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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部分阅读

    “因为你把林泉派引上了一条不归路!”一个浑厚的声音慢吞吞说道。烛阴身后的另一个亲信站了出来,身体慢慢变形,成为一头形貌古怪的巨大妖兽,像一堆黄|色的烂肉,发出赤红的精光,没有头和面目,生着六只粗壮的腿脚,背上有两对小得不成比例的翅膀。

    “帝江神!竟然是你!”神耆童长大了嘴巴,内心的震撼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第一百一十七章 激战舍身峰(3)

    “是我,我一直在北源城。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危险。妖怪族不能有内乱,所以我前往沙城,帮助飞鼠制服了烛阴,把危机消灭在萌芽状态。飞鼠答应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你要珍惜!神耆童,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野心,太好胜,激进,不适合领导林泉派。想想你的师父中的怪兽。

    酸与立刻反应过来,大叫道:“小心,那是m08号机夔!”

    神耆童哈哈大笑道:“你知道m08号机夔的秘密吗?那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道,他肩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一直放射到全身,站都站不稳。

    帝江神真的被激怒了,他扇动一下翅膀,胁下突然生出无数条紫黑色的触手,争先恐后朝神耆童扑去。那是他用千年木藤炼成的杀手锏,平时隐藏在身体里,危急时刻,全部释放出来,有如疯狂的毒蛇。

    “鲁克……”神耆童尖叫一声。

    鲁克箭一般窜了上去,触手改变方向,把他牢牢裹住,急剧收缩。但转眼间,触手就寸寸裂断,鲁克从飞扬的尘土中跳出来,居高临下,重重一拳砸在帝江神背上,把他重新打回到山顶。

    连续遭到重击,即使强大如帝江神,也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再也爬不出来。鲁克情不自禁仰天大叫,“啊——噢——噢——”背脊中的机夔若隐若现,放射出无数游丝,伸展到骨骼和肌肉里,使他浑身充满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在这一刻,麒麟机夔终于跟他融为一体,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封存鲁克意识的能量流消散得无影无踪,那些桀傲不逊的自我全部释放出来,欢呼着,大笑着,庆祝自己得到重生。盘古长长叹了口气,在此之前,他努力了无数次,始终没能控制鲁克的身体,他做不到,鲁克永远属于他自己!

    “鲁克,把他们全部都杀死,一个都不要留!”神耆童大声命令他。

    鲁克仰望着他,眼神澄澈入镜,他摇摇头说:“不!”

    “你……你说什么……”神耆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刻睁开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放出一道红光,照射进鲁克的眼眸中。

    鲁克全无反应,看了他片刻,慢慢转过头,目光从酸与、泰逢、飞鼠、烛阴、奢比脸上一一扫过,他说:“我不做任何人的傀儡!”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凤凰山的丛林中。

    “中了控心术的人还能够恢复意识,几千年来也只有他才能做到!”酸与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感叹地说,“一个时代结束了……泰逢,是时候了,我们林泉派得回归妖怪族!”

    “神耆童呢?他们会怎样处置他?”

    “已经无关大局了。他的野心酿成了灾难,这一切都是惩罚。泰逢,幸好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你知道我有多么犹豫,多么冒险吗?”

    “至少妖怪族避免了一场内乱。”泰逢看着重伤的神耆童,心情非常复杂。

    飞鼠的剧毒逐渐渗透到心脏,神耆童知道他需要静养,需要酸与的救治。但一切都结束了,飞鼠不会放过他的。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疯狂地大叫道:“妖怪族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杀死一个神耆童,千千万万个神耆童会站起来!人类的过去就是我们的将来,这是无法避免的……”

    他的声音在凤凰山回荡,久久不曾散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生(1)

    怀着迷惘的心情,鲁克徒步穿越了松江和月见江流域,回到了西昆市。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寻找曹静文,而是孤单地游荡在熙来攘往的拥挤街头。

    她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过去的一段经历在鲁克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他无法继续以往的生活,以平静祥和的心态淹没在人群里,学习和体会他们的感情。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有一匹狂躁不安的烈马,驱使他不停地向前走。

    经历了读心术和控心术,经历了挣扎和沉沦,经历了惨烈的杀戮,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是虚无,毫无意义!“我是谁?我想过怎样的生活?生命的意义在哪里?”鲁克反复逼问着自己,他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他解不开心结!

