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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部分阅读

    体内的杀意化解了心中的凄凉,凌断殇一夹马肚,跟随着徐犷缓缓进入了这宏城幽幽洞开的大门。

    长禺关南门共有五道大门,进入门内便是一方巨大的校场,容纳这十六万余人是绰绰有余。入眼是远处一方高台,其上端坐着两人,左方之人面白无须、相貌堂堂却是那胡国栋。于他左手旁,一员虎将傲然端坐,虎目如炬,静静扫视着下方兵将,不作一声,静则静,然则周身气势凛然,竟如岿然雄山矗立于此,若动,则千军呼啸、万马奔腾。这股迫人之威直令得身旁的胡国栋隐隐间冷汗涔涔,心神散乱,浑身好不自在。

    这便是只有常年沙场饮血的大将方才有的气势!

    而此人正是凌断殇的大伯——凌傲!

    凌傲此人身为凌天承的长子,早年随父征战沙场,时到如今已有近三十载,而他也是年近五十。自凌断殇父亲与二伯身死之后,凌傲便替代了凌天承一直镇守这长禺关。虽然七国之间达成百年不战之约,但这十五年来,时常会有不少流兵散军于城外抢夺卫国百姓的村庄,皆被他以铁血手段绞杀。三十年征战早已令他的性子如幽幽深潭,波澜不惊,步入中年的他脸上亦是写满了沧桑。

    凌断殇遥遥相望,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什么,但他知晓,此时大伯那与爷爷颇为相似的面容上定然是古井不波,然而他的内心,那颗澎湃着凌家热血的心脏却是将刻骨铭心的仇恨与痛苦掩埋在底。

    他收回目光,使得自己的心潮也逐渐归于平静。

    第一百八十五章 背叛(二)

    “凌将军,这些都是我昭京的精兵,最差的都已经训练了两年,上阵杀兵绝无丝毫问题!”胡国栋一扫远处分成五波整齐入关的兵卒,面上浮现一抹笑容。

    凌傲也不答话,仅是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又才朝胡国栋道:“四日后,延军将会自魍山南下。胡将军,三日后破晓请集军于此,由本将点兵。告辞。”话音落下,凌傲便起身走下台去。

    半晌之后,胡国栋面色泛寒,低低骂了一声:“不过一丧家之犬,还敢在本将面前狂吠!他日定将你狗腿打断!”

    ……………………

    夜深,长禺关校场之上,十六万昭京援军的军营内一片沉寂,凌断殇与徐犷三人依然身在南位第一路军军营。数日来,这路兵卒如看管犯人一般将他们禁锢在一片狭小的地域内,几乎没有太多的自由。虽然如此,但凌断殇、徐犷与任勿非三人依旧笑脸以对。

    关外,夜枭发出一声长鸣,南位军营之内悄悄窜出了三道身影,身法轻灵,落地无声,甫一出现便径直躲过了前方巡逻而过的一队士兵,消失在了前方军营内。

    然而,就在三人刚刚消失不久,那帐篷之内再次窜出一人,此人衣着打扮却是曾挑战过凌断殇的那名朱姓屠夫!

    却见此人一脸小心翼翼,硕大的身躯竟能做出如此鬼鬼祟祟的动作,他异常谨慎地朝四处一望,见得周围没有人影,方才迈动着不亚于马廉的肥硕身子朝火炬处奔去。

    “什么人?”一声厉吼陡然传来,旋即两道冰寒的锋芒抵在那朱姓大汉的脖颈上,此人当即吓得哀叫一声,慌忙低吼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来报信的!”话虽如此说,但他心下却不断地打着突,怨声载道,“任公子啊,如果这情报是假,你可是害的我朱大官人要同你赔上性命啰!”

    那三道远去的身影赫然便是凌断殇、徐犷与任勿非三人。大战在即,时不能等,三人便是商议今晚夜深定要冒险入得城内,将胡国栋的阴谋告知凌傲。

    小心翼翼地越过重重守卫,三人已然行至北位军营,距离出营也不过里许路程。

    便在此时,任勿非突然闷哼了一声,前踏的步子猛地停下来俯身在地。

    “任兄弟,你怎么了?”徐犷眉头一皱,折转身形望来。

    “我的脚被一根尖锐的东西刺中了!”任勿非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按着右脚,此处黑灯瞎火的,只能隐约见着轮廓,其余的根本看不清楚。

