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阅读
这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说话的工夫，就到了厂区。
“送人，还是见师长？”赵强询问。
“送人吧！我想见见这位老厂长！”丁一说道。
“好的！”赵强把车开往家属院。
看着那一栋栋**十年代的居民楼，丁一感觉倍亲切，他就是在这样的筒子楼里长大的！还没等他感叹几句。
前面一妇女的吵吵声，就震住了他！
第五十七章：曙光（中）
“逼死女儿还不甘心，你还要打死儿子！”漆黑的夜里，在这颇具怀旧色彩的小区，这突然响起的，凄厉而苍凉的质问声，如一把带刺的尖刀，刺的丁一生疼。ｗｗｗ．lwen2。com
前面黑压压一片人，开车肯定进不去。
打开车门，赵强开道，丁一沉着脸，跟在后面。
余龙在车上，看护常肖虹。
挤进人群，见一年许四十的妇女，靠在墙上。
她头发凌乱，胳膊上带有血迹，左手搀着一位不断咳嗽的老妪，右手护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双眼怒视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
孩子鼻青脸肿，头上血迹斑斑，站在母亲身边，依然瑟瑟发抖，显然吓坏了。
丁一双眼瞬间变的通红，哽咽了一下，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围观的人群，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白发苍苍的老人、神情木然的中年人、还有懵懂无知的孩子、……，他们身上，没有一件新衣服。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穿着邻家哥哥的衣服，宽宽大大，还拖着地。他抱着母亲的大腿，露出头，挖着鼻孔，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丁一感觉这心沉甸甸的，憋的难受。
他挤出一丝微笑，面对大家，说道：“大家散了吧！谁家没打过孩子？”
人群发出一阵嗡嗡声！
这谁啊？
晃着一身白肉，站出来，告诉大家：“别看了！”
人群不为所动！
这看吵架，比看电视有意思。
……
丁一很尴尬！
看来以后，要在这儿立足，任重而道远！
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大家的注意力被他转移了一会儿。
赵强很懂得配合，利用这工夫，他走到那妇女，也就是常肖虹母亲面前，嘀咕了两句。
“真的？”常妈妈眼露惊喜！
赵强点点头，转身来到不远处，一黑着脸的老人面前，说道：“常老爷子，让大家伙散了吧！”
扫了眼儿媳，常老爷子咳嗽两声，转向大家，道：“让大家看笑话了！都回吧！”
人群再次发出嗡嗡声！
丁一发现，这次和先前不同，人群开始松动！
看来这位常老爷子，在大家伙心中，威望很高！
他很有深意的打量了一下老人。
年近七十的常老爷子，腰杆笔直；虽然生活艰辛，双眉间挤出一个川字，但眼神清亮；一头银发，被他梳了个大背头，很有气势。
衣服虽然也是旧的，但洗的干干净净，搭配的也很合理，看起来很精神！
这样的人，生活是压不垮的！
丁一嘴角挂起了微笑。
十分钟后，丁一、余龙到了常老爷子家。
两室一厅，大概六十平。
家具带有鲜明的历史烙印，跟老丁头家有一拼，让丁一看的很亲切！
赵强开车带常磊包扎去了；常奶奶、常妈妈在里屋，数落刚睡醒的常肖红；客厅内，丁一、常老爷子并肩坐在楠木的沙发上。
这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家具！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常肖红的父亲，闷声、抱头蹲坐在角落；余龙端着茶壶，目不斜视的从他身前走过，给常老爷子、丁一面前的大茶缸续上水，坐到了一边。
他和丁一一样，屁股只坐了一小半。
“让小兄弟看笑话了！”常老爷子叹了口气。
刚才，赵强给他说了丁一的身份。
人不可貌相！
甘罗十二岁封相，常老爷子丝毫不以他们年少，而轻视！
这态度，让余龙很满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爷子不必介意！”丁一笑笑，说道：“常爷爷，介意我和叔聊会儿吗？”
“请便！”常老爷子挥挥手，端起陪伴了他四五十年的大茶缸，开始喝茶，耳朵却竖了起来。
“抽烟？”丁一起身，走到常爸爸跟前，蹲坐在地，掏出一支烟，问道。
常爸爸抬头，扫了眼父亲，没敢接。
“阳台上聊会儿？”丁一站起，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刚才留意了，但再看到，还是让他感到震撼！
布满血丝的双眼，纠结到一块儿的双眉，面目红肿，……
颓废、消沉、……
丁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在阳台，点起烟，丁一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还没进入肺里，就被呛的猛咳了起来。
“第一次？”常爸爸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恩！”丁一没有不好意思，很老实的承认了。
他递给常爸爸一根，笑道：“小说和影视上常描述：忧郁的眼神，胡子拉碴的脸，幽暗的灯光下，来上一根烟，真是难得的享受！”
“梁朝伟只有一个！”常爸爸幽幽的说道。
丁一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想不到常爸爸还是个妙人。他望着月光下，那张备受折磨的脸，说道：“叔，你有梦想吗？”
“有！我的梦想就是让造船厂焕发青春！让船厂的工人走出去，可以自豪的拍着胸脯说：‘我是第一造船厂的人！’”常爸爸神采飞扬的说道。
“假如我能让你实现梦想！……”丁一话还没说完，就被常爸爸抓住了肩膀。
“真的？”常爸爸指节发白，可想他多用力。
“真的！”丁一望着常爸爸的眼睛，很肯定的说道。
……
“小龙，在北影上的学？”客厅内，常老爷子在和余龙拉家常。
“恩！”余龙点点头，张口要说他和丁一是同学，而且同一宿舍，就见常爸爸风风火火的走进来，朝里屋喊道：“媳妇，抱着咱闺女回家！天不早了，别打扰爸妈休息！”
众人愕然！
见里屋没动静，常爸爸掀开门帘，自个走了进去，说道：“妈，您早点休息！媳妇，咱回家！”
说完，抱起常肖红，就走。
“爸！”十六岁的常肖红，把老爸这么抱着，脸通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时候，你光屁股我都看过！”常爸爸把女儿抗肩上，对常老爷子笑笑，对余龙点点头，出了门。
常妈妈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丁一究竟给儿子惯了什么**汤？
竟让他这么兴奋！
见丁一慢悠悠的走进来，常老爷子咳嗽两声，用眼神示意余龙问一下。
余龙张嘴要问，丁一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常爷爷，是不是先让吃点东西？”丁一摸着肚子说道。
“老婆子，给小兄弟下碗面条！”常老爷子喊道。
“奶奶，下面太麻烦！煮两包泡面对付一下就行！”丁一也不客气，自己张罗。
“奶奶，四包！”余龙站了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丁一开门一看，赵强回来了。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赵强身后，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第五十八章：曙光（下）
