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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部分阅读

    我摇摇头。她四周审视了一下,忽然看到那剩了半碗的咸鸭蛋拌粥,端起来问道:姐姐就吃这个补养身体?

    豆儿忙说:这还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呢?那些奴才翻脸不认人,连白粥都不愿意给呢!

    陌儿一拍桌子:这群无法无天的奴才,真是反了,哼,我倒要看看今后还有谁敢欺负姐姐。剪溪,你这就传话下去,怠慢德妃姐姐就是怠慢我和太后,谁若不怕死,就试试看!

    我笑笑,说道:本来我现在就失了势,还是少些事端比较好,妹妹又何必明着和皇后皇上作对呢?

    陌儿摇头,诡异的笑:姐姐有所不知,皇上可还惦记着姐姐呢!

    我苦笑:这种惦记也是对我仅存的恨吧?

    陌儿神秘兮兮的说:姐姐只管听我说说今个发生的事,自己个衡量去,今个一大早皇上就赐了丽婉容死罪,原来昨个鲸鱼宴之后,皇上回到养心殿一直没睡,只呆在冬暖阁里欣赏着一幅画卷,可巧丽婉容过来伺候皇上,皇上连忙把那画卷收了起来,丽婉容当时倒也没注意,都到了今天早晨,才突然留意到这幅画卷,说起来也蹊跷,皇上已经两年没有大选了,可那画卷上明明标记着入选的字样,丽婉容一时好奇便打开来看,谁知那画卷上竟然就是姐姐你。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想不出自己何时画过画像。

    陌儿笑说:姐姐忘了?咱们入选之后,为了方便皇上挑选,特意让画师为咱们每个人都画了一幅画像,昨个皇上欣赏的就是这一幅。丽婉容看到了这画像之后难免有些惊讶,皇上也像是被人窥视了内心一般不自在。这个丽婉容已经归顺了皇后,此时自然想要借机邀宠,和皇上说了些姐姐的坏话,谁知皇上震怒,直接赐了她死罪!

    我不禁有些震惊,想不到宁远对我依然有这样的维护。我再次从枕头下拿出那个绿莹莹的玉佩,端详上面系着的红艳艳的同心结,心中五味混杂。

    陌儿继续说:丽婉容这一死,大家便知道皇上对娘娘依然有情,相信那些奴才也不敢太怠慢了姐姐——

    我渐渐听不到她所说的话,只久久的看着那同心结,回想着昔日和宁远度过的每一刻,想着他所说过的那些只维持了一段时日、却让我无限满足的承诺,想着他宠爱辽妃、婉贵妃到最后终于宠爱我,一晃两年的时间,我得到了许多,又全部都失去了,好在我还有回忆,好在宁远依然还想着我。

    陌儿唤了两声:姐姐,姐姐?

    我才又看向她,她说:后天皇上就要起驾去承德了,这一去啊少说也要呆个七八天,自古皇上出行,后宫定会出些人命关天的事情,姐姐可要多加小心。

    我笑笑:这也不是能小心的事,皇上不在宫中,大家放开手脚、明目张胆的谋害人,我是个失势的,她们若有心难为,我又怎么能逃得过?只能自求多福了!

    陌儿叹气:姐姐说得这是什么话?反正啊,我今个就去求太后,怎么着也要为姐姐求个平安符、免死金牌什么的,姐姐只管等着!

    她看了剪溪一眼,剪溪立刻奉上来一个象牙镂刻的小匣子,陌儿接过来说:宫里的这些奴才都是看红包办事的,我这里有一些珠宝首饰,姐姐知道我不爱这些东西,搁着也是搁着,就留着给姐姐打点下人吧。

    我轻描淡写的笑,说道:当道之时倒没得到这些好处,怎么失势了大家反倒巴巴的送东西过来?这些珠宝还是妹妹留着吧,你是当今淑妃娘娘,再不喜欢打扮也要有一些贵重的东西充门面,相反,我现在既不用打扮,也不需要打点疏通下人

    陌儿沉静的笑笑:姐姐还是留下吧!我也该走了。刚才太后还要我过去慈宁宫呢,蓝翎刚刚没了,太后很是难过,这几日身上总不好,我得多过去陪陪她,

    她边说边出去,到了门口,看到那依然蹲在太阳底下已经汗流浃背的侍卫们,噗哧的笑说:你们都站起来吧!本宫也不难为你们,不过你们要记住了,以后当差就要懂得多变通,不是只让一个主子满意就能天下太平的,明白了吗?