    “徐大哥,军情要紧!你们先走吧!”任勿非的声音低低传来。

    徐犷却是不答,小心翼翼地走到任勿非身前,身子一曲,道:“倘若我们就此离去,那胡国栋发现了我们不在,你这脚伤该如何解释?将你留在这里岂不就是判了你死刑?来!我背你吧!”说着,徐犷身子一转,双手探向任勿非。

    黑暗之中,一道寒芒乍现,徐犷警兆突生,脚下朝后一蹬,身子猛地一送,转身之际一脚踢出,踢落一柄短剑,双目猛地一寒,那持剑之人此时站立在原地,但他所立之处分明又是任勿非适才蹲着的地方,此时此处只有他、凌断殇与任勿非三人,凌断殇在他身后,如今只有任勿非在他面前,那这持剑偷袭之人是……任勿非?

    “徐大哥!”身后传来凌断殇的低声惊呼,旋即两只略带着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徐犷一手紧紧压着肋间一道鲜血直涌的伤口,忍住痛楚,道:“任兄弟,你这是何意?”

    “哈哈……”一声长笑传来,颇为洪亮,徐犷听闻面色再次大变,这声音分明就是任勿非的声音。这一声过后,四周帐篷内立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还有何意?任某今日便是要留你两人于此!”语气里满含着张狂,如何与平日里任勿非那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度相合?然而,发出这声音的正是他本人!

    “任某曾与你二人说过,我此番入伍要的便是卓著功勋,能封侯进爵的嘉赏!如今有你凌断殇在此,任某何必要舍近求远以性命换取军功呢?”任勿非冷笑一声,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小人奸计得逞的嘴脸,凌断殇是不难想到的。

    “任勿非,你想抓我凌断殇回去,你尽管动手,为何要对徐大哥出手?自问徐大哥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后偷袭,我真是错看你了!”凌断殇冷哼一声,声色俱厉,一只手已然握上背后长剑。遇此小人,他的恨,他的剑,直欲饮血!

    “任兄弟,徐某知晓你是被权势蒙了眼。倘若你冷静下来,定然会后悔的……只要你现在随我们离去,你还是我徐某的兄弟!”不知是肋间鲜血难止失了气力,抑或是心伤任勿非临阵倒戈为权势所惑,徐犷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动。

    “徐大哥,还同这小人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去将此人斩了!”凌断殇踏前一步,声音铮铮,听似杀意冷冽。

    “一群大逆的反贼,任某可没这福气和你称兄道弟!”任勿非讥笑一声,缓缓向后退去,边退边道,“你们今晚是走不了了,我早已派人通知了胡将军!凌断殇,你就跟我乖乖回京城领赏吧!”

    “哈哈……说的好!一群丧了家的逆贼而已,何足道哉?”便在此时,任勿非身后涌现熊熊火光,凌、徐两人定睛一看,当先一人不是那胡国栋又是何人!

    只见他大步上前,扬手一挥;“围住他们!”

    四周顿时涌来众多士兵将凌断殇三人围在了中间,火光之下,刀枪霍霍,当真已是四面楚歌。

    那胡国栋近到任勿非身前丈许,扫了一眼徐犷肋间那血流汨汨的伤口以及他苍白的脸色,又望向凌断殇紧盯着任勿非直欲杀人的双眼,他淡淡一笑,再次跨前一步,目光落在任勿非尽显贪婪的眼中。

    “任勿非?”

    “末将在!”

    “此人就是忠国公独孙凌断殇?”

    “回将军,此人正是凌断殇!他的阴阳脸是以一种奇花的花汁涂于脸上,从而将面容遮盖,唯有盐水或是血水方能洗掉!”

    第一百八十六章 背叛(三)

    “很好!很好……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那凌断殇!任勿非,你可是为本将立了一大功啊!很好!”胡国栋目中现出一抹精光,眼前这凌断殇无异于一尊人形的摇钱树,一旦他将此人缉回昭京,下辈子的亨通官运、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了!

    胡国栋抑制住喜意,望向身旁的任勿非,淡淡道:“任勿非听令!将此人给本将擒来!”

    任勿非淡笑一声,一执军礼:“末将领命!”话音落下,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凌断殇的面上,眼角的得色已显阴沉。

    “汇阳一战,你使诈侥胜,任某至今如鲠在喉。今日一战,任某定要让你俯首求饶!”

