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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部分阅读

    更多的人倒下了,受伤的战马到处乱跑。将篝火踢得漫天飞舞。

    “呜呜!”的牛角号吹响,可这个时候乱成一团地后金军已经无发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了。

    两排枪后,高原的骑兵开始加速。所有的人都右手持麻捣,左手提着手铳,一边放枪。一边凶猛地扎进后金大军之中。

    “岳乐小儿拿命来!”

    血光冲天。不断有受伤的敌人被凶猛的战马冲倒在地。转眼,高原就契进后金大军一里。在敌人身上刺出一道宽大的伤口。而随着战马地冲锋,这道伤口还在不停往两边翻开,流更多地血,死更多的人。

    现在的战斗已经变得很简单了,只需要纵马冲过去,对着地上到处乱跑的敌人一刀砍下去就可以了。到处都是人,篝火已经燃得将天都照亮了。上马匹军马在黑夜里疯狂长嘶,如雷的蹄声踏得人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一个浑身着火的后金士兵惨叫着在地上乱滚,一个陈留军正要冲上去补上一刀,刘满囤大喝,“别杀,烧死他,烧死他!”火光中,刘满囤双目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跟上,跟上!”高原提起手铳朝左手人群射了一发,然后提起马刀流利地将身边的一个敌人砍下马来,“快快,目标岳乐中军大旗。”

    即便后面乱成一团,可岳乐军阵前的中军还保持着严整的队型。只要它不垮掉,敌人就有翻盘地可能。

    这个时候,敌阵又起了变化,骚动的敌人很快被一队从前方冲过来的骑兵给冲出了一条通道。看到后军实在太乱,岳乐无奈之下只得分出一只两百人的队伍,迎着高原冲来。试图延缓高原骑兵的冲击,争取重整阵型地时间。

    因为乱兵实在太多,这队后金骑兵也是够狠,他们提着马刀奋力地乱砍,不分敌我,只要是挡在前面地一律砍翻。

    如此一来,他们很快就冲到高原的面前。

    雾气已被这热火朝天地战斗冲散了,但篝火的浓烟却熏得人大声咳嗽。竭力睁大眼睛看过去,反冲锋的那支敌军打头的是一个粗壮的汉子。他身穿一件臃肿的长铁甲,盔甲的铁叶子在或火光中晶莹光彩,看样子是高级货。他手提着一把厚背大刀,面色冷厉,一双年轻的脸上满是愤怒。高原:“来将可是岳乐,高原前来拜访!”

    “高蛮子!”那人大喝一声:“我乃岳乐将军麾下大将军那亲是也,汉狗,拿命来!”

    雪亮的大刀挥舞,风声轰然,显然,那亲武功不错。再看那把大刀的分量,想来力气也不弱。

    高原身边的刘满囤大喝一声:“让我来。”说毕,率先拍马冲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清脆的枪响,那亲胸口出现一个不大的黑洞,口中喷着鲜血,身体一晃,一头载倒在地,然后被飞驰而过的马蹄淹没。

    “谁开的枪,谁开的枪?”刘满囤暴跳如雷地回头看去。

    高原将冒着青烟的手铳收进怀里,大声道:“刘满囤,别浪费时间,尽快杀到岳乐中

    话刚说完,高原军已经同后金的这支骑兵接触了。两军凶猛地撞击在一起,然后飞快交错而过。一片凄厉的惨叫,人影纷纷落地。

    只一个照面,双方同时有上百人落马。又是一次惨烈的交手。后金这支反击部队瞬间被高原给打残,但高原军也付出了巨大代价。

    看到死在敌人刀下的战友,陈留人眼睛都红了。

    正在这个时候,西面的天空中也出现了一朵巨大的烟火。这是徐以显进攻的信号。

    高原挥舞着横刀:“杀,我陈留军,必胜!“

    “必胜!”

    山呼海啸,眼前的敌人如日光下的积雪,片片消融。

    在高原军从背后突袭后金大军的同时,岳乐心中就是一惊,听着身后传来的喊杀声,他浑身冷汗,“难道要败了,敌人是怎么绕到背后去了?”

    眼见着敌人已经快冲到中军了,岳乐长叹一声:“真快呀,高蛮子果然是一个出色的骑兵将领,疾如烈风!”

