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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部分阅读

    的关键还在于人。平时多训练,战时少流血。现在,黄大牛就是我的士兵,而我就是十夫长。我现在开始发口令,然后黄大牛照着做。大家看好了,都记下来,回去之后用同样的法子训练你们的人。”

    “是!”众人整齐地回答。

    高原:“士兵黄大牛。”

    “到。”

    “枪上肩!”

    “枪上肩。”黄大牛跟着大吼一声。

    “对了,就这样!”高原转头对众军官说,“以后你们发口领的时候,士兵都要同时吼出自己的动作,这样才能记得住。”

    说完话,他又下令,“打开击铁,半开击发。”

    “打开击铁,半开击发!”

    “掏子弹。”

    “掏子弹!”黄大牛一回手从挎包里掏出一颗纸壳子弹,在嘴上一咬,咬开纸壳。这纸壳子弹中除了有火药外还包了一颗铁丸,是上一次纳达尔卖给高原的,价格昂贵。回来后,老何拆了一颗,看了半天才说这东西太简单了,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女人就可以做。高原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又何必从葡萄牙人手里买了,下来之后他找了不少女人试着做了些,一用,效果不错。如果有材料,人手足够,大量生产当不成问题。

    “倒引火药。”

    “倒引火药!”黄大牛将子弹里地火药倒了一部分进引火池点火用。

    燧发枪的原理很简单,就是在击铁上装一个火石,扣动扳机时火石落下,敲在引火池的火镰上点燃引火池里。而引火池边上有一个小眼直通进枪趟,然后的火孔进入,引爆里面地火药,将弹丸射出以达到杀伤敌人的目地。

    “关闭引火池。”

    “关闭引火池。”

    “装弹!”

    “装弹!”黄大牛已经吼了好几声,声音有些哑了。他将纸壳子弹里剩余的火药和子弹从枪口里倒进去。然后抽出通条朝里面刺了三下,将子弹和火药夯实。

    “停一下。”高原觉得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对大家说明一下。

    却不想那黄大牛跟着高原喊了半天,脑筋已经喊得有些糊涂了,也大吼一声,“停一下!”

    高原恼火地看了黄大牛一样,“我叫你停一下。“

    “轰!”下面的人都同时大笑起来,倒把黄大牛羞得连脖子都红起来了。

    见大家笑得实在厉害,一直站在高原身后的莫清朝众人一瞪眼睛,“安静!”

    所有的人都立即收起笑容。说实在的,大家不怕高原,反对莫清十分畏惧。自从军队改编之后。高原那批老队员都做军官。荀宗文主管地方政治,而王滔黄镇都是一营大将。即便是一个普通士兵也升到了十夫长的位置。莫清本有意思下部队去带兵,他自认为自己怎么说也是武艺高强,同高原关系密切。怎么说也能弄个营副干干。

    可事实同他的预料有很大出入,高原不让他下部队做军官,连他以前地亲兵队长也给下了。成立了一个内卫队,只有二十来人,专门负责军纪。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加上莫清自我感觉被打入冷宫,心怀幽怨,整治起人来更是厉害。也如此,所有人都怕他得厉害。

    等大家安静下来,高原说:“我叫大牛停下来是想单独说明一下这夯实火药的动作只能三下。不能多也不能少。少了压不紧,多了也浪费时间。大家听明白没有?”

    “是!”

    演练继续,压紧弹药之后黄大牛将通条插回枪管下。又将击铁板到全开位置。这里高原特意向大家说明道,击铁要全开才能射击。不要弄错了,如果上战场忘记了这一点,你就等死吧。

    “士兵黄大牛!”高原继续喊。

    “到!”

    正当众军官预料到会听到一声震耳欲聋地枪声时,高原突然喊,“枪上肩!”