    “不过一小人尔,与你一战当是凌某之耻!此战定将你斩于剑下!”凌断殇扬剑而起,炬火之下,剑刃寒芒森森。

    雄关夜深,风高月黑,校场之内肃杀之气厚重如铅。

    胡国栋朝身旁一名偏将嘱咐道:“你带人去校场口守着,若是凌傲派人前来过问,便说军中出了叛徒,本将在此清理门户。此乃昭京军的事,就不用忠**操心了!”

    此人一颔首后便悄然从后方退去,绕向校场与内城的入口处。

    “怎么……承平伯大人,你是不敢来了?”任勿非再次在腰侧抽出一柄短剑,双手双剑凌空一划,戏谑道。

    凌断殇双眼一凝,也不多话,右臂骤然使力,在任勿非话音落下的一瞬,将手中长剑猛地朝前一掷,如此一柄三尺之剑顿如一支利箭朝任勿非射去。

    此招任勿非曾见过凌断殇施展,当时两人尚离鄞都城门还有数十丈之遥,这凌断殇便这般扬手掷剑将城门处的一名士兵钉死,取剑之时,剑尖已是入木三分!

    如此威力的一剑,任勿非自然不敢小觑,双目凝视那长剑轨迹,真气鼓胀间手中双剑交叉一划,双臂大力齐施,将这长剑抵住。

    但闻任勿非一声沉喝,双臂一开,竟将此剑击落在地。

    便在此时,一道劲风袭来,却是那凌断殇不知何时身形已至,身子朝前倾斜,右手垂下,在那长剑即将落地之际,朝前一探,稳稳握住剑柄,眼中厉色一逝,一记基础剑招中的上挑横空出世,目标正指双臂张扬,胸前空门大开的任勿非。

    后者见此面色一变,这一剑来的是又急又狠,正值他双臂张开招式用老之际。不过所幸,适才他接剑之时,受着剑上大力推送,身子正朝后退去,此时他脚下猛地一点地,便如顺水推舟般飞跃而出。一道锋锐寒光恰在他身前寸许一划而过,强猛的劲力直将他胸前衣衫划开了一道小口。

    任勿非合身落地,一扫胸前直能见肉的破口,额头上不禁冷汗涔涔,适才若不是自己躲得快,这一剑挑上定是开膛破肚!

    仅是两招便将自己迫得这般狼狈,任勿非心头之愤如何能平?他抬头一望,凝视着凌断殇的眼神已是寒厉!双剑一扬,一左一右,一狂猛如龙,一灵动如蛇,一刺一划直向后者杀去。

    “龙蛇剑法……此子又姓任,想必就是那龙蛇帮帮主任天翔之子!”胡国栋立身后方,望见任勿非突然使出的奇异剑法,略一思索便道出其背景。见这任勿非将一手龙蛇剑法使得有模有样,他也不禁微微颔首,以示赞赏。

    凌断殇灵台平静,清澈的眼瞳中倒映出两剑的轨迹,那一刺当先,凌断殇身子一侧,扬剑抵在短剑之上,手上聚力猛地朝下一按,欲以一剑挡下这刺、划两剑。

    哪知这龙蛇剑法变化灵动,任勿非这一划乃是虚招尚留力三分,临到近前,这两尺短剑一转,竟由划变刺,避过凌断殇的长剑直刺他胸腹。

    凌断殇虽修行这基础剑法时日不多,但自小聪慧无比,时常见识凌天承练剑,虽无心偷学,但依然视之过目不忘,如今见来,眼光自是非凡。这一刺临身,凌断殇双手一握剑柄朝左侧狠狠劈落,一股大力击在短剑之上,刺来轨迹自然变向落空。

    眼见两招落空,任勿非自是不会认为仅凭两招便能将凌断殇拿下。当即双剑一收,提至腰侧,手臂顿如满弓回力,左剑猛地朝前一刺,这一刺未及,右臂一挺,右剑接踵而至。

    凌断殇眉头微皱,但见两剑刺来,也不躲闪,手中长剑亦是朝前一刺,他这剑比之任勿非的剑要长上一尺,若是双方都悍不畏死,不变招之下,定是这长剑先一步刺向短剑。但凌断殇料想任勿非也不会这般傻。

    果然,双剑之中又有一剑暗蕴变招,当先左剑朝身旁一挡,将凌断殇的一剑抵向一旁,右剑再次刺来。

    凌断殇冷哼一声,刺招落下身子主动朝前一送,电光火石间避过刺来右剑,便在此时,径直化为基础剑法第五式,其右臂猛然施力,反手一剑荡出,这一剑力道极大,乃是基础剑法中守中有攻,后发制人的一招,属第五式——“负山”的变招,凌断殇曾经施展过的类似于武林中“霸王举鼎”,一剑便将马廉连同坐骑掀飞。足见此招力道之大!

