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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越想越气，几十年前的思路异常的清晰，一翻身坐起身来，打开了电脑，借着酒劲，噼噼啪啪的开始把这些都码了下来。
中国当时的技术并不缺乏，还是以长虹为例，78年的时候，长虹借着自主研发的彩电技术为底牌，从日本引进了一套彩电生产线（若是中国当时没有这个技术，恐怕也只能同韩国一样从日本买个黑白生产线了）。
长虹凭着军工技术的底子，土洋结合，以这条生产线为根基，一下子就克隆出来十三条生产线。据说当时的日方代表看了之后，大吃一惊，对中国的技术有了一个更新的评价。
不过长城通常都是自己人挖掉的，日本人对中国人的研究非常透彻，深知我们这个苦难民族的弱点。因此日本人抛出了杀手锏，于1986年大量的向中国倾销新一代的彩电生产线与部件。
这一来可就击中了国人的死｜穴，既然进口的东西这么好、这么容易、这么便宜，为什么不用？
长虹当机立断，立即停止了自主技术的研发，解散了队伍，从此进入了无芯时代，沦为了组装车间。
没有比免费更贵的东西了！
长久打完这一段，休息了一下，想起以往种种，感觉不知悲从何来。
85年之前买彩电要彻夜排队找关系批条子，86年之后却是急速普及，消费者是得到了实惠，但是却摧毁了中国企业的根——自主技术。
曾几何时长虹做彩电的时候，三星才学着做黑白，现在长虹的广告却在标榜自己用的是三星的机芯，何其悲哀也。
就在日本成立国家半导体实验室的时候，中国却集中精力搞经济建设、发展生活水平，果断的停止了半导体研制计划，幻想着GDP到了一定程度什么都不用管就能自动生成或换取技术，这就是不同，对经济发展认识上的不同。
什么是发展经济？国人大概就是认为赚到了钱就是发展了经济，因此美元越揣越多，人民的生活成本反而越越来越高。
日本人则是认准了造东西，只有造了东西才是真正的发展经济，自己不能制造，所谓的赚钱都是假的。
长久越码越快，所有的观念、例子、想法仿如流水一般的自心头而过。这些东西都是曾经的记忆，本来不是太懂，但是同现在的情况一印证，马上豁然开朗，对发展的种种弊端算是一针见血。
几个小时下来长久完全不觉得疲累，反而精神舒爽无比，抑郁已久的心怀大畅。稍微审视了一下，长久发现居然码了五万多字。
长久正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快，把窗帘一拉才知道已经是白天了。
长久在屋子里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又泡了一杯咖啡，重新坐在了电脑旁边，将所写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那些过于激愤的长久也就删除了，酒醒之后这些文字看起来非常刺眼，影响不好，毕竟现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长久的棱角已经磨去不少了。
与后世相关的同样公式化了一下，至少不能暴露长久与众不同不是。
等稿子到了余所的手上，余所是大吃一惊，里面的内容翔实字字见血，没有深厚的功力完全不可能有这种见识。
“领导说要摸着石头过河，有你这篇文章，那可要少走不少弯路啊。”余所看的是冷汗直下，额头上亮晶晶的，“但是这也太激进了一点，没有你说的这么糟糕，若是贸贸然的发出去，估计又是一场大辩论。”
“一家之言，你可以选择把它烧掉，但是绝对不可以删改一字一句。”长久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在国外考察了五年才得出的微言大义，我只不过是将他的观点复述出来，你们能从中得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请放心，我会转告的！”余所珍而重之的将这份稿子收进包里，又问道：“那么您回国的事情……”
“我会回去的，就看你们对这份东西态度了。”
“那就告辞了，请等好消息吧。”
~~~~~~~~~~~~~~~~~~~~~~~~~~“你又要回去啊。”张怡淡淡的说道，“教训还不够吗？”
“任那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往前冲。”长久决定了的事情，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国内的技术力量等死的等死、出国的出国，最后搞得所谓的软件工业只有财务软件。”
“财务软件？”张怡疑惑了一下，“大陆现在的技术环境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
漏嘴了，长久尴尬的了一下：“夸张的猜测，呵呵。不过纵不及也不远矣，现在正在往那个方向发展。”
“这样啊……”张怡默默的想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办？”
“国内不缺技术不缺人才，连钱都不缺，缺少的只是眼界与观念，就像一盘散沙。”长久说道，“我就要把他们缺少的东西带回去，能撑几个是几个，最好能造就一个世界级的大企业，这就好办了。”
“出头鸟难当，你要有心理准备。”
“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那这边怎么办？”
“事情已经走上正轨，论能力徐志行比我强，我同他定下的发展方向没有什么大问题，以他的眼光肯定可以做的很好。再说了现在联系方式这么多，不会出什么篓子的。”
“既然你决意要走，那我也不拦你，只能祝你好运了，另外，你最好搞个国外护照，也好有个退路。”
余所的效率很高，回去之后两个月就传来了消息，说文章发在了内参上，每个人看了都很震撼，依然还是那句话，长久若是回来，将可以得到最大的优惠同政策。
这份保证有跟没有基本都是一样的，作为一个外商身份，长久自然也能享受到这一切，但是有了这个却是对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有很大的好处。
有了目标，脱出了缠身的俗务，长久自然可以放开手脚为所欲为，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一文不名声望全无的小子了。
正文
一百九十五
两下里一接触，余所居然专程又来了美国，看来这次不把长久这尊神请回家誓不罢休，所有的准备一应俱全。
“你们也太客气了，我都答应了肯定会去，怎么又劳烦您老过来。”长久笑道，将头倚在小牛皮的沙发上，十分舒服的伸展了一下手臂，感情这头等舱是这样的。
“这头等舱还真是宽敞，服务也好。”没想到余所也在那里赞叹，“不怕你笑话，我可是沾了你的光，这才开了次洋荤。”
长久呆了一下：“看来我俩可是同路人啊，这头等舱还真没坐过，咱们都是沾了国家的光啊，呵呵。”
“曹总还真是勤俭持家啊，佩服佩服。”余所笑着说，“我碰倒过不少国外的企业家，大多如此，细水方能长流啊。”
“这是我自己的习惯，同细水长流没啥关系。”长久说道，向空姐要了一杯咖啡，“不说这个，你们准备怎么干。”
“领导准备重新启动一项高科技发展计划，因为耗资太多周期太长，对经济发展的冲击很大，已经讨论了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个结果。”余所慢慢说道，“这次你上的八万言书对大家的震动很大，在国外生活过的同志大多同意这个观点，因此领导基本上已经下定决心调整发展战略，要求我们尽快将这个高科技发展计划制订启动，力争在五年之内，集合全国科技人员的力量，基本赶上发达国家的平均科技水平，至少不能沦为帝国主义的产品倾销地。还是领导说得好，不能让中国在此沦为殖民地。”
“这个不错，有点意思。”长久听着有点耳熟，高科技发展计划？难道是863？
“只是这次计划分成几个方向，第一个五年准备以重工业为主，半导体产业由于前些年搞过，没什么起色，投资巨大还看不到成果，因此一部分的意见是放一放。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领导承诺绝对同你在国外没什么两样，只要不触犯法律，意识形态的那些东西完全不用考虑。”
“不能放！”长久第一时间就叫了起来，惹得一片怪罪的目光。
长久歉意的点点头，低声说道：“半导体产业是未来发展的基础，如何能放？现代工业离开了半导体那就是个渣，就算再强也不过是上世纪的水平，你们领导脑壳坏掉了？”
余所苦笑道：“可不敢这么说，领导有领导的考虑，他能看到的东西同我们不一样，发展也要总体的规划嘛。你不用担心，这个计划已经将你考虑进来了，你可报几个项目，国家给钱研究。”
“算了，不用这么费心了。”长久有点恼火，怎么尽碰到这种事情，“你们能给我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吧，其它的我自有办法。但是有一条，我所做的一切，必须没有人下绊子。”