    “枪上肩!”黄大牛身体挺得笔直,将已经处于击发状态的枪开在肩膀上。

    高原道;“大家看清楚了,在装好弹药之后必须将枪上肩,不能直接瞄准射击,还必须形成条例。大家估计会有疑惑,这点我来说明。火枪手在紧张地战场上,尤其在面对着敌人凶猛的冲锋时。在敌人还没有进入射程时,很多人都会紧张地拿起枪乱射,等射光子弹,再次装填也需要时间。而敌人可以乘这个时机突袭,没装弹药的火枪比烧火棍还不如。我们就是要在平时不断地训练,让士兵形成下意识地反应。”他看了看莫清,“你是军法官,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来之后把黄大牛的这几个动作都记录下来,再同荀先生商量一下,形成条例。这几天训练火枪手时你也去,如果有人违反操作程序,打他军棍。”

    “是!”莫清一个立正。

    “好了。”高原对众军官道:“今天就到这里,大家下去训练你们的士兵吧,从装填到射击一共十二个动作,反复地练,直到练熟为止。很抱歉,没让大家听到枪声。”

    众人正要笑,莫清下令,“起立!”

    军官们同时“哗!”一声站起来。

    “敬礼!”

    高原新军采取的是后世解放军的军礼,众人都将手举起,整齐划一。高原回礼。

    莫清:“解散!”

    很快,荀宗文和莫清就弄出一个《火枪手操典》,然后找了一个以前从开封逃难过来的印刷商印成小册子下发到火枪队十夫长手里。

    火枪兵开始在低级军官的带领下开始了操练。一时间,陈留城外的空地上吼声不绝:“枪上肩!”

    “枪上肩!”

    “掏子弹!”

    “掏子弹!”

    ……

    “关闭引火池。”

    “关闭引火池。”

    ……

    士兵们的动作稍有不对,十夫长们手上地鞭子就狠狠地抽了过去。

    而莫清则带着头戴白帽子的内卫到处巡视,他们手上也提着军棍和皮鞭,但目标却是军官。

    “白帽子很可怕!”许多军官都这么感慨,以至于一见到白色就犯晕。

    从装填到射击一共十二个动作,一天到晚反复地做,其中的枯燥可想而知。三天过去了,众火枪手都有点神经质了,甚至在梦中都在重复这些动作。甚至有人半夜惊醒,大声喊:“枪上肩!”

    “轰隆!”一声,整个屋子里地人都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起来,在屋子里站得笔直。

    后果是严重的,这一屋人恰好被莫清抓住,被罚再做二十套这个动作外还被拉过去提陈留县城清理了两天垃圾。

    如此训练了半个月,士兵们地进步十分明显,装填速度很快达到了每分钟两发。

    计算了一下时间,看了看手脚麻利的士兵,高原微微点点头。但现在的火枪手拉上明朝末年的战场也算是精兵了。

    第八章 夜校

    枪手的射击动作已经熟练了,接下来好象应该进行实

    高原手下的火枪兵中的低级军官虽然都是老兵,而很多士兵又都是由罗汝才旧部组织。这些人至少也上过战场,也总比那些刚进部队的流民好上许多。

    而打败流民后新征的士兵都派到长枪队里去了。

    火枪手因为都是上过战场的,组织纪律也要好上许多,加上前一段时间的队列训练,提着枪组成一个射击队型,倒也像模像样。

    只不知道真上了战场上究竟是什么样子,高原决定加强训练强度。

    一大早,高原便将长枪手调来,一共两千人,每人手里抱着一个大绣筐,里面装满了泥块。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从筐里拾起泥块朝火枪手扔去,以模拟同敌人对射时的情形。

    当然,泥块的密度和频率自然要比真正的战场快上许多。如果火枪手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够镇定自若,依旧能快速地射击,那才算是出师了。

    长矛手由王滔指挥,只听得一声,“扔!”整个天空都是泥块,对面的火枪手被砸得灰头土脸,没一个人能够将手中的火枪扣响。

    “这……还是不行呀!”高原摇摇头。

    黄镇;“习惯了就好,毕竟是第一次。”

    高原:“莫清,按照条例,火枪手将接受什么样才处罚?”