    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军队,岳乐也知道,目前只有撤退一条路可走了。虽然从这样的大战场上撤退是一件技术活儿。可自己手下全是骑兵,若换成以前,呼啸一声就跑了,敌人想追也追不上。

    可是,敌人也是骑兵,又牢牢地将他的后路截断,要想平安地回到兖州城只能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来。

    岳乐心中还有点庆幸,自己还有一支两千人的中军可用,若尽数投入战场,没准还有逆天的机会。

    可就在这个时候,徐以显的步兵开始反击了。响亮的哨子响起,海浪一样的步兵方阵在腰鼓的节奏中层层推进,长笛的声音吹得悠长而缠绵。

    “那亲,你立即带一个牛录的骑兵反击敌人的突袭部队,尽力收拢部队。”岳乐大叫:“中军所有人,稳住阵型,准备突袭敌人步兵防阵。这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诸君努力!”现在,也只能抛弃后面的其他骑兵了,先冲散敌人的步兵,或许,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

    第五十九章 烈如火

    岳乐安排好这一切,立即整理好中军骑兵突击正面的徐以显步兵。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法子。可以肯定地说,偷袭自己背后的陈留骑兵数量并不多,只要让那亲带领一支军队顶住高原,自己的总预备队再正面压制住陈留步兵的攻击。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乱成一团的大队便会慢慢收拢起来,到时候,就算靠人海战术淹也要淹死那支骑兵。

    最重要的是,岳乐背后还有两万步兵没有跟上。只要等步兵一到,胜利就是属于他的了。

    可岳乐万万没想到,只一个照面那亲就被高原一枪给打死了。而那亲所带过去的那支骑兵群龙无首,瞬间就被人家干掉了。

    高原根本就不打算发扬所谓的公平精神,也没有一点要同那亲一对一较量的想法。见那亲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提就手铳就是一枪。任你武艺高强,难道还强过子弹不成。在战场上,最直接的杀人手段就是火枪。面对新式的燧发式火枪,就算强如莫清这样的高手,第一时间也会选择躲避。

    那亲的死很冤,临死的时候他大概还有时间想起那些死在他手底的无辜汉人吧?刽子手也不是不死之身。

    “全军突袭!”徐以显看到天上的焰火,心中一阵狂喜,刚才的一个小时简直是度日如年。虽然队伍的人数增加了一万多。可战斗力并没有丝毫的增长,若敌人在那个时候集中力量同自己决战,以陈留军现在的状态,未必能扛一个小时。

    可是,敌人也是人,久攻不下,士气低落,精神和身体都疲惫到了极点。于是,双方不约而同地停手罢斗。抓紧时间休息。

    徐以显这边是在等高原背后偷袭的军队到位。而岳乐则是在等跟进的步兵,只要步兵一至,火炮一就位,要破陈留的步兵方阵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个时候的后金军队在屡次打败关宁军之后已经装备了大量的火器,在火炮地运用上已经不下于明军。

    因此,暂时停战符合彼此的利益。

    胜负的关键是时间。

    而高原军比后金的步兵先到达战场,于是。胜利的天平就向陈留军倾斜了。

    “换霰弹,出击,我炮兵永远争先!”梁云龙接到全军总攻的命令后,大叫一声,率先带领炮手们推着已经装好弹药的大炮冲了出去。速度快得像轻骑兵。

    先前地进攻中,炮兵发挥的作用并不太大,花了大价钱购买回陈留的大炮第一次集中使用,居然有些混乱,没能给敌人以极大杀伤。这让梁云龙这个炮兵头非常羞愧,在撤回阵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虽然战友们都没有埋怨。但可以看出,大家对炮兵的表现都相当地不满。

    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在落后于兄弟部队了。

    “啊!”看到梁云龙动作如此之快,徐以显吃了一惊,这些炮手可都是高原的心肝宝贝,若就这么冲到前面,被岳乐地骑兵一冲,只怕就要全丢在这里了。到时候见了高原却不好交代。他忙指挥步兵排好队型,紧紧跟了上去。

    岳乐的突袭开始了,前面响起了滚雷一样的蹄音。虽然只有两千多骑兵,虽然都是轻骑。但岳乐着孤掷一注的冲锋格外凶猛。地皮剧烈颤抖,梁云龙只感觉脚步不稳,颠得人几乎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没等他稳住身体,抬头一看,眼前全是明晃晃的火把,岳乐已经冲到面前来了。

    心中不禁为敌人的剽捷而震撼,但内心中却升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现在,老子终于打前锋了。哈哈,我炮兵要用战绩来洗刷先前地耻辱。我炮兵是战争之神!

