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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部分阅读

    “好,就这样吧。”

    等银子发完,骚动的彰德军才安静下来。甘霖虽然心疼得厉害。却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等到了陈留,高蛮子库房里的金子多得很。到时候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这一耽搁,就拖延到半夜。现在过河,等杀到陈留,也是明天下午,突袭效果自然要大打折扣。

    得了钱,军心士气大振,三千人乱糟糟地上了船,一声令下,百舸竞发,杀气腾腾地朝对岸划去。

    本次战役的总指挥是张恩义,站在他身边,再看看满河地船只,甘霖突然信心十足。两个月的筹划,最后时刻终于到了。天黑得厉害,没有一丝星光。满河的士兵都在大声喧哗,吵得人耳朵里嗡嗡乱响。

    甘霖担心地问:“张将军,这么吵下去,惊动了敌人怎么办?”眼前这支混编军队的纪律实在太差,这样的军队真拉上战场却不怎么顶事。甘霖屡次败与高原之手,对陈留军有一种强烈的畏惧感。

    张恩义不屑道:“怕个鸟,对面开封码头也没几个人。再说,大战在即,士兵们心中紧张,不让他们闹上一闹,发泄一下。只怕一个不慎,这几千号人立即就炸营了。大人你是文官,自然不知道这些。”

    甘霖将信将疑地看了张恩义一眼:“将军,我也是带过兵地人,反正我觉得这么吵下去不对。”

    张恩义突然发怒:“大人,是你指挥还是我指挥。若再看不起人,我这就带兵回徐州去。”

    甘霖忙赔笑道:“自然是张将军指挥了,我只是提出我的一点看法。”话虽然这么说,心中已将这个笨蛋军官骂了个半死。

    张恩义见甘霖服软,得意扬扬地说:“这就对了,大人放心,以我军的战力,拿下陈留自然是三根手指捏田螺——稳拿。”

    黄河河面不宽,说话间,船队已经划到河心。

    张恩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甘大人,听说那高蛮子是李闯手下一员猛将。你同他交过几次手,不知道具体情形如何?”

    甘霖被他问他到痛处,沉默片刻,“很厉害,特别是他的骑兵,一冲锋起来,直如泰山压顶。”

    张恩义冷笑道:“据我所知,高蛮子手头可没有骑兵。一个好的骑兵将领未必就能带好步卒。要说强兵,我山东军才是天下第一。我恨呀!”

    甘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此话怎讲?”

    “我恨的是这次没机会同高蛮子的主力交手。就去陈留打他的乡勇也显不我们山东军地手段来。”

    甘霖心中“呸!”地一声,这个张恩义还真是狂妄,就你手下这支队伍真在战场上遇到高原,只怕也是个全军覆没的命。

    不过,再看看自己手下地彰德军,甘霖心中更是郁闷。人家张恩义的山东军再怎么说也是一支正规军队,而自己带来的两千人连军队都算不上。

    正说话中,对岸突然“轰隆!”一声炮响,一道火光升起。只听得“喀嚓!”一声,划在最前面的那条小船被一炮击中,顿时断着两截。

    落水的士兵大声呼救。河中地船只也乱成一团。有地船继续前进。有地船已经开始调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张恩义大叫。

    这个时候,对岸地火把次第点燃,瞬间就将整个河岸占满。火把的火光中,对面的堤坝上全是人影,几个传令兵骑着马来回奔驰。传递着军官的命令。喊杀声响起,炮声隆隆,枪声阵阵。看其声威,居然有上万人的模样。

    “上当了!”甘霖心中一凉,一张胖脸完全扭曲:“计策已经败露……高原,高原领着主力杀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再看看刚才还大言不惭要给陈留军厉害瞧瞧的张恩义已经吓得满头冷汗。他一把抓住甘霖:“甘大人,这这这,这是高原地主力呀!”

    甘霖用力握住刀柄:“将军,我们要进攻吗?”

