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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部分阅读

    后者见此兽瞳生怒,仰天一吼,喉头蠕动间,口中血芒大亮,转瞬,一颗近两尺大小的血色珠子被它喷出口中,顷刻间四周腥气席卷,血珠化作一道血色流光迎向射来的青珠。

    二十息!血青两珠在半空中相撞,青珠上的水柱立时便被血珠带起的狂风轰击成漫天水汽,凌断殇被这四溢的劲气冲的直向后闪避,才堪堪稳住身子。

    这两颗珠子便是赤血妖虎与青獠巨鱼两妖的内丹,内丹对于妖修来说乃是本命之宝,珍若性命,更是蕴含了妖修全身大半的元力,危急之时便可用来杀敌,不过一旦内丹受创,妖修本体必然会遭受重创!

    那妖虎也是被巨鱼这种搏命的打法逼的没了法子,只得喷出内丹,唯有此法才能与那巨鱼的内丹分庭抗礼。

    在两颗内丹的撞击之下,两只妖兽如遭重创,那巨鱼周身鳞甲竟是在那撞击的一瞬张了开来,喷出道道鲜血。而那妖虎也不好受,七窍迸出血水,周身血气顿时消弭。

    二十一息!两颗内丹便这般相抵,血、青两色光芒时涨时缩,激起阵阵风浪。

    “不够!这煞气还不够!”凌断殇低咆一声,起身踏跃在一条怪鱼的背脊上,双手指间的殷红剑华已然涨至半尺,但仅凭这种程度却是不够!

    凝望着那光芒扭曲的内丹大战之处,凌断殇的脑海之中突然闪现祠堂内曾祖一指向天的一幕,那股傲然之气,凌天之势,直如将这天给破开。蓦地他胸前一阵炽热,凌断殇低头一望,却是那剑形血晶放出一抹血光。

    恍惚间他好似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嚎,他侧目一望却是那里许外适才妖虎杀伐士兵之处,一蓬蓬红气萦绕飘荡、或聚或散。

    “这是……煞气?”凌断殇心下惊呼一声,这些红色之气常人并不能见,却是刚才那含恨死去的数千士兵凝聚的煞气!

    就在此时,他胸前血光大亮,远处那一蓬煞气顿时被吸引,化作一道红色长龙滚滚而来。

    二十二息!半空中,青红亮芒卷荡之处,蓦然传来一声脆响,竟是那青色内丹上裂开一道缝隙。

    巨鱼顿时哀鸣一声,芭蕉叶大小的鳞片簌簌脱落,浑身鲜血迸溅。

    第一百七十五章 妖斗(三)

    “青獠,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看你这内丹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赤血妖虎咆哮一声,眼中似有得意之色,但它的内丹被缠,此时亦是受创不轻,七窍之中鲜血如注流下,周身护体血气早已散尽,它连那庞然虎躯都已缩小了近半,当真也是狼狈不堪。

    “今日,就算拼得一死也要拖你入土!”那巨鱼青獠显然被激起了兽类凶性,口中阵阵嘶鸣传出,内丹之上光华如日,竟是不惜消耗内丹精元!

    赤血妖虎的眼中顿时透出凝重,内丹上再次涌出浓重的血气。

    二十三息!那股煞气在血晶的吸引下极快涌来,凌断殇高高跃起,双指一点,煞气顿如长鲸吸水一般朝他双手凝去,顷刻之间左右两手之上两道一尺长短的剑华透发出骇人煞气,震动着四周的天地元气发出“嗞嗞!”怪声。

    凌断殇双眼直望半空中的妖虎,脚下猛地一点,化作一支利箭直飞冲天。

    二十四息!凌断殇立于涌起的湖面上,几乎与妖虎持平,一人一虎相距不过近十丈,浓重的腥气直扑凌断殇面门。

    妖虎见得突然窜出的人影,全然未将他放在眼里,这等凡人,只需一个巴掌便能拍碎一片。然而它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见凌断殇的双手,那两道剑形的红芒,一阵阵凄厉的哭喊突然在它耳边炸响,一股足以威胁到性命的感觉砰然而生。

    见得妖虎眼中露出的凝重,凌断殇冷笑一声,脚下再次一点一条跃起的怪鱼,拔高丈余,手臂一展便要将凝煞指施展而出。

    就在此时,他突然察觉那妖虎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戏谑,旋即,他背后怪风如刀,呼啸大作,匆忙回头一看,竟是那黯淡的血色内丹直朝自己砸来,而这内丹后方紧随着青獠的青色内丹。两丹周围狂涌的劲力风卷残云般直将他穿着的轻甲撕裂了开来,若是近身如何还有命在?

