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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年后依然如此。

    今夜的她作梦了,梦到了几年前的事情。

    「今天的校庆有很多精彩的节目,我们一起去看吧!」柏儒文笑着道。

    被儒文拖来看这些表演,但人越来越多,她和儒文被人群冲散了。

    没想到,其中一个节目中,还有佟学礼的演唱,他在舞台上演唱着,一首又一首深情的唱着,人群都为他疯狂。

    她慢慢的往后退,舞台上的他看来好遥远,再一次强调了他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走吧!离开吧!看着他又有什么用?心里一个声音小声的说。

    她努力的往门口走,外面是一波又一波拚命往里面挤的人,只有她,像逆流而上的鱼,要越过人潮,越过意个关口。

    不想留在这里了,不想看着这样的他……终于走到门口了。

    「心洁……」

    舞台上的他突然一声大吼,音乐仍在继续,舞动的人也没有停止下来,但她清晰的听到他喊了她的名字。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越过了整个舞池,越过了上千个人,她紧抓住胸口,回视他眼里的专注和焦灼。

    他仍然继续唱着歌,视线离开了她,彷佛刚刚的叫喊是不存在的,是出于她的想像。

    她匆匆的看了他意眼后,就走出了会场。

    到现在,她仍然觉得她听错了,但有时候,在半梦半醒、恍惚之间,像是仍可听到他清晰的大吼。

    「心洁……」

    而她总是突然惊醒,带着一身的汗,分不清到底那是真实的,还是她的幻觉。

    铃~~铃~~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

    她惊跳一下,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电话的铃声响得特别刺耳。

    在黑暗中,她摸索着找到了电话。

    「喂?」

    「心洁。」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她心里猛跳了起来,将这声音与梦中的声音重叠了起来。

    「嗯,有事吗?」

    长长的沉默横在两人之间,沉默久到气氛都随之沉重起来,她挣扎着吐出话语,「总经理,有……有事吗?」

    「没事。」略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只是……我很想你。」

    轰的一声巨响在她的脑海里炸开,让原本还沉在梦境里的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你在说什么?」

    他低低的笑了,笑得自嘲而讥讽。「我喝了酒,喝醉了,你当作没听到吧!」

    话声刚歇,耳边传来他挂掉电话的嘟嘟声、

    她捂住在胸口狂跳的一颗心,慢慢的将电话挂上,开着台灯,看了看时钟,现在是三点四十分了,他暍了酒,打一通电话给她。

    「只是……我很想你。」

    只是想你?没有别的了,只是想你?

    第二天一进公司的大楼,就感到一股异常的低气压。

    在电梯里,林秘书看到她后,更夸张的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太好了!谢天谢地,方秘书,你可来了。」

    「怎么了?」

    怪了,要不是确定自己昨天上午有上班,她真会怀疑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来公司了。

    「昨天下午你请假没有来,总经理……好像很生气。」

    事实上,说生气……好像讲得太轻描淡写了。

    「我昨天有请假,而且我事情都交代处理好了。」她纳闷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昨天整个公司都是处于重度台风来袭的状态,只要是高级主管都被扫到台风尾了。」

    告别了林秘书,她轻蹙着眉,这样的佟学礼很少见,虽然他偶尔有些急躁;但在公事上,他向来稳重平和,就算真有什么脾气的话,在发作前他就已经会尽量克制自己了。

    现在才八点钟,她比平常早到了二十分钟,当她走进总经理的办公室里,满屋的凌乱吓了她一跳。

    小酒吧里有好几瓶酒被打开了,还有酒杯半倾的倒在地毯上,以及一些便当剩菜没有清理,桌上的卷宗被随意的搁置着。

    她蹙着眉,昨天中乍她离开办公室时,一切看起来都还很好,才半天而已,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先捡起散落地上的文件,打算等会叫打扫的欧巴桑来整理一下。

    「你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惊跳了起来,急转过身,看到佟学礼懒懒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两条长腿随便的放在茶几上,脸上还有新冒出来的胡碴,他看来就像在这沙发里待了一夜。