“林叔叔！”丁一正看着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发呆，余龙过来，一脸惊喜的叫道。｛www。lwen2。com 首发 手。打/吧｝
“小龙！”林锋同样面露喜色，可随后就是一阵羞愧。
“林叔叔，您太老实！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不适合您！”似乎知道林锋在想什么，余龙笑着说道。
“你！”林锋很欣慰，老领导后继有人，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林师长来了，进来坐！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儿？”常老爷子也迎了出来。
谦让中，大家走了进来，客厅顿时就被挤的满满当当。
丁一让林锋、常老爷子坐沙发；他、余龙、赵强坐板凳；至于头缠一圈白布的常磊，让爷爷抱着就行。
这时，厨房飘出泡面的香气。
赵强和林锋的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老婆子，再下四包泡面！”常爷爷喊道。
“奶奶，五包！”常磊跟着喊。
“好嘞！”常奶奶说着话，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丁一和余龙连忙上前，接过，并道谢。
“谢啥，一包泡面！”常奶奶在围裙上撮下手，又去厨房，给他们端了碟咸菜。
“咸菜、泡面，绝配！”丁一拿筷子抄起一根面条，吹一下，滋溜一声，进了肚，看的常磊眼馋不已。
在他咽唾沫的工夫，丁一又抄一咸菜丝，放嘴里咀嚼了起来。
看丁一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常磊拿手夹起一根，放嘴里一尝，还那味，咸咸的。可为什么他吃的那么香？
见孙子一脸疑惑的样子，常老爷子拍了下他脑袋，说道：“傻孙子，这人饿了，吃啥都香！”
“至理名言！”余龙竖大拇指夸了一下，跟着狼吞虎咽起来。
林锋笑看着他俩。
丁一，他听警卫员说了几句。暂时，他没看出什么；余龙，到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换以前，同长辈吃饭，他总要谦让一下！
那像现在，长辈还饿着，他自己搂住碗，吃上了！
好在常奶奶动作快，他们屁股还没坐热，面就好了！
看着五个人，大口大口的吃着面、咸菜，常老爷子和常奶奶，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笑了。
“林师长，晚上我们住哪儿？”吃完饭，丁一摸着肚皮，打着饱嗝问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办公室对付！”林锋松了松腰带，答道。
“小兄弟要不嫌弃，就在家对付一宿！”常老爷子热心的说道。
余龙看了眼丁一，很默契的问道：“姓朱的别墅，不空着吗？”
林锋、常老爷子的脸，顿时就黑了。
“两位，你们的观念要转变啊！”丁一似乎没看见，端起大茶缸，喝了口水，说道。
“哦，愿闻其详！”林锋挂着冷笑问道。
这位本事没显露，到先享受上了。
“形式主意要不得！”丁一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说道：“难道非得穿补丁，住茅草房，才能搞革命？”
林锋、常老爷子，嘴角抽了一下！
脸色也不像先前那么难看！
他俩本以为丁一要长篇大论，这位开口，只说了四个字：“空着，浪费！”
半小时后，他们一行五人，到了朱富阳别墅！
“小兄弟，你拉我这糟老头子过来，不会就陪着你参观别墅吧？”常老爷子坐在这不知名的沙发上，感觉浑身不自在，见丁一东摸西看，憋不住问道。
“奢侈啊！”丁一感叹道。
天黑，外面的东西，他看不太清楚。
随意瞥了一下，游泳池、花园不小！
客厅内，装饰奢华！
光那个大吊灯，怕不得百来万！
要知道，丁一的两栋别墅，都没舍得装一个！
“让您过来，是做个见证！”丁一笑笑，扭头对林锋说道：“今晚，我们要把厂子的产权确定下来，免得以后有人摘桃子！”
“那帮人东拉西扯，就会扯皮！这么晚了，他们会过来？”林锋一脸疑惑。
“会过来！”丁一很笃定的说道。
“强哥，麻烦您照着这个，给姓付的打电话！”余龙递给赵强一张纸，给林锋解释道：“林叔叔，现在，那帮人巴不得把麻烦推脱干净！”
“你们好乘机提条件！”能当上师长，林锋也不笨。
众人对视一下，很有默契的笑了。
赵强把电话打过去，付春阳没怎么考虑，就答应过来。不过，他提了一个小条件，让赵强过去接他。
让众人哭笑不得。
两小时后，付春阳和另一位戴眼镜的男的，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走了进来。
寒暄时，付春阳介绍，那人姓孙，国资委的。
众人握握手，就开始签合同！
为怕对方扯皮，丁一先签产权，再签附加协议，一份一份的，看的众人眼花缭乱；付春阳急于摆脱麻烦，想都不想，就要盖公章；国资委的孙姓同志，却劝余龙好好考虑，这么大的厂子，可不是儿戏。
丁一对这人有了好感，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决定！
见余龙签下名字，常老爷子有些失落。以后，第一制造厂就不是国有企业了。当了大半辈子国家工人，临到老了，这身份却变了。
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可很快，他就收起这份失落。
想比起身份的改变，大家的前途、厂子的未来更重要。
“付市长，您看，我们帮您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第一制造厂，如今又这么困难，市里是不是应该给一些优惠！”余龙振作一下精神，笑着问道。
“当然！当然！”付春阳笑的很开心。
“余小兄弟，你们临危出手，我个人表示敬佩！但朱富阳携带大量钱款逃跑，这让第一制造厂的声誉，跌落到了谷地！假如，这笔钱能追回来，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贷款！假如，……”孙姓男子抢在付春阳前面，说道。
“对！对！市里也很困难！你们要理解！”转眼间，付春阳又变了一张脸。
“那以前的坏帐？”丁一在旁问道。
“可以减免一部分！”孙姓男子冲丁一点点头，说道。
……
艰难的谈判！
看着丁一、余龙轮番上阵，和付春阳、孙姓男子唇枪舌战，一点都不落下风，林锋颇为感叹。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两三年。
以后，是他们的时代了！
常老爷子就坐在一旁，看丁一、余龙一点点磨，一点点谈条件；不经意的扭头，发现外面，天亮了。
而这时，谈判也到了尽头。
“那就这样！”丁一笑呵呵的站起，伸了个懒腰，说道：“付市长，请顿早餐，您该不会再推辞吧？”
第五十九章：垃圾
“赵大爷，遛弯去！”
“诶！”
六点多，沉睡了一夜的厂区，渐渐苏醒过来。
头发斑白的老头、老太太，在花坛边、槐树下，伸伸胳膊出出腿；酷爱锻炼的中年人，穿着白背心、大裤衩开始跑步；睡眼惺忪的男青年，站在镜子前，刷牙、洗脸、刮胡子；爱美的女生，开始整理那一头秀发。
家庭主妇穿着睡衣出来倒尿盆，七八岁的小屁孩儿，翻个身，接着睡；清洁工开始打扫大街；小贩们则忙着清点物品。
……
红彤彤的太阳，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不敢露头；小鸟在枝头欢快的叫着，似乎逮到不少虫子；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映射着七彩光华。
冒着白气的早摊点。
丁一一行七人，围着两张桌子，正在吃早餐。
“老板，再来一屉包子、俩茶叶蛋、一碗豆浆！”桌前，丁一大声吆喝。
“好嘞！”远处，老板笑呵呵的应道。
付春阳的眼角，顿时抽搐一下。
两张饼、一碗豆腐脑、一个茶叶蛋！
还没吃饱？
还有那仨家伙！
当兵的饭量大，他忍了；可余龙，那么苗条的身材，也那么能吃，让付春阳感觉很不可思议；还有孙良，原本以为他是老实人。
今天算是明白了，装的！
