走路,休息的时候还要帮管事处理事情,有时陪楚亦轩守灵,整个人忙得团团转,一天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最后还把唯一的床给了她,自己一宿一宿的睡椅子而且毫无怨念。

    “怎么?是不是撑不住了?”楚渊会错意问道。

    边晨晨摇摇头:“感觉还好,并不觉得很累。”

    虽然他们现在进了帝陵,但离真正下葬的地方还有些距离。不过看到目的地,众人明显有了奔头,精神振奋了不少。

    “那就好,你这几天也不容易。回府后,不要管府中杂事,先休息几天养养再说。”楚渊轻声道。

    “怪不得皇城里的人都说,嫁人当嫁庆王楚渊。这话一点都没错。细想想……”顿了顿,边晨晨道:“你还勉强算得上是个好人。”就是经常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太严肃了。

    ——————

    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椁,周身画着展翅欲飞的金凤凰及祥云图案,精美绝伦,栩栩如生。

    楚渊抚棺叹息,一双手颤抖不已。

    记忆似乎还停在两年前那个一身嫩黄衣衫的少女和她脸上始终不变的甜美笑容,然而再回首,身边的人和她为自己生下的孩子却静静躺在棺椁中,再不能笑再不能说话。

    “皇上,时间到了。”身旁人小声提醒道。

    楚亦轩似闻所未闻一般,继续低头望着棺椁,目光温柔如水。

    “皇上,该走了。”虽然心有不忍,但楚渊还是站出来轻声道。

    据说到了该出墓|穴的时候,即使再留恋逝者也不能多留,因为这样对生者亦或逝者都不好。

    “皇上,您这样对会影响正德皇后……”心腹太监道。

    楚亦轩抬头,目光直直望着心腹太监:“朕留在这里,对皇后有影响?”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徐柏

    ()    “生者阳气太盛,皇上身为帝王,尤为……”

    “不要说了。朕走,朕立刻走!”楚亦轩低头,恋恋不舍望着棺椁道:“待朕百年,必来陪你!”说完,举步朝墓|穴外走去。

    踏出墓|穴的那一刹那,楚亦轩回头,眼中溢满泪花。

    机关被打破,厚重的石门缓缓落下。

    “女儿!女儿!”

    徐柏疾声叫着,从队伍后跑来,面上老泪纵横。

    自宫变一事后,徐柏身体越来越差,然而此次送葬他又不肯休息,执意要忍着直到帝陵。天不遂人愿,就在到达帝陵的时候,徐柏却因体力不支累昏在帝陵中,被人抬了下去。等他醒来,才知道棺椁已放入墓|穴中,匆匆赶来,正看到缓缓下坠的石门。

    “女儿!我的女儿!”

    徐柏脚步踉跄的往前跑,这一刻没有往日里的礼尚尊卑,只有一个老父亲对逝世女儿最诚切的呼唤。

    打颤的双腿让徐柏跌倒在地,然而他浑然不顾身体的伤痛,立刻爬起来往前跑。如此几番,很快就让他满身土灰,狼狈不堪。

    边晨晨看得满眼泪水,再望望其他人,皆是眼眶通红。

    然而规矩摆在那儿,没人敢擅自离开队伍,也没人去帮那个执着要见女儿最后一面的老父亲。

    边晨晨看不过眼,想也不想从队伍中跑出来,搀着徐柏就往前跑。

    天意弄人,就在两人跑到石门前时,石门落地,将入口处堵得严丝合缝。

    徐柏怔了怔,松开边晨晨的手,一步步走到石门前,万念俱灰。

    “女儿,为父来晚了。为父,对不起你……”

    说罢,抚着石门,嚎啕大哭。

    徐柏老年得女,视若珍宝,捧着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而这个女儿也很给他长脸,自幼乖巧懂事,聪慧可人,容貌又遗传其母的美丽。当初及笄时,求亲的人多得快要将门槛给踏平了。

    徐柏因疼爱幼女,怜她年幼并未许下亲事,不想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各地甄选秀女入宫。

    谕旨降下,徐柏心中不愿却只能将女儿送至皇宫。

    “徐爱卿……”楚亦轩面露惭愧,伸手要扶徐柏起身。

    徐柏侧身躲过,垂眉道:“臣自己起来,不劳烦皇上。”

    作为父亲,他心里是怨楚亦轩的。若不是楚亦轩将女儿封为皇后,将她拉入权力之争中,她也不会这么早就逝世。可作为臣子,徐柏明白楚亦轩此举的无奈,也知道他曾费尽心思想保住女儿。正是如此,徐柏在理智与情感之间左右摇摆,面对楚亦轩时虽未表现出埋怨,却也板着一张脸规规矩矩不似之前的谦逊温和。

    碰到铁板,楚亦轩并未气馁,他歉疚的望着徐柏道:“朕没照顾好皇后,朕对不起爱卿。”

    徐柏抬头看了看他,沉默半晌后,叹口气:“玉柔之事,是她福浅命薄,怨不得皇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为谁春

    ()    不待楚亦轩说完,徐柏拱手行了个礼道:“恳请皇上准臣半年休假,臣想住临兰寺替女儿祈福,愿她来生托个好人家。”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请皇上体谅臣之心,同意臣的请求。”徐柏跪地道。

    与太后之间的斗争才开始,视若双翼倚靠的重臣徐柏却要休假半年,楚亦轩心中自是不愿。可他低头看徐柏一脸坚决,又想起刚刚他嚎啕大哭的模样,只得苦笑道:“罢罢罢,既然爱卿心意已决,朕亦无话可说。就许你休假半年替女儿祈福。”

    “臣愧对皇上。”徐柏重重磕了个头。

    望着他退到一边,楚亦轩深吸一口气,心中已有了主意。

    “自古龙凤一世一双,朕今日失皇后,便如龙失凤凰。朕在此立誓,今生再不封后,只敬正德一人为后。若有人再提议封后,诛灭九族!”

