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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是没死吗？
当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照耀在她的小脸上时，原本便苍白得脸更加得没有血色了。
怀里的白狐也很有默契地没有打扰她，一人一狐就这么静静地，不再任何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不安分地动了动，似乎是想找个舒服的位置，可木制的椅子确实硌得慌。让她微微皱起眉头。
不一会儿，她睁开眼眸，空洞无神的眼睛紧盯着不远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久久没有再有其他的动作，哪怕是转动一下眼珠。
怀里的白狐静默极了，很是配合得没有打扰她，其实他深知，不光是她，甚至是他自己，也需要净净心，否则操之过急反而会在修行的道路上树立业障。
更何况她即将迎来迄今为止最大的考验，他必定会与她同进同退！
当少女的眸子转了几转，落在怀里一直都是温热的白狐身上时，目光柔和得就要滴出水来：“玖璇，有你真好。”
白狐的目光躲闪，他顿了顿，可像是想起什么般，猛然抬起头，将声音直接传进她的脑海里。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我的命是你救活的。”
少女决绝地摇头，否定了自己曾经的做法：“不，没有我，你不会跟着我一起被打入万魔窟。”
“那现在我是妖，你却变成了弱小的人类！你又做何解释？！”玖璇的口气里颇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个时刻——
当混乱足以撕毁所有一切的东西将要撕碎他的灵魂时，一股温柔如水的气息紧紧包裹着自己。
那是面前这个纤弱的少女，用生命与灵魂筑起的防护罩，让他的妖族肉身得以在混乱的时空乱流里保留一线生机。
被死死护住的那种温暖，让他至今都无法忘记。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都不肯到灵魂空间里修炼的原因，他贪恋这一时的温暖，更加无法无视她所要面对的危机。
看来他要快点化形，才能够守护她。
“我不是没死吗？”苏洛昀皱眉想要辩解着什么，却又突然发现自己辩解得很无力，“至少……我的记忆还在。”
“……”玖璇默然。
少女突然高高抱起白狐，骤然变得明亮的眸子散发出了银紫色的光芒，道出了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的那句话：“玖璇，你知道吗？要是当时没有你需要我的保护的话，或许……我便失去了活下去的执念，也不会有现在的我重生。”
将目光转向一边，她不希望他看到他因为这句话而做出什么让她无法承受的行为。
过了良久，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令她难以面对的情况，她深吸一口气，转而面对静静聆听着她的绿色双眸。
“尽管很弱小，但我会努力变强！”
“到时候，我们便一起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找到娘亲和二叔，过着与世无争，只有我们四个人的生活。”
她的眸子里的光泽由暗色转为令人赞叹的希冀之光，不由得让玖璇看得痴了，他翡翠石般的瞳孔里折射出流光溢彩。
天知道当他听到她说前半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有多么的后怕！
可听到后半句后，才稍稍放下提起的心，最后归于沉默。
“你终于开窍了。”原本还在担心要如何劝解她呢，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想通了。
旋即一抹痛色却陡地划过绿眸，白狐默默磨了磨爪子，一直以来洛昀的控制力都很好，可方才那个男子给她的影响太大了，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还好及时将她的负面情绪拉住，不然真要出问题不可。还好……
“啊……谢谢你，玖璇。”她目光柔软，不断抚摸着柔软的狐毛，心里却打起了算盘，下一步该如何走。
某只白毛狐狸享受似的眯起了眼，这样的气氛异常和谐地持续了良久。
月亮与媒人无异，不知不觉中，二人的感情悄然发生着什么变化，当事人却一无所知。
“小姐！”苏瓷的声音打破了沉静的空间。
苏洛昀转头回望着她：“苏岫现在怎么样？”
青衣女子的脸上微微泛起了喜色：“他恢复得不错，卓大夫说，不出三日便能够恢复如初。”
慵懒地坐着的少女听到这句话，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缓缓地将白狐放在肩上。起身走到书桌旁打开抽屉，将一瓶白玉瓶取出，低笑着道：“你看看你，手都破了也不知道上药，要是让苏岫知道你为他担心至此，岂不是要难过？”
苏瓷脸霎时一红，可说话的口气却更加冰冷，就像是极力掩饰着什么：“我的事还轮不到他来难过。”