“这是不可能的，领导都点头了，谁会和你过不去？”余所笑道，连连摆手，“再说了，就算有人不喜欢你的做法，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啊，要知道你可是财神爷，现在的政府可是以经济发展作为政绩考核的标准。”
“这样就好，我以前还听说给员工加工资都不行，这样还做什么事情，勤快的得不到奖励，懒惰的得不到惩罚，不如回家带孩子玩。”
“你这可是老黄历了，现在可是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观望。”余所笑着给长久解释，“可能你还不知道，曹长久的大名在国内可是鼎鼎有名，提起天才华人青年，绝对是如雷贯耳。”
“哦，我有这么大名声？”长久没觉得自己在国内有什么功绩啊。
“你去街上随便拉个孩子问他长大了想做什么，崇拜的偶像是谁？最多的答案就是三个。”
“那三个？”
“数学家，偶像陈景润！”余所掰着手指头一一述说。
“嗯，这个没错，我小时候也想做数学家。”这么一说，长久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了，“其他呢？”
“演员，李连杰。”
“少林寺啊！”长久扑的笑了起来。
“还有的就是你了，长大了要做计算机，这可是孩子们亲口说的，如假包换。”余所笑道。
“宣传的结果而已，呵呵。”长久谦虚了一下，虽然知道这是可以宣传的，但是心中依然有点得意，成为偶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来自从84年大领导说出了一句“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的名言，国内随即掀起了一阵电脑热，人人都将这视为孩子日后出人头地的必须条件。
那时候流行两个东西，英语同计算机。没有娱乐的日子，人们可是非常的好学，条件差点的弄些资料课本啥的天天背诵，条件好的都备着电视、录音机，外商的涌入也带动了英语这个行业，在国家若有意若无意的引导下，终究凌驾于中文之上。
至于计算机同样如此，中国人还是比较容易接受新鲜玩意的，特别是在那个年代。不过这个投资可就有点大了，一部正儿八经的微机怎么算也得万儿八千，更不用说配置齐全那些附件了。
因此人们接触最多的还是学习机，大李的产品虽然因为游戏的功能被骂的的抬不起头来，但是不可否认那时候的家长有点条件都会为孩子配上一部的。
只有那些天生龙种才能有幸陪着大人慢慢踱进国营商店，精挑细选一下午付出一大叠的钞票将一部微机搬回家。
只有少部分的孩子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能够接触到稍微高档一点的打字机，这已经让他们很满足了，至少长久小时候就是如此。
这才是对比啊，长久暗想，整天嘴里喊得都是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可是这些未来将与大洋对岸那些同龄人竞争的希望们却是连触摸最新科技成果的机会都没有，这如何能实现赶英超美？也难怪现在这些家伙都以追星为荣，能为了素不相识的偶像卧轨跳楼逼死父母，被称为脑残众依然面不改色。
不过长久也是心中一动，开放大潮滚滚而来，对人们的思想冲击可谓巨大。虽说现在追求的是经济效益，但是同后来的卖楼卖肉卖资源犹如天壤之别，这可是有高下之分的。
现在讲究勤劳致富，科技致富，人们还是比较单纯的，若是能在这时候竖起一两面旗帜，说不定能够让大众趋之若鹜，都走上这条路良性发展也说不准。
对这个长久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国人的心态就是如此，谁都想票子大大地，只是苦于没有出路。有人带了头就好办了，通常的情况下都是一拥而入。只可惜以前有人开了一个坏头，整个的发展都走上了歧路，以投机倒把走关系为荣，以贪污浪费为荣。
劣币驱逐良币之下，整个社会的道德体系崩溃，人们不再拥有任何信仰，只是追逐金钱，这才有了那些邪教分子生存的土壤。
我这都想到哪了，长久猛地惊醒，苦笑着摇摇头。
“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啊。”长久望着窗外翻翻滚滚的云层叹道，迎接他的是不清不楚的未来。
一转眼一夜就过去了，等长久同余所一觉醒来已经到了虹桥机场，一下了飞机差点把长久吓了一跳，这接待规格实在太牛B了，居然有小学生前来献花，外面还站了两排在那里挥手叫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长久愕然的看了余所一眼，只得无奈的接受了这平生第一次的鲜花。
那小姑娘送完了花，还敬了一个少先队队礼站立不动，动作娴熟老练，一看就知道常干这事，颇让长久受宠若惊。
看着那小姑娘期待的眼神，长久转头对余所说：“这意思是不是我还得抱她，以前在电视上常看，领导接了花之后都得来这一出。”
这话把余所逗得哈哈大笑：“你啊，想抱就抱，我可不管。”
长久到底还是没这么干，腆着脸同余所走了出去，不得不微笑着向那些围观的群众挥手，就差喊为人民服务了。
等上了红旗轿，长久才埋怨道：“你们这到底是搞什么，我可没心情陪你们演戏。”
余所答道：“例行公事，总得搞个仪式欢迎一下，后面还有新闻招待会，你总得说两句的。”
“这都什么习惯！”长久腹诽了一句。
这次回国长久可算是风风光光，完全没有上次自己一个人回来时候的形单影只。按余所的话讲，那就是国家要表示一点欢迎长久回国的诚意，因此费用方面完全不用考虑。
不容长久考虑，汽车直接开进了昆仑饭店，专程负责接待的人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留给长久的时间不是太多，只是匆匆的淋了一把澡，就被余所拉了出来接受采访。
“曹先生，请问是什么促使您，放弃了国外优厚的工作条件，依然回国创业的呢？”
“#*&（*&％￥％％￥……”
“曹先生，您对国内计算机产业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
“曹先生，您对国内创业有什么想法？”
“#*&（*&％￥％％￥……”
“曹先生，…………”
…………一切都是公式化的问答，长久虽说没经历过这些看的也多了，自然应对轻松，只是心中有点不耐。
不过这才是刚刚开始，余所是连连的道歉，请求长久尽量配合。
哼哼，看在余所的面子上……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
长久本来就不是个好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言出法随的领导人，那会这么随便任人摆布，就算余所也不行，要不是眼前这位记者是熟人，他早就发飙了。
“好了！”眼前的丽人得到了所有她需要的资料，非常干脆的合上了笔记本，伸了一下懒腰，吐吐舌头，“终于完工了，还真是累人啊。”
“那倒是，我都快睡着了。”长久笑道，眼睛一上一下的不住往这位身上飘。
几年不见，这长得还真是水灵啊，女大十八变，诚不我欺。
丽人觉察到长久的目光，眼睛一瞪，笑道：“目灼灼似贼！”
长久大窘，心中却是快活：“你什么时候做了记者？”
“在医院的工作太闷，我不喜欢那个环境，就跑出来了，幸好能自己养活自己。”丽人用手把长发往后一拢，露出了白皙的脖颈，看的长久眼前一亮。
“记者好啊，无冕之王。”长久找不出什么话来说，这么一句就进行不下去了。
“拉倒吧！”丽人轻掩着嘴笑道，“你这脾气我还不知道吗？刚才都是例行公事，现在是私人时间，老实交代，在外面有没有堕落。”
“向党和人民保证，曹某人守身如玉，洁身自好。”长久赶紧表态，深怕有什么闪失，只是这话说的有点暧昧，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丽人倒是脸红都没红，直接喷道：“你果然不纯洁了，油嘴滑舌都学会了，当年那个少年已经不存在了，呵呵。”
长久也笑道：“你可是没变什么，你爷爷怎么样了？”
“早就退休了，现在在家里还闲不下来，整天捣鼓玩意。”丽人鼓着嘴说道，“就是还馋酒，偷偷喝，被逮着了还不承认，真实个老顽固。”
“还真是想老所长啊，给他老人家带个好，我可是好久没见他了，下次见面请他老人家喝酒。”长久道。
“你别想打这个主意。”丽人举起小拳头，将表情做的狰狞一点，威胁长久道，“爷爷身体不好，根本不能喝酒。想问好自己去，我可回不了家。”
“工作这么忙吗？”可惜丽人的表情再怎么做依然无害，长久自然完全免疫。
“还不是因为你！”丽人眼睛又是一瞪，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我负责的是计算机方面的新闻，偏偏有你这个任务，起先我不相信，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没有第二个曹长久了。没办法，只好勉为其难，以后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得合作——我是你的专栏记者，有什么一举一动都得告诉我。”
肯定会告诉你的，长久暗暗想道。本来他还打算打听一下这位的住址，现在看来不用了，还是国产美女比较顺眼，老外的皮肤都太糙了。