    “进攻,进攻个鬼?”张恩义大叫,“走,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可是。可是都到这里了,不打一下就走。周王那里如何交代?”甘霖迟疑地看着张恩义。

    张恩义大怒:“那是你的问题,同我无关。妈的,老子马上回徐州。”说着话就下令全军调头回北岸。反正他的士兵也拿到了军饷,在彰德也呆了一段时间。正要过河同高原硬拼,真将将军打光了。刘择清绝对不会饶了自己的。就这么会去也好。只要部队还在,想来刘将军也不会怪罪自己。

    回到北岸之后。张恩义怕对面的敌人杀过来,也不停留,连夜打着火把,带着军队径直回徐州去了。

    张恩义一走,甘霖手下地两千彰德军胆气已堕,知道再在这里待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于是,在军官的带领下众人一哄而散,向着彰德一阵狂奔。

    等到天亮,甘霖环视身边,所余不过十人。准备了两个多月的作战计划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败,真让人哭笑不得。

    “青主先生,敌人已经退兵了。先生妙计,莫清服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对身边的文士一拱手。

    火光中,傅山整理了一下被河风吹乱的头巾,温和一笑,客气地说:“许久没见莫将军了,上次进你时,你还是高将军的侍卫吧?若没有你的情报,傅山也无法可想。呵呵,难为将军弄了这么多稻草人过来。否则,傅山也没办法吓退江北之敌人。”傅山身后扎满了草人,总数有好几千,再遍插火把,点燃鞭炮。远远看去,声势浩大。加上那门大炮不住轰击,竟然将张恩义和甘霖吓退。

    “不敢,先生折杀我了。”莫清又问:“先生,若敌人天明发现不对,再杀过来可就糟糕。”

    “不会,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山东军不归彰德管,他们也不过是看在周王面子上才过来转一圈。现在任务已经完成,孤军在外,人心思归。有这么一个机会,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替彰德出力呢?山东军一走,就彰德军那点力量,自然没有攻打陈留地力量。”傅山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明的军队还真是不堪一击呀!”

    莫清:“先生,将军说了,一接到您就用快船送他到身边去。”

    傅山摇头,“不去了,我还是先回陈留熟悉一下情况。”他已经离开高原军好几个月了,需要尽快熟悉情况,以便早点上手。陈留人才匮乏,政务、军务全靠荀宗文一人支撑,傅山这次回来正可减轻他身上地压力。

    抬头看了看夜空,傅山道:“将军那边我去了也没用。所谓战争,不外乎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这一点没有谁能比高将军做得更好。”

    莫清:“也是,青主先生请。”

    第三十五章 陷落

    烽火台。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力量对比的悬殊并不能靠武器拉平,三十对两千怎么看都是必死的结局。况且,敌人的总数达到惊人的两万余。打退一批又来一批,无穷无尽。

    绝望从心底升起,即便对未来的牺牲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事到临头还是不免震颤畏惧。

    那么,只能反复击发,让这机械的动作麻木神经,什么都不想也才是多活一刻的保证。

    林小满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面前消失,从刚开始的惊怖到最后的麻木,如同陷入一场不真实的梦中。枪管已经烫得握不住了,右手食指已经肿得发红发亮,一碰到扳机就疼得钻心。可是他不能停,只要一停下来,敌人就会在瞬间冲到自己面前,将他砍成肉酱。

    “放!”

    “放!”

    花无缺的声音沙哑疯狂,“兄弟们,天已经黑了,我们胜利了。即便是死,将军也会为我们报仇的。”

    敌人的长梯越来越多,烽火台的墙壁上全是人,黑糊糊一片。每一枪射出都会有一片人倒下,但即便如此,还有有人冲了上来。

    陈留火枪手分成两组,前十人负责射击,后十人负责装填弹药,如此便可形成密集的火网。可惜,敌人实在太多,十支火枪即便不停歇地射击也留下不少空隙。一个火枪手刚将一个爬上来的敌人射倒,还没等他接过装填手递过来的火枪。一个身手矫健地敌人从外面跳上烽火台,一刀砍来,正中火枪手脑门。可怜那火枪手甚至还没来得几惨叫就一头栽倒在地。后面的装填手见此情形。手一颤,纸壳里的火药全倒在地上。