    她勉强镇定住,拍了拍心口。「你吓了我一跳!」

    「是吗?」他的眼睛充血带有血丝,嘴角微微的扬起,但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彷佛卸不文明礼貌的外衣,展露的是阴暗和危险。

    她脑海里警铃大作,想起昨晚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她的心里又是一颤。

    她一回身,将视线放在眼前凌乱的环境。「总经理,你今天早上九点半有一个会要开,等会儿台南分公司的经理会来见你。」

    「昨天下午你没有上班。」

    她仍是没有回头,下意识的将地上的靠垫放在沙发上。「我有一些私事,我已经和人事室请假了,事情我都处理完了,也请林秘书帮我看了一下。」

    「你做得很好、很完美,你什么都面面俱到。」

    漠视他的讥讽,她开始往门口移动。「那是我做秘书该做的事情,总经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回来!」他的声音低沉,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迟疑片刻,她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他深坐在沙发里,一对虎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再过来点,你怕我会吃了你吗?」

    她犹疑的看着他,慢慢的再往前走两步,他迅速的伸手往她一拉,她就跌到了他的怀中。他一双手臂紧紧的箍住她,他一对眼睛和她对视着,不放过她眼底最细微的表情。

    「你……你放开我!」再一次接触这曾经熟悉的怀抱,她的心狂跳着。

    「柏儒文回来了。」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个肯定句。

    她的眼睫惊讶的一扬。他怎么会知道?就连她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两年多没见了,你们一定有讲不完的话吧?他是不是握着你的手?是不是也这样抱着你?是不是有吻你?是不是把手这样放在你的身上?你们是不是有上床……」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方心洁铁青着脸的看着他,想也不想的就甩了他一巴掌,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这些话让她无法忍受。

    「佟学礼,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说这些话?我跟他是情侣,牵手、接吻、爱抚、上床,本来就都很正常,更何况那些都是私事,关你什么事,你没有权利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他的脸色变成一片死白,颊上留着红红的五指印,他紧盯着她,带着绝望和痛苦,他严厉苛刻的话伤不了她,但是他眼里有种像负伤动物的神情,流出浓浓的悲伤。

    她也白着一张脸。

    偌大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就这样死死的瞪着,像两只发狂的怒狮,剑拔弩张的对峙着,两人的喘息声清晰可辨。

    「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那我没办法在这里工作了。」

    他闭上了眼,再缓缓的睁开,两眼又黑又深,幽幽的发着光。

    他缓缓的、慢慢的说:「对不起,我一时昏了头,才会说出这些话,请你别见怪。」

    她缓缓的退了一步路,在这瞬间,竞像打了一场仗似的疲倦,她摇了摇头,转身步履蹒跚的走出去。

    「心洁……」喑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扬起。

    她顿了一下,恍惚间以为自己在作梦,她又举起脚步走了出去。

    「想不到佟学礼现在居然成了你的上司。」

    她微笑的轻应了一声,眼前坐着的是柏儒文,他兴奋的讲诉着留学两年多来的点点滴滴,而她有些漫不经心的听着,适时的微笑点头附和。

    他热切的将手覆在她的手上,那温度让她有了陌生的感觉,甚至于……并不欢迎这样的温情。不着痕迹的,她将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只是热切的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心洁,太好了,现在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分开?没有在一起过又怎么会分开?这念头飘怱的闪过。

    她淡淡的笑着。「现在你才要接下家族的产业,应该很忙才是。」

    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年轻的脸上是跃跃欲试的。「是啊,现在就等着我做出一番成绩了,家里的人都在看着。不过,我一定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你的。」

    缓缓的喝了一口浓汤,她优雅的拿起餐巾纸拭了拭嘴角,她像漫不经心似的问:「你什么时候要带我去见你的父母?」

    这是他的弱点,在任何时候,只要她一提,都可以让他从兴高采烈的云端重重的跌到地面。她带着一丝的恶意看着他,知道这是他最大的痛处,知道他没有办法给她的承诺。

    迅速的,他脸上的欢欣飞扬在一瞬间都抹去了,取代的是一脸的愁云惨雾,他凝重而又不安的瞥着她。

    「心洁……你知道……」柏儒文嗫嗫嚅嚅的开口。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不说不表示她不在乎,但看来……柏儒文还是柏儒文,家世永远排在爱情的前面。