    “二十五息!”一声疾吼蓦然炸响耳边,却是那青獠的声音,同时那青色内丹爆发出最后一抹青芒,速度凭空一涨竟赶上血色内丹,将之砸的斜飞了出去,青獠的口中猛地喷出一股鲜血,发出一声惨嚎。那妖虎眼中透出一抹骇然。

    生死仅在一念,凌断殇目中血芒乍现,只见他双臂朝前一探,一合,猛地一推,那两道剑华竟合成一道两尺长的凝实剑华,撕裂了空气,洞射向妖虎额头!

    那妖虎内丹突然被砸,本体受气机牵引已是躲闪不及,闷哼一声,全身毛孔大张,一蓬血气顿时朝额前涌来,不过这一榨取自身精元的动作已然迟了。

    那一剑电射而至,妖虎额间淡淡血气仅是抵挡了半息便被剑华穿透,径直刺进了妖虎的额头内,狂猛的煞气直从妖虎的七窍内喷涌而出。

    “灵儿!”

    只听得一声大喝,凌断殇胸前光华一闪,却见玥灵儿现出妖魂真身猛地钻了出来,狡黠的瞳目瞪视着那赤血妖虎,小口一张,一股粉雾卷出,便见那妖虎眉心伤口一缕血色虚影升腾而起被玥灵儿一口吞了进去,那竟是赤血妖虎的魂魄,如此厉害的妖兽正是此时玥灵儿的大补之物。

    而赤血妖虎还来不及惨叫,登时毙命,身下风卷消散,直朝后落去。血色内丹失了主人的操控也敛去了血光,化作一颗红色的珠子掉落在地。

    见着虎尸落地,砸的嘭响,凌断殇倏然一颤,这才醒神,顿时一阵空虚乏力席卷全身,随后也踩着食人怪鱼落下地去。

    一人一鱼就这般一个跌坐湖畔,一个呆立湖中,喘息半晌,刚才一幕当真是险之又险,若不是青獠最终不惜碎裂内丹将赤血妖虎的内丹砸飞,凌断殇定然已经尸骨无存,而青獠与它全族也将步后尘。

    “年轻人,多谢!”脑中传来青獠已然无力的声音,它缓缓吞下裂开的内丹,湖面也随之回落,满身疮痍的静静浮于水面,黯淡的瞳目中显露着感激。玥灵儿的出现这巨鱼青獠如何没有看见,但它却是直接选择了无视。

    凌断殇并未回答,恢复了些许真气,他起身行至妖虎的尸身旁,从背后的包袱中取出一个装水用的水囊,便迫不及待的接取虎血。

    “年轻人,这赤血妖虎的血用寻常凡物盛装会失了血中精气,你可以用这玉盒!”青獠的声音淡淡传来,话音落下它从嘴里吐出一道白光,落在凌断殇身前。

    他将此物拾起,却是一巴掌大小的玉盒,不禁眉头一皱,问道:“这么小?”

    “你可以用此物试试就知道它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小。”

    凌断殇打开玉盒,内里涌起一蓬寒气,他将玉盒凑到妖虎额前那道血口上,脚下鼓足了真气朝虎尸的胸口上狠狠一踢,妖虎已死,肉身虽然非凡但也不像生前那般硬实,凌断殇一脚踢下,顿时激的虎尸脑门血箭飞射,弥漫着浓重腥气的鲜血泉涌而出尽皆泻进了玉盒之内。此盒颇为神奇,以这小小盒身本是连半斤鲜血也难盛装,但如今那偌大一只虎躯鲜血狂涌,涌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都还未停,那小盒似如无底洞,直至此时都仅见得盒底一层血色。

    看来这定是一件异宝了,凌断殇不禁想到。过了片刻,鲜血终于只剩汨汨而流,凌断殇自觉足了,便将那玉盒盖上,行至那颗静静落在地上的内丹旁,俯身拾起,略一触摸这满是印痕的珠子,扭头问向青獠:“这内丹有什么用?”