~~~~~~~~~~~~不太会写感情戏，今日勉为其难尝试之，却忽然发现此女没有名字，汗，果然是光棍文啊……广告时间：狼藉大大的新书，据所有看过的人都说YD，《骑马去裸奔》；裸奔的不一定是男人；也许是女人；也许是。。。人妖
正文
一百九十六
晚上回家慰安，今日就在班上码完了，呵呵。
~~~~~~~~~~~~~~~若是这种状态再持续一段时间，长久说不定会崩溃，他可禁不起这样折腾。幸好这样的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应长久的强烈要求，下一阶段的主题就是参观考察——对国内相关产业的综合考察。
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去的就是四机部六所下属的几个企业，毕竟这是近年来不多的几个成功的例子，想来余所他们对这个也很有信心。
“这就是你们的拳头产品啊，很有样子嘛。”
没有普通国产机器那种土土的感觉，相反0520ch型微机很有一些现代感，做工也不差，同那些国外品牌相比毫不逊色。
“这是我们花了一年时间开发出来的型号，基于8086处理器，全部用于出口。”余所满面红光介绍，相信他也对这个产品非常满意，“远销欧美，年产两万部！”
“太少了！”长久摇摇头，两万部什么概念他清清楚楚，这样的产量连塞牙缝都不够。
“是有点少，但是我们并没有把这个产品作为日后的主力。”余所连忙解释，“这主要为了最新的286微机量产积累经验，四机部牵头，联合下游厂家准备成立一个公司，连名字都有了，叫长城。”
“长城啊，很有气势。”长久笑道，“我若是想成立一个计算机公司能产能销吗？”
“你可以去问领导怎么说，理论上没有问题，呵呵。”
转了一圈下来长久发现了很多问题，不算什么新鲜的东西，那就是这种量产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工业化，国营企业的通病，人员臃肿，机构庞大，浪费资源，没有脱离组装车间的本质。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现代半导体产业在当时的中国几乎消失殆尽，仅有的几个大企业也只能是苟延残喘，连自己的生存都不能保证，遑论研发新技术了，几乎所有的生产线都是从日本进口的。
至于普通的电子元件则根本不能同国外同类产品竞争，一个电阻都要几千度的高温烧出来，不但能源浪费严重，而且废品率极高，成本可想而知。
这就是撑着整个军事工业的基础啊，长久有点触目惊心，联想起中国那故障率极低的火箭，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几个京城比较大的厂子都看过了，总体感觉就是这样，长久不置可否。
相比之下，民营企业倒是有点蓬勃发展的意思，中关村这些年变化很大，店面一个连着一个，到处都是拖着货的小车，各式各样的电子产品在这里倒来倒去，貌似电视机的销售比计算机红火。
这些天陪同长久的除了余所等人还有大李，大李是一听说长久回国了，立即就从深圳赶到了北京，两人见面，不胜唏嘘。
至于中关村的地头蛇更是理所当然的成了长久这次考察的赞助商，以四通集团掌门人王安适为领头人，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经理围绕在长久他们周围，跑前跑后。
现在的四通可不比以往，原本只是做点进口打印机小生意，勉强糊口而已，自从一代接一代的推出了各型号中文打字机之后，宛然成为了整个业界的大腕，四通打字机几乎成了电脑的代名词，千万级的利润，让所有人眼红的数字。
中关村的联盟是松散的，几乎没什么联系，毕竟没有强力的领导人，自从长久走后更是一盘散沙，谁能服谁呢。
不过四通的成功激起了一些人的羡慕，因此一些仿制机就这样出现了，不过在四通几乎垄断的销量面前，很快就消亡了。
有了充足的资金，目前的四通打字机已经发展到了2400型，支持五行汉字液晶显示，软件系统发展的近乎完善，对打字的数目没有任何限制，因为这部机器可以外接3。5寸的软驱。
有了这个畅销的平台，国内的输入法开发者们仿如看到了金山，纷纷向四通推荐自己的产品，同当年王辑质求爷爷告奶奶四处寻找的时候完全不同。
作为总工，王辑质做出了所有输入法共存的决定，毕竟现在这个输入法简直是多如牛毛，谁都说自己的是最好的，所以他想还是大浪淘沙，让使用者来决定吧。
只是这个决定实在没用，五笔之父可不是一个没脑子的科研人员，有了买断的那笔钱，王永民自己投资在全国开办了数也数不清的五笔培训班，影响之大难以想象，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卖打字机的不懂，问销售人员什么输入法最好，回答一般都是五笔，因为遍布全国近三千多个四通营销网点的人几乎都是接受过五笔培训的。
王辑质把这个当笑话讲来的时候，长久哈哈大笑，简直太佩服王永民了，趁热打铁才是硬道理。
两人单独交流的时候，长久曾经问过王辑质打字机行情如何，王辑质略一犹豫就坦言：“暴利！”
他给长久算了一笔账，打字机所有的散件加起来进口成本不过六七百美元，组装之后以出厂价八千多人民币卖给四通集团的OA部，OA部再以一万一千多的价格提供给四通各地的分公司和经销商，等到了最终用户手里的时候价格则是13500元。
“……”长久算是无语了，这tmd……中国人的钱还真是好赚啊，长久总算知道为啥国内积累了几十年的资金与技术都被消耗一空了，难怪那些外商都要疯了一般的向中国进发了，这简直就是自动宰杀的羔羊，就差把自己烤熟了送上别人的餐桌了。
“其实这还不算，其它公司还有更狠的招，他们同外资合作，一般是香港人。”王辑质恨恨的说道，“拿字库来说吧，这东西说不定就是国内开发的，但是到了港商手里一倒，马上就是十倍的利润，所有的痛苦都得用户承担。”
“你的那些机芯还没有自己生产？”长久感觉不可思议，“你们有钱了不能忘本啊。”
王辑质有点羞惭，毕竟他是总工：“我也没有办法，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而且现在流行的不是自主研发，而是做市场，谁把市场玩好了，来钱可比自己研发容易多了。君不见现在的中关村，已经慢慢向这方向转变了，卖彩电、倒批文、搞合作、套融资、炒地皮，哪个不是玩的一套一套的。”
“不是长久之计啊。”长久哀叹，“不知道你们核算过没有打字机的机芯材料成本是多少，据我所知，不到300美元，鬼子活的比你们滋润，用最少的成本消耗最少的资源赚取最大的利润，人家卖的是技术。”
“我们也不是没想到过让日本人分项报价。”王辑质辩解道，“成本我们早就核算过，这不是秘密。但是没办法，就算我们想采购便宜的也没有，日本人太精明了，只要我们去问，他们都是坐地起价，所有的厂商步调出奇的一致，最后成本依然是700美元。”
长久冷笑了一下：“你们被耍了，恐怕成本反而高了吧。”
“的确如此，日本人说倒退是不可能了，配件是没保了，损失要自己承担。”
“算了，这就是没有核心技术的代价。”长久没有多说什么，日本人团结也罢，有内贼也罢，这些都太迟了。
“我有个开发计划，要在两三年内实现所有的配件国产化。”王辑质看长久不说话，以为他失望了，连忙说道，“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这个总工没能参加下一代机器的开发工作。”
有了钱就要倾轧了吗？长久心下又明白了，这种事情见的太多了，国内能人不少，自己拉一票兄弟创业成功的不少，但是有几个笑到最后的？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你先等等看，若是有机会到我这里来吧。”长久心中已经有点计划了，出言安慰道。
人的劣根啊，私人的贪欲到底是凌驾于集体之上，长久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出来四通出了什么事情，零散件的进口可以给私人带来很大的利润，自然没人会想改变。
可以想见这里面会有什么猫腻，打字机的成功肯定会让技术人员得到荣誉，不过也仅仅是荣誉而已，下一步应该就是鸟尽弓藏了。
王辑质亲口说过，以他主管开发的总工身份，五百六十块钱的工资，能够支配的开发费用不到公司营业额的百分之零点三，但是其开发下一代产品的权利却没有。按国家规定，公司可以提取营业额的7％作为开发费用纳入成本，但是这些钱向来都是不知去向。
这个很自然，长久看的太多了，亲客户吃饭休闲可以一掷万金，托关系找门路可以无限花钱，但是开发上的费用是一定要压缩的，最好要精确到分，层层审批，签字无数，到财务还拿不到钱。
至于国家贷款、技改补贴，那肯定是要大力争取的，项目报告要写的煞有其事，一定要让国家看的热血沸腾，套的越多越好，至于钱到手了干了什么，那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制度吗？还是产权？恐怕谁都解释不清楚，毕竟那些私营的企业也是这个套路。
回到了国内，长久的思路仿佛一下子清晰了许多，好多问题看的清清楚楚。有时候长久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还是对国人的认识比较清楚。