    「他们最近很忙……下周就要去美国看我姊姊……她就要生了,他们可能要在那里待一两个月……」他吞吞吐吐的说着,目光游栘着。「等……等他们回来了之后……我再安排机会,让你见见他们。」

    疲软无力的声音几乎让她心软,近日和佟学礼有些奇特的感受,让她忍不住对柏儒文施压。她怕啊,怕一颗心会被佟学礼吸引,这让她觉得对不起儒文,而且她也不想再面对和大学时候一样的抉择。

    「我……我爸妈……会喜欢你的……我才刚回来,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一定会和他们好好说的……」

    「好啊,反正现在公司里的事情也多,下次吧!多的是机会。」

    她不着痕迹的啜着一口红酒,掩饰了唇边的笑。她知道他只怕永远也不会有勇气把她带到柏家去,在这时,她心里有种残酷的痛快。

    早就知道了,但为什么还要这样逼问他?她并不想见他的家人,不想介入他的世界,但她还是一再的问,难道是想逼他先提分手吗?

    大学时,有一次在人潮汹涌的购物广场逛街时,他猛地甩开握着她的手,她还处在错愕当中时,只见他不安的将视线投向迎面而来的一对中年男女身上。

    「大伯、大婶。」他紧张的打招呼。

    衣着光鲜体面的中年夫妇亲切的应着。「儒文,在逛街吗?」

    「刚从图书馆回来,到这里去逛逛书店,这里有很好的外文书。」

    严肃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抹赞许。「那好,本来就应该好好的念书,等出国念完书之后,赶快回来接我公司的产业,我期待你的表现。」

    「是。」他欣喜的笑了。

    「儒文,就你一个人吗?我刚刚好像看到还有一个女孩子……」婶婶疑惑的四处梭巡着。

    他紧张的张望了一下,心洁已消失在人群里了。「那是学校的同学,刚刚遇到的,讲了几句话。」

    「哦,我还以为你交女朋友了,怎么都没跟我们讲一声。」

    大伯的脸上沉了一下。「现在还是不要交女朋友比较好,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我们柏家还怕找不到名媛淑女吗?」

    柏儒文尴尬的一笑。「我现在根本没有那个心思,我正忙着准备明年申请研究所的事。」

    「那就好。」

    望着他们两人慢慢的在商场里隐去了身影,心洁苗条的身子慢慢的从廊柱里走了出来。

    「心洁……」他尴尬的看着她。「他们是我的长辈……现在……」

    「我知道。」她平静的打断他。「现在还不是适当的时机,没有必要告诉每个人。」

    「对,对,心洁,你真是个好女孩。」他感激的说。

    她心里阵阵发酸发苦。自己是高攀不上他家的,柏家家道殷实,而柏儒文是柏家第三代中最被看好的,将来要继承家业;而她,方心洁,自小父母双亡,无家无世。

    原以为他的敦厚善良,可以打破家世的藩篱;但他刚才粗鲁的甩开她的手,让她一瞬间也寒了心。

    「走吧!你不是说要去逛书店。」

    「谁说要去逛书店的,我们去看电影吧!」

    办公室里,佟学礼交代着一些话,而方心洁正坐在沙发上提笔记录。

    「就照那个价钱,告诉他,要是他不能接受那就算了。」他讲完后,继续踱着方步靠近她,吩咐道:「好,那合约就那么拟吧!」

    「哎呀……」她痛叫一声

    她正要起身时,才发现头发缠到他西装裤的裤头了。

    他连忙想抽身,却更加扯痛她的头发,她又痛呼一声,他忙停住身子,手扶着她的肩头,她的头发绞进他的西装裤头和拉链之问,517Ζ她的头只能低俯着,而他忙着帮她把头发弄开。