    “皇上,请三思!”除边晨晨、楚渊、徐柏之外,众人全跪地齐呼。

    徐柏抬头,一脸错愕的望着楚亦轩,半晌后缓缓跪下,道:“请皇上三思。”

    楚亦轩连忙将徐柏扶起来:“在朕心中,只有玉柔一人配得上皇后之称。失了她,无人有资格与朕同|穴!”说罢,又对众人道:“朕心意已决,尔等想忤逆圣意?!”

    话音落下,众王公大臣皆默,许久后,齐声道:“臣等遵从皇上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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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马车中,边晨晨脑中还在回放着楚亦轩在正德皇后陵墓前,可振振有词的话语,心中既喜又悲。

    喜的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男权至上的地方,还能有楚亦轩这样痴情的人,真是难得。可想想,边晨晨不由得皱眉,心中生出几分悲戚。这样的人又有几个,而自己有幸能遇上吗?

    如果不幸回不去了,她离开王府后该怎么办?靠什么生活?难道找人嫁了,学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那样,依附于男人,忍耐男人的三妻四妾?

    边晨晨想着想着,忍不住打个冷颤。

    宁愿一生不嫁,也不要找个有三妻四妾的丈夫!

    “若容相仿饮牛津,相对忘贫。”楚渊喃喃念着,侧头向边晨晨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边晨晨想了想,道:“这句话说的意思是,要是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贫困也甘心。”

    沉吟半晌,楚渊目光深邃的望着边晨晨道:“这首诗是你作的?”

    边晨晨摆摆手:“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我哪有这样的文采?这首诗是一个叫纳兰性德的人写的,他是个很有名的诗人,写了很多好诗,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这首画堂春。”

    (注:凤凰是雌雄统称,雄为凤,雌为凰,但叫凤凰的时候均代表女性。)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在嫉妒吧

    ()    当初从的朋友处听到诗的前半部分时,边晨晨就喜爱不已,为此还查了纳兰性德的资料,将这首诗念了又念,牢牢记在心中。穿越后,小时候背的古诗差不多忘光了,然而这首诗却始终未忘。

    “纳兰性德?好奇怪的名字?他写得出这样的诗,应当名声很广,怎么本王没听过他?”楚渊道。

    “额,这个,我家乡那里离这里很远,你没听过也是正常。”边晨晨干笑两声,转换话题道:“其实还有一句话我很喜欢,那就是弱水三千只饮一瓢。”

    “这句话……”

    边晨晨赶忙截住楚渊的话,笑道:“这句话讲得是用情专一,即使身边有其他优秀的伴侣可以选择,但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你真的这么想?”楚渊望着边晨晨道。

    “当然。”边晨晨憧憬道:“如果有一个人对我能像皇上对皇后那样痴情,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痴情?”楚渊一副你在说笑的表情道。

    边晨晨瞟了他一眼:“怎么?你有别的见解?”

    “若说皇上对皇后有情本王倒还信,要说他痴情于皇后,却无异于笑话一桩。”楚渊哑然失笑。

    边晨晨侧头,上下打量了楚渊一阵后,道:“我明白了,你是嫉妒皇上才这么说。不过想想也是,人家比你尊贵比你温柔比你帅,同性相斥嘛,你这点嫉妒心还是可以理解的。”说着边晨晨拍拍楚渊的肩,一副我理解你的模样。

    “本王嫉妒皇上?”楚渊哭笑不得。

    “不是吗?”边晨晨反问道。

    楚渊抚额:“本王只是想提醒你,看事情别只看表面,听人家说什么都信,要用心仔细看,用脑子多思考。”

    “谢谢你的好心,本姑娘的眼睛不是假的,脑袋不是摆设,善恶好坏我自己会分辨,不需要你提醒。”边晨晨毫不领情道:“反正在我心中,皇上就是比你好上千百倍!”

    楚渊轻哼一声,侧过脸去:“随你怎么想,日后若是被人骗了别牵连庆王府就行。”

    “你放心,我做的事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绝对不会牵连你!”边晨晨撇撇嘴:“还有你的庆王府!”

    楚渊回道:“你明白就好。”

    边晨晨侧过脸,望着马车外,不再理楚渊。

    从送葬到回皇城,虽然只过了十多天,但让她感触很深。

    从徐柏对女儿的亲情,到楚渊对正德皇后的痴情,边晨晨对感情有了更深的理解。相应的,心中对家和父母的思念也愈发强烈。

    “好想回家。”边晨晨喃喃低语道。

    以前住在家里不觉得什么,现在离开父母才发现父母各种的好,才知道之前的生活有多么幸福。

    “等和乐之事一了,本王就会派人送你回家。”楚渊道。

    第一百二十章 残酷现实

    ()    和乐的事……

    边晨晨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和乐已经死了,让她到哪去找个人给楚渊?( 弃妃不下堂 http://www.xlawen.org/kan/10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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