    莫清冷冷道:“十长以上鞭十五,所有士兵取消本旬假期。”高原军士兵每月有三天假期,上中下旬各一天。士兵可是在这三天里回家帮农活。也可以在军营里睡觉。平时训练很艰苦,那三天对士兵来说比过年还让人高兴。

    “照办吧。”

    被抽了几次鞭子,军官们都是怒火满胸,更加紧训练手下的士兵。士兵们被取消假期之后,心中也是窝火,加上渐渐地习惯了敌人暴风骤雨般的泥雨,动作也开始整齐起来。

    打家也习惯在对手地打击下按照条例一丝不频刈疤罨鹨缓缶偾姑樽迹浠鳌D嗤林杏械氖焙蚧辜性幼判∈印<幢惚辉页霰茄矗裁挥腥烁胰ゲ烈幌隆I肀呔褪鞘虺さ呐鹕扒股霞纭妥拥股霞纭樽肌几液稹4笊悖 保け薹晌琛⒕骱粜ァ?br />

    士兵们挺直腰。

    愤怒地盯着对面得意扬扬的长矛兵,大声重复着军官们的怒吼:“枪上肩……掏子弹……枪上肩……瞄准……”

    然后是一团硝烟腾起,火枪阵前腾起一片火海。

    当然。枪里没装弹丸。

    “真是壮观啊!”两千个火枪手排成三排轮流射击,枪声不可断绝,这浩大的声势让废话很少的王滔禁不住赞叹出声。

    看着不断重复着军官口令的火枪手门,高原不无恶意地想起空中小姐,在她们的训练课中就有一条:如果飞机失事,在危急关头,所有地空乘人员都要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大声地念出所有的条例。

    对就应该这么训练,把士兵们都训练成机器。每一个动作都机械般地流畅,训练到他们没有自我意识为止。

    “总算成军了!”

    这样的训练不断进行下去,很快陈留地火药库存就消耗了一大半。高原也不心疼。大把地将黄金撒出去,只要是火药。有多少买多少。

    军队是一支吃钱的机器。

    ……

    纪律、勇气、忠臣、知道为什么而战斗,这是一个现代军人地力量来源。就高原看来,明朝军户已经算是职业军人了,特别所主要将领的亲兵无论是身体条件还是勇敢精神,就算拉到现代也不算差。在肉搏的情况下,精练武艺地明朝军人甚至还比后世的战士强上几分,若是单打独斗,多半会取得绝对的上风。

    但是,若一队明军对上一对现代军人,同样的武器装备,同样的战场条件,却将是一边倒的屠杀。现代军人靠着熟练的配合和铁一样的纪律,能很轻松地将古人轰杀至渣。特别又有坚定信念的那种军队,更是可怕。

    “人在!”有着自己信念的军人可以坚持到最后一个人,而支军队如果伤亡达到百分之十就崩溃了。岳飞好象说过这么一句话,上了战场,拿得住武器,口中有唾就算精兵。

    在高原看来,那也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在他看来,精兵可不是这样。

    洗脑运动应该立即开始,反正教导队成立了就是干这个地。

    于是,军队的十夫长以上军官每天晚上都会轮流来陈留县衙听课。教官有四人,高原、荀宗文、王滔和莫清。毕竟这三人都是读书人,而其他军官除了王涛这个地主少爷识字,至于黄镇、应保等人都是大老粗睁眼瞎一个。部队的高级军官如此,下面地士兵可想而知。荀宗文教大家识字,莫清宣讲军中条例,高原讲我们为什么而战,王滔讲战例。

    莫清教起来很简单,拿他的话来说:“条例没什么可讲地,背熟就成。”于是,每到晚上他就捧着军规大声地念着,念一句就让大家跟着读一句,声音必须要大,态度必须诚恳。否则,教室里戴白帽子的内卫可不是吃素的。高原说,进了教导队,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军衔,都是学员,该怎么练就怎么练,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同莫清的杀气腾腾不同,王滔的课很受人欢迎,有点像讲故事。一上课,王滔就将以前高原军所经的几个经典战例将出来,对照着地图一一评点,让他们谈感受,谈如果你是一军之将该怎么做。