逮着免费早餐，看那架势，恨不得再打包一份。
吃吧！
撑死你们！
摸了摸兜里的一百块钱，付春阳愤愤的想道。
带着坏笑，丁一瞥了眼付春阳，夹起一小笼包，沾下醋，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又开始夹下一个。
吃的那叫一个香！
“小伊，当哥的多嘴问一句！咱这资金啥时候到位？厂子何时开工？”见不得丁一这副表情，付春阳假装关切的问道。
当然，他也不是故意添堵，恶心人！
厂子的未来、工人的生活，他也关心！
怎么说，人家也一市长。
肚量没那么小！
丁一回头看了眼付春阳，见常老爷子、林锋也开始关注，咳嗽了两声，就准备露点底。
“小伊，这是我设计的规划图！你看看！”这时，常老爷子的儿子，常援朝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昨晚，他也一宿未睡。
翻出以前设计的图纸，他连翻修改，准备一早给丁一看。
早上，听到吉普车的声音，知道他们吃早餐来了，这就跟了过来。
“常大哥，还没吃吧？来，付市长请客，先垫吧点！一会儿，再给奶奶、嫂子、肖红、磊子带回去点儿！”丁一站起，很是热情。
常援朝把胡子刮了，头发梳的很整齐，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看着就让人觉得精神。
常老爷子摸着胡子，笑了。
“小伊，哥兜里就这一百块钱儿！”付春阳可怜兮兮的把兜翻出来，掏出那攥湿了的一百块钱。
昨天出来的匆忙，没带钱包。
这一百块钱，还是出门前，媳妇给的，让他应急用的。
“老板，结下帐，看看一百块钱够不？”丁一很得意，能把市长逼到这份上，估计他是头一个。
“够了！够了！七十四块五毛！收你们七十！”老板笑呵呵跑过来，说道。
“那怎么行！七十四块五毛就七十四块五毛，你们起早贪黑的，不容易！”丁一把付春阳的那一百块钱硬塞给老板，说道：“不用找了！再打包二十五块五的早餐！”
“小龙，吃饱了没？吃饱了给常奶奶他们送过去！昨天，你白吃泡面了！”丁一扭头对摸肚皮的余龙说道。
“遵命！”余龙笑呵呵的站起，敬个礼，跟着老板走了过去。
三两口喝完一碗豆浆，常援朝摸了把嘴，眼巴巴的望向丁一。刚才，他见丁一就扫了眼，就把规划图递给了很感兴趣的付春阳、孙良。
“不错！有水平！”付春阳朝常援朝竖了下大拇指。
孙良在一旁看的也不住点头。
要换以前，得到市里领导夸奖，常援朝一定会矜持的客套几句；现在，他没那个心思。厂子已经不属于国家了，眼前这个人，才是关键。
他决定着大家的命运！
“吃饭！吃饭！”丁一笑笑，没有评价。
“小伊，是不是不够好！你说出来，我改！”常援朝哪有心思吃饭。
丁一沉吟了一下，常援朝性子太急了！
同着常老爷子、林锋、付春阳他们，要不说个明白，恐怕得让人误会。
“常大哥！”丁一摸了下脑袋，在斟酌一个词汇，以尽量维护常援朝的自尊心。
“小伊，你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常援朝小四十岁的人了，岂能没有一点眼力劲。
“垃圾！”既然常援朝这么说了，丁一也就不在客气。
“怎么是垃圾？照这规划图，第一制造厂真的可能实现腾飞！要不是以前的领导，心没用在正地儿上，第一制造厂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孙良站起，争辩道。
“孙大哥，您也说了！那是以前！”丁一笑笑，没有生气，对真正有学识、品行端正的人，他很尊重。
“照常大哥的设计图，我们生产出来的产品，怎么销售？卖给国家？国家肯定不会要；卖给个人？个人是傻子吗？出口？我们没那个实力！”丁一自问自答道。
“还有厂区的规划！这得花多少钱？大家愿意住这样的房子吗？……”很快，丁一又冒出一连串的问题。
这问题，把众人一下子打蒙了！
“请指教！”孙良不像付春阳，虽然他也脸红脖子粗，羞愧不已！但还有求知欲，肯舍得下脸皮。
听完丁一的问题，再看那份规划图，确实有点理想化！
“大干、翻新、重修、……，谁都想，可那需要多少钱？老百姓是否需要？”丁一见常援朝耷拉下脑袋，语气一转，说道：“常大哥，你可以想想，怎么给刘大哥他们，盖一个早摊点！一遇到刮风下雨，就会影响生意！尤其是冬天，他们难受；吃早饭的，也不舒服！”
“设计要人性化、个性化！还有菜市场，也要想办法改善，垃圾怎么处理？……”丁一一点点的启发。
“受教了！”孙良恭恭手，对眼前的年轻人，刮目相看！
“小伊，目前这个状况，你怎么改善？”付春阳脸色好看了多。不管怎么说，丁一言之有物！连孙良都低头了，他请教一下，也不丢人。
“扫地！”丁一淡淡的吐出俩字。
第六十章：市长坐公交
新官上任三把火！
别人上任，必然会选三两件事，指教画脚一翻，以显摆自己，好树立威望。www。niubb．NET
这位到好，扫地！
付春阳一脸讥诮；孙良则是摸不着头脑；常援朝脸色颇为古怪；常老爷子则狠狠的瞪了眼儿子，怕他倔劲儿发作，惹恼丁一；林锋继续吃早点，好几天了，就今天吃的塌实；现场六个人，就赵强对丁一有信心，神色未变。
“对，就是扫地！”丁一重复了一遍，煞有介事的说道：“把厂子打扫干净了，才能迎接客人！”
“客人，招商引资？”付春阳脑子果然好使，眼睛一转，就想到一种可能。
丁一笑笑，没肯定也没否定，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让人心痒难耐。
常家父子很有默契，对视了一眼，继续吃饭；林锋、赵强也没询问，他们是军人，对商业上的手段，提不起兴趣；孙良到想知道，可自觉关系不到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付春阳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厚着脸皮开始追问。
他主管商业这一块！
假如第一造船厂这条件都能引来投资，那别的项目就更可以了。
可不管他怎么问，丁一都不开口。
逼的急了，丁一抬头，看下天色，说道“付市长，天不早了，您该上班了！再不走，恐怕会迟到！今儿周一，容易堵车！”
付春阳这心，咯噔一下！他预感，有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了。
“小赵！”付春阳和蔼的叫了一声。
赵强似乎没听到，依然我行我素，对付面前的小包子。
“林师长！”这位是领导，只要他点头，赵强肯定听命令。
林锋似乎耳聋了。
付春阳这心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他伸出手，想训斥几句，张了张嘴，没出声。冷静，一定要冷静。
付春阳在心里告戒自己。
今儿周一，班子成员要开例会。没有特殊事情，他肯定不能迟到。他的车，昨天拖去修了！所以今儿，他给司机放了假。
就是现在给司机打电话，这路上一折腾，也来不及了！
“打车？”付春阳看向孙良。
他兜里没钱了，这位，十块二十块的总有！
似乎知道付春阳的想法，孙良把裤兜翻了出来，很干净！
“吝啬鬼！”付春阳暗骂一句。
这时，丁一递过来四块钱，说道：“付市长还是体验下民情，坐一次公交！”
看着那皱巴的四块钱，付春阳真不想接。
“对了，这钱是借您的！得写借条！”丁一摸了摸脑袋，特认真的说道。
“你！”付春阳气的说不出话来。
“市长想强借？”丁一的手，嗽的一下，缩了回去。
“老板，借下纸和笔！”到底是市长，好涵养，付春阳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递给丁一。
丁一宝贝似的收起，把四块钱给了付春阳。
“痛快！”看到付春阳狼狈离去，林锋向丁一竖起了大拇指。
和付春阳打交道至今，这是第一次看他吃瘪。林锋这心里，跟吃了蜂蜜似的，浑身舒坦。
“内部矛盾！内部矛盾！”丁一笑呵呵的说道：“处理了内部矛盾，现在，我们该商量厂子的未来了！”
常老爷子神情顿时变的严肃认真起来。
……
再说付春阳和孙良。
二人立在站牌下，心思各不同。
孙良无所谓，这几年，虽然生活条件好了，有了私家车，但他还是骑自行车上班，出差坐大巴、公交，常事儿；只有和家人出去游玩，才开车。
付春阳则有点小感慨。