    「你等会儿,我去拿剪刀。」

    他一急转身要走时,拉扯着她的头发,她又是痛呼出声。

    「别走!现在我动不了,你帮我把头发弄下来。」

    她只能两手扶着他的臀,低着头,而他也低着头,卖力的把她的头发从西装裤的拉链中理出来。

    「你轻一点。」她闷声道。

    他瞬间僵硬如石像。

    「心洁……」他压抑着声音。「你别讲话……那会让一个男人有遐想。」

    遐想?此时,她的眼睛正对着他的……呃……重要器官。

    她猛地往后一退,这一退扯到她的头皮,她痛叫出声,而他被她一带,身子也往前倾。

    「你快点弄下来!」她急得大喊。

    「你不要再动了!」他懊恼的低吼,这有效的让她安静下来…

    「快点……」她只能继续保持微低着头,闭着眼睛下去感觉到眼前的……呃……器官。

    「我……我得把拉链拉开……你的头发在拉链里。」任他是一个大男人,讲这话时也红了脸,半点也豪爽不起来。

    「好……你快一点。」她紧闭着眼睛说。

    听到耳边传来拉拉链的声音,他尽量轻柔的把她的头发弄出来。

    「好了。」

    「谢谢。」讲完话时,她松了一口气,自然的也睁开了眼睛,进入眼帘的是一件天蓝色的男性内裤……

    「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咦……这是谁的声音?

    她和佟学礼两人同时将视线栘到门边,新来的工读生妹妹正慌慌张张的整理掉在地上的卷宗,又同时忙着关上门。

    「你们……你们继续……当我没有看到,我绝对……绝对不会乱说的!」

    怎么了?

    两人脑中一片空白,又彼此对看了一眼。

    等等,现在重新归纳一下现况。

    他站着,裤子的拉链拉了下来,而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他的臀上,脸对着他……那里,不到几公分的距离,她的长发垂下来成了一道屏障,而她又微低着头……

    「啊!」她发出一声尖叫,并迅速的狂退好几步,直到跌进了沙发里。

    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古铜色的皮肤上染上一层红,瞬间,他的脸色慢慢的恢复了正常,看着惊吓过度的方心洁,他放轻了声音,怕再一次吓着她。「她说了,她不会乱说。」

    「什么叫不会乱说,好像我们作贼心虚似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对,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他恢复了冷静。「我们既然问心无愧,你又何必担心呢?」

    「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是全公司最有名的广播电台,不用一天,整个公司,包括分公司都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还会被加油添醋成好几个版本。」

    「那又怎么样?」

    她气得快脑充血了。  「不怎么样,只是我就完蛋了,我在这里还待得下去吗?」

    他耸了耸肩,看起来更加泰然自若。  「这些话我就不信有人敢当着我们的面讲!」

    方心洁脸色慢慢的发白,她只觉得好一阵子没有复发的胃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事情果然如她所预料的,开始风风火火的传开了。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总经理和方秘书在办公室里面……那个了耶。」

    「我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有一腿,总经理对她特别好。」

    「看不出来那么正经斯文的方秘书,居然这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告诉你们啊,这次是捉奸在床,以前也有好几次,他们看起来怪怪的样子,每次吃午饭的时候也是门关起来吃,听清洁工说里面有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耶。」

    又是一阵吃吃的傻笑。

    「孤男寡女的,如果真没有什么,总经理干么每次出差都要找她一起去。」

    身边的窃窃私语若有似无的传送过来,佟学礼跟个没事人一样,正常的一如往常;而方心洁,仍是亲切能干的方秘书,但是,她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知道身边人益发怪异的眼神。

    只是……她也只能当作没听到、没看到,效法龙虾的精神,装作又「聋」又「瞎」。

    第五章

    「明天把远扬航运上一季的报表拿给我看,还有通知一下,要他们下周准备开会,我想重新检讨一下航运的航班规划。」

    「是。」她飞快的在日程表上记录。

    今天,佟学礼居然反常的要她和他一起到基隆远扬航运的总公司去看;不过,这个月他也反常了很多次,多到她开始认为这是正常的了,他带她东奔西跑的,从北到南,后来,他更说以后出国洽公,她也要跟着去。