    这一剑砸来,任勿非直觉左手如断裂一般无法施力,抵在凌断殇剑上的左剑当即便被这股大力掀开,旋即又横劈而至,狂猛的劲风直刮的任勿非面上生疼。慌忙间他右剑挺出,架在身前。

    “吭!”一声沉闷的交鸣,任勿非迅速收臂置胸前,以全身之力抵挡这一剑,他只觉凌断殇横劈来的这一剑并非是剑,而是一柄重锤,连他手中的这柄短剑剑身都朝内深深凹去。

    借着这一剑之力,任勿非不得不朝一旁跃出卸力,这一跃足足跃出数丈之余,落地踉跄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哪知右脚刚一站稳,前方一道寒芒突至,却是凌断殇毫不留手,趁着任勿非气息未定,出招击杀。

    这一剑乃是刺招,灌注大力之下,极快、极重!

    任勿非面若死灰,只来得及将身子微微一侧,那一剑立时便刺在他锁骨之上,一股鲜血涌出,再入两分他必定殒命当场!

    第一百八十七章 背叛(四)

    见得任勿非就要毙命在凌断殇的剑下,徐犷不禁轻叹一声,张口欲阻止凌断殇出手……

    凌断殇手上施力,正欲高歌猛进,一剑夺命,哪知一股凛冽寒意自背后袭来。

    “凌兄弟小心!”不远处同时传来徐犷的声音。

    凌断殇眼透冷芒,身前长剑一收,身后劲风狂乱之下,其臂肋之间陡现一抹锋芒。

    这一式乃是当年凌天承于戌元山内施展过,为基础剑法“刺”式的变招——“浪子回头”,此招若是辅以《剑诀三篇》第三篇境界施展,判断偷袭的杀气来向,方能精准的一招出奇不意之下毙敌。

    如今凌断殇不过修行到了第二篇,但他天生煞气,对于此类气息亦是敏感,虽不能做到第三篇那般准确的判断出杀气动向,但也能作出些许感应。

    这一剑突现,那背后偷袭之人果然临时收手,闪身而过。

    凌断殇目光落在前方任勿非一旁,却见后者身旁立着一人将之扶住,正一脸淡笑地望着自己。

    “怎么?胡国栋,你二人想联手将我拿下?”凌断殇眉头一挑,长剑一挥,冷笑道,“无妨!不过都是跳梁小丑,凌某接着!”

    “胡将军,末将还能再战……”两次折于凌断殇之手,如今还遭人轻视,任勿非当即面现怒色。哪知这话说了一半,却被身旁的胡国栋止住。

    “承平伯,年许不见,没想到你这一身武艺精进如斯,一手剑法更是深得凌天承真传!你这般的少年英杰,本将还真不愿扼杀,只可惜,你姓了凌!”

    胡国栋朝旁边一挥手:“来人啊,将任勿非扶下去医治!”

    从四周的士兵中快步行出两人,将任勿非扶了下去。胡国栋再次望向凌断殇,淡淡道:“本将也不想和你再这般纠缠下去。全军听令!捉拿两人!徐犷不管死活,凌断殇一定要捉活的!”

    话音落下四周兵将一亮兵刃纷纷挺身上前。徐犷眉头一皱,也顾不得牵连肋间伤口,拔出腰间长剑与凌断殇汇拢。

    胡国栋扫了一眼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的兵卒,道:“凌断殇,你也不用指望你大伯凌傲前来救你,本将早已将出口堵住!劝你一句,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随本将回昭京,免得还要受些皮肉之苦!”