    这一下,这个射击点顷刻之间就被人冲破了。又是两个敌人冲了上来,在这片火网中撕出一个巨大地缺口。

    后面的装填手见情形实在危险,同时拣起地上的火枪朝那边打过去。一声轰鸣,那三人被射成了筛子,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但这三人的身体吸引了全部的枪弹,随着他们的倒下。趁此机会又有三人冲了三来,手中腰刀一阵乱看,又将一个火枪手砍翻在地。

    烽火台上的火枪手人数本就不多。一连死了两人,整个防线瞬间崩溃。所有的人都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混乱地将手中的火枪打出去。

    “日他娘!”花无缺见情形实在危险。大吼一声,“打炮,将炮口转过去。”说着就命令纳达尔地炮兵将大炮调过头去。

    四磅炮虽然不大。好歹也有几百斤重。弄了半天,炮口缓慢地指向那个缺口。

    已经有一大群敌人涌了上来,可一看到眼前黑洞洞的炮口,都呆住了。

    “打呀!”林小满忙地蹲在地上,给炮弹让出线路。“轰!”热风从身边刮过。空气中仿佛有千万条鞭子同时抽过。将他抽翻在地。眼前大片红色绽放,敌人地残肢满天飞舞。血肉如雨点一样落下,即便是在漆黑地夜里,这片红色依旧是如此地耀眼。

    那落到脸上的血肉如此的热。

    林小满一翻身坐起来,“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放眼望去,前面地垛口已经变成一个半圆的大窟窿,粘稠的血肉到处都是,这大概就是真实的地狱吧,

    他迷茫地坐在那里,再不想站起来,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无数敌人无声无息地从那个缺口处涌来。两个火枪手冲上去,枪口有火苗喷出,但很快被疯狂的敌人戳翻。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有人在狠狠地摇着他,声音在一瞬间回来了。转头一看,正是满面鲜血地花无缺,他满脸都是可怕地表情,唾沫星子都喷到林小满脸上了,“你这个胆小鬼,起来战斗,别给老子丢人。”

    “我,我……”林小满心口疼得厉害,刚才的一炮将他震出了内伤,此刻地他还脑袋里还是一团糨糊,晕得厉害,“我马上起来。”使劲用手拍了拍脑门,正要站起来,却发觉花无缺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

    林小满:“你怎么了?”

    “我……要死了。”花无缺突然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口鼻中突然流出血来。一截矛尖在他胸前出现。

    “将军,将军。”林小满大叫。

    “这回死了。”花无缺苦笑一声,脚一软跪在地上。

    “花将军,花将军。”

    “别叫了……”花无缺的声音微弱下去:“小子,我以前上夜校的时候听荀先生说过,人固有,固有……”

    “人固有一死。”

    “或像毛一样轻,或者像山一样重,你说,我死得重吗……”鲜血顺着矛尖上流出。

    “重,重!”林小满满眼泪水。

    “小子,我以前吃了你好多肉,没办法还你了……”话还没说完,一群敌人涌来,领头一个武士提起腰刀猛地砍下,花无缺那颗血污的头颅跃上半空。

    “花将军……”林小满大吼一声,刚要跃起,却被两根木棍狠狠抽在脚弯上。他身体一个趔趄,抽搐着跪了下去。

    一个声音说:“留个活

    烽火台上,除了林小满,再没有活口。至于那群泰西人,在战斗的最后时刻则被敌人的人海攻势给吓坏了,于是,所有人都挥舞着白手绢用蹩脚的汉语大喊:“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即便如此,还有有五个泰西鬼子被愤怒的敌人砍翻在地。

    对欧洲人来说,做俘虏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战斗终于结束了。此刻已四深夜。小小一个烽火台居然将孙可望大军拖延了整整四个时辰,也给陈留军地战略部署争取了必要的时间。