    那几个侍卫忙低头称是。

    陌儿这才端庄的离去。

    小米儿按耐不住,忙跑出去,清清嗓子,对那些侍卫说:你们可记好了,我们小姐是淑妃娘娘的好姐妹,你们难为我家小姐就是对淑妃娘娘不敬,哼,本丫头现在奉我家小姐之命在门口转悠两圈,你们不会阻拦吧?

    说着边装模作样的在门口来回溜达,边还蹦蹦跳跳的嬉笑!不时的凑到带头的侍卫的面前,坏坏的笑:你应该看不见我的哦?

    那侍卫低下头,忽然说了句:杨夫人,请您自重!

    小米儿一愣,停下来,有些奇怪的问:你叫我什么?

    侍卫回答:谁不知道御林军总管副手杨凯杨将军的夫人在德秀宫当差?杨夫人,请您不要让在下为难!

    小米儿顿时羞红了脸,跟做错事一般,与那个侍卫说:千万不要把我的事情传出去,尤其是传给夫君,知道吗?

    那侍卫却不出声,小米儿顿时急了,嚷嚷道:你倒是说话啊!答不答应只管说一声,这样让我担惊受怕算什么好汉!

    屋里豆儿和我对视了一眼,才笑吟吟的出去,朗声道:原来是杨将军的部下,难怪如此刚正不阿,听令于一个主子便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这一个人,只可惜你不过是个侍卫,若能成为某位主子的宫内人,这样忠诚也算是值得了,大家都是下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委屈和辛苦。

    那侍卫抬头看了一眼,才又低头道:在下见过校尉夫人。

    豆儿走过去,笑着说:既然大家都认识,就好说话了,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是你我惹不起的,得罪了哪一个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你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自然会顾全到你的立场,不让你难做!

    小米儿依然有些担忧的看着那侍卫,豆儿笑说:你就别担心了,这位侍卫不会把你撒泼耍赖的事情告诉给杨将军的。

    小米儿瞪过来一眼:我哪里有撒泼耍赖!

    那名侍卫的嘴角渐渐涌出笑意,却依然隐忍着,不敢真的笑出来,豆儿明白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便要拉着小米儿回来,小米儿不明所以,被拉扯着一步三回头的担心自己的丑相会传到夫君的耳中。

    豆儿掀开帘子笑说:如今可就看那侍卫明不明事理了。

    小米儿依然愁眉苦脸,嘟囔:不知道相公知道我昨日敲锣砸盆叫喊的泼妇模样之后会不会笑话我。

    我看着小米儿调皮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豆儿见我如此,也很欢喜,忙问:娘娘现在可有想吃的东西?奴婢这就去置办。

    听了这话我忽然笑不出来了。我想起蓝翎为了哄太后开心,所想出的那些食物和折腾人的把戏

    第一百零九章  年华似水

    虽然侍卫和下人们对我都有所忌讳,可日子还是过得死寂。曾经德秀宫一切的优渥待遇都被取消了。宁远每日沉溺于声色,对我不闻不问,皇后只让内务府给我维持基本生活的待遇。

    一时间,皇上对我的冷遇、皇后对我的囚禁、陌儿四处为我奔走、皇上为了我处死丽婉容以及我腹中的皇儿,让下人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待我,因此大家都能绕便绕,尽量避免路过德秀宫。只四五天的工夫,整个宫殿连同殿外很大一个范围内忽然没有了人声,清静的有些怪异。

    我心中依然汹涌着对宁远的歉疚,充斥着浓浓的悲痛,却也不哭泣,常常忽然眼角一热,再一转念,那湿润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深厚的痛心与哀怨硬生生的沉积在心中,哽如巨石,我越发远离了茶饭。人开始变得清瘦,整个瘦弱的身子上唯有肚子高高的隆起,仿佛寄生树上依附着一颗毒瘤一般。

    宫外已经是盛夏了,德秀宫地处繁华,宫外的甬道上却先少有人来往,因此映射出一股凉意,宫内吸收潮气的檀香已经用完,豆儿去内务府要,只要来了一点,虽然珍贵却也不敢断然使用,唯恐被人做了手脚。