    学员们听得高兴,效果虽然不明显,但他们有实战经验,现在再将上理论学习,将来从里面出几个大将还是有可能的。

    荀宗文很忙,平时也不怎么来上课,识字学习大多让他以前的私塾学生过来代替。这课上得热闹。高原叫人用熟石灰做出粉笔,然后在墙壁上用黑漆做了一个黑板,讲起课来,效果不过,大家都说这法子好,一目了然。

    刚开始,荀系文官们还是按照老一套,“人之初,性本善,行相近,习相远……”地来。结果发现效果不太好。毕竟下面的军官们大多二十好几,有的人甚至四十出头。这么大年纪,再识字效果不太好。学两个亡一个,几天下来,学的那点字都忘了个精光。

    更有甚者,那些老粗们还闹了不少笑话。

    有这么一件事,有一天,上课的老师正在教“足”这个字。某人听得心头烦闷,索性在教室里假寐,结果被先生提问,“花将军,这个字怎么念?”

    “这个……这个……”花将军一脸迷茫。

    身边那个军官忙悄悄指了指自己的脚给他提醒。

    花将军:“啊,鞋!”

    “扑哧!”都小声地笑了起来。

    身边那个将军急了,心道老子把鞋子脱了你总该知道是什么了吧?

    可等他一脱下鞋子,花将军一脸恍然大悟,“袜子!”

    笑声更大了。

    花将军身边那人急了,一把将袜子拉掉。

    花将军“哦!”一声大力点头:“我知道了,是脚丫子!”

    “扑通!”教室里一片倒地的声音。

    恰好,荀宗文路过这里,只看了一眼,教室里的学员都同时安静下来。荀宗文是陈留军元老,以前负责训练士兵,又是军纪官,威望极高。现在虽然从军队系统里调出去,只官地方行政,但威望还在那里,特别是高级军官对他都很尊敬。

    “大家笑得很高兴呀!”荀宗文点名:“花无缺学员,起立,立正。自己去莫清那里领二十军棍吧,你这个月的军官配给取消了。”花无缺整个名字还是高原给取的,花将军今年十九岁,以前是山西明,朱仙镇大战后做了高原的俘虏。这小子从小就没有名字,只知道自己姓花。做了军官后觉得没名字实在不方便,就让高原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很威风的名字。

    高原的课就随便多了,他一进教室将让大家把身体放松,并用粉笔在黑板上大大地写下七个字第——《我们为什么而战》。

    第九章 家园

    们为什么而战。

    高原在黑板上写下这一排字。

    下面的那群大老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认识。

    “这七个字就是‘我们为什么’而战。”高原笑笑指了指下面的应保,

    应保茫然地站起来,“蛮子大爷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

    众人都轰一声笑了起来。

    应保抓了抓头,嘴皮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高原又好气又好笑,应保的忠诚他是信得过的,这样的人头脑简单,只知道惟上司的命是从,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士兵,但要他说出个道理来,却比什么都难。看来,这个提问是挑错人了。

    算了,换一个机灵点的吧。高原又点了黄镇的名,这个家伙是个典型的乡村流氓无产阶级,能说会道,花花肠子不少,还识得几个字。

    黄镇慢慢地站起来,用手摸了摸一脸大胡子,说:“蛮子叔……”

    “叫高将军。”高原立即打断他的话头,被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老男人叫叔叔的感觉非常不好。高原起兵时的那批老弟兄都做了高级军官,当时跟随他的都是王、黄两家的亲戚。现在队伍壮大了,必将吸收新鲜血液,若还这样称呼未免给人任人唯亲之感。

    “是是是,高将军。”黄镇忙改口,“其实这事我觉得吧。当初起兵我就想当兵吃粮,在家里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我当时想,只看到饿死老百姓地,还真没看到有当兵的饿死。

    与其在家里等死,还不如当兵。”

    众人中虽然有几个山西军户出身的。但大多是河南农民,听黄镇这么说,又想到河南这几年的大灾,都心有戚戚。

    “说得好!”高原的大声道;“黄镇,我现在问你,如果你在家里有田种,有饭吃,还出来当兵吗?”