只觉得她的视线太过炙热让她没办法逃避，头不自觉地一低，连忙接过她递来的伤药道：“谢小姐关心，我先下去了。”
“嗯……好好照顾他。”
苏洛昀见她慌不择路地逃了，心里微微泛起了暖意，无奈地摇摇头，感慨般地轻声说：“他们呀，到底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对方的心意？”
“或许只有一个人知呢？”怀里的白狐突兀地口说人言，此刻却唯有一人听见。
那少女闻言后，歪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方自开口：“要不我去当红娘？”
月色正浓，攀上柳梢头，让人引起无限的遐想。
第九章 苏凌
“小姐！”一袭白衣上绣着点点绿竹，男子温油的目光当见到少女时越发柔和起来，见到来人立马上前，低笑着，“近来可好？”
声音如清水淌过心间，洛昀绽出一抹笑意：“苏凌，我很好！劳烦你惦记呢。”
“怎么有空回来？该不会是杀手阁遇到什么麻烦的吧？你这个阁主要找我求救？”苏洛昀打趣地说。
杀手阁属于苏岫的潮生阁内部的产业，以前是，现在还是，现任阁主便是这温温油油，看似风轻云淡的男子。曾经苏洛昀也与他提过是否要将杀手阁独立出来，可被苏凌拒绝得干脆，她也只好尊重人家的意见。
苏凌摇头，笑意深达眼底：“那倒不至于，我是在路上碰上一人被追杀，见到他是昀雀宫的人便救了下来。”
苏洛昀沉吟了片刻，语气认真了些许：“唔……把人带来我看看。”
男子苦笑着摇头：“恐怕小姐要亲自去见了，他伤得不轻。”啊……虽然不知那人为何会被封印元海，但可以做到这点的，在昀雀宫里除了小姐他不做二想。
翠林居，这是特意为苏凌打理的僻静之处。洛昀也很少进来，苏凌也很少回来，不过平常都是有人打扫，直接住进来便是。当然，每个与她关系密切的阁主她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委屈了他们。
当见到血迹斑斑毫无血色的男子平躺在这里唯一一张床上之时，少女的眼眸眯成一条缝，一道精光射出：“苏凌，你不是一向都讨厌生人的么？今日怎地就多管闲事救了这个人？”
苏凌顿了顿，托着水润的腮帮子想了想：“许是他比较合我的心意？”
苏洛昀走到床边，掀开薄被，白皙得不正常的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探脉，眉头轻皱：“看来有点麻烦呢，不过多亏了你的救治及时，不用多久便能恢复过来。”
拂开对方凌乱发丝，冷峻的眉峰连在昏睡时都紧紧皱着，可以看出他的伤势不轻，薄唇上泛着不正常的紫色，甚至隐隐可见黑气在其中环绕。
静静地一边等待着的男子见她查看完毕后，轻声问，语气里透着丝丝暧昧之气：“小姐，这人不会真是您的男宠吧？”
“呃……”此话一出，杀伤力巨大啊！苏洛昀盯着这张魅惑众生的脸蛋，真想打过去。
抚住不停抽搐的眉角无奈地道：“苏凌，他是苏玉夕派来的杀手。”
苏凌一怔，空气中的气氛瞬间肃然起来，属于杀手的气质不自觉地外放。
少女轻轻叹息着：“当时他差点把我给灭了，我只是给他点教训罢了。”
说着挽起袖子，白皙如瓷的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剑气深入筋骨。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泛着不正常颜色的伤处，苏凌沉声问：“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他伤到？”
“他趁着月圆之夜……”苏洛昀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昀雀宫的每个人都懂，月圆之夜的她到底有多么脆弱。
“太卑鄙了！”苏凌登时一怒，就要一掌劈去，可被少女的轻喝制止住了。
“苏凌，现在他是我的人，他叫苏铭。”苏洛昀很是平静地缓缓道出。缓缓地将衣袖拂下。白衣素净，他和苏凌都爱白衣，可她却偏爱纯色的白。
苏铭……只有她承认的人，才能够冠以苏姓。
她曾经骄傲地对他们说过：“我为你们取名，冠以我的姓氏，从此前尘往事都随风而散。”
那时的她只有五岁，那样深沉布满沧桑的眼神，那样脆弱精致却时刻透着灵气的少女，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是他们的信仰！
许久不曾触动的心也随之火热起来，稍稍平复后，仍旧露出不解的表情问：“你以德报怨？这不符合你的个性。”
少女神秘地一笑，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着：“唔……你问问苏瓷他的身份，就知道原因了。”
别人不知这杀手的另外一个身份，可是哪怕他隐藏得再好，苏瓷照样可以查得出来。苏洛昀不杀他，只是因为对方所隐瞒的身份让她无法动手，怕是她敢动，那人的家族便会与她不死不休！现在的她还不能惹上这样的家族，至少现在不能。
苏凌微微颔首，看来是他鲁莽了，当时出手相救，一是因为他属于昀雀宫的人，二是他着实也很佩服这个同为杀手的汉子，他也是从杀手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确实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但不代表他可以在伤了小姐之后还能活下来！看来他要多找苏瓷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小姐忌惮的。