一晃小二十年了，自大学毕业，他当上秘书的那一天，再没坐过公交！刚开始，是蹭领导的车；后来，有了自己的私家车；再后来，就是别人给他开车。
车到了，两人排队上车。
由于时间早，这里靠近终点站，人不是很多，车上还有座位。付春阳选了一靠窗的位置，孙良和他挨着，在他前面。
车启动不到三分钟，前面就传来孙良的呼噜声。
“这身体素质！”付春阳很不屑。
还不等他感叹，车就到了下一站。门一开，哗啦一下，涌上来一群人。其中，有一位老太太，手里还拎着菜。
付春阳见老太太站不稳，就起身让座。
老太太道谢坐下。
站旁边的付春阳，就和老太太随意攀谈。
话匣子一打开，老太太就开始发牢骚：“肉价涨疯了！这年月，老百姓都吃不起猪肉了！”
“会降下来的！”付春阳打着官腔说道。
“降？”老太太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付春阳一眼，道：“涨上去，就降不下来了！君不见这石油，国际上一跌再跌，国内是一涨再涨。就这，人家还嚷嚷着利润低。”
这话，憋的付春阳很难受，可他又不好跟老太太计较。
这时，车到了下一站。门一开，又涌上一批人，付春阳感觉站的不舒服，必须手扶玻璃才能站稳。
“大娘，天天这么多人？”付春阳问道。
“可不！**点钟，人更多！”老太太说道。
付春阳侧下身，站稳，思索的工夫，见一咸猪手伸向旁边一妙龄女子。
“你干什么？”付春阳一把抓住那手，厉声喝问，气势十足。
猥琐男似被吓住了，不敢吭声。
“什么素质！”付春阳放开那手，嘟囔了一句。
“现在，公交色狼贼多！专朝单身女乘客下手！有的还拿手机偷拍睡着的女乘客！”旁边一乘客小声嘟囔道。
“可不，他们站我们身后，做那动作，恶心死了！我们脸皮薄，又不好声张！”刚才的妙龄女子跟着嘟囔。
“那司机和售票员就不支一声？”付春阳问道。
“我们提醒一句，下车就会受到人身威胁！”售票员也跟着嘟囔。
“嘿，还无法无天了！”付春阳冷笑道。
刚才的猥琐男，此时又抖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小子，敢报个字号不？下车，我们会会！”
“我是付春阳！”付春阳瞪着猥琐男说道。
“吆！今儿遇一冒充市长的！”这猥琐男还挺关心时政，上下打量了付春阳几眼，道：“市长能跟我们一起挤公交？”
付春阳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真是付市长！”旁边有一记者，一脸惊奇，捂住了嘴巴。
……
周一的碰头会，付春阳在会上建议：市长应该每周坐一次公交！
第六十一章：千面魔女（上）
发白的日头，晃的人眼晕；柳叶蔫拉唧的，看的人心烦；知了拼命的鸣叫，似要和大街上的高音喇叭比音高。
堵车，本就闹心！
在闷热的下午，就更考验人的耐心。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悦耳铃铛声，在转角处响起。
一个短发女生，带着耳机，哼着歌，骑着一辆天蓝色的自行车，出现在人行道。她左右看了下，开始左右穿插。
白色T恤包裹着发育良好的胸脯，牛仔短裤下裸露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让焦急的司机顿感一阵清凉。
可惜女孩儿动作太快，众司机还没好好打量，她留下一道靓影，便随着铃铛声，消失在远方。
“咦，路怎么修了？”刘雯，也就是那个短发女生，拉下耳机，脚踏在地上，看着前方的小路，喃喃自语。
这条路到厂里，只需五分钟，虽然坑坑洼洼，但两周没回家了，已经打算忍受颠簸的她，突然看到路变的平整，难怪惊奇。
“难道知道我要回家，厂里特意修路欢迎我！”眯着眼，刘雯得意的笑了下，两个酒窝随之浮现。
骑上车，刘雯哼着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好学生，……，进了厂区。
厂里变了，这是刘雯的第一印象；以前回来，她一定风一般的回家；今天，她慢慢的骑着车，饶有兴趣的准备转转。
比以前干净了！
以前厂里，灰蒙蒙的一片；现在，纸屑都找不到一片；枝叶翠绿，往日的烟头、塑料袋也不见了踪影。
人人都带着笑脸！
以前回来，最多打招呼时应付性的笑一下；现在，未见先笑！这是怎么了？厂里有什么喜事？
怎么大家这么高兴？
新衣裳！
孩子们个个穿上了新衣裳！厂里效益好了吗？可没听见机器的轰鸣声啊？这是怎么了？越看，刘雯心中的疑问越多。
“常爷爷，您干吗去？这么乐和！”见到精神矍铄的常老爷子，刘雯本想避一下，犹豫了一下，她推着车，迎了过去。
她和常肖红同班同学，两人在班内合称绝色双珠。
暑假，常肖红当了朱富阳的秘书，刘雯就和她疏远了；虽然打心里，刘雯理解常肖红。但小姑娘不认同她的做法。
像她，家里同样困难，也有弟弟，可她选择去当家教，而不是秘书。
“雯雯啊！”看到刘雯，常老爷子就想起自己孙女，脸上未免有些尴尬。可很快，他就换上笑颜。
刘雯注意到了这一幕。
眼睛转了转，她这心里更好奇了。
“早点回去！你妈给你准备了红烧肉！”常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
孙女名声受辱，那是以前！
现在，谁敢给她脸色！
“常爷爷，您别骗我了！现在猪肉多贵！”别看刘雯是个女孩子，可她喜欢吃肉，尤其是红烧肉。
那是她的最爱。
小时候，厂里景气时，她没少去常老爷子家蹭饭。
“骗你干啥！”常老爷子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走了。
他赶着去虐丁一。
几天前，丁一提议搞一个象棋比赛，能赢过他，就可以获得奖励。常老爷子试探性和他下了一局，赢了。
这下，常老爷子有了瘾头，每天不在棋盘上虐下丁一，他这心里就不舒服。
瞅了眼常老爷子的背影，刘雯擦了下哈喇子，再没心思观察厂里的变化。红烧肉，一想，她这心，就痒痒的不行。
咽下口水，骑上车，刘雯飞一般的向家驶去。
远远的，她见自家下，聚集了一帮小毛孩儿。他们围了一个圈，中间一人正在比手画脚的说着什么。
刘雯嘴角挂上一丝微笑，把车停在一旁，蹑手蹑脚的走到他们身后，突然窜出，左手极其熟练的抓住为首之人的右耳。
“谁？”小毛孩儿正说的高兴，就被人偷袭，吃痛之下，不免想要反抗。可对手似乎极为了解他。
不动声色的，就化解了他的小手段。
刘涛见小伙伴们也不帮忙，只远远的观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侧身，扭头，发现抓着他耳朵的，正是两周不见的老姐。
“姐！快放了我！正宣布任务呢！”刘涛龇牙咧嘴的说道。
“一小屁孩儿，还宣布任务！你有啥任务？”刘雯笑呵呵的敲了老弟一指绷，强拉着他，进了居民。
“真有任务！我是督导员！”刘涛争辩道。
“督导员？就你！你能督导谁？能管好自个就不错了！”刘雯松了老弟的耳朵，改掐他的脖子，说道：“看看你，明年就上初中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整天就知道玩！现在的择校费多贵啊！明年考不好，咱家可给你出不起钱！……”
“姐！你怎么跟妈似的！烦不烦！”刘涛捂住了耳朵。
“呦！翅膀硬了！敢数落你老姐了！”刘雯在刘涛脖子上，揪起一块肉，转了半个圈。
“妈，救命啊！”刘涛猛一用力，摆脱老姐魔掌，就开始拍门。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家了。
“这是咋了？”一个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妇女，打开门道。
“妈！”刘雯甜甜的叫了一声，就去拉妇女的胳膊。
“千面魔女！”刘涛在老妈身后，小声嘟囔。
这是他给老姐起的绰号。
“说什么呢？她是你姐！”张丽抽手给了儿子一巴掌。
架势十足，却没用多少力气。
刘雯得意的瞥了眼老弟，拉着张丽的胳膊，进了家门。换完拖鞋，她一抬头，发现家里十七寸的彩电变液晶的了。
而且，还是四十二寸的。
“妈，咱家中大奖了？”刘雯问在厨房忙碌老妈。
“中啥大奖？”张丽嘟囔道：“咱家没那运气！”
“小涛，咋回事？”刘雯看向刘涛，指了指液晶电视。