    俘虏林小满、纳达尔和李方西神甫进了孙可望帐中,被背后的士兵喝令跪在地上。

    “这枪不错。”孙可望提起一把燧发手铳比了比。将目标移向那个穿白色长袍地泰西鬼子,然后在口中发出“碰!”一声。又收回来,朝枪口里好奇地看了看。

    他正赤着身体坐在地毯上,双脚大张,露出粗短的双腿。在大腿根处是一条黑黝黝的什物,黑红柔软,如同一条**的黄瓜。

    在他身边,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慌忙地朝被子里躲。

    “你躲什么,怕被人看呀,你这个贱货。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孙可望左腿一勾,将被子一角勾开。没穿衣服的女人惊叫一声。忙用手遮挡住硕大的胸部。

    “哈哈!”孙可望一声洪笑。

    不知怎么的。他对这个叫李方西的老鬼子有莫大兴趣,对另外一个叫什么儿地鬼子不同,这个家伙满头金发。鼻子尖得像长矛,眼睛更是绿得像一块猫眼石。

    如果,那个叫什么儿的黑头发泰西鬼子还有人形,眼前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鬼。以孙可望地见识,自然没办法区分北欧人和南欧人种地区别。也没听说过那个叫荷兰的盛产郁金香的国度。他只是下意识地好奇。

    “将军,小心走火。”李方西并不惧怕。“这枪威力不小,伤了你可不好。”

    他那口标准地北方官话让孙可望吃了一惊,他嘿一声,“你会我们的话?”

    “会一点。”

    “哦,说说,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跟高蛮子搅在一起?”孙可望将枪口从眼前移开,依他的脾气,敌人只要落到他手里多半没有好下场。不过,眼前三人让他产生了莫大兴趣,刚从女人身上爬起的他正精神亢奋,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干脆提他们过来玩玩。

    李方西神甫:“将军,我是上帝地使者。”

    “咳,我说看你打扮这么这么眼熟,原来是洋和尚。”孙可望提去拳头敲了敲自己脑袋,他岁张献忠转战江北多年,也曾见过不少传教士,现在听李方西这么一说,突然回忆起来:“恩,这么说来,你是去陈留传教地了。虽然我不信你的神,可杀和尚不详,且留你一命吧。”孙可望是个标准地中国老粗,中国人没有固定的信仰,但鬼神这种东西能够不惹就不惹。再说,听士兵们说,这个洋和尚一直呆在旁边看,又不是战斗人员。可以暂时不杀。

    “多谢将军。”李方西见孙可望不杀自己,松了一大口气,他指了指身边的林小满:“报告将军,这也是个和尚,你们中国的和尚。”

    “啊,和尚。”孙可望大步走来,一把扯掉林小满的头巾,伸手摸了摸上面的戒疤,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这高蛮子搞什么,军队里有洋和尚不说,连土和尚都来了。难道他们的兵源不足?”

    林小满狠狠地甩了甩头。

    孙可望,“妈的,带下去,仔细拷问。明天一早杀了祭旗。”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林小满身体一晃,撞开卫兵,大步朝外走去。

    “至于你……”孙可望又将目光投到纳达尔身上,“说说,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你的俘虏。“废话。”

    “我是高原的火枪教官。”纳达尔灵机一动,道:“将军,我的火炮手和火枪手的厉害先前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不杀我,我可以帮你训练出一支精锐火枪手。不过……”

    “不过什么?”孙可望好奇地问。

    纳达尔,“不过你需要付我薪水。“

    “去你妈的,还跟老子要钱。”孙可望提起手铳戳了戳纳达尔的脑门。

    “将军小心走火。”纳达尔和李方西同时叫出声来。

    “这枪真的很厉害?”孙可望已经决定将这两个泰西鬼子献给张献忠,至于拿来做什么用,让八大王去操心吧。打了一仗,抓了两个鬼子,说出去还真是意思,李定国那***会笑死的!

    至于普通手铳,孙可望是知道的,用来打鸟还可以,打人嘛,就不那么好用。而且,军中缴获的火铳质量太差,放不了两枪就炸膛,根本就没人敢用。

    “当然,我们葡萄牙的火枪世界一流。”纳达尔骄傲地说。

    “恩,试试就知道了。”孙可望转身走回去,对那个女人喝道,“把手伸出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女人猛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孙可望一脚踩在女人**的背心,将她踏在地上。俯下身,提起火铳对着那女人的右手就是一枪,“碰!”