    恰好接连下了两日雨,淅淅沥沥的总也不肯停,被褥几乎潮得能挤出水来,盖在身上又湿又冷,反而屋外还暖和些,我便让小米儿举着伞,与我到院子里的回廊边上坐着,清新的泥土香和着细如牛毛簌簌落下的雨丝,越发让我觉得哀伤,院子里各种花朵草木在雨水的浸泡洗涤中越发清新,尤其是那棵硕大的芭蕉叶,在雨水的滴答拍打中,更加鲜亮。豆儿唯恐我着凉,送来一件披风,小心翼翼的披在我的身上,我这才忽然觉得有些凉意,忙裹紧披风,小米儿叹道:大夏天里怎么还会这么凉?

    豆儿笑:不是阴雨连绵?当然会有些阴凉,更何况现在就将入夜,娘娘还是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屋子里虽潮些,总不会让娘娘着凉。

    我没有答话,反而伸出手去接回廊顶上落下的成串的水滴,本来有些发白的手在冰冷的雨水的冲刷下越来越苍白,更加没有了血色,豆儿忙半拉扯,半央求的把我扶进了屋内。

    迎面而来的潮气和霉气几乎让我作呕,我是没有受过这种苦的,自然觉得委屈,可若比起宁远对我的绝情,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坐到床上,才发现褥子比原来厚了许多,豆儿忙说:前个奴婢的褥子拿到外面晾晒过,如今就给娘娘用吧,只是破旧了些,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我道:那你用什么?

    豆儿摇头:奴婢身子壮,盖这些潮被子也不会有大碍的!

    我笑:那你们就和我躺在一起吧!

    豆儿和小米儿遂脱鞋上来,一左一右的躺在我的身侧,边用腿来温暖我得腿脚。我的眼神跃过小米儿的肩膀,看向帷幔之外挂满水珠的窗户,那小雨渐渐停住,月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似一抹灰影,静静的流泻下来,那光亮照在小米儿裸露的肩膀上,越发显得冰凉。我心中难免凄楚,却又怕辗转侧身吵醒身边的豆儿和小米儿,因此僵着不动。只在惆怅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

    次日,陌儿来看我。皇上去承德的行程被连日的阴雨连绵所耽搁。

    这几日也只有她敢无视皇后,不怕触怒皇上,过来探望我。嘘寒问暖,有时还会扶着我在庭院里散步。

    今日她一进内阁便抱怨道:怎么这么潮?内务府没有给咱们檀香吗?

    豆儿笑说:给了,只是咱们不敢用,怕里面会有文章。

    陌儿点头:这样谨慎些倒好,我那里还有一些,剪溪,你回去取些过来给德妃娘娘点上,这屋子潮成这样,怎么生受的了?

    豆儿端过来一杯茶,说:咱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茶了,娘娘凑合喝些,剪溪妹妹也先别急着奔波,稍候也不吃。再说今个天晴了,只要等着外面的湿气散去,把被褥拿出去晒晒就好了。

    陌儿有些歉意地对我说:妹妹实在无能,竟然不能帮助姐姐半分。

    我笑着摇头:何必这样说?如今是皇上冷落了我,妹妹以后也还是少一些为我奔波,免得连累了妹妹!

    陌儿拉我的手:姐姐不要气馁,姐姐现在怀有身孕,太后不会对姐姐置之不理的,我会想办法让太后帮姐姐的。

    我还是摇头:我要挽回的不是荣华富贵和虚无的名分,即便太后恢复了我的权利和待遇,得不到皇上的关怀又有什么意义?

    姐姐是要等皇上回心转意?

    我将视线调向别处,宁远现在应该极端厌恶我的吧,是我欺骗了他,他恨自己错杀了荣妃,自然也恨我。而我,亦是怨恨于他的,这么些年的情意,终究是错付了?杀人、欺骗又怎么会是我本意?他永远都不如宁广理解我!

    也许,怨恨也是多余的,从我再次入宫以来,他伤害了我多少次?误会了我多少次?猜忌、怀疑、憎恨,哪一次都是忽然袭来,没有一丝转环的余地。

    我说:如果我还在奢望皇上回心转意是不是有些傻?可若说不想他,就是撒谎了,或许我就这样一直瞒无目的的活下去,等待也许有一天他会原谅我!