    她开始时觉得很惊讶,但发觉他真的只是纯粹谈公事,因此她也不置可否。像现在可以坐在这里发呆,总比在办公室里有接不完的电话好。

    他今天没有带司机,车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车子正驶离远扬航运,要回台北,

    「我上周看到儒文了,他在柏氏企业上班,现在正在国际业务部,看来没有什么变。」

    两人在大学时原本就认识,又因心洁的关系,一直有一种微妙的拉锯,现在又是同处于商场,所以对他的情况也熟悉。

    「嗯。」她轻应了一声,视线依然落在前方。

    自从前两个星期两人因儒文发生了冲突,现在心洁除了公事以外,对他更加不苟言笑。

    「今天天气很好?」

    「嗯。」

    「天空有飞碟。」

    「嗯。」她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转头瞪了他一眼。「天空连一朵云都没有,哪来的飞碟。」

    他笑了,脸上露出了像大男孩似的顽皮神色。「我还以为你不会讲除了「嗯」之外的其他话了。」

    不甘愿的,她的嘴角慢慢的扬起。

    「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吃完快点回去吧。」七点多了,中午只有吃一个小小的便当,她也确实饿了。

    「你还有约会是不是?」

    「是……」看着他的下巴一紧,她带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慌乱解释着。「和我的床有约会,我累了。」

    「那现在你可是和我约会了,只能对我专心。」

    约会?她一窒,但没有勇气开口去问他。

    坐在一个可以看到海港的啤酒屋里,店里轻松笑闹的声音让她也放松了,佟学礼已经脱下西装外套,卸下领带、撩起袖子,正在大剥蟹壳。

    「现在吃螃蟹的味道最好了,你尝尝。」他将剥好的蟹肉夹到她的碗里。

    「嗯,很好吃。」她秀气的一边夹着菜,一边小口的啜着啤酒。

    「在大学时,我们常常几个好朋友跑到这里来吃海鲜,这附近就这一家的味道最好。」

    她浏览了一下店内,屋内的原木装潢多了粗圹的味道,想像着在这里他和几个哥儿们喝酒聊天吃海鲜,顿时这店里也显得亲切了起来。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单独吃饭。」他若有所思道。

    「我们常常一起吃饭,公司聚餐、商业午餐、宴会、便当……」她一一的细数。

    「该说是第二次这样单独的吃饭。」

    她垂下眼睑,知道两人同时想起几年前曾一起吃的那顿饭。

    「今天先说好了,不要谈公事,不然我的头要疼了。」

    「那我们……还能谈什么?」她疑惑着。

    「什么都行呀,例如……」他吊人胃口似的拖长了语调。「总统大选呀、波斯湾战争、石油危机、两岸统一……从天文地理到两性之间,什么都可以谈。」

    她噗哧一笑,眼眉梢都流泄出笑意,正经严肃的面具卸下,她显得柔媚可人,他瞬间看呆了。

    「你知道男人想和一个女人交往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突然开口问。

    啤酒、音乐、美食这些都会让人放松,她歪着脸,认真的思考。「你很漂亮,让我心动?」

    「也对,但是俗气了点。」他盯着她,慢慢的说:「也可以说:「我们去吃饭吧!」。」

    从他的眼神里,她知道他提的是以前他最常开口约她的一句话,她低着头沉默了  。

    「好好好……」他举起手做投降状。「我道歉,今天不要不开心。」

    她扬起笑容,也和他配合。

    他又问:「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男人要和女人分手的话又是什么?」

    「我不是男人,我不知道。」

    「哈哈……我告诉你,男人如果要跟女人分手的第一句话八成是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他又倒了一杯啤酒给她喝,她掰着螃蟹吃得津津有味。

    基隆河畔映着两岸的灯光还有远处的点点灯火,在这个人声喧扰的地方,看着前方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这是一种特殊的情境,在一年前她打破头也想不到的画面。