    几十门大炮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指着疯狂冲锋的敌人。

    “放!”梁云龙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

    “轰隆!”所有的大炮都同时凶猛地一个回退,将早已装填完毕的炮弹尽数喷吐出去。火光中,空气中发出一片尖锐的啸声,无数细小的弹丸在阵前组成一道金属的死亡之网。

    一颗霰弹中包含了几十颗细小的铅弹,这一射出。满天满地都是烧红了的金属。它们扭曲着。呼啸着吃进人和马地身体,在惨烈的叫声中。阵前腾起一团粉红色的血雾。即便在黑夜中,也是明亮而耀眼。

    一刹那,超过两百骑兵倒在了地上,几十门大炮的集中使用效果惊人。

    “我炮兵乃战争之神!”梁云龙狠狠地指挥刀。

    “我炮兵乃战争之神!”所有的炮兵都同时大吼。

    “退回本阵!”

    已经没有时间再次装填了,此刻正是炮手最脆弱的时候。听到梁云龙的命令,炮兵们同时扔掉手中的家伙,扭头就往本阵跑去。

    堆积了一地的人马尸体阻挡住了岳乐的后继冲锋,不断有后金骑兵被地上地烂肉绊到在地。

    “杀呀!”陈留军步兵方阵缓缓向前推进,火枪声又急又密。

    但还有一个骑兵从这道死亡的雨幕中冲了出来,他左脸已被一颗铅弹剥掉了嘴皮,露出白森森的牙床。但他还是满面鲜血地冲了过来,满面狰狞,状若厉鬼。

    一个炮兵来不及躲避,竟然被他一矛刺翻在地。“来得好!”梁云龙收刀入鞘,随手拣起地上的一根长矛,径直朝敌人冲去。

    马匹呼啸而来,满面鲜血的敌人一时无法将长矛从死者身上拔出,索性抽出马刀冲了上来。

    “杀!”梁云龙一个侧身,让开敌人地正面,提起长矛大喝一声,横扫在马蹄上。

    被一矛扫断了前腿地军马长嘶一声,将马背上的主人高高抛起,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梁将军,快回来!”有人在大喊。

    梁云龙迟疑片刻,却还是坚定地走到敌人身前。

    那个后金骑兵大概已经被摔得有些发晕,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嘴里不停吐着红色地泡沫。

    梁云龙走到他身边,抽出手铳顶在他头上:“再见,硬汉!”

    后金骑兵终于清醒过来,抬起头,满眼都是绝望。

    陈留军齐声欢呼。

    “是时候了!”徐以显下令:“重骑兵,冲锋!”

    已经在后面观战达两个多小时的重骑兵早就憋出了一肚子火,天气又冷,没仗打,这六百人早就冷得浑身冰凉。现在终于接道出击的命令,如何不欣喜若狂。

    一声吼叫,六百多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都高举着长长的骑枪,从步兵方阵里后穿出,黑压压一片朝岳乐冲去,枪尖上的黑色三角旗在火光中肆无忌惮的飞舞着,连成一片黑色的死亡之海。

    但在这黑色的海洋下面,却是骑兵们晶莹透亮的全身重甲,在火光中,银亮的铠甲火红一片,耀眼欲花。

    不但他们身上全是精钢板甲,就连他们身下的战马也都浑身着甲,宛若从天而降的魔兽。

    岳乐在被梁云龙的大炮轰鸣的第一时间就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敌人的炮兵居然如此大胆,居然迎着自己的骑兵冲了过来。当然,其效果是如此地惊人,几十门大炮同时轰鸣,超过一千斤细小的铅弹在空中呼啸而来,将前排的后金骑兵打成筛子。他看见,一个士兵先前还是好好地,在就在那一瞬间,他身上同时出现十几个细小的黑洞,全身鲜血几乎在同一时间同时迸射而出,将身边的一切都涂抹成凄艳的红色。