    “内丹是我们妖修凝结了全身妖元之物,可谓是珍若性命。这妖虎修为不低,比我都高了两个层次,处在灵智后期,就算是金丹后期的修真之人也能斗上一斗!那内丹中的妖元倘若被炼化足以令我也达到灵智后期!如果修真之人知晓你手中有这等内丹,定会趋之若鹜,杀人夺宝!”话到此处那青獠的眼中不禁露出一抹贪婪,此时它身受重伤,若是有此丹相助定能很快痊愈,修为不仅不会倒退反而能够水涨船高。

    第一百七十六章 妖斗(四)

    修妖者与修仙、修魔两道的境界划分又是不一样,依次分为蛰伏、吐纳、妖丹、灵智、成婴、化形、炼神、空冥、渡劫、大乘十境。以青獠此妖来说,他虽处第四个境界灵智期,但修妖者天生比修魔、修仙之人**强悍,以他不过灵智初期的修为便能力抗金丹初期的修仙、修魔者而不落下风,单凭如此,这赤血妖虎的内丹便如青獠所说,但凡修真之人都会生出贪念。

    “看来此丹对我无用,送给前辈又何妨?”凌断殇面无表情地道,蓦地抖手一抛,将那内丹高高抛起落向湖中。那内丹之内蕴藏了浓郁的元力,若是被他以生之气炼化,必然能增长不少,不过,前提是他能炼化,如今死之气太少,生之气的炼化已然停滞,这内丹对他来说便是无用。

    青獠被他这突然的举动一惊,愣了一愣,见得那内丹落下之时这才醒转,眼中精芒一闪,一蓬水柱冲天,将那内丹托在半空。

    “我青獠说过,你若助我将这妖虎灭杀,你可为我青獠一族的上宾,这妖虎的内丹也给你!年轻人,我青獠虽为妖,但说话从不食言!”青獠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玩味。

    凌断殇目现冷笑转瞬即消,缓缓道:“这丹是我赠予前辈的,便不算前辈食言。”

    “既然如此,年轻人,那我却之不恭了!”这句话的语气中竟是带着赞赏!青獠知晓,自己刚才的话中已然透出了贪意,更隐隐有着一丝杀人夺宝的意思,而眼前这年轻人便是洞察了那丝杀意,果断的放弃了这颗足以为他惹来杀身之祸又对如今的他来说无甚大用的内丹。

    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之地,刚才那青獠短短的一句承诺仅是空口无凭而已,凌断殇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个问题,宁愿以这不知何用的内丹换来活命的机会。

    “年轻人,大恩不言谢!我青獠以族中先祖之名,欢迎你成为我獠鱼一族的上宾!”这一句话乃是青獠肺腑之言,更是以其先祖为誓约,这一切正是缘由凌断殇之前那赠丹的举动!

    凌断殇淡淡一笑,收起了扣在指间的遁形符,道:“晚辈凌断殇,与前辈合作也是各取所需罢了,前辈大礼,晚辈愧受!”

    “好一句各取所需!年轻人,日后若有襄助之处尽管来找我!你的军队现在北方五里外,快去找他们吧!”青獠许下承诺后便下了逐客令,它受的伤实在太重,此时刚吞了赤血妖虎的内丹,它需要的是立刻炼化,以稳住伤势。

    凌断殇一颔首,抱拳道:“那么,晚辈告辞了!”话音一落,他便欲展开身法朝北面行去,临走时却是不经意地瞥过那头妖虎尸身,这一瞥他蓦然顿足,目中掠过一抹惊色,因为他看到一缕缕灰气在那虎尸上升腾而起,便要消散。

    “年轻人,为何还不离去?”青獠见得他突然停留,心生疑惑。

    凌断殇闻声当即一抱拳道:“请恕晚辈稍作打扰了!”话音落下,他盘膝而坐,死之气的炼化法决随心意而运行。他并不担心那巨鱼会干扰他,先不说那巨鱼是否还有气力,仅是自己帮了它如此大忙,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对自己动手。

    果然,那些灰气如同受到召唤,纷纷朝凌断殇聚集而来,融入他经脉内,运转一周天炼化之后汇集于檀中|穴。凌断殇面色一喜,这妖虎的死之气极为浓郁,不过在他体内五滴生之水的作用之下,那死之气正迅速被他吸收炼化着。