    “你以为靠这些士兵便能留下我们?”凌断殇缓缓收起长剑,将手伸进了怀中。

    胡国栋目光沉凝,定定望向凌断殇的手,虽不知对方在这千军万马中何来这般自信,但生性谨慎的他是绝不容许不可控的因素出现。当即一声大喝:“擒住他们!”话音落下,周围士兵蜂拥上前。

    然而,胡国栋的视野内,凌断殇的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纸,三指宽,不及尺长,其上应是用朱砂撰写着一些难辨的图画与文字,这是一张符箓,如同那些江湖中招摇撞骗的术士所画之物。

    凌断殇嘴角扬起一道冷弧,这是一张雾岚符,此时用来正好逃命!也未多话,他手上一抓徐犷的手臂,浑身真气直凝聚在手中的符箓之上,更是自气旋之内分出一道元力随之而去。

    一道淡淡的白光陡然亮起在凌断殇上扬的两指之间,只闻一声轻微的爆响,仿如凭空出现,方圆里许转瞬笼罩在一片浓厚的雾气之中。

    凌断殇已然顾不得惊诧为何这符箓能有这般威力,他一拉徐犷的手臂,朝着之前早已辨认好的方向奔去。

    突遭此变,胡国栋一怔,这等能力莫不是当日围剿凌家时,随同宰辅而至的那些仙师所有?这凌断殇何时学会了这些法术?

    怔了片刻,胡国栋气运丹田,大喝一声:“守住进城的出口!”这一声乃是他全力而发,甫一出口直若滚雷,荡响四周。那些未笼罩在雾中的士兵闻声纷纷朝校场与内城的入口而去……

    眼前一亮,徐犷的眼中现出一道道火光,四周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稍一辨认,他朝跑在前方的凌断殇道:“凌兄弟,我们怎么跑到西位来了?”

    凌断殇头也不回地道:“徐大哥勿需多问,跟着小弟便是!”此时情况紧急,未免被他人听去凌断殇自然不会急着给徐犷解释。

    不过他们这一路并未遇着几个士兵,基本上所有的士兵都遵照胡国栋的命令朝北面堵截凌断殇两人去了,殊不知他们竟会背道而驰。

    不过盏茶功夫,两人已来到西边的围墙处,此地草木茂盛更有一片葡萄藤架竖立此处爬上了粗糙的围墙,凌断殇走到葡萄架下,将背上长剑取下,不断在地上敲击着,但松软的土壤如何会有声音?

    正待徐犷奇怪之时,凌断殇面上涌起一抹喜色,将长剑入鞘放好,身子探下,两只手又在地上摸索着,数息之后找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凌断殇将一根手指深入其中,一扣一按一转,立时他适才用长剑敲击的地方一声沉响,现出一方黑幽幽的洞口。

    凌断殇转过头来,朝徐犷道:“徐大哥,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徐犷跟随着凌断殇进入这漆黑的洞口内,凌断殇似乎对此处非常熟悉,在壁上一阵摸索之后,不知又动了什么机关,这方洞口立时便关闭了,闭合严密的连一丝缝隙没有。

    凌断殇又不知在什么地方找出了一支火把,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其点燃。

    一道幽长的隧道出现在了徐犷的面前。

    “这是数十年前镇守长禺关的将军修的一条密道,以前我随爷爷来此,大伯为哄我开心告诉了我这条密道所在,后来便背着爷爷走过数次,所以此处我很熟悉。这条密道在这长禺关内还有几处出口,起点便是在将军府内。”凌断殇的声音徐徐自前方传来,摇曳的火光中似乎有些空寂。

    徐犷没有说话,一只手捂着肋间的伤口跟随着凌断殇前行。此处并不怎么安静,除了火把偶尔传来的劈啪声,隧道顶上还不时传来阵阵脚步声。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的前方终于出现厚实的土壁,两人便朝着身旁的石阶向上走去。

    凌断殇打开了机关,一股新鲜的空气涌来,两人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凌傲(一)

    此处是将军府中一间丝毫不起眼的柴房,因徐犷有伤在身,凌断殇便叫他现在这房中等着。

    凌断殇关上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此时正值战事,将军府内定然守卫森严,防止前来行刺的敌国高手,而凌断殇知晓自己数年未至,忠**中鲜有认得出自己的人,所以即使身至大伯的府上,他也不得不谨慎前行,以免被人当作了刺客。

    ………………

    长禺关的将军府坐落在关内城中的东面,与校场相隔数里之远,中间还隔着一道高耸的城墙,此时校场那方喧闹震天,但将军府上却是寂静无声,仅有偶尔的几声虫鸣点缀着静夜。

    凌断殇瞟了一眼远处偏门前如标杆一般挺立的两名忠**士兵,脚下轻轻一点,当即身若凭空而起的利箭,跨过身前两丈高的围墙,轻巧的落在地面之上。旋即合身一闪,跃进身旁一簇幽竹之后。