    炮声过后便是绵密的枪声,这一刻,岳乐发现即便身上穿这两层厚甲也无法阻止灼热的弹丸吃进身体。一个照面,便有一成勇敢的后金勇士永远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怎么会这样?”岳乐有些失魂落魄,敌人炮兵的大胆攻击让他快要崩溃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留的重骑兵冲锋了。金属的海洋在眼前燃烧,令人睁不开眼睛。两千多支铁蹄驮载着移动的堡垒重重轰击地面,大地在哀鸣。

    岳乐手心全是冷汗,铠甲上的铁叶子也被敌人的冲锋震得“沙沙!”乱响。

    眼前是被陈留铁骑踩起的湿泥,雪和泥水溅起,在火光中腾起一团黑色的乌云,而浑身闪亮的敌人则是躲藏其中,蓄势待发的闪电。

    这才是真正的重骑兵呀!

    相比之下,后金的重甲骑兵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

    看看周围,已经丧失斗志的后金骑兵们都慢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支从来没见到过的骑兵。已经有马匹软软地趴下,屎尿齐流。

    炮声、枪声和敌人魔鬼一样的铁骑让后金的战马失去了控制。

    “哈哈哈哈!”岳乐大声狂笑,一口鲜血从嘴角渗出。

    第六十章 矫如龙

    终于到了最后时刻,岳乐只是想笑,怎么也控制不住。

    从下午接到消息开始,他一刻也没歇着,匆忙带着大军向济宁赶来,想的就是用雷霆一击彻底地消灭掉立足未稳的陈留大军。一路奔波,终于赶到战场,然后是高烈度的战斗,无数健儿苍蝇一样死在异国的土地上。回想起后金自建国以来,恐怕还从来没打过这样的残酷的战争。

    敌我双方都神经坚强,都骁勇善战。几乎是这个时代所能想象的最强军队。

    本以为敌人不过是一陀煮在锅里的肥肉,可真到一口咬上去,却变成了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不停歇的厮杀,又被敌人偷袭后方,自己所带的骑兵已经每有一支还保持着完整的建制。有的牛录死得只剩十来个人。可即便这样,岳乐还坚持认为,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后金。但这一刻,他绝望了。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智将。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可必将如一颗冉冉生起的新星,必将如日中天,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抬头仰望。可今天……我错了,错得太多了。战争并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样。仗也不是那样打的。”

    “高原,不过是一个蛮子。可是,他为什么能赢?没理由,没理由呀!“阿玛,我将你的军队丢了个精光。无以为赎罪,就让儿子光荣地战死吧!”

    想到这里,岳乐心中突然一松,内心中甚至涌起一阵解脱的快感。他累了,又冷又饿,只想早一点结束这一切,好吧,就最后冲一次,死了拉倒。

    “所有人听着。杀过去!”岳乐幽雅地一挥手,补充了一句:“除死而已!”

    “杀!”建州骑兵同时发出绝望的呐喊,加快了马速。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轻骑兵无声无息地扑来,直接咬在后金骑兵的侧面。这个时候,后金骑兵正在冲锋,转不过身来。顷刻之间。那队陈留轻骑疾风一样从他们身边刮过,将一圈后金骑士削落马下。

    这一队陈留轻骑人数并不多,看起来也不过两三百的模样。可后金骑兵注意力已经被正在冲锋的重骑兵吸引过去了,当这支陈留军出现在他们身边时,他们都呆住了。

    “好厉害的战术。敌人的主将是个兵法大家!”心中虽然感叹,可岳乐此刻也管不了其他,他已经彻底放弃了,依旧在大喊:“冲上去,冲上去!”

    “轰隆!”说时迟,那时快,陈留重骑兵趁敌人失神混乱的一刹那狠狠地撞进岳乐地中军。这些重骑兵阵型是如此地紧密。马与马之间只相隔不足一尺。

    长长的骑枪排成一条尖锐的城墙,平平一推,就将岳乐的一排骑兵刺翻在地。

    有的后金骑兵甚至还来不及挥动手里的兵器,就彻底地停止了呼吸。

    一片骑枪折断的声音,一个照面,后金骑兵部队就崩溃了。但陈留军还是付出了极大代价,大约有一百重骑兵在与敌人地对冲中被敌人用长矛刺穿了身体。可队型实在太紧密,牺牲的重骑兵居然没办法从马背上落下,依旧被疯狂的马匹带着向前冲锋,将敌人猛地撞倒在地。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花巧的战斗。谁更快、更勇、装备更好,谁胜!