    黄镇已经明白高原地意思了。立即大声回答:“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在家里过得好好的,有吃有喝,老婆儿子热炕头。谁他妈愿意出来干刀口舔血的营生。”话虽然这么说,黄镇心中却想,农民有什么好当的,累死累活一年到头粗茶淡饭,这种日子过得可没滋味得紧。

    现在的高原军虽然因为条件限制,待遇不好。可只要扬州的给养运回陈留,情况想必有极大改善。而在军队中,黄镇好歹也是一营主官,手下两千弟兄。那种人上人的感觉可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他黄镇就跟着高原,图得就是一个出人头地。

    有着同样想法地还有一个叫莫清的宪兵和警察头子。二人自来就是个心狠手辣,脑筋活泛之人。

    当然,这个想法不方便在大庭广众里说出来。揣摩上意,或者说明白别人想要什么是他这个流氓无产阶级的特长。

    听黄镇说出这么反动的话,众军官都有些骚动起来。

    果然。高原猛地一拍桌子,笑道:“对,如果在家里有饭吃,有老婆搂,谁还出来当兵。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愿意的。”

    听高原这么一说,大家都静了下来,全都张大嘴瞪着眼睛。

    “可是不成呀!”高原做沉痛状,“不成呀。诸位将军,就算我们现在回去种地。还有地吗?辛苦一年下来,地里长地庄稼还不够给地主交租。就算我们手头有点钱,买了二亩薄田,庄稼也长出来了。可朝廷的税赋也来了,这样饷,那样饷。到头来地里的那点产出全交了出去,就的饿肚子了。我们自己挨饿不要紧,可我们是男人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妻儿老小饿死?我们大家以前都是种地的庄稼人,你们说,在参军前,哪家没挨过饿,哪家没死过人?就算遇到丰年,也一样不好过。今天是朝廷的兵来,明天贼军又来。谁能保证自己不受他们地欺负。”高原眼睛里泛起泪花,“实话对你们说,我的老婆就是因为遇到贼军抢劫而……”

    “将军……”一个百夫长猛地站起来,大声说:“将军,我是山西人,来河南之前,我们那里也遭了灾,一家老小都饿死了。可怜我那弟弟,才八岁呀……他懂什么,他见了我就喊饿……可我,可我,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士兵,天天在军官老爷的地里干活,我比佃农还不如。自己都吃不饱,更

    东西回去了……可我弟弟,我弟弟总是喊饿……那天家,以为我带东西回来了,就那么笑着跑过来,跑着跑着就倒了下去,就那么活生生在我眼睛……”说着说着,那个百夫长一想起自己的老娘和弟弟,猛地蹲了下去,捂着脸小声地抽泣起来。

    百夫长刚说完,一个十夫长脸上挂着泪水站起来,“将军,我是登封人,家里有二是来口人,日子过得好好的。可是,贼军来了,朝廷的军队也来了。贼军杀了我家十几口,朝廷的军队来又杀了我家十几口。到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老天爷啊,我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呀!”

    崇祯年天灾不断、兵祸连连,在座的军官不是山陕人就是河南人,受害尤重,几乎每家都有不正常死亡人员。一见那二人说起这些,都想起自己悲惨的往事,也都大声痛苦起来。

    一时间,哭声四起。

    等大家都哭够了。

    见这个学习班很顺利地被他开成了诉苦大会,高原转身在黑板上又写下一个大大地“家”字,大声道:“这个字叫家。什么叫家?”