    夜幕降临,鲁克不知不觉来到了西昆大学的东校门,无意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浓妆艳抹,穿着皮草大衣和高筒靴,拎着名贵的挎包,摇摇晃晃地向不远处的酒吧走去。那是刘若馨!鲁克抬起手想叫住她,种种疑虑突然涌上心头:“她不是在北源城里吗?怎么平安回来了?”

    半个多月不见,她变得成熟而妖艳,完全不同于北源城里那种逆来顺受、麻木不仁的形象。过去发生的一切在她心中留下了多少伤痕,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鲁克不禁紧走几步,跟在了她后面。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刘若馨进了一家叫城市两侧的酒吧,招牌上的霓虹灯不停变换着颜色和形状,劲爆的音乐声震耳欲聋。鲁克跟着人流挤了进去,只耽搁了片刻,刘若馨已经淹没在这个喧哗的世界里。他犹豫了一下,径直穿过昏暗的大厅,坐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

    年青帅气的调酒师笑容可掬地问道:“先生要点什么?”

    鲁克对此毫无概念,淡淡说了句“随便”,目光闪烁,试图从三五成群的顾客中找到刘若馨。

    激烈的音乐响起,五彩灯光闪烁,舞台上男男女女疯狂地扭动,发泄着内心的**和冲动,一旁的观众挥动手臂,大声叫好。鲁克觉得头晕,他回过头来,调酒师把一杯血红的饮料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鲁克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音乐中。

    调酒师从他的神态猜了个大概,他大声回答说:“血腥玛丽!”

    红色的液体微微摇晃,鲁克仿佛闻到了血腥味。舍身峰顶发生过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就像电影的慢镜头,血如泉涌,漫天血雨,血淋淋的肉球冉冉升起,……鲁克厌恶地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头。

    一连串强劲的音符响过后,音乐变舒缓,一个穿着黑色紧身毛衣的年轻女子从舞台上轻巧地跳下来,冲到吧台前,气喘吁吁地对调酒师说:“来杯血腥玛丽!”

    鲁克把酒推到她跟前,柔声说:“喝这一杯吧!”

    “请我喝酒,这么老套的搭讪,有点创意好不好!”那女子转过头来,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吃惊地叫道:“小……小卢子……”

    “是我。刘若馨,你好吗?”

    刘若馨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她飞快地朝周围看了一眼,颤抖着声音说:“你……你回来了?”

    “为什么不呢?这里有我的家。”

    刘若馨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飞快地抬起手背摸了一下,仰起脖子把血腥玛丽一饮而尽,灵巧的舌头舔着嘴唇。

    “你还好吧?”

    “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他们把我放回来了……”刘若馨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急忙岔开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到酒吧来?”

    鲁克没有深究,随口说:“刚到西昆市,没事,出来瞎逛逛,寻找刺激,消磨时间!”

    “那曹静文呢?”

    “不知道。哎,你跟她不是同班同学吗,怎么反而问我?”

    “喔,我知道了,你们吵架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帮你调解调解?”刘若馨夸张地笑了起来,玩弄着手里的酒杯,对吧台的调酒师说,“再来一杯血腥玛丽,一杯冰山雪莲!”

    鲁克一阵冲动,说:“我想跟她分手!”

    “分手?为什么?”

    “不为什么。分手还需要理由吗?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就像天上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你问过它为什么吗?”

    “说得太好了!来,为分手干一杯,祝贺你!嘻嘻,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追求我?”刘若馨把血腥玛丽推到他面前,自己举起了冰山雪莲。

    “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我不喜欢这种酒,看起来像血一样,跟你换一杯吧!”