    那女人还没来得及叫就晕倒在地,再看她的手掌,已被这支手铳射出一个大窟窿来。

    纳达尔和李方西惊得面色惨白,同时用孙可望听不懂的话大叫:“这个野蛮人,这个野蛮人!”

    “好枪!”孙可望抽出通条在枪管里捅了捅,扭头对卫兵道:“这个女人赏给你们了。对了,这两个鬼子也押下去,饿他们几顿。”

    第三十六章 目标孙可望

    发觉到燧发枪的妙处,孙可望心中一阵惊喜,立即让人又送过来一支步枪,装好弹药射了几枪,更感觉到其中的妙处。燧发枪的威力、准头和方便性让他喜不自禁。他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这火枪的厉害一眼就能看出。

    于是,为了实验新式火枪,他又让人将白天劫掠的几个女子送过来,提起枪一阵乱轰,将这些可怜的女人一一射杀。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下半夜。直到再也坚持不住,这才抱了一支燧发枪朦胧睡去。

    在睡梦中,他梦见自己抱着一把式样古怪火枪朝着一群惊叫的女人不停射击,而那枪里的弹药怎么也打不完,绵密的子弹在空中交织出一道死亡之网。

    如果这个梦被高原知道,估计他会惊奇地张大嘴巴——这样的梦,高原小时候也做过,而且不止一次。

    这个时候,高原的船队正行驶在黄河上,顺风顺水,速度飞快。

    陆鹤浑身颤抖地跪在高原面前:“完了,完了。”

    高原放声大笑:“松年先生好计策呀,先是将我陈留有大量金银的消息通知张献忠,引他来攻。趁我陈留空虚时,彰德军再连夜奔袭我的大本营。可惜,你这个计策败露了。哈哈,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呀?陆鹤喃喃道:“千古艰难唯一死,只求将军给我一个痛快。”

    高原摇头:“杀了你?不不不,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打胜这一仗。而我陈留又没事,没准我一高兴会饶你一命。你现在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诚心地向上天祈祷,祈祷我获胜。”

    陆鹤大叫:“将军。只怕现在陈留已经丢了,怎么说我都是一个死……”

    “也许未必,所以说你应该祈祷。”

    “没用的,没用地。”陆鹤惨然道。陈留的情况他最熟悉不过,高原已经把所有的军队都带了出来,现在地陈留城只有一千乡勇,而他们要面对的是三千官兵。

    突然间,外面有人喊,“将军,斥候回来了。”

    “传。”

    “报告将军。发现孙可望大军。不过,他们分成了两个部分。骑兵队在离大营约三十里的叫小坝的地方。”一个精悍的探子跪在高原面前。浑身上下都是河水。

    “你看清楚了?”高原抓了抓脑袋。奇怪地说:“这个孙可望在搞什么鬼,骑兵怎么同本部脱离得那么远?”

    “看清楚了,我还抓了条舌头。据他说。孙可望大军在路过商丘山地时遭遇一支不明部队的打击,被阻挡在那里整整一个下午,到天黑才解决战斗。否则,也不会在野外露营。”这个探子原本是黄河上渔夫,水性极好。加上又驾着一条小船。几个水手同时划船。在黄河上来回穿梭,比大队商船快上许多。

    不过。划了一天一夜的船,也将他累垮了,此刻的他面色有些发白,身体冷得不住颤抖。

    “不明军队,哪里来的部队……哦……辛苦了。”高原点点头,对卫兵说:“带他下去吃点东西暖暖身体,记集体一等功一次。”

    “多谢将军。”

    “天亮之前应该能够达到目的地吧!”高原站在窗前看了看喧嚣地船队,然后转身传令:“通知军中大将议事。”

    等军中诸将来到高原的旗舰,船舱正中地地板上已经铺上了一张巨大地地图。

    听高原说完孙可望军的情况,众人都闹了起来。

    黄镇:“敌人分成两块,这还怎么打,本就是奔袭。打骑兵,人家步兵来援。打步兵,三十里路,骑兵一会就到。两头一起打,我们兵力又不够。”

    高原,“你说打哪边?”