    「然后男人会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受不了诱惑。」,再接下来就会说:「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来对你好、珍惜你,我只是一个混帐,一个坏男人,你忘了我吧!」。」

    很少看到这个面貌的他,亲切幽默,像回到了大学时期的那个佟学礼,一直觉得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以前那种飞扬的光彩,沉静了,彷佛一种东西随着岁月消逝,而在此时,那样的神采重新回到他的睑上。

    「对了,讲这些话的时候,男人最好还有泪水,当一个男人红着眼睛哽咽的说话时,好像最能激起女人的母Xing爱。」

    「这些话听起来是很诚恳。」她就事论事的说。

    「当然,还有的男人对现在这个舍不得的话,他还会说:「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最爱的人是你。」,反正最后一定会讲出所有过去的美好情分,对女人动之以情。」

    她蹙了蹙眉。「那太无耻了,怎么有男人会这么说!」

    「多的是男人会这么说,女人大概是觉得舍不得吧!还真有女人会同意呢。」

    「太荒谬了。」

    「男人这下子就可以坐享齐人之福了,到时候他还可以跟女人说:「这些都是你当初同意的。」。」

    他唱作俱佳的反应,让她忍俊不禁的笑了。

    「男人只要想落跑,什么话都讲得出来。」他仰头喝了一大口的生啤酒。「这些话经典吧?可以名列男人分手的十大金言,在哪个时代都管用。」

    「看你说得像身历其境似的,你大概对很多女人都讲过这样的话。」

    「我刚好有很多朋友,他们弥补了我感情经验的欠缺。」

    他讲得一本正经,但心洁笑得前俯后仰。「少来了,大家都猜测你的女朋友一定多到可以组成一个立法院了。」

    「胡说,这是诬告,立法院什么时候精简到只有一个人了。」

    「一个人?」

    瞬间,他止住了笑,显得高深莫测。「对,一个人。」

    她压下满腹的疑问。不要捋虎须呀,方心洁,你没有勇气面对一切,就不要去问,让模糊的归于模糊,暧昧的归于暧昧。

    「今晚的夜色很美。」

    出店门时,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皎洁无瑕的像个大白玉盘,此时高高悬挂在夜幕里。

    「很美,我们去海边吧!」

    「海边?喂,别去呀,都那么晚了,我们明天还要上班。」

    「人生难得几回疯,再说,老板我恩准你明天可以晚一点上班。」

    不管她的抗议,他开车一路直飙到了滨海公路,她勉勉强强大概知道台北市的道路,至于基隆,她就是标准的路痴了,只见车子东弯西拐的定进了漆黑的山路。

    「这……这是哪里呀?」

    「往那走就是九份了,我们走滨海公路,那里有一段海景很美。」

    「滨海公路?」

    「对。」

    此时,车子突然熄火了,他连发动了两次车子,车子振作一下又静止不动了,他在试了几次之后,车子干脆连动都不肯动了。

    「车子怎么了?」

    「只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故障而已。」他嘿嘿干笑。

    「小小的故障而已?」她听得头皮发麻。「怎样的小故障?」

    「可能是没有电,可能是没有水,可能引擎有问题,可能火星塞有问题,甚至连一只蟑螂都可能让车子发动不了。」

    「发动不了?车子有问题?那我们回不去台北了?」

    他懊恼的轻弹一下方向盘。「上周车子也出现这样的问题,也是耗了老半天车子开不动。」

    「那你为什么不赶快去修理?」

    「修车厂说要修一个月,我哪有时间这样子耗?看第二天又能开了,我就没有管它了。」他无辜的说。

    「什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也没有办法,现在这么晚了,再说,在这个地方哪里有修车的地方,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他温和的谘询她的意见。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又看了看现在所处的环境,他们正位于山路上,远处山脚下的滨海公路几乎没什么人,偶尔有些大卡车呼啸而过。