    陌儿见我如此,不免有些难过,忙转换话题说:皇上前几日下旨,复了荣贵妃的位分,由于当时荣贵妃是带罪之身,尸首没有被好好保存,已经无法寻回,只好为其建立衣冠冢。这几日皇上没有出行,对那些新晋的妃嫔渐渐没了兴趣,倒是开始上朝,下朝回来就去故皇后的衣钵堂里静坐,直坐到次日上朝——

    我忙问: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陌儿笑说:你还是这样关心?果然是真爱,皇上去衣钵堂所怀念的人大半也还是你,真不知道皇上要赌气到什么时候?

    我忙恢复心神,平静得说:被自己所深爱的人欺骗,定是万般痛苦的吧!

    陌儿点头:太后也很是担心,就怕皇上再次回到当年那落魄的样子,还多次都问我为什么皇上会忽然想起衣钵堂,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呢!

    我淡淡的笑笑,肚子忽然一阵胎动,我忙伸手过去捧住肚子,陌儿见状忙问:身体如何?

    我道:这几日不像前阵子那么贪吃贪睡了,时常觉得脚趾和大腿酸软不堪,

    小米儿接茬:问了陈太医,说是用骨头熬汤喝,平日多用豆腐和蔬果,便可缓解。只是咱们现在的境况,就算有好骨肉熬汤也是不敢随便吃的,皇后每日虎视眈眈,怎么可能按兵不动呢?

    陌儿点头说道:你考虑的甚是,只是姐姐的身体也怠慢不得,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妙计,下午我就去太后那里请旨,让皇后亲自照料姐姐的龙胎,为社稷谋福!

    我淡淡的笑:妹妹还是不要忙乎了,我这样就很好!

    陌儿站起来,说道:姐姐现在心情不好,光会说些丧气的话,谁还没有郁闷彷徨的时候?只要挺过去了,也就好了——我这就去太后那里,反正旨意下来,皇后也好,姐姐也好,都只有接受的份。

    我笑着目送她离去。

    天气开始变得闷热,完全看不出昨天夜凉如水的迹象,外面的泥土渐渐晒干,豆儿审视了一下,才把屋里的所有被褥和衣物拿出去晾晒,阳光充足,毒辣的照射下来,只消片刻,那些被褥便蓬松起来,甩掉了湿气,只是屋内阴暗,无法全部见到太阳,因此还有些霉味,可巧剪溪丫头送过来吸收潮气的檀香,路途中被太阳晒得门头是汗,豆儿为她擦擦,问道:叫别的丫头送来就好,何苦你亲自来跑这一趟?

    剪溪道:别人我不放心,这檀香你们先用着,过几日我再来送,我们娘娘还在慈宁宫呢,我得赶快过去伺候着!

    说罢,也来不及喝口水,又匆匆的走了!

    我走到屋外,回廊间的阳光被或繁或疏的树叶一隔,筛成了碎碎的斑点。院子里的花早已谢了,树上结了不少青青的小果子,似小孩子紧握的拳头。夏日里闷热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灌满我轻薄的衣衫,近七个月的身孕,已经很明显了。

    记得我初次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季节,也是同样的希望与绝望交织,曾经有过得快乐和幸福都如过眼烟云,终究要被忧愁所替代,仿佛是少女闺阁里的美梦,在时光中匆忙转身,匆匆去了再不回来。

    风吹散了我的长发,和着远远的不知名的虫鸣,轻柔拂过我日渐尖削的脸庞,我忽然无措地痛哭起来。纵使是痛哭,也被我极力压抑成一缕轻微的呜咽,散在了似水的年华中。

    豆儿见我如此,忙过来安抚我,扶我进屋里。轻轻的为我摇着扇子,我又一次硬是忍下了暗涌的悲伤,沉沉的睡去。

    我做了一个遥远的梦,还是我刚刚被太后唤进宫的那一年,也是午睡着,天气热,宁广带着惠儿睡不着,偷偷跑出去捉知了和绿色的蚕宝宝,还把蚕宝宝偷偷放到我得手背上,朦胧中我感觉到手上有东西在蠕动,忙睁开惺忪睡眼看过去,立时被那大虫子给吓得号啕大哭,宁远在旁边的书房里看书,听到这声响忙过来,把宁广和惠儿训斥了一番,而后温柔的哄我——忽然画面一转,宁远处理完国事,忙过来看我,结果我因为怀孕正在床榻上睡得香甜,宁远不舍得叫醒我便在一旁静静的端详着我,等待我醒来,我说:皇上,您再这样可要把臣妾给宠坏了。宁远微笑:朕就是要把你宠上天!——