自己难道也是开公司，做产品？恐怕长久也不敢保证，毕竟现在做市场的话钱来的太容易了，做自己的东西永远都是小打小闹，能从国家手里拿钱那才是大头，但是对整个民族绝没有任何好处。
或许别人没有这样的负担，可能更多的是以此为荣。但是长久可不这样想，不是他清高，不是他觉悟，只是因为他有那个记忆。
若是放在以前，恐怕长久同样认同这个套路并甘之如饴，毕竟穷则独善其身，若是连饭都吃不上谁还管国家发展。
记忆中的长久看了太多的类似情况几乎都快麻木了，却是无能为力，但是现在身份不同了，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长久是绝不会任由这个情况发生的。
或许扯不上责任，单纯是一种良知，长久扪心自问还没有那么高的情操，再说了自己那根葱，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关他鸟事。
因此一个月的考察排的满满当当，长久可算是马不停蹄的跑了几十家企业，整合了一份厚达五厘米的资料，这份工作若是没有海颖（那个小护士，呵呵）的帮忙，肯定是完不成的。
“我好象成了你的免费劳力了，还不给加班工资。”海颖抱怨揉揉手腕，抱怨道，“从没看过像你这么干的老板，不行，我要补偿，这部电脑我没收了。”
由于打字工作是由海颍做的，因此长久那部手提电脑理所当然的成了海颍的专用，五笔的威力实在恐怖，在她的手上达到了每分钟80字的速度。
“没问题，这东西本来就要送你的，呵呵。”长久笑道，亲自给海颍倒了一杯清茶，这些日子他口述她打字，确实忙坏了。
海颍抿了一口茶，问道：“你这些天跑来跑去干嘛啊，回国开公司有这么麻烦吗？”
“哦，那应该怎么做？”长久道。
“你看那些中关村的老板，一个个兜里每一分钱就敢上，空手套白狼，只要和上面搞好关系什么都好办。”海颍不解的眨着眼睛。
“那样做有意义吗？”长久笑而不答，岔开话题，“我让你做的稿子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发。”
“早就好了，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做动静太大了吗？”想起这个海颍就头皮发麻，规模不是一般的大。
“没关系，现在人力贱的跟白菜一样，钱不是问题，这个时候我还在乎这个。”长久眼睛里面闪着亮光，自言自语的说，“现在该是和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正文
一百九十七
“老曹啊，好些日子了，你的项目报告到底出来没，我们要往上报了！”
长久一口茶呛在嗓子眼差点没喷了，余所这话很容易引起误会。
“我还有大把的青春没有挥霍，余同志就不要这么叫了吧。”长久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你们那个什么高科技发展计划有眉目了没有？”
余所说道：“嗯，现在上面倾向于只成立一个计算机项目，高科技嘛，只有智能机了……”
“咱们也想发展五代机？”长久感觉一个头两个大，鬼子还真不干好事，他们是财大气粗，有国家支持失败了也没什么，相反对一个个的项目及科技发展还是有推动作用的。
但是欧美国家不明所以加入竞赛也就罢鸟，中国人掺和什么啊。
“嗯，很可惜，现在发展五代机的呼声很高，我们叫智能机。”余所解释了一下，“这很正常啊，国外开展这项研究比我们早得多了，要是我们再不奋起直追差距只会越来越大的。”
“不是这么回事……”长久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直言这东西没前途？谁会相信捏，除非自己站出来说俺是大预言师，这个估计不是什么好办法。
“那你们现在定了没有？”长久问了一句，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的茶杯，仿佛那是一个宝物。
“基本上大框架有了，现在各路专家们正在分解项目，各式报告也递上来了不少。”余所一五一十的说道，“现在就等你的了，赶上这一拨，你还有国家贷款资助。”
“贷款？”长久又问道，“这些项目难道不是拨款的吗？”
“早就拨改贷了！”余所无奈的说，“要激发国企的活力，不能只吃大锅饭。”
“这真是……”长久一脑门子的黑线，这种需要倾国之力大项目居然只有贷款，要是失败了咋办，企业难道还要欠银行一大笔钱？
“这样吧，贷款能有最好，没有也就算了。”长久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计划书递给余所道，“这是我对当前半导体产业一些理解，还有一些对日后科技发展的展望，里面提到的一些东西可能对我们现在的规划有点用。”
余所翻了一下，惊讶的说：“这种报告是没有用的，那些委员们是不会批准的，你的写一些实际的东西。算了，还是我找人给你写吧，看来你没什么经验。”
长久笑着摆摆手：“不用了，这只是我的一些想法，我有80％的把握保证这是真的，若是上层决策的时候能够看一下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就算国家不支持，我也会自己干下去。”
余所听长久说的郑重其事，重新仔细的翻阅了一下，良久方说：“写的有点像小说啊，呵呵，这未来要是像你说的这样，每家每户的电脑都连在一起得多少电缆啊，全国的铜产量都不会够的。至于这在家里就能购物那也太扯了吧，钱怎么付？玩游戏也能赚钱？没人工作怎么办？不会是共产主义吧。电话像火柴盒，到哪里都能打？”
长久微笑道：“这些有什么不可能？现在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技术发展就能成真。三十年前哪有人能想到计算机呢，可这的确出现了奇shubao3。ｃom书，十几年前谁会想到计算机可以做的这么小，这也是真的。那凭什么不能想象我写的就会实现呢？再说了我这也不是凭空想象，这些都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一种展望，现实中已经出现了这种征兆，没理由怀疑。”
余所到底是技术人员，仔细想了一下也有道理，不过依然对长久这个不伦不类的计划书不抱希望，只是说递上去试试。
长久不管，他反正已经联系了一些门路，准备将这个修改一下出版，名字嘛很好办，就叫《数字化生存》了。
既然知道国家准备铁了心发展智能机了，长久也就不做无谓的争辩了，有同他们打嘴仗的时间不如做自己的事情，时间会证明谁对谁错。
长久的确不想卷入这种学术上的争论当中，以前年少气盛浪费了大量的精力，结果发现这种事情简直对不起自己的生命，那些老头子倒是乐此不疲，反正他们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站在某一个角度指指点点。
不过挂羊头卖狗肉还是可以做的，智能机嘛，貌似这块长久也很熟，不就是将大型机改头换面？
“长久，你想怎么干？”大李喝的脸红红的，用力的拍着长久的肩膀，“到了这地头还不是咱们兄弟的天下，你有什么想法哥哥鼎力支持。”
长久无奈的揉揉酸痛的肩，心中暗想这小子的力气见长啊。
“上次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相当成功，可惜你是不去深圳。”大李说起自己的企业立马兴奋，“说句老实话，我是对谁都不服气，就是佩服兄弟你的眼光。现在两条pc机的生产线全力开工都不能满足客户的要求，现在我正准备再上马两条。”
“哦？”长久笑道，“老外的钱好赚吧！”
“简直太爽了，本来弟兄几个准备给别人OEM贴牌的，那样订货足也稳定。但是我还是听了你的话力推资助品牌，虽说开始一段时间挺难熬的，但是几笔生意做下来慢慢也有了点名气，现在订单源源不断，一算利润，比给别人贴牌好多了，现在我们在几个国家都有办事处，这算不算跨国企业啊，哈哈。”
废话，你们那产品质量扎实（军工货），价格却低的可以，做的又是高档次的AT兼容机，当然容易打开市场，长久想道。
“现在是兼容机的黄金时代，还要持续很长时间，你们算是捞到了一条大鱼。”长久笑道，“继续按这个思路做下去，肯定会成为真正的巨人的。”
“那是，听你的话绝对没错。”大李对这个完全没有疑问，长久接连几个指点都让他青云直上，对此他简直将长久的话当作神谕一般。
“对了，现在的情况是谁最先推出新机器谁就能发财，英特尔的386样品已经出来了，台湾人早了一步，你可不能落后啊。”
“有你在还能让兄弟缺吃少穿嘛。”大李笑道，“明天我就把弟兄们派去硅谷，紧盯市场最前沿，届时可要长久你多关照了。”
“能帮忙就帮忙吧，呵呵。”长久也笑，“不过现在我可要你帮忙了。”
“没问题，兄弟别的说不上，在业内还是有点面子的。”大李用力的拍着胸口，“只限国内……”
“没人让你去国外拼命。”长久给他一张表格，“你路子野，给我办这件事。”
大李一看，马上说：“这个小事，不用什么路子，现在只要有钱，还真没什么事情办不成。”
“那就好，呵呵。”
大李火力全开的结果就是一个星期之后，几乎全国的媒体上，无论是报纸还是杂志还是电视，几乎全部出现了一条广告。