    重骑兵如大锤一样砸在敌人身上的同时,轻骑兵还在绕着岳乐队快速地绕着圈,让后金骑兵不停地流血。

    转眼,岳乐队散了。两支骑兵一冲而过,再不回头。失去了速度地后金立即陷入了徐以显枪阵的汪洋大海之中,一万多人的长枪阵厚实得让人头皮发麻。停在人海之中,目光呆滞的后金骑兵一个个被陈留军从马上刺下,有些勇猛的金兵还机械地挥舞着武器试图抵抗,但很快被如林一样举起的火枪打得浑身是眼。

    “岳乐将军。岳乐将军,快逃吧,我们输了!”一队亲兵拥来,将岳乐团团围住。“哈哈,哈哈。杀呀!”岳乐还在狂笑。手中的腰到胡乱地砍着。

    “保护将军撤退!”卫兵头一递眼色,众人一拥而上。将岳乐夹着朝东面狂奔而去。

    “放开我,放开我!”岳乐大叫:“爱新觉罗地子孙不能逃,让我战死吧,啊……”

    他终于痛哭失声。

    虽然从徐以显的枪阵中冲了出来,但眼前到处都是乱军,却如何冲得出去。

    “将军,将军,快杀过去吧!”

    哭了半天,岳乐恢复了神智,“从冰面上回去,从冰面上回去,那是唯一的生路!”他已经可以肯定,高原是越过冰面来偷袭自己的。既然他们能够从那里绕到后金大军身后,自己也可以从那里逃回去。

    “胜利,胜利!”

    高原的那支部队还在高速地冲锋,

    眼前突然一亮,是一片巨大的空地。高原这次愕然发觉,自己已经将敌人的乱军给杀了个对穿。而岳乐却不在他本该在的这个地方。

    抬头一看,岳乐的中军大旗却飘扬在西面。

    “原来岳乐的预备队再向老徐反冲锋呀!”高原失笑,心中倒有些佩服岳乐地果敢。

    回头一看,那个失去战马的士兵平大路还更在后面,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双脚都光着,满是血污。

    高原皱了皱眉头:“平大路,你怎么还没抢到马?”

    平大路喘息着说:“回,回将军……平大路只顾……着杀人,没时间……没工夫抢马?”

    “哈哈!”高原放慢马速,“杀了几个?”

    “禀将军,杀了四个!”平大路一边跑。一边将一团黑糊糊血淋淋的东西高高举起,火光中,四个额头趣青的死人脑袋张在大嘴,仿佛在无声地惨叫。

    “好汉子,好汉子。!”高原弯下腰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刘满囤:“高将军,我们需要追杀上去吗?”岳乐正在冲锋,若能够在后面夹攻。敌人死定了。

    “不用,我们回头再杀!”高原摇摇头,“岳乐中军预备对也不过两千来人,想来徐以显一定能够顶住。自己身后可有着七千敌人,若就此放过。等敌人恢复秩序,却是一个大麻烦。

    “是!”

    高原提起横刀,用刀背敲了敲刘满囤背心:“刘满囤,你不是想当前锋吗。好,是男人就给我杀回去。我累了,这支光荣的骑兵就交给你带。”说着,他拉停了马头。

    “保证完成任务!”刘满囤大吼一声。扭头对着手下大喊:“杀回去,杀回去!”

    高原这支偷袭的骑兵体力都已经透支到极点,所有人都身上带伤。可听到刘满囤的这声大吼,几百人齐齐发出一声喊,转身向那团混乱的敌人杀去。

    “我也要去!”平大路吼叫一声。

    “等等!”高原从马背上跳下来,将缰绳递了过去:“这匹马是曹帅的坐骑,神骏异常,今日就给你了,不要给我丢人!”

    “多谢将军!”平大路欢呼一声,跳上马背。追了上去。

    “终于要胜利了!”高原接过卫兵的马,坐了上去,和几个警卫静静地矗立在两个战场地空隙,身边,黑色大旗子舒缓张开。

    陈留中军在消灭了岳乐的总预备队之后也跟了上来,首先冲上来的是轻骑兵。

    为首的骑兵军官一敬礼:“高将军!”