    “炼化死气?”青獠那巨大的兽瞳中透出两道精芒,“刚才此子以肉身力抗赤血妖虎时,眼透青芒,那莫不是生之气?炼气之法唯我妖族才会炼化生死之气,这……此子分明是凡人之身!是了!人族,更何况是**凡胎的普通人如何能修炼我妖族的炼气之法?是我多虑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缕死之气被凌断殇悉数炼化,如此数量若是再多出些许,足够他凝炼出一滴死之水了。再次睁眼时,那青獠已经消失在了湖面上,凌断殇朝那湖中略一抱拳,便展开身法朝青獠所示的方向奔去。

    “公子,那内丹若是被你以生之气炼化之法炼化,怕是足能凝炼出一滴生之水,你为何要让给那条大鱼呢?”路上,玥灵儿的声音在凌断殇的脑海中响了起来,语气里却是透着一丝不甘。

    凌断殇淡淡笑了笑道:“的确,如今一滴生之水对我来说非常珍贵,但让一个灵智期的妖兽欠我一个人情将更是珍贵无比。虽然我助它杀了赤血妖虎,保住了它獠鱼一族的性命,但在此时若夺了能够助它疗伤并且增长修为的内丹,以妖族弱肉强食的法则来看,一恩一仇必然相抵。且不说青獠是否会对我动手,但这獠鱼一族的上宾将会沦为空谈,更何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知道他可是相当于修真者金丹期的妖兽啊……”

    玥灵儿如何又不知个中道理,略一思索便也不再多说。她吸收了赤血妖虎的魂魄,必是大补,不过以她跌落至妖丹初期的实力吞噬一个灵智后期的强大魂魄却是需要不少的时间来炼化,其实若非凌断殇体内煞气足够的雄浑,她一个小小的半妖又如何敢这般大胆主动吸收赤血妖虎的魂魄?皆是必然会被妖虎夺舍。

    行了五里多的路程,他果然在此处看到了汇阳军部队,徐犷正骑在马上朝这边远眺,见得凌断殇的身影,悬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地。渡河之后汇阳军便马不停蹄地朝北急行,若不是他力排众议,让全军停顿休整,怕是此刻他们还在前行,更幸得那马廉见到渡江的士兵惨死之后便昏了过去,直到此刻都还未醒转过来。

    见得凌断殇平安无事,徐犷自然还是私下询问了之前发生的事。对于此事,关系到自身的秘辛,凌断殇自是随意敷衍了过去。

    随后在徐犷的组织下,全军剩下的两万六千余人连夜赶路,朝北进发。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元力(一)

    马不停蹄,脚不止步。凌断殇一行终在第二日的黄昏走出了戌元山,但军中众兵将依然如行尸走肉般直向前行,行至一山村附近,望见那炊烟袅袅。得见人烟,众兵将心下一松,终在徐犷一声令下后全军停止前行,在此地整顿休息。

    由于没有了帐篷,马廉等人便至那山村中借了一间民房。这一休息便是一天两夜,那马将军说什么也不愿立即动身,情愿耽误军要,也要睡个饱足。

    凌断殇得了虎血之后,画符的材料都已齐全,但身在军营人多眼杂,他自然不会愚蠢到去练习画符。

    翌日清晨,天青色还在等待天明之时,在这小山村的村民夹道欢送下,汇阳城军队终于上路了。

    这座山村坐落于戌元山北的外围,距离鄞都仍有六百多里的路程,此番行进为保得麾下兵卒持有充分的精力,将放弃连夜赶路,而是以白日行军,傍晚安营休整的方式。故此,八百里的路程汇阳军花费了近六日方才赶到了鄞都城外数十里处……

    行到此地,凌断殇并未见着战场的硝烟弥漫与杀喊之声,更未见着一具尸体,甚至那些徘徊于战场之上为啄食腐尸的鸦雀都未见着一只。近到鄞都,处处透着寂静。

    “报——”前方斥候骑马奔来,近到马廉身前一勒缰绳,下马跪地道:“禀将军,前方鄞都无人守卫,城中也没有任何声响,包括西面,也无任何响动!”

    鄞都此城坐东朝西,东面即汇阳军这一方,西面则是庆国与卫国的一条分界河,过了此河便是庆国的地界。

    “你是在何处查探的情况?”徐犷策马上前,望向那斥候道。

    “回大人,小的适才在城外里许处徘徊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马廉面皮抖了抖,愠怒道:“你为何不进城中查探?”