或者说是英雄帖更贴切一点，因为这广告说的非常之煽动，那个时代的( 往生记 http://www.xlawen.org/kan/1275/ )
中国当时的技术并不缺乏，还是以长虹为例，78年的时候，长虹借着自主研发的彩电技术为底牌，从日本引进了一套彩电生产线（若是中国当时没有这个技术，恐怕也只能同韩国一样从日本买个黑白生产线了）。
长虹凭着军工技术的底子，土洋结合，以这条生产线为根基，一下子就克隆出来十三条生产线。据说当时的日方代表看了之后，大吃一惊，对中国的技术有了一个更新的评价。
不过长城通常都是自己人挖掉的，日本人对中国人的研究非常透彻，深知我们这个苦难民族的弱点。因此日本人抛出了杀手锏，于1986年大量的向中国倾销新一代的彩电生产线与部件。
这一来可就击中了国人的死｜穴，既然进口的东西这么好、这么容易、这么便宜，为什么不用？
长虹当机立断，立即停止了自主技术的研发，解散了队伍，从此进入了无芯时代，沦为了组装车间。
没有比免费更贵的东西了！
长久打完这一段，休息了一下，想起以往种种，感觉不知悲从何来。
85年之前买彩电要彻夜排队找关系批条子，86年之后却是急速普及，消费者是得到了实惠，但是却摧毁了中国企业的根——自主技术。
曾几何时长虹做彩电的时候，三星才学着做黑白，现在长虹的广告却在标榜自己用的是三星的机芯，何其悲哀也。
就在日本成立国家半导体实验室的时候，中国却集中精力搞经济建设、发展生活水平，果断的停止了半导体研制计划，幻想着GDP到了一定程度什么都不用管就能自动生成或换取技术，这就是不同，对经济发展认识上的不同。
什么是发展经济？国人大概就是认为赚到了钱就是发展了经济，因此美元越揣越多，人民的生活成本反而越越来越高。
日本人则是认准了造东西，只有造了东西才是真正的发展经济，自己不能制造，所谓的赚钱都是假的。
长久越码越快，所有的观念、例子、想法仿如流水一般的自心头而过。这些东西都是曾经的记忆，本来不是太懂，但是同现在的情况一印证，马上豁然开朗，对发展的种种弊端算是一针见血。
几个小时下来长久完全不觉得疲累，反而精神舒爽无比，抑郁已久的心怀大畅。稍微审视了一下，长久发现居然码了五万多字。
长久正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快，把窗帘一拉才知道已经是白天了。
长久在屋子里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又泡了一杯咖啡，重新坐在了电脑旁边，将所写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那些过于激愤的长久也就删除了，酒醒之后这些文字看起来非常刺眼，影响不好，毕竟现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长久的棱角已经磨去不少了。
与后世相关的同样公式化了一下，至少不能暴露长久与众不同不是。
等稿子到了余所的手上，余所是大吃一惊，里面的内容翔实字字见血，没有深厚的功力完全不可能有这种见识。
“领导说要摸着石头过河，有你这篇文章，那可要少走不少弯路啊。”余所看的是冷汗直下，额头上亮晶晶的，“但是这也太激进了一点，没有你说的这么糟糕，若是贸贸然的发出去，估计又是一场大辩论。”
“一家之言，你可以选择把它烧掉，但是绝对不可以删改一字一句。”长久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在国外考察了五年才得出的微言大义，我只不过是将他的观点复述出来，你们能从中得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请放心，我会转告的！”余所珍而重之的将这份稿子收进包里，又问道：“那么您回国的事情……”
“我会回去的，就看你们对这份东西态度了。”
“那就告辞了，请等好消息吧。”
~~~~~~~~~~~~~~~~~~~~~~~~~~“你又要回去啊。”张怡淡淡的说道，“教训还不够吗？”
“任那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往前冲。”长久决定了的事情，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国内的技术力量等死的等死、出国的出国，最后搞得所谓的软件工业只有财务软件。”
“财务软件？”张怡疑惑了一下，“大陆现在的技术环境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
漏嘴了，长久尴尬的了一下：“夸张的猜测，呵呵。不过纵不及也不远矣，现在正在往那个方向发展。”
“这样啊……”张怡默默的想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办？”
“国内不缺技术不缺人才，连钱都不缺，缺少的只是眼界与观念，就像一盘散沙。”长久说道，“我就要把他们缺少的东西带回去，能撑几个是几个，最好能造就一个世界级的大企业，这就好办了。”
“出头鸟难当，你要有心理准备。”
“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那这边怎么办？”
“事情已经走上正轨，论能力徐志行比我强，我同他定下的发展方向没有什么大问题，以他的眼光肯定可以做的很好。再说了现在联系方式这么多，不会出什么篓子的。”
“既然你决意要走，那我也不拦你，只能祝你好运了，另外，你最好搞个国外护照，也好有个退路。”
余所的效率很高，回去之后两个月就传来了消息，说文章发在了内参上，每个人看了都很震撼，依然还是那句话，长久若是回来，将可以得到最大的优惠同政策。
这份保证有跟没有基本都是一样的，作为一个外商身份，长久自然也能享受到这一切，但是有了这个却是对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有很大的好处。
有了目标，脱出了缠身的俗务，长久自然可以放开手脚为所欲为，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一文不名声望全无的小子了。
正文
一百九十五
两下里一接触，余所居然专程又来了美国，看来这次不把长久这尊神请回家誓不罢休，所有的准备一应俱全。
“你们也太客气了，我都答应了肯定会去，怎么又劳烦您老过来。”长久笑道，将头倚在小牛皮的沙发上，十分舒服的伸展了一下手臂，感情这头等舱是这样的。
“这头等舱还真是宽敞，服务也好。”没想到余所也在那里赞叹，“不怕你笑话，我可是沾了你的光，这才开了次洋荤。”
长久呆了一下：“看来我俩可是同路人啊，这头等舱还真没坐过，咱们都是沾了国家的光啊，呵呵。”
“曹总还真是勤俭持家啊，佩服佩服。”余所笑着说，“我碰倒过不少国外的企业家，大多如此，细水方能长流啊。”
“这是我自己的习惯，同细水长流没啥关系。”长久说道，向空姐要了一杯咖啡，“不说这个，你们准备怎么干。”
“领导准备重新启动一项高科技发展计划，因为耗资太多周期太长，对经济发展的冲击很大，已经讨论了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个结果。”余所慢慢说道，“这次你上的八万言书对大家的震动很大，在国外生活过的同志大多同意这个观点，因此领导基本上已经下定决心调整发展战略，要求我们尽快将这个高科技发展计划制订启动，力争在五年之内，集合全国科技人员的力量，基本赶上发达国家的平均科技水平，至少不能沦为帝国主义的产品倾销地。还是领导说得好，不能让中国在此沦为殖民地。”
“这个不错，有点意思。”长久听着有点耳熟，高科技发展计划？难道是863？
“只是这次计划分成几个方向，第一个五年准备以重工业为主，半导体产业由于前些年搞过，没什么起色，投资巨大还看不到成果，因此一部分的意见是放一放。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领导承诺绝对同你在国外没什么两样，只要不触犯法律，意识形态的那些东西完全不用考虑。”
“不能放！”长久第一时间就叫了起来，惹得一片怪罪的目光。
长久歉意的点点头，低声说道：“半导体产业是未来发展的基础，如何能放？现代工业离开了半导体那就是个渣，就算再强也不过是上世纪的水平，你们领导脑壳坏掉了？”
余所苦笑道：“可不敢这么说，领导有领导的考虑，他能看到的东西同我们不一样，发展也要总体的规划嘛。你不用担心，这个计划已经将你考虑进来了，你可报几个项目，国家给钱研究。”
“算了，不用这么费心了。”长久有点恼火，怎么尽碰到这种事情，“你们能给我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吧，其它的我自有办法。但是有一条，我所做的一切，必须没有人下绊子。”
“这是不可能的，领导都点头了，谁会和你过不去？”余所笑道，连连摆手，“再说了，就算有人不喜欢你的做法，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啊，要知道你可是财神爷，现在的政府可是以经济发展作为政绩考核的标准。”