    “去吧!”高原手举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指向东面,“前进!”

    “前进!”轻骑兵风一样掠过。

    然后是重骑兵,缓慢而稳重的重骑兵。

    “前进。前进!”

    高原地手一直指着西面,久久没有落下,直到步兵方阵轰隆地开过来。

    腰鼓响成一片,骄傲地陈留军整齐地前进,时不时有士兵将手中长枪刺向在地上不停挣扎地后金伤兵。没有人迟疑。也没有人犹豫。

    战场之上,敌人地尸体如秋天的落叶飘得到处都是。活着的人骑着马四散而逃,到处都是无主的马在战场上徘徊。

    骑兵还在疯狂地追击着逃亡地后金士兵,失去指挥的敌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人腿怎么也赶不上马蹄,步兵们也不浪费力气追杀后金骑,除了活下来的四千主力还保持着整齐的警戒队型,其他人已经散开,开始收割胜利的果实。

    他们疯狂地追抢着无主的战马,将手中的长枪不住刺入受伤地后金士兵身上。

    虽然心中不忍,高原却也无力制止血战之后战士们的发泄行为。

    徐以显摇晃着身子过来:“恭喜将军取得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战果已经大概计算出来,共斩首三千六百四十具,俘敌一千四百。缴获战马五千多匹。岳乐带着十几个骑兵从湖面逃了。哈哈……”徐以显笑了几声,口中咳出血来:“胜利了,胜利了!”

    到处都是欢呼声。

    “我军伤亡如何?”

    “大概两千。”徐以显继续咳着血,“大部分是长枪手,其中以长胜营为甚。黄镇军长枪手几乎全灭,伤筋动骨……”他满面都是泪水,“只不知道骑兵如何了?”

    高原沉默半天,“重骑兵还完整,我带过去的轻骑兵死伤三成……”

    可就是这支伤亡惨重的轻骑兵还在疯狂追击着敌人的逃兵。

    这是一支骄傲的,坚韧的功勋军队。

    天快要亮了,远方的地平线隐约有一丝亮色。

    这个时候,一个骑兵疯狂地跑来,“将军,将军。”

    “什么事,一种不安从心底升起!”

    骑兵大叫:“步兵,敌人的步兵来了,两万多人。刘满囤将军已经率领轻骑兵冲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无比吃惊。算了算时间,敌人地后继部队也该来了。陈留军苦战一夜,体力早已经透支,若再同这支敌人作战,只怕前景不妙。再说,战场已经乱成这样了,还怎么打?

    高原笑着拍了拍徐以显的肩膀:“老徐不用担心,这样,你带着辅兵继续打扫战场,前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他淡淡一笑:“这个刘满囤,还真是一条血性汉子,几百骑兵就敢去冲两万人的大军,够狠!”

    现在,他手头还能使用的兵力只有一千轻骑兵和五百多重骑兵。

    “娘的,我陈留骑兵以一挡十!”高原大笑,“骄傲的骑兵们听着,把你们的马跑起来,随我杀过去,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前进,前进!”

    为了减轻重量,重骑兵们纷纷将身上的铠甲卸下,换了战马,随高原如风般冲了上去。

    第六十一章 科尔沁蒙古和汉军诸旗

    天已完全亮开。

    冷风吹拂,太阳从东面的山冈上升起。远处传来雪崩一样的喧哗,几万人都在闹着。更远的西面却是阵阵绵密的枪炮声。

    科尔沁蒙古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今年正当壮年。他有着一张宽扁的脸,一双小眼间距极大,让人担心就在下一刻,这一双有些发黄的眼珠子就要分道扬镳了。

    作为科尔沁蒙古的亲王,后金皇帝黄太极的舅子和侄子,吴克善也是这次入寇大军的统领之一。今年的大雪灾让草原牛羊死了大半,为了度过这个难熬的冬春两季,吴克善率领蒙八旗的大队人马,参加了这支远征大军。在他看来,这是肥差。对于大明朝的富庶他早有耳闻,而后金历次入寇丰厚的回报也证明了这一点。而明军的懦弱也使得宽广的中原如同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少女,只要你愿意,就能在他身上发泄男子汉的精力。

    如果这次能够获取大量的金银、粮食和人口,这个冬天就能平安地过去了。

    事实证明,他只猜对了故事一半。明军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不堪一击,自冲进长城以来,后金大军大小凡三十多战,所向披靡,打得明军还不了手。战争是打胜了,俘获却是极少。看着微薄的物资,吴克善就纳闷了,这明朝自己也穷成这样?