    那斥候听闻面色一下发白,脑袋一低急道:“将军,小的不敢!那城中看起来根本没人,小的害怕又会有什么妖魔鬼怪闯进了城内将里面的人吃光了!”话至最后,这斥候似乎又忆起戌元山中的两妖相斗的场景,浑身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废物!”马廉见得他这般耷货相,低骂了一声,转头望向徐犷道,“徐校尉,这鄞都如此诡异,依本将看来我们干脆留守百里之外等待另一支军队到来再从长计议吧。”

    “将军!”徐犷一抱拳道,“我们汇阳军行到此地已经消耗了二十六日,较之计划多行了五日,怕是所有南方军中最晚抵达,再在此地守候他军恐有不妥。依末将愚见,就由末将亲自去鄞都城内一察,我军再作打算!”

    哪知那马廉闻言连连摇头:“徐校尉,你可不能去!本将性命安危还需靠你护持,这样吧,本将便派那武艺高强的段剑与任勿非两人临时充作斥候,前往鄞都一探!”马廉出口的语气强硬,已是不让徐犷反驳。

    “段剑,任勿非,本将亲令你等二人一探鄞都城!”马廉回转过身,望向身后的两人道。自从经历了戌元山一事,这马廉便将军中好手强人纷纷聚在他身旁,以作随时救援……

    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策马行至城外里许处,望向那虚掩的鄞都东门内空荡荡的一片,任勿非不禁疑道。

    “大人,这城中的确有些诡异!竟然无人守城!”

    凌断殇并未言语,双目透过城门的缝隙望向城内,制止了身下马匹的疾驰,改为小跑逐渐靠近城门。当接近百丈处,凌断殇一勒缰绳,一挥手制止了任勿非的前行。

    “大人?”任勿非有些不解,问道。

    “百丈之距,卫、庆、燕三国长弓最远射程!”凌断殇头也不回地道,双目紧紧盯视着城墙上方,不断从左移到右,又从右移到左,就是不策马靠前。

    过了片刻,任勿非耳边传来凌断殇的声音:“再缓缓前进十丈,若无异状,全速行至城门处!”

    两人就这般驱使着马匹缓缓前行了十丈,在未发现城中有什么异状后,纷纷低喝一声一夹马肚,朝前疾奔,数十丈距离转瞬便至,直到城门下也未发生任何事。

    任勿非目光落在身前面上平静如古井一般的凌断殇,心头不禁暗叹:“这段剑也非寻常有勇无谋的莽夫,适才一停、一缓、一急,此三步就算一般谋将也未能知晓,倒是不知他是从何处习来!”

    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厚重的城门被凌断殇推了开来,任勿非闻听凌断殇均匀的气息,面上再次泛起一抹惊诧。由于这鄞都位处险要之地,乃是庆国通向卫国的唯一要塞,所以这几面城门皆是做的极为厚实,以生铁内嵌,厚木包裹,铜皮箍边,一般要将此门打开怕是要五名身强力壮的士卒方可,但此刻,这段剑竟单手将门推开且气息平稳,那他体内真气之醇厚怕是已臻高境!

    凌断殇将城门缓缓推开之后,两人骑着马进了城内。

    入眼是宽广而无遮拦的街道,一眼便能望到到近十里外的西门。为了便于士兵的调动,鄞都的建造完全就是一座军事化的城市,两条主道于城中心交错成十字,能并行五匹战马,中间无任何障碍物遮挡,城中只有一座将军府,便是位于城北。

    一路行来,城中空寂无人,只有不时的轻风呼啸而过,匆匆卷起些许残渣而走。

    “没有我们的军队,没有庆国的军队,更没有一个百姓,甚至连牲畜也未见着!”任勿非目光四望,喃喃念道,“莫非当真如那斥候所说,此地来了什么妖兽将全城的人都给吞了?”眼见此番萧索,甚至连他都不禁这般想到。

    凌断殇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会!此地并无任何打斗的痕迹,更是连血迹都没有,房屋也无损毁……”凌断殇一扫这有些寂静到诡异的鄞都,眉头一皱,道,“去将军府!”