“这样就好，我以前还听说给员工加工资都不行，这样还做什么事情，勤快的得不到奖励，懒惰的得不到惩罚，不如回家带孩子玩。”
“你这可是老黄历了，现在可是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观望。”余所笑着给长久解释，“可能你还不知道，曹长久的大名在国内可是鼎鼎有名，提起天才华人青年，绝对是如雷贯耳。”
“哦，我有这么大名声？”长久没觉得自己在国内有什么功绩啊。
“你去街上随便拉个孩子问他长大了想做什么，崇拜的偶像是谁？最多的答案就是三个。”
“那三个？”
“数学家，偶像陈景润！”余所掰着手指头一一述说。
“嗯，这个没错，我小时候也想做数学家。”这么一说，长久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了，“其他呢？”
“演员，李连杰。”
“少林寺啊！”长久扑的笑了起来。
“还有的就是你了，长大了要做计算机，这可是孩子们亲口说的，如假包换。”余所笑道。
“宣传的结果而已，呵呵。”长久谦虚了一下，虽然知道这是可以宣传的，但是心中依然有点得意，成为偶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来自从84年大领导说出了一句“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的名言，国内随即掀起了一阵电脑热，人人都将这视为孩子日后出人头地的必须条件。
那时候流行两个东西，英语同计算机。没有娱乐的日子，人们可是非常的好学，条件差点的弄些资料课本啥的天天背诵，条件好的都备着电视、录音机，外商的涌入也带动了英语这个行业，在国家若有意若无意的引导下，终究凌驾于中文之上。
至于计算机同样如此，中国人还是比较容易接受新鲜玩意的，特别是在那个年代。不过这个投资可就有点大了，一部正儿八经的微机怎么算也得万儿八千，更不用说配置齐全那些附件了。
因此人们接触最多的还是学习机，大李的产品虽然因为游戏的功能被骂的的抬不起头来，但是不可否认那时候的家长有点条件都会为孩子配上一部的。
只有那些天生龙种才能有幸陪着大人慢慢踱进国营商店，精挑细选一下午付出一大叠的钞票将一部微机搬回家。
只有少部分的孩子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能够接触到稍微高档一点的打字机，这已经让他们很满足了，至少长久小时候就是如此。
这才是对比啊，长久暗想，整天嘴里喊得都是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可是这些未来将与大洋对岸那些同龄人竞争的希望们却是连触摸最新科技成果的机会都没有，这如何能实现赶英超美？也难怪现在这些家伙都以追星为荣，能为了素不相识的偶像卧轨跳楼逼死父母，被称为脑残众依然面不改色。
不过长久也是心中一动，开放大潮滚滚而来，对人们的思想冲击可谓巨大。虽说现在追求的是经济效益，但是同后来的卖楼卖肉卖资源犹如天壤之别，这可是有高下之分的。
现在讲究勤劳致富，科技致富，人们还是比较单纯的，若是能在这时候竖起一两面旗帜，说不定能够让大众趋之若鹜，都走上这条路良性发展也说不准。
对这个长久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国人的心态就是如此，谁都想票子大大地，只是苦于没有出路。有人带了头就好办了，通常的情况下都是一拥而入。只可惜以前有人开了一个坏头，整个的发展都走上了歧路，以投机倒把走关系为荣，以贪污浪费为荣。
劣币驱逐良币之下，整个社会的道德体系崩溃，人们不再拥有任何信仰，只是追逐金钱，这才有了那些邪教分子生存的土壤。
我这都想到哪了，长久猛地惊醒，苦笑着摇摇头。
“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啊。”长久望着窗外翻翻滚滚的云层叹道，迎接他的是不清不楚的未来。
一转眼一夜就过去了，等长久同余所一觉醒来已经到了虹桥机场，一下了飞机差点把长久吓了一跳，这接待规格实在太牛B了，居然有小学生前来献花，外面还站了两排在那里挥手叫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长久愕然的看了余所一眼，只得无奈的接受了这平生第一次的鲜花。
那小姑娘送完了花，还敬了一个少先队队礼站立不动，动作娴熟老练，一看就知道常干这事，颇让长久受宠若惊。
看着那小姑娘期待的眼神，长久转头对余所说：“这意思是不是我还得抱她，以前在电视上常看，领导接了花之后都得来这一出。”
这话把余所逗得哈哈大笑：“你啊，想抱就抱，我可不管。”
长久到底还是没这么干，腆着脸同余所走了出去，不得不微笑着向那些围观的群众挥手，就差喊为人民服务了。
等上了红旗轿，长久才埋怨道：“你们这到底是搞什么，我可没心情陪你们演戏。”
余所答道：“例行公事，总得搞个仪式欢迎一下，后面还有新闻招待会，你总得说两句的。”
“这都什么习惯！”长久腹诽了一句。
这次回国长久可算是风风光光，完全没有上次自己一个人回来时候的形单影只。按余所的话讲，那就是国家要表示一点欢迎长久回国的诚意，因此费用方面完全不用考虑。
不容长久考虑，汽车直接开进了昆仑饭店，专程负责接待的人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留给长久的时间不是太多，只是匆匆的淋了一把澡，就被余所拉了出来接受采访。
“曹先生，请问是什么促使您，放弃了国外优厚的工作条件，依然回国创业的呢？”
“#*&（*&％￥％％￥……”
“曹先生，您对国内计算机产业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
“曹先生，您对国内创业有什么想法？”
“#*&（*&％￥％％￥……”
“曹先生，…………”
…………一切都是公式化的问答，长久虽说没经历过这些看的也多了，自然应对轻松，只是心中有点不耐。
不过这才是刚刚开始，余所是连连的道歉，请求长久尽量配合。
哼哼，看在余所的面子上……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
长久本来就不是个好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言出法随的领导人，那会这么随便任人摆布，就算余所也不行，要不是眼前这位记者是熟人，他早就发飙了。
“好了！”眼前的丽人得到了所有她需要的资料，非常干脆的合上了笔记本，伸了一下懒腰，吐吐舌头，“终于完工了，还真是累人啊。”
“那倒是，我都快睡着了。”长久笑道，眼睛一上一下的不住往这位身上飘。
几年不见，这长得还真是水灵啊，女大十八变，诚不我欺。
丽人觉察到长久的目光，眼睛一瞪，笑道：“目灼灼似贼！”
长久大窘，心中却是快活：“你什么时候做了记者？”
“在医院的工作太闷，我不喜欢那个环境，就跑出来了，幸好能自己养活自己。”丽人用手把长发往后一拢，露出了白皙的脖颈，看的长久眼前一亮。
“记者好啊，无冕之王。”长久找不出什么话来说，这么一句就进行不下去了。
“拉倒吧！”丽人轻掩着嘴笑道，“你这脾气我还不知道吗？刚才都是例行公事，现在是私人时间，老实交代，在外面有没有堕落。”
“向党和人民保证，曹某人守身如玉，洁身自好。”长久赶紧表态，深怕有什么闪失，只是这话说的有点暧昧，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丽人倒是脸红都没红，直接喷道：“你果然不纯洁了，油嘴滑舌都学会了，当年那个少年已经不存在了，呵呵。”
长久也笑道：“你可是没变什么，你爷爷怎么样了？”
“早就退休了，现在在家里还闲不下来，整天捣鼓玩意。”丽人鼓着嘴说道，“就是还馋酒，偷偷喝，被逮着了还不承认，真实个老顽固。”
“还真是想老所长啊，给他老人家带个好，我可是好久没见他了，下次见面请他老人家喝酒。”长久道。
“你别想打这个主意。”丽人举起小拳头，将表情做的狰狞一点，威胁长久道，“爷爷身体不好，根本不能喝酒。想问好自己去，我可回不了家。”
“工作这么忙吗？”可惜丽人的表情再怎么做依然无害，长久自然完全免疫。
“还不是因为你！”丽人眼睛又是一瞪，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我负责的是计算机方面的新闻，偏偏有你这个任务，起先我不相信，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没有第二个曹长久了。没办法，只好勉为其难，以后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得合作——我是你的专栏记者，有什么一举一动都得告诉我。”
肯定会告诉你的，长久暗暗想道。本来他还打算打听一下这位的住址，现在看来不用了，还是国产美女比较顺眼，老外的皮肤都太糙了。
~~~~~~~~~~~~不太会写感情戏，今日勉为其难尝试之，却忽然发现此女没有名字，汗，果然是光棍文啊……广告时间：狼藉大大的新书，据所有看过的人都说YD，《骑马去裸奔》；裸奔的不一定是男人；也许是女人；也许是。。。人妖