    不远处一队巡逻的士兵自偏门中行出,将这方庭院扫视一番后便缓缓行了出去。阴影之后现出凌断殇的身影,幽黑之中,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正落在前方那座厢房的门前,门后便是他大伯凌傲所住之所。这一路他凭借着过人的耳目以及对这将军府的熟悉,躲过了诸多暗哨与守卫,终是有惊无险地进到了这内院中。

    若是换了一寻常高手,纵使武功高逾凌断殇数筹,也难保能混过这星罗密布的忠**耳目!

    凌断殇四下扫了一眼,发觉再无人之后,轻步行至门前。

    “吱呀!”有些掉漆的旧木门缓缓打了开来,房中一片安静。似如他所料,凌断殇不疾不徐地进入了房中。

    其内的摆设一如十年前那般的简单,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一如大伯那孑然一身的孤独。想到如今再能见到这自小便如亲子一般疼爱自己的大伯,凌断殇的眼眶不禁有些湿热。

    “延国何时出了你这般的刺客?进到如此距离竟都没有丝毫杀气!”

    凌断殇一怔,那张原本空无一物的椅子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人端坐其上,而之间他却无丝毫的察觉。

    这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低沉,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好似一潭不起涟漪的古井深水。虽然时隔近十年,这声音中早已没了当年那豪爽豁达的气概,但至亲之人那熟悉的声音凌断殇一瞬便听出来了这坐上之人便是大伯。

    “大伯……我是殇儿啊!”凌断殇张了张有些颤抖的唇,终究是堵塞不住那喉中的火热,喊了出来。

    “殇儿?”一声低吼自凌傲的喉间涌出,似乎这昵称已是一个禁忌,那古井不波的平静顿时被语气中裹挟的愤怒所打破。

    凌断殇的眼中,那坐上之人闻声霍然起身,一股狂怒似乎正在酝酿着,咆哮着,他怔住了。

    “我凌家两代数十年为卫国征南平北,我三兄弟两人战死沙场,最终却是换来叛国的罪名!昭京凌家满门被抄,我那侄子虽侥幸逃出,但他自小贪玩,手无缚鸡之力,这北关长禺路途艰险,一路朝廷通缉,他如何能至?这将军府有我忠**精锐守卫,密如铁桶,他如何能闯?”

    面对大伯的两问,凌断殇一路经历磨难重重这又如何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就算他回想起来,不过半年时日他一纨绔公子蜕变成如今的执剑浪客,亦是这般不可思议,单单就这两问便令得凌断殇默然当场。

    高空之上,那遮挡住皓月的黑云悄然飘散,一蓬清冷的月华洒下,透过半开的窗户落在凌断殇的脸上那轻轻凝视着前方人影的眸中。

    “大伯,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但我的确是凌断殇。你还记得十年前你给我说的那条密道么?我便是从那密道进来的。”

    听闻此话,凌傲一声冷笑,那压抑的怒火悉数喷薄而出:“连这条密道你们都已知晓,看来殇儿已经落在你们手中!”凌傲缓缓地自阴暗中走出,挺拔伟岸的身躯每前进一步皆会透发出一股高涨的气势。

    一张冷峻如冰的脸出现在这道清冷的月华下。

    凌断殇望着那满含杀意的目光,正要张口辩解。

    “以殇儿之名妄图欺瞒于我已是死罪,当不得,凌某要将你斩于剑下!”一句话掷地有声,凌傲再不多话,周身气势狂猛卷出,剑指一并,一道淡淡的剑华凝于指上,一指点向凌断殇脖颈,其中杀意真真切切!

    凌断殇面色一变,未曾想大伯出手便是剑诀第三篇的化剑指,当即他脚下一点地,朝屋外倒跃而出,口中还不停呼喊着:“大伯,我真的是殇儿啊!你可还记得当年……”

    哪知他这一说,更是让凌傲联想那苟梓骅何等用心良苦!想到自己那柔弱的侄子在他丑恶的嘴脸下饱受了何等酷刑才将这些当年发生的一幕幕悉数道出。这些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凌傲一指未中,当即脚下一踏,含怒之下,竟是一脚将这厢房地砖踏的粉碎,周身袍袖鼓荡,化剑指暴涨近尺,已是全力而发,意欲将此假冒其侄的恶贼一剑斩死!