    纵马疾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便已来到了将军府,一方牌匾挂于其上,干干净净,似如才打理过不久。凌断殇并未踏足府内,脚下一点,整个人跃起丈高,落在围墙之上朝内望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元力(二)

    入眼依旧是一片空旷,凌断殇目露疑色,沉吟半晌,转过身来,朝整座鄞都城望去。

    空城!还是空城!整座鄞都似乎人去楼空,根本就没有丝毫人迹。

    “我们还是回去吧,虽然不知那庆兵为何退去,但此城根本就没有人。”任勿非拍了拍坐下马颈,朝凌断殇道。

    凌断殇并未回答,目光望向远处西、南、北三座城门,他朝下方道:“你去看看另外三面的城门是否已经关上了?”

    任勿非闻言也不反驳,一颔首便纵马而去,半炷香的时间后,他返回将军府外,朝凌断殇道:“三面的门都已经关上了……似乎并非从内部关上,而是在门外被重物抵住!”

    “果然如此。”凌断殇淡淡道,旋即嘴唇一动却并未出声,显然是用上了聚音成束的秘技。

    “我们不要再做停留,装作未发现城中有人而要返回军中禀告。”

    听闻此话,任勿非眼中精芒一逝,似有所悟,当即与凌断殇上了马,便朝东门奔去。

    就在此时,城内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凌断殇眉头一皱,清朗的声音从嘴中传来:“看来那些庆兵已经退去了,我们快回军营,将之禀告给马大人!”声音不是很响亮,但却在这空城内荡了开去,隐隐有回音传来。

    “是啊!我等大着胆子来此一探,此番回去定然立功!哈哈……”任勿非朗声一笑,似是那奖赏就在眼前。

    然而,城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近,继而转变为步伐声。

    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面色一变,不约而同的狠狠一夹马肚,令得两匹战马全速飞奔向东门。

    “擒住他们!”一声急喝自不远处传来,旋即那步伐声越来越近,两队庆国士兵从两旁的巷子中冲出,在凌断殇两人前行的大道前排成两排,将大道堵死,又亮出一面面盾牌,一支支长矛自盾牌间的缝隙中刺了出来。

    “冲!”凌断殇低喝一声,反手自背后拔出长剑,明晃晃的剑身映照着他目中的寒光。

    任勿非亦从腰间拔出那柄软剑,持剑的一瞬,他面上的笑容敛去,眉头皱了起来,前方庆兵的围堵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破绽,若是任由马匹这般冲撞上去,就算避开了长矛的锋利,也定然会被那两层坚实的盾牌挡下,届时势必人仰马翻,落个乱刀剐身的下场。

    “到我身后来!”凌断殇头也未回,朝任勿非道,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任勿非一怔,虽不知凌断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后者一路下来表现的睿智与武艺,确实令他不由得选择相信。当即他一侧马头,尾随在凌断殇身后。

    面对前方锋利的长矛,凌断殇脸上古井不波,真气运转间凝聚在手中长剑之上。

    “杀!”前方庆兵一声大喝,一排长矛齐齐刺来,凌断殇神色一凝,手臂肌肉一紧,手中长剑猛地朝前一刺,一股大力自剑中透发而出,立时便将当先一名庆兵身前盾牌与几根刺来的长矛震的碎裂。一刺而出,凌断殇猿臂未停,再次朝右方一划,挥出一股大力将右方刺来的几根长矛斩断。

    这一刺一划凝聚了他全身真气,以基础剑法的起手招施展,再配合丹田内气旋凝聚的一丝元力,威力竟是极大!

    “他果真有这般功力!隔空施展劲力,这已非寻常高手所能!”任勿非身在凌断殇身后将那两招所发威力看的透彻,心中的惊诧高涨,凌断殇所展现的功力足以在武林之中称雄一方!即使他爹,龙蛇帮的帮主也刚达成这隔空施力的功力不久。而凌断殇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浑厚的内劲,足以惊诧世人!

    其实他也不知,凌断殇也不知,这一刺一划的威势全都要归功于他体内气旋内的那一丝元力。而凌天承以及凌云他们这两代人在他这般境界时,体内的气旋并不会产生任何元力。为何会如此?这只能归咎于那日在他突破剑诀三篇第三层时,血晶石内传来的一股元力,但此石伴随着凌天承足有一生,却未出现任何的元力。为何唯独对凌断殇产生反应?这便不得而知了。

    将这些拦路虎击溃,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马不停蹄地朝东门疾驰而去,此刻离那城门已是不足一里!