    那些情话依稀而蒙昧地在耳边,低回而温柔。让我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误以为自己还是被宁远所深深宠爱的女子。

    辗转挣扎,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口中干渴,正要唤了豆儿取水来喝,忽然觉得腹中一动,似被踢了一脚,我有些无奈的说:这小家伙,越来越不老实了。

    豆儿道:这都七个月了,可不是活动的厉害?看来,肯定是个淘气的大胖小子。我只是微笑,道:“我现在倒希望不是男孩。”

    豆儿“咦”了一声,问道:“娘娘不希望是皇子么,只有皇子,娘娘才又可能翻身,重得恩宠啊。”

    我淡漠的摇头:“恩宠?我受了半辈子恩宠,到如今,还不是失去?以我现在的境遇,这孩子并不一定能得他父皇的喜欢,也许连看一眼都不屑呢,我又何必让孩子去受这委屈?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

    豆儿若有所思,轻声道:“这倒也难说,奴婢只希望这孩子能够平安了。”

    我淡淡的微笑,再不言语。这个孩子活生生的,在我的肚子里成长。七个月了,宁远甚至从来都不曾听过他在我肚子里发出的声响,也许宁远从来就不曾在意过我们吧!

    我捧着肚子,悲凉的体会着生命的伟大和蓬勃,我真切的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这种亲近感和自豪感让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还有一个人在陪伴着我,我所有的怨愤和仇恨,悲哀和愧疚,在此刻消弭殆尽,唯有这一点生命,才是我所有的希望和爱。

    豆儿笑说:娘娘这一觉睡得可真久,生生就错过了白天,现在天都黑了,倒也不冷,娘娘要不要出去走动?

    我点点头,豆儿忙过来为我穿鞋,又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出去,我坐在回廊之上,望着高远的天际,红墙楼阁高起的四方天空在夜色中,依然蓝澄澄的如一汪碧玉,没有一丝云彩,似乎永远是那样明净。庭院里一株黄|色的夜来香开了,幽幽的散发着清香,我端详着那花,茎蔓上有老去颓败的枯枝,也有竞香斗艳的初放花蕾,就好像这宫里的美貌女子,老了一群,又有新的一群进来,鲜红的嘴唇、亮洁的脸庞、如波的眼神、窈窕的身段、欢快的笑声。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枝头绽放的最艳的娇羞花朵?

    一阵悲伤伴着夜凉如水,静静的流淌在静谧的空气中!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箫声,悲凉而婉转的曲调在空气中盘旋,我问:是何人在奏曲?

    豆儿忙差人去寻,不多时,便带过来一个素衣打扮得女子,不施粉黛,却有倾城倾国之貌,身材婀娜,很是个精致的人儿!

    她跪下道:怡才人叩见德妃娘娘!

    我平静的整理自己的衣裙,笑说:你吹得真不错,只是太过悲伤,说吧,为何在这众人都不敢接近德秀宫的时候在我宫外奏曲?

    怡才人笑笑:臣妾以为这些小曲能给娘娘解闷!

    别人对本宫避之唯恐不及,你倒凑上来,你只说明来意吧,我想不到你从我这里还能得到什么?

    怡才人抬起头来,缓缓地说:娘娘难道真得就任命了吗?

    我冷冷的看着她,她镇定了一下心神才说:臣妾认准娘娘以后必定会东山再起。

    我淡淡的说: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怡才人的面色忽然凝重,充满了怨恨的说:臣妾不过是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罢了!

    我“噢”了一声,问道:你还没有侍过寝吧,不过一个才人,如何为自己讨回公道?即便有这个打算,也要寻对人!