    “明朝已经被后金的狗东西们抢光了,老子这次也只能喝点汤了!”吴克善心中极其恼火,甚至有领军去打北京的冲动。但他也知道,不要说蒙八旗这点人马,就算举满蒙八旗再加上汉军,未必也能将城墙坚固的北京啃下来。

    好在打下兖州之后,鲁王府和兖州府库的金银多得几乎耀花了他的眼睛。这才让吴克善的心中好过了许多:抢劫如捕鱼,要想钓到大鱼,你就得将船往湖心划去。既然京畿已经被抢光了。不妨深入明朝腹地。

    不过,更让他恼火的事情发生了。阿巴泰和螯拜在拿下兖州之后,大军南下时居然将他留在后方,根本不给他发财的机会。

    呆在城里,吴克善焦躁得几乎发狂。不可否认,留守兖州地主将岳乐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家伙。吴克善从他虚伪的笑容里看到不耐烦和严重的鄙视,在同岳乐说话的时候。吴克善不止一次看见这个女人一样爱干净的小孩子抽动的鼻翼,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脖子上地污垢。

    蒙古人因为自然条件限制和对水的崇拜,不太爱洗澡,身上体味极重。这一点,吴克善也不例外。大家都是战友,士兵嘛,脏点臭点也很正常。

    但自从见到岳乐将所有门窗都同时打开时,吴克善对这个小子就彻底失去了好感:咱怎么说也是皇太极的舅子,小子,你脑袋上不过挂了一个爱新觉罗的姓氏而已,狂什么狂?

    吴克善。博尔济吉特氏,是科尔沁贝勒寨桑之子。大玉儿的侄子,小玉儿地哥哥。而大小玉儿都同时嫁给了后金皇帝皇太极。其中,小玉儿出嫁那一回还是他亲自将妹妹送到沈阳去的。说起来,他算得上是典型的皇亲国戚了。但同岳乐这个正牌的爱新觉罗子孙比起来,底气却不是很足。

    对于进攻济宁高原的军事行动,吴克善非常不以为然。好好的的明军不去打,偏偏去啃陈留军这块骨头有什么意思。这种毫无意义毫无收获地盲动,也只有岳乐小子才干得出来。

    可人家是兖州留守军的主将,吴克善虽然拿大。却也不敢违抗军令。骂了几声,他只得无奈地带着这次入寇的蒙八旗主力出城,摸黑进军。

    这次军事行动的部署很简单:岳乐带着所有骑兵在前面打前锋,吴克善率步兵跟进。

    也因此,吴克善的蒙古骑兵全被岳乐带走了。他现在虽然带着一支总数达两万人的军队,但却都是些家奴、包衣、奴隶和汉军士卒。大家都迈着步子摸黑前进,速度也快不了。“天气暖和起来了,再不回家,草原上的人都要饿死了!”吴克善没有戴头盔,一大丛乱糟糟的小辫子在风中飞舞。太阳已经升起。天上的白云在风中变换着模样,一会儿像奔马,一会儿像羊群,一会儿又像巍峨的雪山。这让他想起了遥远地科尔沁故乡,一丝淡淡的乡愁从心中汩汩冒起。气泡一样在空中扩散开来。

    吴克善虽然在科尔沁蒙古地位尊贵。却长得威猛异常,身板宽大。下颌粗短,满面都是凶狠的肌肉。宽大的面皮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可就在此刻,他却一脸阴霾。

    在黑夜里走了一夜,士卒都疲惫到极点。以这种状态上战场,前景不带妙呀!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传来一阵又一阵枪炮声,侧耳细听,那炮声响了一个时辰,居然没有停过,这种强度将他吓住了。他想象不出有哪一支汉人的军队装备了这么多火器。

    他张大鼻孔猛力地嗅着,在春风中闻到一丝硝烟的味道。前方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派出去同岳乐联系的斥候一去不回,隐约中他感到不安。