    眼见这般来势汹汹的一击,凌断殇只得出全力抵御,当即一拔背后长剑,基础剑法中的起手一刺如狂蟒出洞直刺凌傲剑指。

    “吭!”

    一声金铁交鸣,大力之下凌断殇向后不住退去,闷响一声,后背撞击在院墙之上,直砸的他胸口一滞,这还是他突破剑诀第一篇后第一次被人以正面破招。

    闻听院中声响,两队忠**顿时冲进了院落之中,手中银亮长枪一挥,齐齐将凌断殇困在中间,森寒的枪尖之上透出了一股一往无前势必歼敌的气势。

    “你们让开,此人交由本将亲自处置!”凌傲一步跨来,便将两方士兵分开,寒目盯住凌断殇。

    适才两招相对,凌傲同样使得是基础剑法的起手刺招,虽然他未曾用剑,以化剑指出手,但以他剑诀第三篇的雄浑真气足以将眼前之人的兵刃破碎,但他未曾料到此人同是一记刺招,虽缺失了凌家家传剑诀的真意,但刺招招式一模一样,之中更是蕴含了一股沛然之力,便是此力抵住了他的化剑指,使得其手中这柄普普通通的铁剑剑尖破碎开来,更是令凌傲的手指震的刺痛不已。

    第一百八十九章 凌傲(二)

    “是!”两旁的忠**听闻凌傲的命令,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迅速出了院落,守在外面。

    凌傲缓步上前,没有多言,再次一指刺来,指尖直取凌断殇眉心。

    第三篇之力果然非凡,凌傲每一招之内所蕴劲力刚猛至极,又变化多端,若是以硬碰硬,手中长剑必然断折,届时以自己如今的肉身去抵挡定会受伤!

    凌断殇眼瞳中倒映出那剑华凝聚的一指,身子猛地一矮,躲了过去。

    凌傲一刺而出,刺招未尽倏然一变,锋锐剑指朝下劈来。

    这一招速度极快,但凌断殇通习基础剑法早已知晓个中变化,早在那变招之际手中长剑一扬,基础剑法第四式扬剑抵在了凌傲第三式下劈之势上。

    两兵相交,再次传来铿然金鸣,一股大力压下,凌断殇眼中神光一闪,基础剑法第五式“负山”横空出世,一股大力运至臂间,伴随他一声沉喝,这一剑陡然反砸而出。

    然而,一剑之力才至一半,凌断殇突觉剑势一顿,竟是再难寸进,一望之下,却见那凌傲一指正扣在他剑尖上。

    这一指之力好巧不巧正击在这一招的最薄弱之处!

    凌傲之力本就不比凌断殇弱,虽然后者占着招式先发制人,能将浑身劲力发挥到最大,但前者一针见血以大力打在蛇之七寸,结果便只能是凌断殇招式被破。

    这一剑停滞,凌傲冷望向剑下之人,微微一怔,那生着阴阳脸的青年目中竟是透着一股桀骜与不屈,若为刺客,怎会有这般目光?而他更是在那张脸上看到了一种熟悉,这种熟悉并非面相,而是源自于至亲血脉的气息。

    若非是自己的侄儿乃是生着如他母亲一般的俊美面容!若非那臭小子自小不学无术,以纨绔著称!若非卫国举国之力通缉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此处又如此艰险!

    这股熟悉之下,凌傲早已收剑!

    他目中的杀意缓缓褪去一丝,隐隐间多了些许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异色。

    便在此时,凌断殇哼了一声,真气运转下,双腿一曲一弹,握着长剑的手腕同时一转,以剑脊对着自己,正待凌傲眼中透出些许讶异之时,凌断殇集全身之力陡然以背部撞击在剑脊之上,这一撞令得凌傲的手指一颤,登时不由自主地松开。

    凌断殇跃身半空,朗笑一声:“大伯,小心了!”话音甫落,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抖,气旋中一丝元力激出随着经脉混于运转的真气内,这一抖之下,寒芒吞吐,右臂猛地一震,再朝前一推,那长剑竟一瞬绽开,绽放出一朵一尺方圆的三瓣剑莲。此莲乍现,周身剑风激荡,寒光如潮。