    “行,没问题!”刘若馨跟他换了一杯酒,主动碰杯,“叮”一声响,笑着说,“干杯,今天能在酒吧里遇见你,我真是高兴!”

    “我也很高兴!”鲁克把冰山雪莲一口吞下肚。酒很烈,掺了薄荷,胃里顿时腾起一团火焰,浑身都燃烧起来。

    “再来一杯,今天我们喝个痛快,我请客!”刘若馨眼波迷离,脸颊陀红,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你一定要请客,我身边没带钱!”

    “呵呵,你真是可笑,到酒吧来居然不带钱,不怕那些五大三粗的保镖打断你的肋骨吗?碰到我你只管放心,我有很多钱,多得用不掉……”她打了一个响指,招呼服务生把她的挎包拿来,掏出一张金卡,在鲁克眼前晃晃,“看见没有,信用卡,可以无限透支,刷多少都没问题!”

    “你喝多了!”

    “不多,走,我们去跳舞!小哥,给我好好保管,别弄丢了!”她把挎包丢给服务生,拉了鲁克来到舞台上,跟随强劲的音乐扭动起来。

    “我不会跳舞!”

    “不会我教你,很简单的,手和脚要协调,扭动你的腰和臀,像我这样……”刘若馨示范给他看,闪烁变幻的灯光下,她长发飞扬,饱满的胸脯在颤抖,腰肢柔软,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鲁克学着她的样开始扭动,酒劲涌上来,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内心深处充满了最原始的**。

    喝酒,聊天,跳舞,昏天黑地,一直玩到凌晨2点,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了酒吧,沿着冷清的街道慢慢向前走。鲁克大着舌头问:“我们到哪里去?你家住哪里?”

    刘若馨迷迷糊糊说:“不去!到你……家里去……”她把挎包塞进鲁克的怀中,站都站不稳。

    一旁的巷子里突然跳出三个青年,染着黄头发,穿着耳环,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为首一个手里拿着开锋的三棱刮刀,恶狠狠说:“要命就快把钱都拿出来!”

    刘若馨愣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来,对鲁克说:“他们……抢劫……”

    “什么是抢劫?”

    “一对醉鬼!”另一个青年一把抢过刘若馨手里的挎包,多看了她几眼,色迷迷地说,“老大,这小妞长得还真不错!”

    “是吗!”为首的青年伸手去摸她的胸,鲁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拗,“喀”一声响,在静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清脆。骨头断成两截,刺穿了皮肤,血入泉涌,他立刻抱着手腕大叫起来,疼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

    鲁克把他推在一旁,朝那抢包的青年伸出手去,说:“把包还给我!”

    那青年犹豫了一阵,骂了一句粗话,掉头就跑。鲁克一脚踩在老大的腿上,威胁说:“把你的小弟叫回来!”他立刻惨叫一声,鬼哭狼嚎般叫道:“小刘你这王八蛋,快回来,把包还给他们!”

    另一个青年趁鲁克不注意,从背后扑了上来,一刮刀捅向他腰眼。鲁克头也不回,反手在他手臂上推了一把,一刀深深扎进了他的大腿上,直至没根。那青年张大了嘴巴叫不出声,摇摇晃晃竟晕倒了。

    抢包的青年只好畏畏缩缩回过来,把包还给鲁克。刘若馨抱着他的胳膊,一脸崇拜,叫道:“小卢子,你可真厉害,一下子摆平了三个劫匪!”

    “小意思!”鲁克看都不看他们,搂着她继续向前走。

    踉踉跄跄,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二人来到了商阳花园。鲁克从地毯下摸出钥匙,半天才打开门,熟悉的家居展现在眼前,一切都维持原样,只是长期没人打扫,积了厚厚一层灰,庭院里的花草早就枯死了,一片萧条凄凉。

    刘若馨欢呼一声,冲进卧室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栽倒在席梦思床上。鲁克随手锁上门,倒在她身旁。

    “小卢子!”刘若馨的声音又甜又腻,充满了诱惑。

    “嗯?”鲁克懒洋洋答应了一声,没有睁开眼睛。

    “小卢子!”