    「那打手机吧!总有道路救援吧?」她抱着一丝的希望。

    他一脸的无奈,包含着无限的悔恨懊恼的看着她。「手机没电了。」

    「我的包包都搁在办公室里了。」她一阵昏眩,真有欲哭无泪的感觉。「男人不是都会修车吗?你好歹看一看车子哪里坏了。」

    她实在不甘愿他这么快就放弃希望的干等着。

    他开始慢吞吞的说:「我活到这把年纪有很多的爱好和兴趣,从小就喜欢运动,篮球、橄榄球、足球、骑马、滑雪,除了本行是商业管理之外,我对心理、哲学、历史也有很大的兴趣,哈佛大学毕业后我就直接接管公司的事务,每天辛苦的工作十个小时以上……」

    讲完这些话后,他就意味深长的看着心洁。

    「我知道你很努力,但现在又不是要你写自传,这和修车又有什么关系?」她茫然道。

    「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我有这么多兴趣爱好了,还有空学别的东西吗?」他抹了把睑,气恼的瞪她一眼道:「你真要我说实话是不是?我根本不会修车子!」

    「什么?」

    「平常都有专门的人保养车子,我没有学修车的机会,我连引擎盖都没有开过。」

    「你……」她一句话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昏暗的灯光照在这条马路上,山林的风吹拂着,真像……真像是「倩女幽魂」里的荒郊野外啊!

    「车子本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出问题了?」

    「哪一台车子坏掉之前不是好好的?」

    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意,更何况在这个山区里,看似遥远却又很近的滨海公路,那是一条通往繁华都市的道路啊,但……但那里离台北还好远好远哪。

    她挺了挺背脊,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世事多变啊,谁想得到她竟会和他孤男寡女的困在这个山区?她不想和他有什么纠缠,尤其是他最近的态度非常诡异。

    她的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不,方心洁,你诚实点,他不是只有最近才奇怪而已,他认识你之后,就和别人口中理智的他背道而驰了。

    「心洁……」

    「是,总经理。」

    他呻吟一声。「我听到你叫我总经理我就头痛,马上联想到我还有三天的卷宗没有看。」

    「五天。」

    「什么?」

    「你有五天的公文没有看,上周三下午你去吃午饭后就没有回来,还有上周六你应该来加班,结果你没有来,再加上昨天你都没有进办公室,所以是五天,不是三天。」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精明?」

    「好,总经理,抱歉,我说错话了,其实你都看完了,该办的事都办完了,还有我们现在都是在作梦,我们根本就没有被困在荒郊野外。」

    他闷笑出声。「方秘书,我有说过你很可爱很有趣吗?」

    「总经理,你说过我孤僻、古板、固执、没有情趣,」她慢吞吞的一字一句的述说,那是有一次他在开会时调侃她的话。

    他哈哈大笑。「再加上一项,你真会记恨,报复心真强。」

    她不甘愿的慢慢扬起嘴角,说实话,要讨厌他这个人还真是不容易,事实上,只要是女人都很难讨厌他。

    看到他温暖阳光的笑容,她又慢慢的收回目光,将视线放在远处的海面,一片漆黑的海上有点点渔火。

    「心洁……」他凑在她的耳边轻语。

    她忍住全身泛起的鸡皮疙瘩,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像情人似的低喃,下意识的,她往车窗靠了过去,脸上仍是风波不起,目光远远的注视着前方。

    「今天这里四下无人,夜黑风高,花前月下,又有那么好的景致,以及这么好的音乐,多么适合我们……」

    眼见她的脸色微微的泛白,双手不自觉的绞着,他接着说:「适合我们聊天讲话。」

    她微恼的瞪他一眼,看他一脸的无辜和清纯,她只想低咒出声。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她瞪了他一眼,不满尽写在眼中。「我是觉得我们应该休息一下,等天亮这里人多一点的时候可以走了,明天还得去公司上班。」

    说完话后,她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了。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她张开眼不安的动了动身体,看他一脸戏谑的笑,但黑眸里又有无比的认真,她清了清嗓子。「总经理人见人爱,人见人夸,又怎么会有人讨厌你?」