    凌傲神色一正,见得如此高深的招数竟在如此年轻的人手中绽放,也禁不住低喝一声“好!”目中却是凝重。

    只见他眼中精芒一逝,反手拔出佩剑,同是一抖,臂间一震,亦是朝前一推,三招送出一气呵成,无丝毫拖泥带水,更如信手拈来。他身前瞬间也绽放出一朵剑莲,同是一尺方圆,只不过此莲与凌断殇那朵的不同在于莲开五瓣,剑风收敛并无四溢,剑莲之形更为浑然天成。

    此招名为“一怒风莲”乃基础剑法中的一套合招,集刺、挑、劈、划四式于一体,乃是连续挥出四招将之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从而凝聚成剑莲,类似于武林中的乱披风剑法,以迅猛的速度、多变的招式一击克敌!若要施展此招非真气雄浑且熟稔基础招式之人不可!寻常人看似一抖、一震、一推,仅三招这般简单,实则一瞬便早已挥出十数剑乃至数十剑。此招的真意便在一个“一”字上,寓意一气呵成!

    两莲相击立时铿响连连,似若雨打芭蕉连绵难止,又如玉珠落盘络绎不绝。

    自突破剑诀第一篇以来,凌断殇第一次施展这“一怒风莲”,虽看似绽如水银泻地,但每一招都要控制劲力将之落在痛痒之处,再加上他真气中那一丝元力的作用,直令得凌断殇有种吐血的冲动,一抹潮红逐渐涨至脸上,额头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随着汗珠的渗出,他脸上的褐红之色竟在迅速的消失……

    凌傲一式剑莲施展的那是挥洒写意,凌断殇每一剑刺来皆能一剑破之,但他亦是叫苦不迭,虽然凌断殇的剑莲每一剑划出总有收力不及,晦涩凝滞之感,但一剑而出竟是蕴藏一股沛然之力,纵使他能以巧破拙,但这股力道却难以抵消,直冲的他手臂震颤,虎口渐麻。

    便在此时,凌断殇看准凌傲一剑用老,手中长剑立时高歌猛进一招劈下,斩在后者剑上,凌傲本以为凌断殇趁此良机这一剑还要再进,手臂回收已余三分劲力,哪知凌断殇大力一点,身子竟是借力朝后一跃,跃至围墙之上。

    月辉洒下,高墙之上一名少年扬剑而起,一身褐衣随风而动,嘴角冷傲桀骜,面容俊美如妖,似孑然孤星不浊于世。

    凌傲仰头望向那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容,身躯不禁一颤,眼眶内涌起一蓬湿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是未到伤心处,如今见得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更是他凌家寄托了全部希望的血脉,凌傲这铮铮虎躯再难自抑,望向那由一纨绔公子成长为如今能与他分庭抗礼的高手,不知这此间承受了诸般的痛苦与艰辛,凌傲那到嘴边的话,竟有些哽咽了。

    “殇儿……你果真是殇儿!”

    听闻这熟悉的呼唤,凌断殇微微一怔,半晌之后方才重重道出一声“大伯”,这一声里已是蕴着诸多的复杂。

    “臭小子,还不给大伯下来,你可要大伯就这般仰视着你?”一声带着几分溺爱的呵斥传到凌断殇的耳中,将他的思绪打断。他轻轻一跃,落下身形。

    凝视着眼前早已非过往他所认知的英挺少年,凌傲飒然一笑,道:“好!好!好!果真是我凌家的男儿!你父母、二伯在天有灵倘若知晓,定能宽慰九泉!”

    一张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凌断殇的肩上,感受着期间蕴含的温暖亲情,一抹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久违地浮现在凌断殇的脸上。

    第一百九十章 斩将(一)

    长禺关,将军府上。正值丑时。

    位于正东的一处厅堂内,此时灯火通明。

    “啪!”一声闷响倏然响起,旋即一声怒喝传出:“延国大举来犯,即将兵临城下,如此险情,那胡国栋竟不以大局为重反倒要将我擒下!这等蠢货留有何用?只能败我卫国山河罢了!”

    望着那走前走后,一脸怒容的大伯,凌断殇淡淡一笑,老头子的三子之中便是这大伯最与他相似,无论相貌还是脾性皆秉承了老头子的衣钵,只要一怒便是这般暴躁,将身前桌子拍得砰砰直响,然后气急败坏的来回走动。

    适才徐犷被他接进了府中,大夫已经为他诊治,又寻了一处?( 天地劫 http://www.xlawen.org/kan/14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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