正文
一百九十六
晚上回家慰安，今日就在班上码完了，呵呵。
~~~~~~~~~~~~~~~若是这种状态再持续一段时间，长久说不定会崩溃，他可禁不起这样折腾。幸好这样的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应长久的强烈要求，下一阶段的主题就是参观考察——对国内相关产业的综合考察。
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去的就是四机部六所下属的几个企业，毕竟这是近年来不多的几个成功的例子，想来余所他们对这个也很有信心。
“这就是你们的拳头产品啊，很有样子嘛。”
没有普通国产机器那种土土的感觉，相反0520ch型微机很有一些现代感，做工也不差，同那些国外品牌相比毫不逊色。
“这是我们花了一年时间开发出来的型号，基于8086处理器，全部用于出口。”余所满面红光介绍，相信他也对这个产品非常满意，“远销欧美，年产两万部！”
“太少了！”长久摇摇头，两万部什么概念他清清楚楚，这样的产量连塞牙缝都不够。
“是有点少，但是我们并没有把这个产品作为日后的主力。”余所连忙解释，“这主要为了最新的286微机量产积累经验，四机部牵头，联合下游厂家准备成立一个公司，连名字都有了，叫长城。”
“长城啊，很有气势。”长久笑道，“我若是想成立一个计算机公司能产能销吗？”
“你可以去问领导怎么说，理论上没有问题，呵呵。”
转了一圈下来长久发现了很多问题，不算什么新鲜的东西，那就是这种量产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工业化，国营企业的通病，人员臃肿，机构庞大，浪费资源，没有脱离组装车间的本质。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现代半导体产业在当时的中国几乎消失殆尽，仅有的几个大企业也只能是苟延残喘，连自己的生存都不能保证，遑论研发新技术了，几乎所有的生产线都是从日本进口的。
至于普通的电子元件则根本不能同国外同类产品竞争，一个电阻都要几千度的高温烧出来，不但能源浪费严重，而且废品率极高，成本可想而知。
这就是撑着整个军事工业的基础啊，长久有点触目惊心，联想起中国那故障率极低的火箭，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几个京城比较大的厂子都看过了，总体感觉就是这样，长久不置可否。
相比之下，民营企业倒是有点蓬勃发展的意思，中关村这些年变化很大，店面一个连着一个，到处都是拖着货的小车，各式各样的电子产品在这里倒来倒去，貌似电视机的销售比计算机红火。
这些天陪同长久的除了余所等人还有大李，大李是一听说长久回国了，立即就从深圳赶到了北京，两人见面，不胜唏嘘。
至于中关村的地头蛇更是理所当然的成了长久这次考察的赞助商，以四通集团掌门人王安适为领头人，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经理围绕在长久他们周围，跑前跑后。
现在的四通可不比以往，原本只是做点进口打印机小生意，勉强糊口而已，自从一代接一代的推出了各型号中文打字机之后，宛然成为了整个业界的大腕，四通打字机几乎成了电脑的代名词，千万级的利润，让所有人眼红的数字。
中关村的联盟是松散的，几乎没什么联系，毕竟没有强力的领导人，自从长久走后更是一盘散沙，谁能服谁呢。
不过四通的成功激起了一些人的羡慕，因此一些仿制机就这样出现了，不过在四通几乎垄断的销量面前，很快就消亡了。
有了充足的资金，目前的四通打字机已经发展到了2400型，支持五行汉字液晶显示，软件系统发展的近乎完善，对打字的数目没有任何限制，因为这部机器可以外接3。5寸的软驱。
有了这个畅销的平台，国内的输入法开发者们仿如看到了金山，纷纷向四通推荐自己的产品，同当年王辑质求爷爷告奶奶四处寻找的时候完全不同。
作为总工，王辑质做出了所有输入法共存的决定，毕竟现在这个输入法简直是多如牛毛，谁都说自己的是最好的，所以他想还是大浪淘沙，让使用者来决定吧。
只是这个决定实在没用，五笔之父可不是一个没脑子的科研人员，有了买断的那笔钱，王永民自己投资在全国开办了数也数不清的五笔培训班，影响之大难以想象，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卖打字机的不懂，问销售人员什么输入法最好，回答一般都是五笔，因为遍布全国近三千多个四通营销网点的人几乎都是接受过五笔培训的。
王辑质把这个当笑话讲来的时候，长久哈哈大笑，简直太佩服王永民了，趁热打铁才是硬道理。
两人单独交流的时候，长久曾经问过王辑质打字机行情如何，王辑质略一犹豫就坦言：“暴利！”
他给长久算了一笔账，打字机所有的散件加起来进口成本不过六七百美元，组装之后以出厂价八千多人民币卖给四通集团的OA部，OA部再以一万一千多的价格提供给四通各地的分公司和经销商，等到了最终用户手里的时候价格则是13500元。
“……”长久算是无语了，这tmd……中国人的钱还真是好赚啊，长久总算知道为啥国内积累了几十年的资金与技术都被消耗一空了，难怪那些外商都要疯了一般的向中国进发了，这简直就是自动宰杀的羔羊，就差把自己烤熟了送上别人的餐桌了。
“其实这还不算，其它公司还有更狠的招，他们同外资合作，一般是香港人。”王辑质恨恨的说道，“拿字库来说吧，这东西说不定就是国内开发的，但是到了港商手里一倒，马上就是十倍的利润，所有的痛苦都得用户承担。”
“你的那些机芯还没有自己生产？”长久感觉不可思议，“你们有钱了不能忘本啊。”
王辑质有点羞惭，毕竟他是总工：“我也没有办法，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而且现在流行的不是自主研发，而是做市场，谁把市场玩好了，来钱可比自己研发容易多了。君不见现在的中关村，已经慢慢向这方向转变了，卖彩电、倒批文、搞合作、套融资、炒地皮，哪个不是玩的一套一套的。”
“不是长久之计啊。”长久哀叹，“不知道你们核算过没有打字机的机芯材料成本是多少，据我所知，不到300美元，鬼子活的比你们滋润，用最少的成本消耗最少的资源赚取最大的利润，人家卖的是技术。”
“我们也不是没想到过让日本人分项报价。”王辑质辩解道，“成本我们早就核算过，这不是秘密。但是没办法，就算我们想采购便宜的也没有，日本人太精明了，只要我们去问，他们都是坐地起价，所有的厂商步调出奇的一致，最后成本依然是700美元。”
长久冷笑了一下：“你们被耍了，恐怕成本反而高了吧。”
“的确如此，日本人说倒退是不可能了，配件是没保了，损失要自己承担。”
“算了，这就是没有核心技术的代价。”长久没有多说什么，日本人团结也罢，有内贼也罢，这些都太迟了。
“我有个开发计划，要在两三年内实现所有的配件国产化。”王辑质看长久不说话，以为他失望了，连忙说道，“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这个总工没能参加下一代机器的开发工作。”
有了钱就要倾轧了吗？长久心下又明白了，这种事情见的太多了，国内能人不少，自己拉一票兄弟创业成功的不少，但是有几个笑到最后的？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你先等等看，若是有机会到我这里来吧。”长久心中已经有点计划了，出言安慰道。
人的劣根啊，私人的贪欲到底是凌驾于集体之上，长久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出来四通出了什么事情，零散件的进口可以给私人带来很大的利润，自然没人会想改变。
可以想见这里面会有什么猫腻，打字机的成功肯定会让技术人员得到荣誉，不过也仅仅是荣誉而已，下一步应该就是鸟尽弓藏了。
王辑质亲口说过，以他主管开发的总工身份，五百六十块钱的工资，能够支配的开发费用不到公司营业额的百分之零点三，但是其开发下一代产品的权利却没有。按国家规定，公司可以提取营业额的7％作为开发费用纳入成本，但是这些钱向来都是不知去向。
这个很自然，长久看的太多了，亲客户吃饭休闲可以一掷万金，托关系找门路可以无限花钱，但是开发上的费用是一定要压缩的，最好要精确到分，层层审批，签字无数，到财务还拿不到钱。
至于国家贷款、技改补贴，那肯定是要大力争取的，项目报告要写的煞有其事，一定要让国家看的热血沸腾，套的越多越好，至于钱到手了干了什么，那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制度吗？还是产权？恐怕谁都解释不清楚，毕竟那些私营的企业也是这个套路。
回到了国内，长久的思路仿佛一下子清晰了许多，好多问题看的清清楚楚。有时候长久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还是对国人的认识比较清楚。
自己难道也是开公司，做产品？恐怕长久也不敢保证，毕竟现在做市场的话钱来的太容易了，做自己的东西永远都是小打小闹，能从国家手里拿钱那才是大头，但是对整个民族绝没有任何好处。