    怡才人忙跪下:臣妾自认没有寻错人,因为臣妾和娘娘有共同的敌人,就是告发娘娘的合淑媛。

    我依然提不起任何兴趣,怡才人无奈只好娓娓道来。

    原来,怡才人与我为同届秀女,并与当年的合贵人情同姐妹,本来入选为才人之后,以她的容貌定能荣获圣宠,无奈其早已心有所属,正是为入选妃嫔绘制画像的齐姓画师,为了不侍寝,并能与爱人双宿双飞,她恳请齐姓画师将她的容貌绘制的相当丑陋,又拜托画师将合贵人绘制的美若天仙,虽然这一切对两位妃嫔的宫中生活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却还是隐藏着阴谋。

    原来齐姓画师一直深爱着合贵人,她之所以故意对怡才人表露出爱慕不过是为了合贵人的计划,只要让怡才人见不到皇上,合贵人便又多了一份受宠的几率——

    由于二人均未受宠,所以这件事情也一直没有暴露出来,直到前阵子合贵人被我选中,尤其是升为婉容之后,竟然伺机除掉了齐姓画师,怡才人这才知道她根本就不爱画师,一切不过是利用罢了。

    怡才人恨透了合淑媛,这才想到了我,她说:娘娘,臣妾势单力薄,后宫又局势已定,想要出头实在是遥遥无期,娘娘若看得起臣妾,臣妾定为娘娘效力。

    听了这个故事,我不禁感慨,后宫的这些女子,为了受宠到底费了多少心机,又失去了多少?

    我说:受宠并不一定是好事,也许到时候你会后悔莫及,更何况本宫现在也没有这个本事,把合淑媛视为眼中钉的人太多了,你另寻去处吧!

    第一百一十章  大军压境

    怡才人还要求我,那几个奴才怕她惹我不高兴,忙拉扯着向后退去,怡才人无助的哭泣,声声敲打着我的心。

    我忽然想起萱嫔,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人世?

    问了豆儿,豆儿也说这段时间连出去都要偷偷摸摸,哪里还有时间去看萱嫔的状况。

    我只好点点头,小米儿见我总是如此感伤,便提议:小姐不如进屋里去作诗弹琴,怡情养性如何?

    我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弹琴了,忙站起来,豆儿先行一步,去西殿把我尘封的琴取出来,仔细的擦干净,才摆到内阁去。

    为了通风,内阁的窗户都开着,蓝色的窗帘被风吹起,形成湖水流动般的波浪,那琴就摆在窗前,窗帘在琴上飘飞,树木斑驳的影子和月光也流泻下来。我坐到琴前,随意的用手指在琴弦上滑动,琴弦立刻发出从高到低的声音,我笑说:奏琴也要有高山流水的境界,无人来听,可不糟踏了曲子和心情?罢了。

    小米儿从外面走进来,笑说:小姐,你看,谁来了!

    我抬起头来,门口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都穿着粉红色的披风,帽子扣的低低的,那鹅黄|色的金边之内,露出圣平、顺平两个孩子甜甜的笑容,我忙站起来,两个孩子也扑过来,我抱住她们左亲一下,右亲一下,两个孩子也欢喜得不得了,抱住我的脖子,亲昵地偎到我的怀里,我很想拿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出来给两个孩子,却想起自己现在落魄,早已没有闲情雅致和多余的材料来做这些小玩意了。好在豆儿笑说:好久没有看到两位小公主了,正好咱们院子里的牵牛花开了,奴婢去摘些来,让两位公主尝尝新鲜花蜜的味道!

    我端详着两个孩子,几日不见,仿佛她们又长高了许多,心中不免激动,圣平笑嘻嘻的说:晴姨,我好想你噢!昨个我就想来看你,可是皇阿奶说你身体不舒服,要我们今天才过来,还说父皇怕我们打扰到晴姨,不让我们来看,要我们晚上偷偷得过来,晴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呢?

    我笑:我很好啊,只要看到你们两个我就什么都好了!

    顺平皱着眉头:我看晴姨脸色就不太好,是不是小宝宝又淘气惹晴姨难过了?

    圣平一听,忙对着我的肚子说:小宝宝真不乖,姐姐不喜欢了,晴姨也不喜欢你了,你可要乖乖的知道了吗?

    我不禁莞尔,扯着两个孩子走到琴边,笑说:听说宫里的乐师开始教你们弹琴了,不如你们合奏一曲给晴姨听?

    圣平忙说:姐姐奏的好,我却不行,倒是卢知遇比我好一些,哎呀,我都忘了,上次我还答应晴姨要带她过来呢,晴姨不会生气吧?

    我故意扳起脸:当然生气,不过,你要是奏曲给晴姨听,晴姨就不生气了!

    真的?