    “什么事?”

    刘若馨突然翻过身,压在鲁克胸口,主动吻着他的嘴唇,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她的呼吸很急促,有酒的味道。鲁克没有睁开眼睛,双手用力地抚摸着她的身体,娴熟的动作激起了刘若馨的**,她媚眼如丝,气喘吁吁,失去了一切理智。

    过了良久,两人才冷静下来。

    刘若馨伸长了手臂,从床头柜里翻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吸一口,吐出青灰色的烟圈,眼神变得迷离。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不久前,犯困的时候就抽一支,可以提神。”

    “困了就睡觉吧,不用硬撑着。”鲁克细细打量她的脸庞,脂粉掩盖不住疲惫,眼中充满了血丝。

    “不!我不睡!”刘若馨神经质地叫了一声,又低声说,“我不睡,能不睡就尽量不睡……”

    “为什么?睡眠不足是很伤身体的!”

    “如果人可以不睡觉,那该有多好!”

    鲁克觉得很难理解,问:“不睡觉干什么呢?”

    “泡吧,蹦迪,什么都可以……”刘若馨的下巴渐渐磕到了胸口,声音越来越低。眼睛才合上,她又像触电一样惊醒,用力摇摇头,说:“我要去擦把脸,你等着!”她披了一块毛巾,裸着双腿跑进浴室,放了慢慢一盆冷水,把脸埋进去,直到透不过气来,才猛地抬起。湿漉漉的秀发带起无数水珠,甩到了身后的瓷砖上。

    刘若馨盯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妆残缺不全,露出苍白的皮肤,目光呆滞,脖子上多了几道红印,这个陌生的女人就是她自己吗?一阵伤感涌上心头,她觉得鼻子发酸,眼泪簌簌地落在洗脸池里。

    过了良久,她停止了抽泣,用卸妆水洗去了脸上的残妆,回到卧室里。鲁克正闭目养神,鼻息沉沉,刘若馨羡慕地望着他,突然用力揉着他的肩膀,哀求道:“小卢子,不要睡了,起来陪我说说话!”

    鲁克慢慢睁开眼睛,抚摸着她的头发,问道:“怎么了?”

    刘若馨心中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她扑在他怀中,哭道:“呜呜……我……我不敢睡觉……我真的很辛苦!”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

    “他们把我放回来了,反而是一场灾难!在北源城,我可以没日没夜地睡觉,回到西昆市,我……我只要一合上眼睛就做恶梦,没一刻安宁,我已经连着一个礼拜没好好睡过觉了!”

    “是什么样的恶梦?”

    “我梦见我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地上铺着稻草,我光着脚,穿着吊带衫,手臂和腿露在外面,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很害怕,但是偏偏不敢逃走。突然有一个声音对我说,把衣服脱下来!我不肯,他就威胁我,要把我生吃掉,心肝挖出来,嚼得嘎吱嘎吱响,我只好乖乖地照做了。”

    “然后,他又叫我把胸罩和内裤也脱掉,我很害羞,但还是照做了。我感觉到有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看着我,从头到脚,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他还称赞我的身体,像冬天的雪花一样干净,不用洗刷就可以烤了吃!”

    鲁克隐隐猜到了几分,把她拥进怀中,柔声问:“后来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新生(2)

    “后来,他突然出现了,个子很高,满嘴酒气。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说他是我的主人,我要听他的吩咐,他说什么我都要照做,不能有任何违背,不然就折磨我,让我救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他要我帮他脱衣服和裤子,要我……做很多变态的事情!我不想做,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就像牵线木偶一样,身体不属于我!”

    “再后来呢?”