    高原指着上面的宝盖头道:“这是房子。”又指着下面道:“这是猪”。

    “什么是家呢,有房子,有猪。也就是有土地,有粮食才像一个家。”高原吞了一口唾沫,大声道:“土地,整个开封府多的是,将来还会更多;只要有土地,还会没粮食吗?可是,难道我们就这么解甲归田当地主去了吗?不,我们的敌人还有很多。眼看秋收在即,难道别人就不会来打逐一,不会来抢我们吗?可以肯定,只要今天我们放下刀子,明天就回有人过来对我们说‘这片土地是朝廷的’,‘这片土地是某某大王的’,‘你们应该把个粮食和女人都交出来’。是的,肯定是这样。你们说,我们要答应他们吗,我们要将辛苦种出的粮食和我们的女人交给他们吗?”

    —

    “不能!”众人都叫了起来。

    “听不见,大声点!”

    “不能!”声音更大。

    “很好,不能!”高原重重地说:“是男人就不能。在这个乱世,个人地小家是不存在的。那么,我今天为什么要写这么一个家字呢?”

    高原用雪亮地目光看着大家,“家,对,陈留军就是我们的家。只要进了我的军队,不要说是军官,就算是普通一兵都会分得土地,而且减税。有功劳的将士还会得到奖励,只要我们不断地打胜仗,还会有奖赏,土地、财物。还不用担心这些东西被人抢了去,因为我们有军队的保护。如果你们受伤了,不能当兵,不能种地,放心,我高原养你们。如果你战死沙场,放心,我高原养你们全家。因为你们的家是军队,因为你们是我高原的家人

    高原长久以来的一个想法终于成熟了,这个时代,军人是没有归属感的。大家来当兵一是为形势所迫,一是想当兵吃粮,对他们来说,跟哪一个将军都无所谓。但高原现在就让他们知道,他们当兵并不是为吃粮食这么简单。这是一个集体,一个可以保护他的家人,给他一个有保障的人生的集体。

    这就是组织。

    “愿为将军效死!”那个还在低声哭泣的百夫长猛地跪在高原身前。

    “愿为高将军效死!”

    ……

    “厉害呀!”黄镇私下悄悄地对黄大牛说。

    黄大牛:“我觉得蛮子大爷说得有理。”

    “你这个笨蛋,越是大人物,说话越不靠谱。”黄镇摸了摸胡子,“不过,跟着蛮子,没准会有大好前程。你发现没有,将军今天所说的话,根本就没提我们是闯军一事?”

    黄大牛:“我管他什么闯军,老子现在也有几百亩地,老娘也能吃饱饭了。谁他妈敢到陈留来动歪脑筋,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几百亩地就把你美得?”黄镇冷笑一声,“果然是一个睁眼瞎,不同你说了。我的志向是成为一省的督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丈夫如此一生,才不枉来世上一糟!”黄大牛吃惊地瞪大眼睛。

    第十章 钱币

    次诉苦会高原其实只要说明一点,只要是跟着他高原管将来如何,都会有固定收入打个比方,如果一个军人在战场上受伤,失去劳动能力,若换成同时代的其他军队,只怕立即被军队所抛弃,最后在贫穷中死去。而高原则继续发给军饷,直到这个士兵老死为止。

    于是,一个呼之欲出的退休金制度酝酿成熟了。

    虽然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就高原的军队而言,大部分士兵都还很年轻,平均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等到退休,也不知道在哪个猴年马月。

    未来究竟是何等情形,谁也不敢确定。

    但对士兵们来说,受伤后继续领军饷却是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的。

    高原这个想法刚同荀宗文一说,荀先生就皱了皱眉头,“法是良法,但操作起来却有很大的漏洞。”

    “什么地方有漏洞?”