“少见多怪！”刘涛仰起头，得意的瞥?( 风骚的一哥 http://www.xlawen.org/kan/113/ )
说话的工夫，就到了厂区。
“送人，还是见师长？”赵强询问。
“送人吧！我想见见这位老厂长！”丁一说道。
“好的！”赵强把车开往家属院。
看着那一栋栋**十年代的居民楼，丁一感觉倍亲切，他就是在这样的筒子楼里长大的！还没等他感叹几句。
前面一妇女的吵吵声，就震住了他！
第五十七章：曙光（中）
“逼死女儿还不甘心，你还要打死儿子！”漆黑的夜里，在这颇具怀旧色彩的小区，这突然响起的，凄厉而苍凉的质问声，如一把带刺的尖刀，刺的丁一生疼。ｗｗｗ．lwen2。com
前面黑压压一片人，开车肯定进不去。
打开车门，赵强开道，丁一沉着脸，跟在后面。
余龙在车上，看护常肖虹。
挤进人群，见一年许四十的妇女，靠在墙上。
她头发凌乱，胳膊上带有血迹，左手搀着一位不断咳嗽的老妪，右手护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双眼怒视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
孩子鼻青脸肿，头上血迹斑斑，站在母亲身边，依然瑟瑟发抖，显然吓坏了。
丁一双眼瞬间变的通红，哽咽了一下，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围观的人群，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白发苍苍的老人、神情木然的中年人、还有懵懂无知的孩子、……，他们身上，没有一件新衣服。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穿着邻家哥哥的衣服，宽宽大大，还拖着地。他抱着母亲的大腿，露出头，挖着鼻孔，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丁一感觉这心沉甸甸的，憋的难受。
他挤出一丝微笑，面对大家，说道：“大家散了吧！谁家没打过孩子？”
人群发出一阵嗡嗡声！
这谁啊？
晃着一身白肉，站出来，告诉大家：“别看了！”
人群不为所动！
这看吵架，比看电视有意思。
……
丁一很尴尬！
看来以后，要在这儿立足，任重而道远！
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大家的注意力被他转移了一会儿。
赵强很懂得配合，利用这工夫，他走到那妇女，也就是常肖虹母亲面前，嘀咕了两句。
“真的？”常妈妈眼露惊喜！
赵强点点头，转身来到不远处，一黑着脸的老人面前，说道：“常老爷子，让大家伙散了吧！”
扫了眼儿媳，常老爷子咳嗽两声，转向大家，道：“让大家看笑话了！都回吧！”
人群再次发出嗡嗡声！
丁一发现，这次和先前不同，人群开始松动！
看来这位常老爷子，在大家伙心中，威望很高！
他很有深意的打量了一下老人。
年近七十的常老爷子，腰杆笔直；虽然生活艰辛，双眉间挤出一个川字，但眼神清亮；一头银发，被他梳了个大背头，很有气势。
衣服虽然也是旧的，但洗的干干净净，搭配的也很合理，看起来很精神！
这样的人，生活是压不垮的！
丁一嘴角挂起了微笑。
十分钟后，丁一、余龙到了常老爷子家。
两室一厅，大概六十平。
家具带有鲜明的历史烙印，跟老丁头家有一拼，让丁一看的很亲切！
赵强开车带常磊包扎去了；常奶奶、常妈妈在里屋，数落刚睡醒的常肖红；客厅内，丁一、常老爷子并肩坐在楠木的沙发上。
这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家具！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常肖红的父亲，闷声、抱头蹲坐在角落；余龙端着茶壶，目不斜视的从他身前走过，给常老爷子、丁一面前的大茶缸续上水，坐到了一边。
他和丁一一样，屁股只坐了一小半。
“让小兄弟看笑话了！”常老爷子叹了口气。
刚才，赵强给他说了丁一的身份。
人不可貌相！
甘罗十二岁封相，常老爷子丝毫不以他们年少，而轻视！
这态度，让余龙很满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爷子不必介意！”丁一笑笑，说道：“常爷爷，介意我和叔聊会儿吗？”
“请便！”常老爷子挥挥手，端起陪伴了他四五十年的大茶缸，开始喝茶，耳朵却竖了起来。
“抽烟？”丁一起身，走到常爸爸跟前，蹲坐在地，掏出一支烟，问道。
常爸爸抬头，扫了眼父亲，没敢接。
“阳台上聊会儿？”丁一站起，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刚才留意了，但再看到，还是让他感到震撼！
布满血丝的双眼，纠结到一块儿的双眉，面目红肿，……
颓废、消沉、……
丁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在阳台，点起烟，丁一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还没进入肺里，就被呛的猛咳了起来。
“第一次？”常爸爸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恩！”丁一没有不好意思，很老实的承认了。
他递给常爸爸一根，笑道：“小说和影视上常描述：忧郁的眼神，胡子拉碴的脸，幽暗的灯光下，来上一根烟，真是难得的享受！”
“梁朝伟只有一个！”常爸爸幽幽的说道。
丁一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想不到常爸爸还是个妙人。他望着月光下，那张备受折磨的脸，说道：“叔，你有梦想吗？”
“有！我的梦想就是让造船厂焕发青春！让船厂的工人走出去，可以自豪的拍着胸脯说：‘我是第一造船厂的人！’”常爸爸神采飞扬的说道。
“假如我能让你实现梦想！……”丁一话还没说完，就被常爸爸抓住了肩膀。
“真的？”常爸爸指节发白，可想他多用力。
“真的！”丁一望着常爸爸的眼睛，很肯定的说道。
……
“小龙，在北影上的学？”客厅内，常老爷子在和余龙拉家常。
“恩！”余龙点点头，张口要说他和丁一是同学，而且同一宿舍，就见常爸爸风风火火的走进来，朝里屋喊道：“媳妇，抱着咱闺女回家！天不早了，别打扰爸妈休息！”
众人愕然！
见里屋没动静，常爸爸掀开门帘，自个走了进去，说道：“妈，您早点休息！媳妇，咱回家！”
说完，抱起常肖红，就走。
“爸！”十六岁的常肖红，把老爸这么抱着，脸通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时候，你光屁股我都看过！”常爸爸把女儿抗肩上，对常老爷子笑笑，对余龙点点头，出了门。
常妈妈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丁一究竟给儿子惯了什么**汤？
竟让他这么兴奋！
见丁一慢悠悠的走进来，常老爷子咳嗽两声，用眼神示意余龙问一下。
余龙张嘴要问，丁一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常爷爷，是不是先让吃点东西？”丁一摸着肚子说道。
“老婆子，给小兄弟下碗面条！”常老爷子喊道。
“奶奶，下面太麻烦！煮两包泡面对付一下就行！”丁一也不客气，自己张罗。
“奶奶，四包！”余龙站了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丁一开门一看，赵强回来了。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赵强身后，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第五十八章：曙光（下）
“林叔叔！”丁一正看着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发呆，余龙过来，一脸惊喜的叫道。｛www。lwen2。com 首发 手。打/吧｝
“小龙！”林锋同样面露喜色，可随后就是一阵羞愧。