    “我很累,手脚发冷,筋疲力尽,可是他的精力好像无穷无尽,扑在我身上,缠住我不放。我哭着求他放过我,可是他根本不理睬,我很生气,趁他不注意,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在他的头上。他的血和脑浆一齐流了出来,眼睛像死鱼,翻着白凸出来,可是再一看,他根本没死,对着我眨眼睛,恶狠狠地说,要吃掉我,吃掉我!我大哭大叫,就突然醒过来,一身冷汗,心跳得比擂鼓还快。”

    刘若馨看了鲁克一眼,继续说下去:“我很累,想睡觉,但是一合上眼睛,这个梦又重头做起,就这样做梦,惊醒,再做梦,再惊醒,每次都睡不到半个小时!睡觉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我受不了,几乎要发疯!我一杯接一杯喝浓茶,喝咖啡,喝酒,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去酒吧和舞厅鬼混,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不睡着!”

    刘若馨说完了,感到一阵轻松。她从来没向任何人吐露如此难堪的梦境,但是在小卢子面前,她毫无抵抗力。她敞开心扉,把最真实最痛苦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

    “活着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想睡又不敢睡,只能这样堕落下去,没有人理解我,我也不需要他们理解……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你,我想再见你一面,跟你上床**,度过最后疯狂的时间。现在这个愿望满足了,小卢子,我很累,我要休息了……”

    她凄凉地看着鲁克,解开毛巾,穿上衣服和裤子,说道:“我要走了,你睡吧!”

    鲁克起身说:“我送你一程。”

    “送我一程!呵呵,谢谢你,小卢子,你不拦我,你真是个好人!”刘若馨嘴里哼着童年的儿歌,等鲁克穿上衣服,挽着他的臂弯走出了租来的家。

    清晨阳光灿烂,由于是休息天,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刘若馨木然地看着城市的街景,没有半点眷恋。

    鲁克默默陪着她走过了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他知道刘若馨的心已经死了。北源城里发生的一切不断折磨着她,迫使她一步步走向崩溃和疯狂!一切安慰和挽留都无济于事,她需要的是死亡,是彻底的解脱。

    刘若馨来到了城西的大运河,走上横跨南北的通济大桥,凭栏眺望,水面泛着金色的波澜,两岸风景如画,江风迎面吹来,带着暖气和春天的讯息。刘若馨转过身,反手撑着栏杆用力一跳,轻轻巧巧坐到了栏杆上。她侧过头凝望着鲁克,低声说:“小卢子,我爱你!你让我感到生命不再有缺憾……”她整个人向后仰天倒去,像春天的第一朵桃花,飘落在混浊的运河里。

    在身体从空中跌落的短短几秒内,刘若馨目不转睛地盯着鲁克,他还是那么冷静,手插在口袋里,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刘若馨没有难过,她凄凉地想:“一切都结束了,在另一个世界,我能不能不再做可怕的恶梦?”她“扑通”一声落入运河中,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淹没了她的眼睛,鲁克的身影变模糊,天地在一瞬间黑下来,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路过的行人惊叫起来:“救人啊,快救人,有人跳河了!”人群越围越多,向河里载沉载浮的刘若馨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跳下去救她。

    刘若馨只剩下头发还漂在水面上,接着,头发也开始往下沉。鲁克用手撑住栏杆,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用力划动手臂,只两三下就游到了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瘦削的肩膀,高高举过头顶。刘若馨喝了一肚子水,已经完全昏迷了,鲁克举着她单手划到岸边,把她平放在堤坝上,一压一掀,刘若馨的鼻子和嘴里喷出很多水,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眼前一片红色,那是光线透过眼睑射进眼睛里,她慢慢睁开眼睛,阳光很刺眼,又闭了起来。

    一个刻骨铭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你已经死过一回了,现在可以重新开始!”

    “是小卢子!他虽然装得很冷酷,但心里始终关怀着我,一刻都没有忘记!”刘若馨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她含含糊糊说道,“我还会做恶梦吗?”