当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肩上的白狐转头，在两人没有发现的地方露出一双冷冽的翠色双眸，旋即又闭上。
“小姐，这段时间我就住在昀雀宫。”苏凌淡淡地说，但语气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天知道当初听说了小姐差点没命的时候他是个什么心情，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也是为了保护她。
苏洛昀苦笑着问：“在你们眼里，难道我就这么脆弱吗？你是如此，他们亦是如此……”
“小姐不必这样说，我们的命都是小姐给的，哪里还有苟且偷生之理？”
少女顿了顿，眼眸含笑：“过不了多久，苏雅也会来，你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吧？”
苏凌状似回忆地道：“我们五人也多年未聚，也是时候聚聚了。”
“对了，昀雀宫守卫森严，怎么会有人混进来？若不是他以前的武功底子好，早就死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苏凌皱眉提醒着什么。
苏洛昀的眼色暗了暗：“你这倒提醒我了，我这昀雀宫里里外外的探子果真不少，这事情就拜托你去查查，我最近没有时间。”
白衣男子顿了许久，踟蹰地将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问出：“后日便是十五了，小姐要紧么？”
“这个月倒是没有关系，下个月的话……”少女的目光停留在那一瞬间绽放开来的艳丽至极的牡丹花，感慨般地道，“听天由命吧！”
“小姐，这可不符合您的性格。”苏凌摇头，好似不甚在意地笑了，可惜那笑里流露出的担忧让少女捕捉到了。
苏洛昀将肩上的白狐拿下，轻柔地抱在怀里，给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柔的语调有着治愈的魔力：“没关系的，我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们不是吗？”
迎向她的信任诚恳的目光，苏凌的笑意渐渐染上了眉梢：“当然了，我们一直在您的身边。”
“公主，三公主来访！”这时，一侍女屈膝一礼道。
第十章 玉夕有请
苏洛昀皱眉，这个血缘上的妹妹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见啊，还敢在她昀雀宫劫人，杀人灭口这点，不是只有她会做，她洛昀不是个软柿子。
“她来干什么？”苏凌对于这些东西不是一般的敏感。
“大概是来探探我的口风吧。”苏洛昀的视线落在男子身上，“苏凌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这里是你的家。”
苏洛昀临走前给了苏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凌收敛起心中的怅然。
他没有跟去，因为他最见不得这种皇室的勾心斗角。他有信心，以小姐的智慧和能力，那三公主不值一提。不过麻烦却不止一个，他隐隐看出二公主表面温柔端庄，可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姐姐！你可来了，让我等得好苦啊！”红色的裙摆荡漾开去，握着茶盏的手指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之感。
要不是洛昀对于她这个妹妹有着无与伦比的免疫力，不然还真要被她热情的表情给骗了去。
素衣少女恬淡之气散发开去，怀里的白狐此刻睁开一双翡翠绿眸，倒让洛昀诧异了几分：“你醒了？”
“闻到她的气味我就不想睡了。”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却流露出厌恶的意味。
“哟！这只狐狸真漂亮！”苏玉夕的眼眸里闪烁出了亮晶晶的颜色，一股名为嫉妒的心绪在她的心头弥漫着。
洛昀将怀里的白狐紧了又紧，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你找我何事？”
苏玉夕的目光在白狐身上留恋了好久才转开视线，磕了磕手里的茶盖，压制住心中的厌恶之感，缓缓地说：“后日便是母后的生辰，自你十二岁离宫，我们母女三人也有十多年没有像模像样地聚过了。”
还没等苏洛昀开口，红衣女子方自接着说：“父皇、大哥、二哥也是会来的。”
父皇、大哥、二哥……苏洛昀一怔。
很多年都不曾见过他了，自从她搬进了昀雀宫，便很少出门走动，平日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只有二哥会时不时地带来大哥的消息。
见她的有些松动，她面色诚恳地说：“父皇已经开了口，要我务必请你到荣华殿参加母后的生辰宴。”