    「我是人见人爱,人见人夸,但偏偏入不了你方心洁的眼里。」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眼见他的笑容隐逸了,眼底眉梢写满再认真严肃不过的夫情,在昏暗的光影下,黑眸里闪着两簇小火焰,她的心脏狂跳。

    「你……你别胡说!」她撇过头转移了视线,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他一手支着她的椅子,身体倾了过来,身上的体温直逼向她,一张俊脸坦率的凑近她。

    「我有没有胡说你应该是最清楚了。」

    她咬着唇,拚命压抑住一颗疯狂跳动的心,他的脸近的可以看到他眼睛里反映她的倒影,此时正睁着惊惶的眼睛,而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漂亮的眼里专注而深刻。

    「为什么不说话了?你是我见过最最特别、奇怪的女人,纤细又坚强,敏感又脆弱,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你掐死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为他说的话而悸动,不管是一个话语或是一个表情,都比儒文撼动她。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什么都知道,只是在旁边看着我痛苦,看我作茧自缚,然后你在旁边得意。」他咬着牙。

    不、不,不要听,不要想,方心洁,他讲的不是你想的意思,不是,不可能是。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他眼里的痛苦仍刺痛了她。

    不,眼前不是纷乱的梦境,她务实的作不了梦。

    「我有男朋友了。」

    一抹心碎的神情从他的脸上一闪而逝,他转过身去,好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已是一片平和淡漠。

    「我知道,你真会抓住要害。」

    眼前的他没有令人不安的狂乱气息了,又是一脸平和亲切的笑,刚刚危险炽热的眼神消失了,要不是手臂上仍残留着他的体温,她几乎会以为那是南柯一梦。

    「总经理是无坚不摧的,没有什么可以伤得了你。」她笑了,笑得有点苦涩?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一点冷血,而且冷静的可怕。」他的笑意没有传到眼底。

    「没有,我只记得有人说过我很可爱很有趣。」

    他哈哈大笑。「大学时代的你很可爱。」

    「言下之意现在不可爱罗?」

    「现在是很可恶。」他一本正经的说,但眼里有着促狭。

    「你倒是大学的时候就很可恨。」

    他挑高了眉。「我什么时候招惹你了?」

    刚刚一触而发的紧张感在这瞬间消失无踪了,

    她眼睛一转,笑意泄漏在眉梢眼底。「你不用招惹我,看起来就很可恨又可厌了。」

    「你讲这话真是伤我的心,」他夸张的用哀痛的语气道:「我一直以为我很可爱的,我阿嬷就说我是她最可爱的金孙。」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怀疑的问。

    「我学说话以前,大概是三岁吧!」

    她噗哧一笑。「那已经是个古老不可考的年代了,好歹你还曾经可爱过。」

    「小时候我可是孩子王,一放假就满山的跑,照我妈的说法是一只脱缰的野马,小时候还把隔壁的一个房间给烧了。」

    「什么?」

    「那时候我六岁吧!我吓都吓呆了,我家人也没有怪我,我做的坏事可多了……」

    她听他讲着小时候的顽劣,上课时捣蛋,把男老师的假发给扯下来,戏弄同伴,在山里瞎转一整晚,就为了找只蟋蟀……

    看他现在一本正经的说着,她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想不到他有这么辉煌顽皮的童年,夜悄悄的消逝了。

    「现在我世伯一看到我,都还会念着我摔破了他的碗。」

    「什么碗?」

    「一个宋朝的什么青花瓷碗,他当宝贝似的藏着,被我找到后,拿来当我家大狼狗的饭碗。」

    「什么?」她瞠目结舌的看着他。

    「我去年送给他一套宋朝的瓷碗后,他就不再念了,现在倒是常常暗示我,他还有一些破碗等着我去摔,摔完了别忘了再补上。」

    她又是噗哧一笑,在他生动活泼的描述下,她仿佛看到一个顽皮的小男孩,怎样被家人又气又骂又爱又宠的疼着。

    「你呢?我已经把我这些陈年糗事都告诉你了,你也得分享一些秘密给我。」

    「那些都是你自己自愿说( 吻我请关灯 http://www.xlawen.org/kan/14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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