    “我怎么知道,我说了又不算。”

    高原:“打肯定是要打的,依我地意思,打骑兵。”

    王滔突然插嘴:“骑兵只有两千,步兵有一万八,根本没什么意义。照我的意思,干脆找个地方登陆,摆开阵势,等他们汇合在一起再堂堂正正地打上一阵。”

    高原:“你这是混话,若堂堂正正交手,我们还坐船过来做什么,不就为出其不意吗?依我看,干脆打他们骑兵。大家也知道,我军全是步卒,强在战阵和火器。不过,我军也有重大缺陷——没有快速机动部队——等我们摆好阵势,人家偏不同你交手,只用轻骑不停骚扰,却是一个大麻烦。干脆趁这个机会突袭他们的骑兵大营,只要吃掉这支部队。孙可望就不得不同我正面决战。”

    众人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如果现在赶过去,以商船的速度,破晓时分赶到小坝,正是偷袭的好机会。

    “不然。”众人转过头去,说话地却是还跪在地上地陆鹤。

    “哦,又是你,怎么还不走?”高原看了他一眼。

    陆鹤在地板上磕了一个头,讨好地眨巴着眼睛:“高将军,这船只有这么大点,我也没地方可去。”

    高原一笑,“也是这个道理。反正你也逃不掉,让你听听军议也没什么。刚才你是不同意我的看法了?”

    陆鹤抬起满是汗水地脸道:“将军,你听我说。如果你先解决骑兵,花时间不说,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打败孙可望。若我是孙可望,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只怕马上缩回商丘固守不出。战事拖延下去,等张献忠大军赶到,两军汇合,事情就严重了。再说,如果我们不尽快赶回陈留,陈留一丢,将军就是无本之木。因此,我们可先突袭孙可望大营,解决掉敌人的步兵和辎重。”

    高原:“可你别忘记了,敌人的骑兵还在。虽然我们在水上,不怕他们骚扰。可若他们不理孙可望大营,径直奔袭陈留,却又如何是好?”

    听高原这么一说,众将都是色变,“对,我们还是先打骑兵吧,不要听这个笨蛋的。”陆鹤的间谍生涯非常失败,已经变成一个笑话。他的话自然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不然。”陆鹤大声道:“高将军,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们一打孙可望大营房,骑兵绝对回援。”

    他跪在地上挪到地图前,指了指孙可望大营前那片丘陵,“孙可望心胸狭窄,心狠手辣。若骑兵统领王启年丢下主将不顾径直奔袭陈留,固然可取得战役的主动。但他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到时候,只怕孙可望要杀他泻愤。因此,若主将有危险,王启年不敢不救。再说,那王启年同孙可望又是老乡,关系密切,更是不能不救。

    我军突袭时只要将孙可望的溃兵往丘陵地带一赶。那边的骑兵一过来,人马混杂。两万人挤在一起,骑兵还有什么速度优势?如此一来,聚歼孙可望大军易如反掌尔。”

    高原有些迟疑:“两个问题:一,你怎么敢肯定王启年会回师救援孙可望;二,你为什么要献计与我?”

    陆鹤道:“张献忠手下有一个叫徐以显的谋士同我有旧,他们的情况我都知道。再则,我现在还是你手下幕僚,自然希望将军获胜。将军若能取得大胜,心中一高兴,没准能饶小的一条命。”

    高原一笑,“也是,此仗我若胜利,可饶你不死。”

    陆鹤大喜,又磕了几个头,大声道:“多谢将军,多谢将

    高原:“好,就这么办,大军突袭孙可望大营,大家各自回船准备。”

    “是!”

    因为船实在太多,动静太大,在水面上行了一段距离,估计已经快到目的地。一声令下,船上的***同时熄灭。再看看天色,东方的地平线上已隐约有一丝曙光,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起来吧。”高原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陆鹤,叹息一声:“松年,看得出来你也是个有才的人,脑子也灵活。我高原待你不薄,为何设计害我?”