    鲁克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轻声说道:“还记得梦里你的主人吗?你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嗯……”

    “我知道他是谁,他叫杨天成,林泉派的妖兽,真身是一头狍鸮。我已经为你杀了他,我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你!”

    尘封的记忆开始复苏,梦中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一下子变清晰,然后烟消云散,永远地消失。刘若馨紧闭的双眼中淌下了感激的泪珠,她摸索着握住鲁克的手,整个人完全松弛下来,一下子就睡着了。

    可怕的恶梦已经成为了过去,她沉浸在甜美的熟睡中。

    鲁克坐在她身旁,眺望着缓缓流淌的运河,心中茫然若失。那些困扰他的问题又浮上心头:“我是谁?我想过怎样的生活?生命的意义在哪里?”他不知道答案。

    员警来了又走了,围观的行人渐渐散去,堤坝上只剩下刘若馨和鲁克,沐浴在温暖灿烂的阳光下。她睡了不到半小时就醒过来,痴痴注视着鲁克,突然流下了眼泪。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鲁克,连云山辘轳沟人,到西昆市打工时用的名字是卢定一,别人都叫我小卢子。”

    刘若馨有些诧异,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笑着说:“你好,我叫刘若馨,文刀刘,若无其事的若,温馨的馨,我在西昆大学法律系念书,谢谢你救了我!”

    “你父亲一定很担心你吧,快回去吧向他报个平安吧!”

    “我这就回家,我要跟爸爸说,以前的小馨又回来了!我要去学校好好念书,把脱掉的功课补回来。小卢子,谢谢你,改日我请你吃饭,我们再好好聊聊。”她捋了捋鬓角的秀发,嫣然一笑,朝他挥挥手,倒退着慢慢离去。

    刘若馨终于解开了心结,但是他自己呢?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鲁克若有所思,他对自己说:“我曾经想要了解人类社会,学习他们的感情,像有尊严的人类一样生活,但是现在我发现,这毫无意义。”

    “绝大多数人类只是浑浑噩噩地生存,他们不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不懂得珍惜。他们出生,成长,读书,工作,恋爱,结婚,生育,衰老,最后死亡,就像流水线上的产品,沦为复制基因的工具,不能控制命运。”

    “但是我相信,作为独一无二的个体,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能发现自身特殊的意义,不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子,不仅仅是体现共性的样本,不仅仅是湮没在种群里的符号!我一定能够找到……”

    第一百二十章 曹静文的爱情(1)

    西昆市的冬天终于过去,空气里弥漫着暖意,岸边的杨柳开始抽枝萌芽,来往的行人步履变得轻松。

    发生在南葵市和睢安市的惨剧,已经从人们的记忆里渐渐消退,新的焦点不断涌现,生活以惯常的方式继续,这也正是军方希望的。

    在平静的西昆大学里,刘若馨试图从记忆里抹去那段痛苦的经历,继续以往的生活。她恢复了学生的装扮,铅华洗尽,但身体和容颜却掩饰不住磨难留下的痕迹。她以一种痛苦的方式接受成熟,虽然坚强地解开了心结,却永远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父亲和鲁克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牵挂,也是最后的牵挂。

    在晚霞似锦的黄昏,她鼓起勇气,来到曹静文的宿舍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没有人应答。她正打算离开,一个狭促的念头突然浮上心头,刘若馨鬼使神差地从口袋里掏出饭卡,看准锁舌的位置,往门缝里塞了进去,房门应声打开。

    宿舍里空无一人。东西墙各有两张单人床,分上下两层,下层是浅色调的橱柜和书桌,上层是床铺。地面打扫得纤尘不染,空气里弥漫着隐约的香气,各人的床前铺着色彩斑斓的地毯,拖鞋整整齐齐摆在右上角,墙面上贴着明星的海报,床头放着毛茸茸的公仔玩具,窗前还挂着一串紫色的风铃,叮当摇晃着,给人一种家的温馨。

    刘若馨走近东面靠窗的床铺,床架上贴着曹静文的名字,书桌上摊着一本《天原国法律史》,中间夹着一支钢笔,笔帽搁在一边。她把书本拿起来,随手翻了几页,发现书页的空白处写满了卢定一的名字,密密麻麻,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她是那么思念他!刘若馨心中的嫉妒无法用语言形容。

    耽搁了片刻,已经过了下课的时间,校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三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走进来,看到房门大开,里面多了一个人,不禁吃了一惊,但随即放下心来。刘若馨跟她们是同班同学,市议会刘秘书的独生女儿,生了一场大病,最近才回学校来上课的。不过她是怎么进来的呢?