    荀宗文道:“退休金制度非常好,这点我没话说。”如此一来,军人的军饷,以及退休后的收入都被高原集团所控制,就算有大将想领兵作乱,手下人只怕也没人跟着他干,实在是一个非常狡猾的政策。

    荀宗文大概还不知道这是高原从后世移植过来的现代人的智慧。最早的退休金制度始德国,一待推出,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不过,退休金制度在工业社会效果明显,毕竟大家都是产业工人。一到退休,失去劳动力,如果没有固定收入,日子会过得很苦。但中国地情况有所不同,就拿高原军来说。采取的是军功授田制。军人的收入除了军饷外,还有土地。有了土地,老了也不愁吃饭问题。况且还有“养儿防老”一说。

    不过,这一点自从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取消实物税制度之后也不存在问题。特别是在北方年年大灾,地无所出之后,靠土地生活就不那么可靠了。就算遇到丰年,谷物的价格也会降低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而国家只收货币。

    再说了。北方土地产量不大,普通士兵地战功也不大,所获得的土地也只够他们吃饭。若想过上好日子,难度倒也不小。能做上军官,能立下大功的毕竟只是少数。

    也因此。高原的退休金还是很吸引人的,前提条件是国家稳定住货币的价格。

    退休金只是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高原也不擅长行政,具体制度的制定和执行还待今后完善。

    但伤残军人地退休金却是现在摆在眼前的好处,很多新兵一上战场就受重伤,以至于不得不离开部队。如果高原能替他们解决后顾之忧。谁不死战?

    “不过,这里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荀宗文缓缓地说:“退休金是将来的事情,很多士兵都才二十出头,离五十岁退休还有很多年。”明朝人寿命大多不高,一过四十就可以自称老夫,找人看阴宅了。因此,高原和荀宗文将退休年龄定在五十,再说,以明朝人的营养水平。人一过四十也不太适合当兵。

    荀宗文说:“但伤残军人地待遇却是现实摆在目前,只要一上了战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那么,坦之你能保证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就不自残吗?”

    “这个,这个……这个有军法官在……再说,伤残军人在登记时我们会反复核实的。”高原这话说起来底气不足。

    荀宗文点点头,说:“好吧,就算将军你治军严格,军人们不敢自残。那么。敌人一刀砍过来,我偏偏不躲。让他把我砍成残废呢?”

    “这个……”高原有些瞠目结舌,“这个还真不好弄……”想到这里。

    见高原发呆,荀宗文忙道:“其实这个漏洞也不是不可以弥补。刚才你也说过了,伤残评定时要反复核实。还有点,将军实行的是募兵制,大概想练一支精兵出来,现在的陈留财政上没任何问题,何不提高军饷。然后压低退休金数额。”

    高原点点头,“我们现在的军饷是每人每月一两银子,比明军高许多,而闯军根本就没有军饷一说。”

    荀宗文道:“反正陈留今年估计也没有什么收成,而将军又有意繁荣市井,不如将军饷提高到二两。而伤残士兵的退休金和普通士兵将来地退休金则压低到每月两钱。这点钱足以保证失去劳动力的军人不会饿死,要想过上好的生活,还得靠军功。”高原军没个军人都分有土地,加上退休金,应该能够不至于在灾年吃不上饭吧,

    高原对荀宗文这个意见赞赏。首先,提高军饷,这么五千多人就是一万多两银子的饷银,要吃要化,地方商业自然就活泛起来——内需拉动经济增长嘛!

    而军饷和退休金距离的拉大有一个好处,就是让军人明白一个道理,若想在将来过上好日子,就得在战场上活下去,努力赚取军功,努力从高原这里获得土地。如果当靠那点退休金,饿是饿不死了,却只能看着战友吃肉,而自己喝粥了。

    “退休金并不在多寡,而在于稳定可靠。”荀宗文道:“只要让军士们知道,他们不管是将来老了,还是在战场上伤残了,都不会每人管,都不会落到一个饿死的下场就够了。如此,陈留五千将士,几百官吏,几万军属,谁不奋勇争先,谁不兢兢业业于将军的大业?”

    高原一拍桌子,“话不说不透,先生分析都好。就这么办了。”

    荀宗文站起身,很郑重地施礼:“恭喜坦之,如此,这天下迟

    将军的,且百世无忧矣!”