    我笑说:当然,来,你们两个就给晴姨奏一曲吧!乐师都教你们什么了?

    顺平恬然地说道:自从老师教会我们基本的手法之后,我便要求乐师教我弹奏母妃生前最喜欢的曲子《晚情》,我母妃生前是最最温柔的人了,她所喜爱的曲子也是柔情似水、似有千万句话萦绕心中,乐师说这首曲子好,便让我们几个都学着弹奏它,圣平也会一些,我们就一起奏来给晴姨听!

    我不禁诧异,难以想象这样小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种有韵味的话。忙问:这首曲子的精髓是谁告诉你的?

    顺平坐下,笑说:是卢知遇告诉我的,她从小就精通韵律,对琴法深有研究,虽与我们同龄,却比我们好很多,什么都懂,我们经常还要请教她呢!

    听到这里,我对卢知遇有了更大的好奇心,实在想看看这个小才女的庐山真面目。圣平和顺平一左一右的在琴弦上拨弄起来,那首悠远的、似有温情涌动的旋律缠绕着出来,我坐在椅子上,用手托着头,闭上眼睛仔细的欣赏,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温婉哀怨的曲子,想必顺平的母妃生前也是很不如意的吧!我从曲子里似乎能看到那样一个曼妙的女子独坐楼台,伴着月光和晚风惆怅哀怨的弹奏着这首曲子,心中不免更加悲痛。

    忽然琴声孑然而止,我睁开眼睛,圣平和顺平忙里开琴,跪下道:见过皇后娘娘!

    我这才回头,皇后笑说:怎么不弹了,你们继续。她坐在我的旁边,把玩着我桌子上的刺绣,恬然地看着那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只好从头弹奏这首曲子,我和皇后相视一笑,都静静的欣赏。

    一曲弹罢,都陶醉的不想说话。还是皇后先开口:我说前阵子顺平非要管我要《晚情》的谱子,原来是要弹给你听。

    顺平忙说:皇后娘娘,不是的,是顺平喜欢这首曲子,本来想让娘娘听得,只是娘娘太忙了,太后都不让顺平去打扰娘娘呢!

    皇后看向我,笑说:你真有本事,竟然能让太后下旨要我照顾你和腹中的孩子。

    我道:难道姐姐不愿意?姐姐派了这么多人来保护我难道不是这个用意?太后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皇后笑笑:纵使失宠了,你也还是不肯安分,真不知道还要我操心多久?

    也许我死了,姐姐就永远不用操心了,只是后宫的美女云集,姐姐杀又怎么能杀得完呢?自己老了、不受皇上宠爱就要任命,幸而还有两位小皇子,姐姐才应该本本分分的呆在永寿宫,抚养皇储,兴许他日成为太子,姐姐的地位才算稳当了!

    皇后冷笑:这话应该是我说你才是,失宠了这张小嘴也还是如此凌厉,我真想看看你要落魄到什么时候才会老实一些?

    我笑笑:我已经彻底的老实了,可击败我的人却不是你。

    皇后看向我:是因为皇上?

    我别开头:这个姐姐不需要知道,姐姐只要知道我会拼尽全力赢得皇上的原谅和爱就好了,你我二人即便不为权势,也是情敌,大概是宿命的冤家吧!

    皇后忽然说:你还不知道吧?西藏番王四十万大军压境,皇上去承德的计划已经取消了,呵呵,多少人为了能够陪同出行费尽心机,光我看见的就有好几宗阴谋,私下里指不定还有多少旁门左道呢,谁知世事难料,竟然取消了,可不白忙活了!

    我有些狐疑:为何压境?

    皇后冷冷的说:按理早就该压境了,当初我还纳闷,为何皇上赐了辽妃死罪,西藏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哼,如今番王真正失去爱女,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了!

    蓝翎虽然枉死,却也不算被皇室所害,番王怎么会与咱们计较呢?

    皇后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派人通知番王,说蓝翎是你害死的,番王当然会计较了!

    我大骇,站起来,怒道:你真是丧心病狂,竟然为了除掉我,把国家的安危当作儿戏,你真是愧为皇后!

    皇后立刻怒目圆睁,半晌却又笑了: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吗?番王大军压境不过是为了要皇上把你交出去而已,只要他们得到了你,为蓝翎报了仇,自然会退军。

    我忽然镇定下来,恬然地笑说:如此说来,我就应该自请出宫,化解国家的安危?真好,总算可以为宁远做些事情了,这样,他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永远记得我?