    就在此时,城门口十数名庆国士兵一拥而上,齐齐施力将那厚重的城门朝外推,欲将其关闭。不过这城门实在厚重,即使每扇门有六、七名士兵推动,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门关上。

    凌断殇两人身后猛地传来一阵呐喊,却是数不清的士兵自城中涌出,朝他们两人而来。

    这可不妙!倘若那城门被关,凌断殇两人便只能孤身面对这些数不尽的人潮!

    两人尚在数十丈外,那城门之间仅剩一马可过的通道。间不容发之际凌断殇面色一厉,手臂一震,却是将手中长剑猛地朝前方掷出!这三尺长剑立时化作一道箭矢,射向城门口的士兵。

    “啊——”一声惨叫传来,那十三名士兵正齐力推着城门,哪知身旁一名同伴突然惨叫一声,便见他被一柄不知何处而来的长剑钉在了城门上。

    出于本能,一众人当即愣在原地,怔然回头望去。

    一道寒芒乍现,一名士兵只觉脖颈一凉,旋即眼皮乏力,倒了下去,而他倒下的同时,又见到身旁同伴的喉间突然被什么划出一道骇人血口,一蓬鲜血自其内喷出,喷到了他的脸上、身上、眼中,眼前一黑,两人一前一后倒地。

    凌断殇行至门前,眼角瞟见任勿非一出手便夺了两名士兵的性命,随后侧身一拔钉在门上的长剑,两人就这般头也不回地朝汇阳军那方飞驰而去。

    ………………

    “怎么两人去了这么久都还未回来?”马廉放眼远眺向前方,如今过了都快一个时辰,那两人却还未回来。

    徐犷面色阴沉,望向远处的鄞都,一言不发,但眼中透出的焦急却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正在此时,鄞都方向随风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呐喊声,徐犷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什么,双脚一蹬,施展出轻身之法,整个人跃起近两丈高下,半空之中,徐犷面色大变,落马瞬间,朝身后大吼一声:“敌袭!全军朝东北方向突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引君入瓮

    “好一招引君入瓮!”凌断殇自出了城门面色便是阴寒的可怕,此时听那任勿非所说,不禁冷笑一声。

    “引君入瓮?”任勿非听闻眉头一皱,略一思索,眼前一亮:“果然是一招引君入瓮,怕是这庆**早已用此计坑害了此前早到的诸多军队!”

    “他们早已料想鄞都周围这般寂静,后援的军队定然会派出斥候查探,但城中诡异,若是那斥候非胆识过人之辈怕只会在城外一探。然而,军中掌权者定然不会因此等尚未查明的情形而甘冒延误军要的大罪离去,定会停军于此再派出艺高胆大之人前去城中一探,就此拖延时间,而藏身于城中或是城外隐蔽处的大军便至两方迂回包抄,将后援军队围剿于此!”

    “这鄞都位于江流河沙冲击而成的三角地带,四周皆为平原,除离近庆国一方略有可隐蔽之处,其余皆为平川,庆兵并非早已埋伏于此,也不敢事先埋伏,因为难辨援军自何方而来!只有借这援军探察鄞都情势停军于此的时间以作包围之势!”

    话至此处,任勿非目中越显清明:“看来这些人并非冲着我们而去,而是欲围剿整个汇阳援军!”

    凌断殇不禁撇头望了一眼那任勿非,此人虽未曾做过行军打仗之事,但只要稍加指引未尝不是一良将,只可惜,若是老头子还在,见到他应该会欣然纳入麾下。

    但凌断殇哪知,那任勿非望向他的目光中已然带着一缕忌惮与佩服。难料他如此年纪竟早已察觉庆兵计谋,更是身怀巅峰武艺,如此人杰当为王侯!

    凌断殇的确是个异数,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两世为人都近四十了,普天之下怕是也仅他一人。出生之时煞气又极重,这一世更是聪慧,自小虽任意而行,但凌天承在那时便已倾囊教授文韬武略,欲将他培养成凌云三子这般的雄才良将。文武他因兴趣所致,仅是硬记下了家传的《剑诀三篇》,军事谋略上他也兴趣缺缺,碍于凌天承的强硬逼迫,他也仅是将其一生军计谋略所书所载通览一遍,过目不忘。虽是强记,但凌断殇何等慧心,此番用到,细细想来便触类旁通,虽仍显生涩,不过假以时日又何尝不会成为另一个雄才伟略的凌忠公?