“好，我准时赴约。”苏洛昀淡淡地点头，面上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苏玉夕勉力隐藏起心中的诧异，攥了攥手中的茶盖，墨绿色的茶叶在水中旋转不停：“那我就不打扰姐姐的休息了，我这就离开。”
苏洛昀见她已经走远，顺了顺要炸毛的狐狸，忙说：“别担心啊，我真的不会有事的。”
“你个傻瓜！”
此话一出，洛昀愣了许久……这是在关心她么？她可以理解为在关心她么？
可苏洛昀偏偏说：“哈哈，玖璇你被刚刚那小妮子给气到了吧？”
“我堂堂妖族不跟她区区人类见识！”
他颇为霸气的话语可在少女的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丝不甘心的成分呀！当初他可是快被苏玉夕吃干抹净了呀~
见到这个抱着自己的少女用一种暧昧至极的目光打量自己的时候，意识到什么的他，登时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化形！”
苏洛昀摸着下巴，冷不丁地说：“唔……这样的你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嘛！至少可以随便欺负啊！刚刚她不是就把你当做宠物了吗？”
心情被他一搅合后，瞬时好了很多呢。
玖璇的话听起来闷闷地：“洛昀，话说回来，你确定你后天可以压制住青霜剑吗？”
虽然他与她契约之后确实将自己的两成妖力替她解决了当日的寒气入体的问题，让她进阶成为幻宗，可真的没有关系吗？二月十五……
“我刚刚不是跟你保证过了吗？我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她的视线与之齐平，散开一抹淡淡的怀念，“我也想他们了。”
“他们？”玖璇的耳朵轻轻颤动了下，毫不避讳地问，“你对于……他们，到底是怎么看的？”
不要说他太冷血，只能说他对于血缘这种东西看得极其淡薄。兄弟姊妹之间的残杀，他早已见怪不怪了。若他还对亲缘有什么好感的话，那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少女黯然的双眼里射出一道光，甜美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大哥、二哥、父皇，都是我这辈子需要守护的亲人。”
略略皱眉的狐狸疑惑地看向她。
洛昀深吸一口气，语气很严肃：“玖璇，我和你，我们是伙伴，是战友，是灵魂都绑在一起的生物。”
“不管你是妖，我是人……或者我变成了其他什么族类，我们都不可以抛弃对方。”
“这个大陆上，你我终归是不同的。”
“我们的目标与所有人都不同。”
“我知道……”玖璇的目光由疑惑变为掺杂了几分笑意的无奈，他的无奈隐藏得很好，没有让少女看见一丝一毫。
苏洛昀仿佛松了一口气，她高声说：“那么，请告诉我，关于你玖璇的一切吧！”
翠色的狐狸眼一怔，他的一切？
“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好像一片羽毛，却让少女的心变成了一汪湖水。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目光变得柔和，散发出了圣洁的光芒。
“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她呢喃地说着。
其实玖璇现在想说的是，他的一切就是她啊。
不管她变成了什么，那个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的少女，那个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女孩……
原来，她一直都不曾改变。
“还是不想说吗？”苏洛昀也觉得自己勉强了，每个人都有隐私，她微微颔首，安抚般地摸着怀里通体雪白的狐毛，“玖璇，后天你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
“今日苏玉夕来只是个试探，你要多加小心。”补了一句后，玖璇闭上了眼睛，在女孩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苏洛昀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手好奇地捏了捏他的耳朵，火红色的元素径直窜进了她的手指，微微泛着红丝颇为秀气的耳朵让女孩的好奇心大起，刚要凑上去近距离查看的时候，他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身。
少女的眼眸眨了又眨，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恬淡的气质。
试探么……
每月十五，她们的试探还不够么？
还有，那个不算是她生母的女人，也不曾给过她关爱，她也不知要如何面对，总是淡淡地，冷漠地，给她一种疏离感。
第十一章 洛昀出手
次日清晨，苏洛昀穿好衣服，打理好自己后，将一直还在她的床上赖床迷迷糊糊的某只狐狸兀自抱起，刚打开大门便见到苏岫黑色的身影笔直地站着。