“林叔叔，您太老实！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不适合您！”似乎知道林锋在想什么，余龙笑着说道。
“你！”林锋很欣慰，老领导后继有人，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林师长来了，进来坐！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儿？”常老爷子也迎了出来。
谦让中，大家走了进来，客厅顿时就被挤的满满当当。
丁一让林锋、常老爷子坐沙发；他、余龙、赵强坐板凳；至于头缠一圈白布的常磊，让爷爷抱着就行。
这时，厨房飘出泡面的香气。
赵强和林锋的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老婆子，再下四包泡面！”常爷爷喊道。
“奶奶，五包！”常磊跟着喊。
“好嘞！”常奶奶说着话，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丁一和余龙连忙上前，接过，并道谢。
“谢啥，一包泡面！”常奶奶在围裙上撮下手，又去厨房，给他们端了碟咸菜。
“咸菜、泡面，绝配！”丁一拿筷子抄起一根面条，吹一下，滋溜一声，进了肚，看的常磊眼馋不已。
在他咽唾沫的工夫，丁一又抄一咸菜丝，放嘴里咀嚼了起来。
看丁一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常磊拿手夹起一根，放嘴里一尝，还那味，咸咸的。可为什么他吃的那么香？
见孙子一脸疑惑的样子，常老爷子拍了下他脑袋，说道：“傻孙子，这人饿了，吃啥都香！”
“至理名言！”余龙竖大拇指夸了一下，跟着狼吞虎咽起来。
林锋笑看着他俩。
丁一，他听警卫员说了几句。暂时，他没看出什么；余龙，到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换以前，同长辈吃饭，他总要谦让一下！
那像现在，长辈还饿着，他自己搂住碗，吃上了！
好在常奶奶动作快，他们屁股还没坐热，面就好了！
看着五个人，大口大口的吃着面、咸菜，常老爷子和常奶奶，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笑了。
“林师长，晚上我们住哪儿？”吃完饭，丁一摸着肚皮，打着饱嗝问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办公室对付！”林锋松了松腰带，答道。
“小兄弟要不嫌弃，就在家对付一宿！”常老爷子热心的说道。
余龙看了眼丁一，很默契的问道：“姓朱的别墅，不空着吗？”
林锋、常老爷子的脸，顿时就黑了。
“两位，你们的观念要转变啊！”丁一似乎没看见，端起大茶缸，喝了口水，说道。
“哦，愿闻其详！”林锋挂着冷笑问道。
这位本事没显露，到先享受上了。
“形式主意要不得！”丁一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说道：“难道非得穿补丁，住茅草房，才能搞革命？”
林锋、常老爷子，嘴角抽了一下！
脸色也不像先前那么难看！
他俩本以为丁一要长篇大论，这位开口，只说了四个字：“空着，浪费！”
半小时后，他们一行五人，到了朱富阳别墅！
“小兄弟，你拉我这糟老头子过来，不会就陪着你参观别墅吧？”常老爷子坐在这不知名的沙发上，感觉浑身不自在，见丁一东摸西看，憋不住问道。
“奢侈啊！”丁一感叹道。
天黑，外面的东西，他看不太清楚。
随意瞥了一下，游泳池、花园不小！
客厅内，装饰奢华！
光那个大吊灯，怕不得百来万！
要知道，丁一的两栋别墅，都没舍得装一个！
“让您过来，是做个见证！”丁一笑笑，扭头对林锋说道：“今晚，我们要把厂子的产权确定下来，免得以后有人摘桃子！”
“那帮人东拉西扯，就会扯皮！这么晚了，他们会过来？”林锋一脸疑惑。
“会过来！”丁一很笃定的说道。
“强哥，麻烦您照着这个，给姓付的打电话！”余龙递给赵强一张纸，给林锋解释道：“林叔叔，现在，那帮人巴不得把麻烦推脱干净！”
“你们好乘机提条件！”能当上师长，林锋也不笨。
众人对视一下，很有默契的笑了。
赵强把电话打过去，付春阳没怎么考虑，就答应过来。不过，他提了一个小条件，让赵强过去接他。
让众人哭笑不得。
两小时后，付春阳和另一位戴眼镜的男的，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走了进来。
寒暄时，付春阳介绍，那人姓孙，国资委的。
众人握握手，就开始签合同！
为怕对方扯皮，丁一先签产权，再签附加协议，一份一份的，看的众人眼花缭乱；付春阳急于摆脱麻烦，想都不想，就要盖公章；国资委的孙姓同志，却劝余龙好好考虑，这么大的厂子，可不是儿戏。
丁一对这人有了好感，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决定！
见余龙签下名字，常老爷子有些失落。以后，第一制造厂就不是国有企业了。当了大半辈子国家工人，临到老了，这身份却变了。
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可很快，他就收起这份失落。
想比起身份的改变，大家的前途、厂子的未来更重要。
“付市长，您看，我们帮您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第一制造厂，如今又这么困难，市里是不是应该给一些优惠！”余龙振作一下精神，笑着问道。
“当然！当然！”付春阳笑的很开心。
“余小兄弟，你们临危出手，我个人表示敬佩！但朱富阳携带大量钱款逃跑，这让第一制造厂的声誉，跌落到了谷地！假如，这笔钱能追回来，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贷款！假如，……”孙姓男子抢在付春阳前面，说道。
“对！对！市里也很困难！你们要理解！”转眼间，付春阳又变了一张脸。
“那以前的坏帐？”丁一在旁问道。
“可以减免一部分！”孙姓男子冲丁一点点头，说道。
……
艰难的谈判！
看着丁一、余龙轮番上阵，和付春阳、孙姓男子唇枪舌战，一点都不落下风，林锋颇为感叹。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两三年。
以后，是他们的时代了！
常老爷子就坐在一旁，看丁一、余龙一点点磨，一点点谈条件；不经意的扭头，发现外面，天亮了。
而这时，谈判也到了尽头。
“那就这样！”丁一笑呵呵的站起，伸了个懒腰，说道：“付市长，请顿早餐，您该不会再推辞吧？”
第五十九章：垃圾
“赵大爷，遛弯去！”
“诶！”
六点多，沉睡了一夜的厂区，渐渐苏醒过来。
头发斑白的老头、老太太，在花坛边、槐树下，伸伸胳膊出出腿；酷爱锻炼的中年人，穿着白背心、大裤衩开始跑步；睡眼惺忪的男青年，站在镜子前，刷牙、洗脸、刮胡子；爱美的女生，开始整理那一头秀发。
家庭主妇穿着睡衣出来倒尿盆，七八岁的小屁孩儿，翻个身，接着睡；清洁工开始打扫大街；小贩们则忙着清点物品。
……
红彤彤的太阳，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不敢露头；小鸟在枝头欢快的叫着，似乎逮到不少虫子；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映射着七彩光华。
冒着白气的早摊点。
丁一一行七人，围着两张桌子，正在吃早餐。
“老板，再来一屉包子、俩茶叶蛋、一碗豆浆！”桌前，丁一大声吆喝。
“好嘞！”远处，老板笑呵呵的应道。
付春阳的眼角，顿时抽搐一下。
两张饼、一碗豆腐脑、一个茶叶蛋！
还没吃饱？
还有那仨家伙！
当兵的饭量大，他忍了；可余龙，那么苗条的身材，也那么能吃，让付春阳感觉很不可思议；还有孙良，原本以为他是老实人。
今天算是明白了，装的！
逮着免费早餐，看那架势，恨不得再打包一份。
吃吧！
撑死你们！
摸了摸兜里的一百块钱，付春阳愤愤的想道。