或许别人没有这样的负担，可能更多的是以此为荣。但是长久可不这样想，不是他清高，不是他觉悟，只是因为他有那个记忆。
若是放在以前，恐怕长久同样认同这个套路并甘之如饴，毕竟穷则独善其身，若是连饭都吃不上谁还管国家发展。
记忆中的长久看了太多的类似情况几乎都快麻木了，却是无能为力，但是现在身份不同了，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长久是绝不会任由这个情况发生的。
或许扯不上责任，单纯是一种良知，长久扪心自问还没有那么高的情操，再说了自己那根葱，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关他鸟事。
因此一个月的考察排的满满当当，长久可算是马不停蹄的跑了几十家企业，整合了一份厚达五厘米的资料，这份工作若是没有海颖（那个小护士，呵呵）的帮忙，肯定是完不成的。
“我好象成了你的免费劳力了，还不给加班工资。”海颖抱怨揉揉手腕，抱怨道，“从没看过像你这么干的老板，不行，我要补偿，这部电脑我没收了。”
由于打字工作是由海颍做的，因此长久那部手提电脑理所当然的成了海颍的专用，五笔的威力实在恐怖，在她的手上达到了每分钟80字的速度。
“没问题，这东西本来就要送你的，呵呵。”长久笑道，亲自给海颍倒了一杯清茶，这些日子他口述她打字，确实忙坏了。
海颍抿了一口茶，问道：“你这些天跑来跑去干嘛啊，回国开公司有这么麻烦吗？”
“哦，那应该怎么做？”长久道。
“你看那些中关村的老板，一个个兜里每一分钱就敢上，空手套白狼，只要和上面搞好关系什么都好办。”海颍不解的眨着眼睛。
“那样做有意义吗？”长久笑而不答，岔开话题，“我让你做的稿子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发。”
“早就好了，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做动静太大了吗？”想起这个海颍就头皮发麻，规模不是一般的大。
“没关系，现在人力贱的跟白菜一样，钱不是问题，这个时候我还在乎这个。”长久眼睛里面闪着亮光，自言自语的说，“现在该是和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正文
一百九十七
“老曹啊，好些日子了，你的项目报告到底出来没，我们要往上报了！”
长久一口茶呛在嗓子眼差点没喷了，余所这话很容易引起误会。
“我还有大把的青春没有挥霍，余同志就不要这么叫了吧。”长久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你们那个什么高科技发展计划有眉目了没有？”
余所说道：“嗯，现在上面倾向于只成立一个计算机项目，高科技嘛，只有智能机了……”
“咱们也想发展五代机？”长久感觉一个头两个大，鬼子还真不干好事，他们是财大气粗，有国家支持失败了也没什么，相反对一个个的项目及科技发展还是有推动作用的。
但是欧美国家不明所以加入竞赛也就罢鸟，中国人掺和什么啊。
“嗯，很可惜，现在发展五代机的呼声很高，我们叫智能机。”余所解释了一下，“这很正常啊，国外开展这项研究比我们早得多了，要是我们再不奋起直追差距只会越来越大的。”
“不是这么回事……”长久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直言这东西没前途？谁会相信捏，除非自己站出来说俺是大预言师，这个估计不是什么好办法。
“那你们现在定了没有？”长久问了一句，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的茶杯，仿佛那是一个宝物。
“基本上大框架有了，现在各路专家们正在分解项目，各式报告也递上来了不少。”余所一五一十的说道，“现在就等你的了，赶上这一拨，你还有国家贷款资助。”
“贷款？”长久又问道，“这些项目难道不是拨款的吗？”
“早就拨改贷了！”余所无奈的说，“要激发国企的活力，不能只吃大锅饭。”
“这真是……”长久一脑门子的黑线，这种需要倾国之力大项目居然只有贷款，要是失败了咋办，企业难道还要欠银行一大笔钱？
“这样吧，贷款能有最好，没有也就算了。”长久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计划书递给余所道，“这是我对当前半导体产业一些理解，还有一些对日后科技发展的展望，里面提到的一些东西可能对我们现在的规划有点用。”
余所翻了一下，惊讶的说：“这种报告是没有用的，那些委员们是不会批准的，你的写一些实际的东西。算了，还是我找人给你写吧，看来你没什么经验。”
长久笑着摆摆手：“不用了，这只是我的一些想法，我有80％的把握保证这是真的，若是上层决策的时候能够看一下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就算国家不支持，我也会自己干下去。”
余所听长久说的郑重其事，重新仔细的翻阅了一下，良久方说：“写的有点像小说啊，呵呵，这未来要是像你说的这样，每家每户的电脑都连在一起得多少电缆啊，全国的铜产量都不会够的。至于这在家里就能购物那也太扯了吧，钱怎么付？玩游戏也能赚钱？没人工作怎么办？不会是共产主义吧。电话像火柴盒，到哪里都能打？”
长久微笑道：“这些有什么不可能？现在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技术发展就能成真。三十年前哪有人能想到计算机呢，可这的确出现了奇shubao3。ｃom书，十几年前谁会想到计算机可以做的这么小，这也是真的。那凭什么不能想象我写的就会实现呢？再说了我这也不是凭空想象，这些都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一种展望，现实中已经出现了这种征兆，没理由怀疑。”
余所到底是技术人员，仔细想了一下也有道理，不过依然对长久这个不伦不类的计划书不抱希望，只是说递上去试试。
长久不管，他反正已经联系了一些门路，准备将这个修改一下出版，名字嘛很好办，就叫《数字化生存》了。
既然知道国家准备铁了心发展智能机了，长久也就不做无谓的争辩了，有同他们打嘴仗的时间不如做自己的事情，时间会证明谁对谁错。
长久的确不想卷入这种学术上的争论当中，以前年少气盛浪费了大量的精力，结果发现这种事情简直对不起自己的生命，那些老头子倒是乐此不疲，反正他们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站在某一个角度指指点点。
不过挂羊头卖狗肉还是可以做的，智能机嘛，貌似这块长久也很熟，不就是将大型机改头换面？
“长久，你想怎么干？”大李喝的脸红红的，用力的拍着长久的肩膀，“到了这地头还不是咱们兄弟的天下，你有什么想法哥哥鼎力支持。”
长久无奈的揉揉酸痛的肩，心中暗想这小子的力气见长啊。
“上次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相当成功，可惜你是不去深圳。”大李说起自己的企业立马兴奋，“说句老实话，我是对谁都不服气，就是佩服兄弟你的眼光。现在两条pc机的生产线全力开工都不能满足客户的要求，现在我正准备再上马两条。”
“哦？”长久笑道，“老外的钱好赚吧！”
“简直太爽了，本来弟兄几个准备给别人OEM贴牌的，那样订货足也稳定。但是我还是听了你的话力推资助品牌，虽说开始一段时间挺难熬的，但是几笔生意做下来慢慢也有了点名气，现在订单源源不断，一算利润，比给别人贴牌好多了，现在我们在几个国家都有办事处，这算不算跨国企业啊，哈哈。”
废话，你们那产品质量扎实（军工货），价格却低的可以，做的又是高档次的AT兼容机，当然容易打开市场，长久想道。
“现在是兼容机的黄金时代，还要持续很长时间，你们算是捞到了一条大鱼。”长久笑道，“继续按这个思路做下去，肯定会成为真正的巨人的。”
“那是，听你的话绝对没错。”大李对这个完全没有疑问，长久接连几个指点都让他青云直上，对此他简直将长久的话当作神谕一般。
“对了，现在的情况是谁最先推出新机器谁就能发财，英特尔的386样品已经出来了，台湾人早了一步，你可不能落后啊。”
“有你在还能让兄弟缺吃少穿嘛。”大李笑道，“明天我就把弟兄们派去硅谷，紧盯市场最前沿，届时可要长久你多关照了。”
“能帮忙就帮忙吧，呵呵。”长久也笑，“不过现在我可要你帮忙了。”
“没问题，兄弟别的说不上，在业内还是有点面子的。”大李用力的拍着胸口，“只限国内……”
“没人让你去国外拼命。”长久给他一张表格，“你路子野，给我办这件事。”
大李一看，马上说：“这个小事，不用什么路子，现在只要有钱，还真没什么事情办不成。”
“那就好，呵呵。”
大李火力全开的结果就是一个星期之后，几乎全国的媒体上，无论是报纸还是杂志还是电视，几乎全部出现了一条广告。
或者说是英雄帖更贴切一点，因为这广告说的非常之煽动，那个时代的( 往生记 http://www.xlawen.org/kan/12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