    按理,此刻他唯一需要做的是立即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到战场,配合骑兵作战。可是,内心中却忐忑起来,远方已经变成苍青色地地平线仿佛魔鬼张开的大口,只要冲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犹豫地放慢速度,吴克善看了看前方,始终没有吭声。身边的刚阿泰大声催促:“王爷,听声音岳乐将军正同高蛮子打得热闹,素闻那高原骁勇善战,自带兵以来未尝一败。虽然陈留军才七千多精锐,可岳乐将军同他打了一夜也没分出胜负,想来必是遇上了麻烦。否则,前面也不会没半点消息传来。我们是不是加快行军速度?”

    这个叫刚阿泰的年轻人身材单薄,坐在马上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身上地棉甲被风一吹,居然轻轻飘动。他是李永芳地第三子,现为汉军镶黄旗固山额真。

    “你的意思是马上带兵冲过去了,你看看这些家伙……”吴克善指了指身边已经跑得东倒西歪地汉军和蒙古士兵,笑笑:“让他们去送死吗,岳乐的骑兵都解决不了的敌人,他们去了也不顶用。呵呵,依我看,还是让他们早点埋锅造饭正经。依我看,岳乐的骑兵大概也刚到战场不久,以后金骑兵和我蒙八旗铁骑,一个照面就能将敌人彻底打垮。你不用担心。”

    虽然面上带着笑容,吴克善语气却是异常地冷漠。心道:“刚阿泰小子是岳乐的侄子,一家人自然要维护一家人,同老子却没有任何关系。”

    李永方投降后金时虽然职位不高,却是第一个投降后金伪政权的第一个明军将领,居然标志性作用。为了笼络李永方,努尔哈赤命阿巴泰将女儿嫁给了他。这样算起来,刚阿泰的确是岳乐货真价实的侄子。

    刚阿泰身上虽然流着爱新觉罗一脉的血,可因为父亲是汉人,在金人中颇受歧视,他见主将吴克善语气不善,小心地说:“听枪炮声,这仗也打了一个多时辰。或许,更长……骑兵利在速决,若高原军真的不堪一击,早就分出胜负了。既然久战不下,想来岳乐将军定是遇到麻烦了。我们还是早点杀过去要紧。”

    “住口,你我谁是是主将?老子领兵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吴克善突然爆发,一鞭子抽到刚阿泰的马屁股上。

    “唏溜!”一声,战马吃疼不过,长嘶一声,一个虎扑,将刚阿泰颠下马去。

    刚阿泰本就身子弱,如何经受得住。这一摔直摔得他嘴青面黑,坐在地上半天也没回过气来。

    吴克善哈哈大笑,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刚阿泰:“小子,你父亲我见过,是一条壮实汉子,你老娘我也很熟悉,怎么说血管里也有我们蒙古人的血。可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长成这个孬样?哈哈,我们蒙古人给畜生配种,血统越杂,崽子长得越好。可人却不是这样,嘿嘿……”

    刚阿泰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只恨不得立即抽刀将这个蒙古亲王给砍了。可犹豫了半天,刚阿泰还是决定隐忍。毕竟自己小小的一个汉军旗固山额真,在这个亲王眼里不过是一个小虾米。

    他慢满站起身来,恭敬地说:“王爷教训得是,一切就依王爷的意思办。”

    “哈哈,好,就这样。”吴克善大声下令:“大伙儿听着,停止前进,弄点东西吃。”

    正在这个时候,斥候终于回来了,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王爷,王爷,岳乐将军的骑兵同陈留军鏖战一整夜,已被全歼。敌人的大队人马正朝我军杀来,好多人马!”

    “什么?”吴克善和刚阿泰同时大叫起来,浑身冷汗如浆沁出。

    良久,吴克善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一把抢过身边卫兵身上的牛角号凑到嘴巴猛地吹起来。沉重而悠长的号声在风中长长嘶鸣。

    “所有蒙古、汉军诸旗丁勇听着,列阵,列阵!”

    没有骑兵,现在若转身逃走,其结果是被陈留军衔尾追杀,结局不言自明。还不如奋起一击,没准能将整( 猎明 http://www.xlawen.org/kan/1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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