带着坏笑，丁一瞥了眼付春阳，夹起一小笼包，沾下醋，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又开始夹下一个。
吃的那叫一个香！
“小伊，当哥的多嘴问一句！咱这资金啥时候到位？厂子何时开工？”见不得丁一这副表情，付春阳假装关切的问道。
当然，他也不是故意添堵，恶心人！
厂子的未来、工人的生活，他也关心！
怎么说，人家也一市长。
肚量没那么小！
丁一回头看了眼付春阳，见常老爷子、林锋也开始关注，咳嗽了两声，就准备露点底。
“小伊，这是我设计的规划图！你看看！”这时，常老爷子的儿子，常援朝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昨晚，他也一宿未睡。
翻出以前设计的图纸，他连翻修改，准备一早给丁一看。
早上，听到吉普车的声音，知道他们吃早餐来了，这就跟了过来。
“常大哥，还没吃吧？来，付市长请客，先垫吧点！一会儿，再给奶奶、嫂子、肖红、磊子带回去点儿！”丁一站起，很是热情。
常援朝把胡子刮了，头发梳的很整齐，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看着就让人觉得精神。
常老爷子摸着胡子，笑了。
“小伊，哥兜里就这一百块钱儿！”付春阳可怜兮兮的把兜翻出来，掏出那攥湿了的一百块钱。
昨天出来的匆忙，没带钱包。
这一百块钱，还是出门前，媳妇给的，让他应急用的。
“老板，结下帐，看看一百块钱够不？”丁一很得意，能把市长逼到这份上，估计他是头一个。
“够了！够了！七十四块五毛！收你们七十！”老板笑呵呵跑过来，说道。
“那怎么行！七十四块五毛就七十四块五毛，你们起早贪黑的，不容易！”丁一把付春阳的那一百块钱硬塞给老板，说道：“不用找了！再打包二十五块五的早餐！”
“小龙，吃饱了没？吃饱了给常奶奶他们送过去！昨天，你白吃泡面了！”丁一扭头对摸肚皮的余龙说道。
“遵命！”余龙笑呵呵的站起，敬个礼，跟着老板走了过去。
三两口喝完一碗豆浆，常援朝摸了把嘴，眼巴巴的望向丁一。刚才，他见丁一就扫了眼，就把规划图递给了很感兴趣的付春阳、孙良。
“不错！有水平！”付春阳朝常援朝竖了下大拇指。
孙良在一旁看的也不住点头。
要换以前，得到市里领导夸奖，常援朝一定会矜持的客套几句；现在，他没那个心思。厂子已经不属于国家了，眼前这个人，才是关键。
他决定着大家的命运！
“吃饭！吃饭！”丁一笑笑，没有评价。
“小伊，是不是不够好！你说出来，我改！”常援朝哪有心思吃饭。
丁一沉吟了一下，常援朝性子太急了！
同着常老爷子、林锋、付春阳他们，要不说个明白，恐怕得让人误会。
“常大哥！”丁一摸了下脑袋，在斟酌一个词汇，以尽量维护常援朝的自尊心。
“小伊，你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常援朝小四十岁的人了，岂能没有一点眼力劲。
“垃圾！”既然常援朝这么说了，丁一也就不在客气。
“怎么是垃圾？照这规划图，第一制造厂真的可能实现腾飞！要不是以前的领导，心没用在正地儿上，第一制造厂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孙良站起，争辩道。
“孙大哥，您也说了！那是以前！”丁一笑笑，没有生气，对真正有学识、品行端正的人，他很尊重。
“照常大哥的设计图，我们生产出来的产品，怎么销售？卖给国家？国家肯定不会要；卖给个人？个人是傻子吗？出口？我们没那个实力！”丁一自问自答道。
“还有厂区的规划！这得花多少钱？大家愿意住这样的房子吗？……”很快，丁一又冒出一连串的问题。
这问题，把众人一下子打蒙了！
“请指教！”孙良不像付春阳，虽然他也脸红脖子粗，羞愧不已！但还有求知欲，肯舍得下脸皮。
听完丁一的问题，再看那份规划图，确实有点理想化！
“大干、翻新、重修、……，谁都想，可那需要多少钱？老百姓是否需要？”丁一见常援朝耷拉下脑袋，语气一转，说道：“常大哥，你可以想想，怎么给刘大哥他们，盖一个早摊点！一遇到刮风下雨，就会影响生意！尤其是冬天，他们难受；吃早饭的，也不舒服！”
“设计要人性化、个性化！还有菜市场，也要想办法改善，垃圾怎么处理？……”丁一一点点的启发。
“受教了！”孙良恭恭手，对眼前的年轻人，刮目相看！
“小伊，目前这个状况，你怎么改善？”付春阳脸色好看了多。不管怎么说，丁一言之有物！连孙良都低头了，他请教一下，也不丢人。
“扫地！”丁一淡淡的吐出俩字。
第六十章：市长坐公交
新官上任三把火！
别人上任，必然会选三两件事，指教画脚一翻，以显摆自己，好树立威望。www。niubb．NET
这位到好，扫地！
付春阳一脸讥诮；孙良则是摸不着头脑；常援朝脸色颇为古怪；常老爷子则狠狠的瞪了眼儿子，怕他倔劲儿发作，惹恼丁一；林锋继续吃早点，好几天了，就今天吃的塌实；现场六个人，就赵强对丁一有信心，神色未变。
“对，就是扫地！”丁一重复了一遍，煞有介事的说道：“把厂子打扫干净了，才能迎接客人！”
“客人，招商引资？”付春阳脑子果然好使，眼睛一转，就想到一种可能。
丁一笑笑，没肯定也没否定，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让人心痒难耐。
常家父子很有默契，对视了一眼，继续吃饭；林锋、赵强也没询问，他们是军人，对商业上的手段，提不起兴趣；孙良到想知道，可自觉关系不到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付春阳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厚着脸皮开始追问。
他主管商业这一块！
假如第一造船厂这条件都能引来投资，那别的项目就更可以了。
可不管他怎么问，丁一都不开口。
逼的急了，丁一抬头，看下天色，说道“付市长，天不早了，您该上班了！再不走，恐怕会迟到！今儿周一，容易堵车！”
付春阳这心，咯噔一下！他预感，有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了。
“小赵！”付春阳和蔼的叫了一声。
赵强似乎没听到，依然我行我素，对付面前的小包子。
“林师长！”这位是领导，只要他点头，赵强肯定听命令。
林锋似乎耳聋了。
付春阳这心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他伸出手，想训斥几句，张了张嘴，没出声。冷静，一定要冷静。
付春阳在心里告戒自己。
今儿周一，班子成员要开例会。没有特殊事情，他肯定不能迟到。他的车，昨天拖去修了！所以今儿，他给司机放了假。
就是现在给司机打电话，这路上一折腾，也来不及了！
“打车？”付春阳看向孙良。
他兜里没钱了，这位，十块二十块的总有！
似乎知道付春阳的想法，孙良把裤兜翻了出来，很干净！
“吝啬鬼！”付春阳暗骂一句。
这时，丁一递过来四块钱，说道：“付市长还是体验下民情，坐一次公交！”
看着那皱巴的四块钱，付春阳真不想接。
“对了，这钱是借您的！得写借条！”丁一摸了摸脑袋，特认真的说道。
“你！”付春阳气的说不出话来。
“市长想强借？”丁一的手，嗽的一下，缩了回去。
“老板，借下纸和笔！”到底是市长，好涵养，付春阳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递给丁一。
丁一宝贝似的收起，把四块钱给了付春阳。
“痛快！”看到付春阳狼狈离去，林锋向丁一竖起了大拇指。
和付春阳打交道至今，这是第一次看他吃瘪。林锋这心里，跟吃了蜂蜜似的，浑身舒坦。
“内部矛盾！内部矛盾！”丁一笑呵呵的说道：“处理了内部矛盾，现在，我们该商量厂子的未来了！”
常老爷子神情顿时变的严肃认真起来。
……
再说付春阳和孙良。
二人立在站牌下，心思各不同。
孙良无所谓，这几年，虽然生活条件好了，有了私家车，但他还是骑自行车上班，出差坐大巴、公交，常事儿；只有和家人出去游玩，才开车。
付春阳则有点小感慨。
一晃小二十年了，自大学毕业，他当上秘书的那一天，再没坐过公交！刚开始，是蹭领导的车；后来，有了自己的私家车；再后来，就是别人给他开车。
车到了，两人排队上车。