    皇后料想不到我这样的情况,有一丝的惊讶,却也说:你不用做戏了,你以为你趁机再见皇上表现出深明大义,皇上就会原谅你?哼,我不会让你再看见皇上的,你也别想死后留名,要除掉你,我大可以告诉番王,你已经在后宫自刎谢罪,他若要尸首,我再把你的尸首送过去。

    我的心中不禁生起一股寒意,皇后得意地看着我,笑说:我终于也在你的脸上看到了惊慌失措,难得啊,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的等死时的那种恐惧,你慢慢享受吧!顺平,圣平,走吧,我送你们回慈宁宫!

    两个孩子不无留恋和担心地看着我,却也只能乖乖的和皇后走,皇后临出门之前,回头笑说:希望太后为了国家的安危能够舍弃你的孩子!

    豆儿忙扶住我,咬牙切齿地说:想不到皇后竟然这样狠毒!娘娘不要怕,皇上定不会让你舍生取义!

    我有些无措的坐下,心中如惊涛排浪一般无法平静,死我是不怕的,能够为宁远做些事情,也算值了,只是我还想听宁远说他不舍,不能失去我!倘若能听他再说一次,我死也甘愿了。

    豆儿见我如此,忙劝慰道:别说娘娘是当今德妃,怀有身孕,即便娘娘已经被打入冷宫,皇上也不会把娘娘交出去的,如果那样咱们大信王朝的尊严何在,强大的国力竟然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吗?只是皇后太过可恶,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手段!

    我却渐渐的平静下来,直到心如止水一般。

    我笑说:我怎样都好,只是腹中的孩子——也罢,冷宫里生出来的孩子能得到多少疼爱?不如就与娘亲生死与共吧!豆儿,你为我梳妆打扮,我要去养心殿。

    豆儿忙问:去做什么?

    我回:请死!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你为我梳头吧!

    一旁的小米儿见状忙跑出去,我也不理会,豆儿扑腾跪下:娘娘,您这是——

    我坐到铜镜边上笑说:来为我梳头吧!想来我今个出去是不会有人拦着了吧?

    豆儿无奈,只好起身为我梳头,我对着铜镜仔细的端详着自己,豆儿故意磨蹭,很久才把我的头发梳起来,我拿起皇上赠我的同心结,起身,豆儿跟在后面,我说:你留下吧!

    豆儿忙跪下,抱住我的腿:娘娘,您别去,您要是去,奴婢也去!

    我淡淡的笑:你去做什么?我若去了,你以后在宫里的时日定不好过,到时候就带着小米儿回家相夫教子吧!

    豆儿紧紧地抱着,哭道:奴婢只跟着娘娘,娘娘就算不带奴婢去,奴婢得了消息也会自尽,到地下去陪伴娘娘!

    我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小米儿带着陌儿匆匆忙忙的赶来,陌儿劈头盖脸便是打了我一巴掌:若是要死,何必去找皇上?在这里自尽了岂不痛快?

    我被打得一懵,陌儿继续道:你不过是还想见到皇上罢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呢?在这里自尽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倒省得我瞒你瞒得这般辛苦。

    豆儿和小米儿不停的抹眼泪,陌儿的眼角也有些湿润,她拉住我的手说:姐姐好生糊涂,我们大家拼了命的为你奔波,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你腹中的孩儿?

    我闭上眼睛,陌儿稳了稳情绪才说:你不用去请死了,绥南王已经自请带军出征了!

    我“啊”了一声,陌儿道:你放心,皇上当时也问绥南王“到了此时,你还愿意抛下蓝翎为了她付出性命?”,绥南王回答“是臣对不起蓝翎,才会让她自尽,如今臣去和解和抗争也是理所当然,臣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失误危害到大信王朝。”皇上这才同意让他出征。

    我踉跄了一步,陌儿问:绥南王出征固然是为了蓝翎,却也是为了你,他用尽生命来保护你,你却轻易放弃,真是枉费了他一番痴情!

    我哀痛的哭出来。陌儿抱住我:姐姐,你一定要撑下去!

    我哽咽了半天,终于点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带军出征

    陌儿为我擦擦眼( 梦回后宫 http://www.xlawen.org/kan/13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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