    高原对行政本就是个门外汉。而荀宗文也因为受眼光地局限,暂时只能想到这里。

    不过,这样做也有一个好处,整个陈留都变成了一个巨大地利益团体,内部的团结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

    二人正谈得高兴。门外的卫兵进来说主管军工地何长顺求见。

    何长顺这一段时间主要忙着将上次从开封拉回陈留的铜炮铸成铜钱,今天他也是为这事而来。

    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欢喜地说:“恭喜将军,新钱已经铸好。”

    “啊,那好,带样钱过来没有,快给我看看。”高原高兴地跳了起来。

    何长顺从怀里掏出一枚青忽忽的铜钱递过去,“带过来了。将军请看。”

    “老何快快请起,赐坐。”高原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不敢,不敢,将军面前哪有小人坐的地方。”

    高原一皱眉头,“老何。我这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不喜欢这些虚礼,坐坐。”说着就硬将何长顺按在椅子上,接过铜钱看了两眼,又递给荀宗文,“荀先生你也看看。”

    这是一枚青铜铜钱。重一钱二分,也是外圆内方的制式。只不过颜色青绿,正面刻着四个大字“陈留通宝”,后面是一只飞虎浮雕。整枚制钱看起来古朴沉稳,煞是精致。

    至于铸钱,高原想得不过是其中地钱息,再没有什么比自己印钞票更来钱的行当了。在后来,张献忠建立大西政权之后也发行了自己地“大顺通宝”,图得也是其中地大利。而货币的发行。也是一个团体彰显自己政权存在的最真实体现。

    荀宗文应了一声,忙用双手捧了过去,仔细地端详了半天,摇头,“不好!”

    高原有些惊讶,“这钱做工好,分量足,成色好,哪里不好了?”

    荀宗文:“就因为做工好。分量组,成色好。才不好。首先,你这上面印着陈留通宝做什么,还怎么流通,老百姓敢用吗?”

    高原点点头:“这个要改成崇祯通宝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改吧。你继续……”

    荀宗文又道:“: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二,谓之削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

    高原有些发急,“先生,我是个粗人,你能不能用我能听懂的话解释下?“

    “恩,这么说吧,我们用来铸造铜钱的材料是青铜。青铜中,黄铜占七分强,锡两分,铅一分。铅就不说了,铜和锡都很值钱。你知道现在地铜钱的铜铅比例是多少,这么铸钱,会亏本的。”

    铜钱而言,获取‘铸息‘作为一条搜刮百姓,缓解财政危机的财路。

    从钱币重量上看,,明末钱重由一钱二分改为一钱,后又减至八分,南京所铸,有轻至四分以下者。

    从成色上看,至铜二三而铅砂七八。凭借这种手段,天启年间南京铸钱年获利达十二万两白银,铸息达百分之六十以上,而万历以前铸息通常为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之间。

    加之私人盗铸猖獗、政府货币政策变动无常,致使宝钞和铜钱信誉都不高。隆庆初年高就指出:“钱法朝议夕更,迄无成说,小民恐今日得钱,而明日不用,是以愈更愈乱,愈禁愈疑。”苏州市民就曾发起席卷苏南各州县的拒用天启钱运动,持续十个月之久。

    荀宗文说,如陈留的铜钱一出,只怕天下商人蜂拥而来,用劣钱换好钱。用不了几天,陈留地铜钱就要被换光了。

    听荀宗文这么一说,何长顺惊叫起来,“不行,不能这样。我马上回去改配方,把什么破铜烂铁,鸡零狗碎都融了进去。

    先生,这比例你看多少合适?”

    荀宗文;“还能怎么样,铜四铅六。”

    “等一下。”高原一摆手笑着制止二人,“我就是要用良币吸引商人来陈留。”

    陈留现在的问题是有钱买不来东西,河南残破,商业委靡,若能靠这个法子吸引大量物资却也是一个好法子。

    高原前一段时间从开封弄了一大批铜炮,都铸成钱币也是一个巨大的数目。以后,高原打算用现银和铜钱支付军饷,这么多军人军属,吃喝用度,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有他这个团体在,还怕吸引不来商人?

    “可是,这么做我们损失很大呀!”荀宗文有些着急,“全用青铜和合( 猎明 http://www.xlawen.org/kan/1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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