    陆鹤脸色发红地站起来,“我是周王亲戚,又是大明子民,将军是闯贼大将。各为其主而已。”

    “也是,这事不怪你。”高原摇摇头,叮嘱道:“等下打起仗来你不要下船,也不要乱跑。你是奸细,怕侍卫们伤了你。回陈留后,若没事,你回彰德去吧。”

    陆鹤奇怪地问:“高将军,你就一点也不担心陈留?”

    高原一笑:“不过是三千官兵,你觉得现在的明军还有战斗力吗?”

    “可是,其中还有一千精锐山东兵。”

    “纸老虎而已。精锐,那也叫精锐?”

    天色已经完全亮开,船已到达目的地。

    第三十七章 抢滩

    黄河,奔袭船队旗舰,破晓。

    站在船头仰望来去不定的乌云,高原心中一阵激动,这是陈留成军以来的第一战,也是他以后世标准训练出的军队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战。新观念、新兵种、新战法是否适应这个年代还是一个未知数。

    可事到临头也由不得他多想。所有该做的工作都做了,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需一声命令,那五千热血男儿就要冲上这片血肉战场——为了战士的荣耀,也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

    经过一夜的行军,庞大的船队已经来敌人大营跟前。阴霾的晨光中,河滩那边全是帐篷,一眼也看不到边。

    孙可望的大营分成五个部分,中军居正中,四面各有一个小阵。阵与阵之间用栅栏和大车分割,呈梅花状。靠水这边虽然不是防御重点,却也起了两座四米高的望台。整个大营虽然建得仓促,却也法度森严。清晨的微风中,红色旗帜轻轻翻卷。如果没估计错,中军大帐中有六千人,四个小阵各有三千。

    大概因为昨天的烽火台战事拖到晚上,等起好营盘已是半夜。孙可望的士兵都还没起床,诺大一个大营寂静无声,只清凉的风在旷野掠过,发出呼呼的声响。

    黎明时分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选择在这个时候攻击最好不过。

    各军将领都来了,此战不但要击退孙可望对陈留的进攻。还得干净利落,以宣示陈留军威。因此。商人们也没客气地请到甲板上,参加高原军地战前会议。

    高原:“诸君。因为是一次突袭式的抢滩登陆战,留给我们地炮火准备时间并不长。对面的情形想必大家也已经看清楚了,敌人营帐分为五块,彼此之间有路障有栅栏。而梁云龙炮队地远程大炮也有限。因此,炮兵提供的火力支援仅限于为步兵开辟出一条可以冲锋的开阔地。最终于要解决敌人还得靠你们手中的刀剑、勇气和必要的牺牲。我们的主攻方向是敌人大营东面,要在第一时间突破东面辅营,直接切入孙可望中军。只有敲掉他的指挥系统。敌人才会陷入不可遏制地混乱。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顺利地将崩溃地敌人赶到东面去。”

    “那么,梁云龙的炮火准备时间有多长。”王涛皱着眉头问。

    “一壶茶的时间。”梁云龙笑笑,用轻佻地口气说:“王将军。想靠我们炮兵包打天下那是不现实的。我只负责轰开敌人的栅栏,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再说,我手上的大炮和弹药也有限,还要在恰当地时机提供必要地火力支援,不可能全部浪费在这里。怎么。将军害怕伤亡?”

    王涛淡淡地说:“梁将军等下就可以看到我无畏营男儿的勇气。作为陈留军第一波攻势地箭头。作为无畏营的统领,我将第一个踏上黄河南岸的沙地。”

    “很好。”高原点点头。

    梁云龙又笑起来。声音突然提高:“王将军要做敢死士呀,这可不是一个将领该做的事情,别第一个被敌人杀死才好。”

    “是啊。”一直黑着脸站在一边的黄镇突然插嘴:“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够让滔叔去呢?还是让我这个做小辈先登陆吧。”黄镇的长胜营没有争到前锋,心中非常不服气。

    “行了,你们的嗓门都很响亮啊。”陈留军的最高统帅皱了皱眉头:“会议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准备吧。一刻钟后总攻开始。”

    “是!”众将同时行礼。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更亮,对面的孙可望大营依旧一片寂静,偶尔有几个士兵在营地中走来走去,有几声悠扬的更鼓响起。这是一个平常不过的夏日清晨。

    河中,陈留军的大船上同时排开,船头旗语兵的三角小旗连连挥舞。“哗!”一声,两百多条船的风帆同时落下。高原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对面的敌人,将右手高高抬起,然后狠狠劈下:“开炮!”