由于时间早，这里靠近终点站，人不是很多，车上还有座位。付春阳选了一靠窗的位置，孙良和他挨着，在他前面。
车启动不到三分钟，前面就传来孙良的呼噜声。
“这身体素质！”付春阳很不屑。
还不等他感叹，车就到了下一站。门一开，哗啦一下，涌上来一群人。其中，有一位老太太，手里还拎着菜。
付春阳见老太太站不稳，就起身让座。
老太太道谢坐下。
站旁边的付春阳，就和老太太随意攀谈。
话匣子一打开，老太太就开始发牢骚：“肉价涨疯了！这年月，老百姓都吃不起猪肉了！”
“会降下来的！”付春阳打着官腔说道。
“降？”老太太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付春阳一眼，道：“涨上去，就降不下来了！君不见这石油，国际上一跌再跌，国内是一涨再涨。就这，人家还嚷嚷着利润低。”
这话，憋的付春阳很难受，可他又不好跟老太太计较。
这时，车到了下一站。门一开，又涌上一批人，付春阳感觉站的不舒服，必须手扶玻璃才能站稳。
“大娘，天天这么多人？”付春阳问道。
“可不！**点钟，人更多！”老太太说道。
付春阳侧下身，站稳，思索的工夫，见一咸猪手伸向旁边一妙龄女子。
“你干什么？”付春阳一把抓住那手，厉声喝问，气势十足。
猥琐男似被吓住了，不敢吭声。
“什么素质！”付春阳放开那手，嘟囔了一句。
“现在，公交色狼贼多！专朝单身女乘客下手！有的还拿手机偷拍睡着的女乘客！”旁边一乘客小声嘟囔道。
“可不，他们站我们身后，做那动作，恶心死了！我们脸皮薄，又不好声张！”刚才的妙龄女子跟着嘟囔。
“那司机和售票员就不支一声？”付春阳问道。
“我们提醒一句，下车就会受到人身威胁！”售票员也跟着嘟囔。
“嘿，还无法无天了！”付春阳冷笑道。
刚才的猥琐男，此时又抖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小子，敢报个字号不？下车，我们会会！”
“我是付春阳！”付春阳瞪着猥琐男说道。
“吆！今儿遇一冒充市长的！”这猥琐男还挺关心时政，上下打量了付春阳几眼，道：“市长能跟我们一起挤公交？”
付春阳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真是付市长！”旁边有一记者，一脸惊奇，捂住了嘴巴。
……
周一的碰头会，付春阳在会上建议：市长应该每周坐一次公交！
第六十一章：千面魔女（上）
发白的日头，晃的人眼晕；柳叶蔫拉唧的，看的人心烦；知了拼命的鸣叫，似要和大街上的高音喇叭比音高。
堵车，本就闹心！
在闷热的下午，就更考验人的耐心。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悦耳铃铛声，在转角处响起。
一个短发女生，带着耳机，哼着歌，骑着一辆天蓝色的自行车，出现在人行道。她左右看了下，开始左右穿插。
白色T恤包裹着发育良好的胸脯，牛仔短裤下裸露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让焦急的司机顿感一阵清凉。
可惜女孩儿动作太快，众司机还没好好打量，她留下一道靓影，便随着铃铛声，消失在远方。
“咦，路怎么修了？”刘雯，也就是那个短发女生，拉下耳机，脚踏在地上，看着前方的小路，喃喃自语。
这条路到厂里，只需五分钟，虽然坑坑洼洼，但两周没回家了，已经打算忍受颠簸的她，突然看到路变的平整，难怪惊奇。
“难道知道我要回家，厂里特意修路欢迎我！”眯着眼，刘雯得意的笑了下，两个酒窝随之浮现。
骑上车，刘雯哼着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好学生，……，进了厂区。
厂里变了，这是刘雯的第一印象；以前回来，她一定风一般的回家；今天，她慢慢的骑着车，饶有兴趣的准备转转。
比以前干净了！
以前厂里，灰蒙蒙的一片；现在，纸屑都找不到一片；枝叶翠绿，往日的烟头、塑料袋也不见了踪影。
人人都带着笑脸！
以前回来，最多打招呼时应付性的笑一下；现在，未见先笑！这是怎么了？厂里有什么喜事？
怎么大家这么高兴？
新衣裳！
孩子们个个穿上了新衣裳！厂里效益好了吗？可没听见机器的轰鸣声啊？这是怎么了？越看，刘雯心中的疑问越多。
“常爷爷，您干吗去？这么乐和！”见到精神矍铄的常老爷子，刘雯本想避一下，犹豫了一下，她推着车，迎了过去。
她和常肖红同班同学，两人在班内合称绝色双珠。
暑假，常肖红当了朱富阳的秘书，刘雯就和她疏远了；虽然打心里，刘雯理解常肖红。但小姑娘不认同她的做法。
像她，家里同样困难，也有弟弟，可她选择去当家教，而不是秘书。
“雯雯啊！”看到刘雯，常老爷子就想起自己孙女，脸上未免有些尴尬。可很快，他就换上笑颜。
刘雯注意到了这一幕。
眼睛转了转，她这心里更好奇了。
“早点回去！你妈给你准备了红烧肉！”常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
孙女名声受辱，那是以前！
现在，谁敢给她脸色！
“常爷爷，您别骗我了！现在猪肉多贵！”别看刘雯是个女孩子，可她喜欢吃肉，尤其是红烧肉。
那是她的最爱。
小时候，厂里景气时，她没少去常老爷子家蹭饭。
“骗你干啥！”常老爷子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走了。
他赶着去虐丁一。
几天前，丁一提议搞一个象棋比赛，能赢过他，就可以获得奖励。常老爷子试探性和他下了一局，赢了。
这下，常老爷子有了瘾头，每天不在棋盘上虐下丁一，他这心里就不舒服。
瞅了眼常老爷子的背影，刘雯擦了下哈喇子，再没心思观察厂里的变化。红烧肉，一想，她这心，就痒痒的不行。
咽下口水，骑上车，刘雯飞一般的向家驶去。
远远的，她见自家下，聚集了一帮小毛孩儿。他们围了一个圈，中间一人正在比手画脚的说着什么。
刘雯嘴角挂上一丝微笑，把车停在一旁，蹑手蹑脚的走到他们身后，突然窜出，左手极其熟练的抓住为首之人的右耳。
“谁？”小毛孩儿正说的高兴，就被人偷袭，吃痛之下，不免想要反抗。可对手似乎极为了解他。
不动声色的，就化解了他的小手段。
刘涛见小伙伴们也不帮忙，只远远的观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侧身，扭头，发现抓着他耳朵的，正是两周不见的老姐。
“姐！快放了我！正宣布任务呢！”刘涛龇牙咧嘴的说道。
“一小屁孩儿，还宣布任务！你有啥任务？”刘雯笑呵呵的敲了老弟一指绷，强拉着他，进了居民。
“真有任务！我是督导员！”刘涛争辩道。
“督导员？就你！你能督导谁？能管好自个就不错了！”刘雯松了老弟的耳朵，改掐他的脖子，说道：“看看你，明年就上初中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整天就知道玩！现在的择校费多贵啊！明年考不好，咱家可给你出不起钱！……”
“姐！你怎么跟妈似的！烦不烦！”刘涛捂住了耳朵。
“呦！翅膀硬了！敢数落你老姐了！”刘雯在刘涛脖子上，揪起一块肉，转了半个圈。
“妈，救命啊！”刘涛猛一用力，摆脱老姐魔掌，就开始拍门。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家了。
“这是咋了？”一个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妇女，打开门道。
“妈！”刘雯甜甜的叫了一声，就去拉妇女的胳膊。
“千面魔女！”刘涛在老妈身后，小声嘟囔。
这是他给老姐起的绰号。
“说什么呢？她是你姐！”张丽抽手给了儿子一巴掌。
架势十足，却没用多少力气。
刘雯得意的瞥了眼老弟，拉着张丽的胳膊，进了家门。换完拖鞋，她一抬头，发现家里十七寸的彩电变液晶的了。
而且，还是四十二寸的。
“妈，咱家中大奖了？”刘雯问在厨房忙碌老妈。
“中啥大奖？”张丽嘟囔道：“咱家没那运气！”
“小涛，咋回事？”刘雯看向刘涛，指了指液晶电视。
“少见多怪！”刘涛仰起头，得意的瞥?( 风骚的一哥 http://www.xlawen.org/kan/1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