    两人心窍通达,知晓这左右两方的庆兵不会节外生枝阻拦自己,于是不再顾及,策马疾驰而去……

    两人身下马匹皆是良驹,速度快若疾风,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已见着前方军队。

    凌断殇自人群中穿过,行至徐犷身旁喊了一声。

    “徐大哥!”

    “段兄弟!”徐犷紧绷的面上露出一抹由衷的喜意,一扫凌、任两人,道“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幸不辱命,我俩察得敌情侥幸脱身!那城内并非空城,虽不知我卫**民如今尚在,但城中却是布满了庆兵!而后我们便发现庆兵乃是用计将我军留在原地再行包抄围剿!”说到此处,凌断殇望向前方渐渐隆起的山包,微一皱眉,问道,“不过徐大哥……那庆兵可是在东北方向留下一道缺口?”

    “不错,适才我听闻鄞都方向传来些许声音,焦急你俩为何久未归来,便施展轻身之术查探,哪知未见着你们反而看到两队兵马一北一南悄无声息地潜行而来,如今仅有那东北方向尚有一处缺口可突围!”

    “东北方向山多路单,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怕是早有伏兵于此!若不然,南北两军同行为何独有北军速度稍慢?且留一生路通向山地?”凌断殇沉吟片刻,面上浮现一抹凝重。

    “段剑,此话当真?你可敢保证?”马廉闻言肥胖的脸上浮起惊色。

    凌断殇冷冷扫了他一眼,道:“兵道诡诈,段某也不敢保证敌人是否计中有计,不过以此至少可以判断此行向东北而去必然遭了他们的道!”

    徐犷听闻,略一思索便道:“段兄弟所言极是,东北方向乃是山地,若是进入山中,敌人又埋伏于此,前堵后追之下定会军溃!我们不能冒此险!”

    马廉两颗小眼珠一转,冷笑一声道:“好!既然此法由段剑提出,本将便命令全军改向朝南,若是此番与段剑所言有异,本将将以军法处置他!”

    “将军,这……”徐犷听闻眉头一皱,当即便要劝说,哪知凌断殇却道了一声:“好!”徐犷便只能收起后面的话,望向后者眼中隐隐现出的一丝红芒,眉头轻轻一皱便朝身旁斥候道:“传令下去,全军朝南突围!”

    整只军队方向一倒转,朝南急行而去……

    果不其然,汇阳军朝南行了不过一里,那东北山地之内冲出一队浩浩荡荡的庆军,朝汇阳军追击而来。

    汇阳军一路朝南,终与庆国的士兵刀剑相逢。

    “全力突围出去!莫要让后来的庆兵围拢了!”徐犷大喝一声,旋即转头朝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道:“你们一左一右做先锋开路!”

    话音掷地,徐犷难能顾及那马廉,当先冲上,一提手中长戟劈向一名庆军将领。

    凌断殇策马向左,持剑刺向眼前的庆军士兵,任勿非一扬手中软剑,缠向右方一名前将。

    徐犷大开大合,力若千钧,凌断殇剑锋生眼,每一招皆会带走一人性命,任勿非软剑如蛇,剑身更能奇异的伸长,往往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敌人斩杀。有此三将开路,南边的军队皆无一合之敌,一路势如破竹。

    凌断殇察觉到这些被杀的士兵尸身上也有一丝丝的灰气,不过这灰气极淡,就算将之吸收对凌断殇来说也无什么帮助,不过随着死亡士兵的增多,这些灰气也迅速增多,凌断殇当即一面杀敌一面运转死之气炼化法决,吸收周围溢出的灰气。如今他体内生之气居多,死之气太弱,而两种气息相辅相成,一方必对另一方有吸引之力,所以对于死之气的吸收炼化,凌断殇不用刻意的保持抱元守一的状态,只需默运法决便可。

    过了片刻,庆兵人数越来越多,更是源源不断而来,军中也不乏良将,看出凌断殇三人勇猛,便下令士兵避开其锋芒,专挑后方普通兵卒下刀。庆国士兵似乎皆是战场上爬摸滚打多年的老兵,眼光毒辣老道,汇阳军中这些初出茅庐的新兵如何是这些人的对手?虽早已经历过戌元山上血的洗礼,但此时见着这真刀真枪,一刀下去便是人头落地、热血喷洒,许多年轻的士兵皆吓得坐倒在地惊嚎不已。俗话说双拳难?( 天地劫 http://www.xlawen.org/kan/14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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