    刘若馨有些尴尬,急忙迎上去亲热地打了个招呼,说道:“不好意思,我看门开着,就走了进来,我找曹静文有要紧的事商量,她不在吗?”

    “她架子很大,跟我们不是一路的。”其中一个女生冷淡地说道。

    曹静文在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惨剧后,变得有些不大合群,这本是一种自我保护,但在旁人看来,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自视极高,不把人放在眼里。再加上她男朋友偶尔出现在校园里,高挑俊朗,笑起来阳光灿烂,就像电影明星,这越发激起了她们的妒忌心。所以同宿舍的三名女生,谁都不喜欢她。

    “是这样啊,那我告辞了,打搅你们了……”刘若馨朝她们挥挥手,笑了一下,逃一样转身离去。

    在楼道口,她劈面遇见了曹静文。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刘若馨就意识到,奇迹已经发生。她的肌肤变得苍白晶莹,隐隐泛起玉色的光泽,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贵族的气质。刘若馨感到自己的心被毒蛇咬了一口,隐隐作痛,这是任何化妆品无法塑造的美,她自愧不如。

    “嗨,你好,有空吗,我们到河边去散会步,我有话跟你说!”

    曹静文打量着她,她的形象改变了很多,不再浓妆艳抹,而是穿着白色的运动装,长发束成马尾,举手投足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她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一下头。

    二人肩并肩来到小河边,吸引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曹静文伸手摘下一片黄杨树叶,抚摸着蜡质的表面,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在她家暂住过一段时间,也同在西昆大学法律系念书,但她们只是泛泛之交,彼此没有太多的好感。

    “我想知道,小卢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小卢子?你怎么知道他的?”曹静文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神情。

    “我看见过你们在辰星咖啡厅……他是你男朋友吗?”刘若馨没有回答她。

    “是的。”曹静文记起往事,心里一阵难过。他被神耆童和泰逢囚禁在北源城中,生死未知,她迫切希望自己变强大,能够把他从牢笼里救出来。

    “前几天我遇到他了,在城市两侧,一间酒吧里。”

    “什么?”曹静文立刻失去镇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切地问道,“你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刘若馨痛彻骨髓,尖叫道:“你弄疼我了!”

    曹静文急忙松开手,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哪里?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刘若馨揉着手臂反问道:“你对他了解有多少?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了解多少?总比你了解多吧!”曹静文有些生气了。

    “我在北源城里见过他,神耆童逼他制造什么机夔,他想保护我,可是无能为力……你知道吗?”

    “制造机夔?”曹静文倒抽一口冷气。

    “后来,我被放了出来,回到西昆市。在酒吧里,我又遇见了他,他亲口对我说,要跟你分手!”

    “分手?为什么?”曹静文的声音在颤抖。

    “分手还需要理由吗?”

    沉默了片刻,曹静文急躁地问道:“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爱他,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跟他在一起。”

    “这不可能!”曹静文尖叫道。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突然抓住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轻易就捏得粉碎。

    刘若馨吃惊地望着她,挺起胸说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不能扼杀我的感情。你知不知道,小卢子的真名叫鲁克,他不是人类!”

    “你……你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曹静文的爱情(2)

    “是神耆童亲口告诉我的!”