    “轰!”整艘船都在炮声中震荡起来,船舷处,波纹飞快地扩散开去。一颗黑糊糊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向敌人大营落去。

    虽然天气不好,但大家还是可以清晰地看见那颗炮弹准确地砸中寨门的望台,“喀嚓!”一声,那座望台像小孩的玩具就这么被轻易地抹去。

    “好!”立在高原身边的商人们齐声赞叹,但大炮强烈的后座力还是将大船震得晃动起来。同时有三人摔倒在地。

    与这振奋人心的一炮相比,其余舰炮的攻击同样令人鼓舞。同一时间;所有的舰船都火力全开;向着预先侦察到的敌人位置努力将上千斤金属扔出去。

    宽阔的河面立即被硝烟所笼罩。天地之间变为一色的混沌。所有的东西都搅成了一片。

    所有的士兵都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着天空大声欢呼。

    刚才还惊叹不已的商人们已经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一个个都以手掩耳张大嘴巴,圆瞪双眼,试图将这难得一见的奇观看个清楚。可惜,除了烟还是烟,除了炮声还是炮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片巨大的轰鸣中翻了个个儿。

    不过;在这片蒙胧之中还是有着靓丽风景的。那座片高高巨大的营寨中开放着朵朵火花;像下节日里的焰火。将一切混沌不清都穿透了,照亮了。

    这次炮火准备时间不长;只有大约一壶茶的时间。不过这么多不同口径的大炮同时开火;就算孙可望的大营由生铁铸造而成,也该被融化了吧?

    孙可望大营在被第一颗炮弹击中的同时就醒了过来,从船上看过去,成千上万个黑点从帐篷里跑出来,在大营里乱跑,发出海潮般的喧哗。

    “都!”哨子尖锐地响起,陈留军将木筏一个接一个扔进水中,然后顺着绳网向下爬。因为是第一次枪滩登陆作战,很多人都还不熟悉这种作战方式,在上木筏的时候引起了一点小小的混乱。特别是那些身穿重铠的长矛兵,因为实在太重,在跳上木筏时有一人脚下一虚,直接落进水中,再也浮不起来了。

    不过,这不不过一点小小的花絮,非战斗减员在任何战役中都存在,只是多和少的问题。

    看到那个可怜的士兵,站在高原身后的陆鹤差点笑出声来。老实说,刚才这一阵猛烈的炮火还是让他非常震撼,刚开始,他还能分辨出不同口径火炮的声音。但只一个呼吸,那些炮声就连成一片,震得人心脏都要跳出口腔来,即便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没想到高原用这样的方式揭开战斗的序幕,以他看来,既然是一次偷袭,就该偷偷地摸到敌人跟前,然后突然发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高原偏偏将声势搞得这么大,这么眩目。这么多炮同时轰鸣,打的可都是钱呀!

    这个不懂兵法的败家子!

    不知怎么的,陆鹤非常喜欢看炮兵发射时的情形。远处一商船上那门大炮,像一只下蛋的母鸡,正在朝着敌人肆意挥洒着它的乐趣。不片刻,炮管就开始发烫了。身穿短棉甲的炮兵热得浑身油汗,一张张脸都憋得通红。

    看到他们热成那样,陆鹤又想笑。这些陈留兵总有一种让人奇怪的荣誉感,即便在热成这样,连领口也不肯松一下。就算是战死;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大概也会略微整理一下自己的军容军貌吧?

    在发射的同时;强烈的后坐力在河面上荡出一层又一层浪花。?( 猎明 http://www.xlawen.org/kan/1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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