    “胡说!”曹静文紧握拳头,指节发白,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怕会失手把刘若馨撕碎。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人类,我只想跟他在一起!你在乎吗?”刘若馨在她的心口洒上了一把盐。

    曹静文脸色苍白如纸,她一步步后退,突然掉转头,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刘若馨视线外。“她……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种力量和速度,不是常人能够达到的,难道说,她身体里隐藏着一个妖怪?”想到这里,刘若馨不禁打了个寒颤,觉得有些后怕。

    曹静文不顾骇世惊俗,一路狂奔着冲向琵琶湖,嗜血机夔释放出高度压缩的固化能量,极度强化她的**,曹静文渐渐化作一道黑影,从西昆市繁华的街头疾驰而过,掀起狂暴的气流。

    从城市到乡村,周围的景物渐渐变荒凉,浓密的树林代替了钢筋混凝土的森林,人迹越来越少,一片澄澈如镜的大湖展现在面前,月光和星光照亮了她孤单的身影。

    曹静文精疲力尽,踉踉跄跄收住了脚步,跪倒在草丛中,失声痛苦。刘若馨的话像针一样刺在心头,鲁克不是人类,如果他是一个妖怪,她该怎么办?

    吉普车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刺耳的刹车声打破宁静,车门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跳下来,快步走到曹静文身旁,用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曹静文慢慢抬起头,泪眼婆娑,看到了顾清翥冷峻沉静的脸庞。

    “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还没有完全掌握嗜血机夔的特性,长时间处于启动状态,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我知道……师父,小卢子已经回来了,是不是?”

    顾清翥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说:“是的,他离开了凤凰山区,不过军方没有确认他的行踪。”

    “我听说,他已经回到了西昆市!”曹静文对她至今还藏藏掖掖感到不满。

    顾清翥吃了一惊,急忙追问道:“你听谁说的?”

    “刘若馨,她跟小卢子已经碰过面了,在一家酒吧里,就是不久前的事!”

    “原来是她啊……”顾清翥犹豫了一下,决定向曹静文透露了一些内幕,她已经是r集团军特种机夔部队的机夔战士了,又跟鲁克的关系非同一般,有些情况也瞒不过去。

    她简单叙述了鲁克被擒的经过以及军方组织的两次营救行动,他进入北源城后,就如同被关进了保险箱,音讯全无。有撒旦的左手之称的前机夔战士苏标提出将计就计,利用西昆市议会的秘书刘明骅把装有微型窃听器的数码相机送入北源城,果然不出他所料,林泉派的妖怪不会使用高科技数码产品,只能求助于鲁克,他们顺利地建立了联络。

    在林泉派长老帝江神的帮助下,飞鼠郑蔚平息了烛阴的叛乱,并且假借他的名义约神耆童到舍身峰会面。双方一场激战,神耆童惨败,鲁克乘乱逃了出去,不知所踪。苏标大力斡旋,为人类和妖怪族架设起沟通的途径,飞鼠同意释放刘若馨,并约束部下不再向人类的城市攻击,与此同时,军方定时提供食物,以帮助他们度过饥荒。

    顾清翥并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曹静文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刘若馨曾提到,小卢子在为神耆童制造机夔,军方不可能一无所知的。但她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小卢子他……到底是不是人类?”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顾清翥摇摇头。

    “那他是……妖怪?”曹静文几乎要崩溃了。

    “他的真名叫鲁克,是出生在西昆研究所的一名半妖人。”顾清翥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

    “半妖人吗?”曹静文摇摇欲坠,“我要亲口听他说!他在哪里?你知道他在哪里?”

    “他在商阳花园有一个家,还有一个情人叫涂凤,照顾他,爱他,心甘情愿放弃一切,跟他厮守在一起。”

    “什么?他……他竟然瞒着我……”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伤心将她完全吞没,曹静文觉得四周一片漆黑,如同置身于冰窖,没有温暖,没有光,什么都看不见。

    “你所认识的卢定一不是真正的鲁克,刘若馨认识的才是。我知道你很伤心,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没法隐瞒真相了,你( 半妖之途 http://www.xlawen.org/kan/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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