洛昀皱眉，真是不听话，不知道好好休息吗！刚要走上去责怪他，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噗通！”一声，他竟然是直直地跪下了！
大惊之下的少女，三步并作两步就要扶起他。
“小姐让我把话说完。”
他固执极了，苏洛昀收敛起心绪：“好，你说。”
“我……对不起小姐。”
他的目光躲闪，没有去看少女的脸，因为他不知怎么办！
这近一个月以来，他不论是在清醒还是在昏迷的时候，都无比自责对小姐的所干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人，关于婚嫁都是很传统的。你可以理解为，只要是看了女孩子的身子就要娶了她，可他却是抱了，这更加让他无比无地自容。
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但他们四人却是将她当成心目中是神，是不可亵渎的。
苏洛昀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因为她想起了一点东西，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一点东西。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可思维却涣散去了第一世。她活了三生三世，记忆难免混乱，能够穿越万年的时光洪流想起作为华夏子孙的那一生……
她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会被所谓的命运捉弄成了仙魔两族的后裔。
失神也只是一瞬，当苏洛昀在玖璇的提醒下回神时，她缓缓地俯身，双手扶住他的双肩，语气异常凝重地道：“我是一般的女子，你也没必要将我当做贞洁烈女。”
此一言，对方抬头，流露出不知名情绪的黑眸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微微挑眉，语气嘲讽却毫不在意地说：“大陆上的传言还少吗？想必我出了这昀雀宫，会听到更有意思的呢。”
苏洛昀见他还是没有打消顾虑，手中的力道大了几分，眼眸里的笑意却更肆意了：“你也无需在意我的婚事，若没有我洛昀看得上的男子，那么我甘愿孤独终老！”
玖璇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是洛昀……不是苏洛昀。
顺势将他托起，对方也没有再固执，只是心中那抹愧疚仍在，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小姐……”他欲言又止。
苏洛昀的口气变得强硬：“苏岫，你是我所承认的人，你是潮生阁的阁主，我命令你，不可以有这种负面情绪！”
“是！”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灼灼，从今往后，他的目光只为她而停留。
“苏铭醒了。”苏岫很快恢复了原本淡漠的表情。
“呃？”苏洛昀愣了下，旋即想起了苏铭是谁，她淡笑着说，“走吧，我们去会会他？顺便把苏瓷一起带上吧！”
“小姐！”
这时不知从哪里蹦出一个荷色的身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苏洛昀避之不及，忙护住肩上还在迷糊地睡觉的白狐，结结实实地将来人抱了个满怀。
一股荷香迎面扑来，十六岁犹带着稚气的小脸上流露出狂喜之色：“啊！小姐，终于见到您了！可想死我了！”
“苏雅……”苏洛昀深情地唤了句，伸手摸摸她比自己略矮些柔亮微卷的头发，“你长高了不少，也变漂亮了哦~”
“谢谢小姐夸奖，别人的夸奖都抵不过小姐的一句话呢！”她留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低声说。
“不喜欢他们，那就让手下人来做吧。”苏洛昀微眯起眼，拍拍她的背。
苏雅是醉湘阁，算是苏瓷情报下青楼一行中的阁主。说起来，这妹子当初对这个还是很抵触的，不过后来却越干越起劲。不知为何，十二岁出道的她，现今依旧不脱稚气。
“唉……真觉得你和苏瓷的性子改改就好了，或者说，苏岫和苏凌的性子倒过来也会更适合？以苏岫这冷淡的性子更适合当杀手，苏凌那温油的性子更适合谈判不是吗？”
听到脚步声，苏洛昀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正走过来的两人身上。
“这话您已经说了很多年了！”苏雅很不客气地一语道破。
苏洛昀不死心地望了望四人，他们皆是一副正是如此的模样。
“唔……四大阁主已经全部齐聚，今天就好好聚一聚吧！这也是我早就和小姐说好了的。”苏凌颇有兴致地提议道，可最后一句让苏洛昀没了反对的余地。
苏洛昀眼里的笑意加深：“好呀，也犒劳犒劳流殊天境的四位阁主！”
许久不曾相见的苏凌和苏雅都是很好说话的主儿，所以一路上就只听到他们说话了，苏瓷和苏岫今天也很开心。
苏洛昀的唇角越勾越大，当初收留他们，虽说是有目的的，可现在看来，付出了感情，真的有所回报，这样的感觉很不错呢。
白色的狐狸很安分地挂在她的肩头，洛昀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真的是累了，也没去打搅他的休息。
“苏铭……”
苏洛昀的喊声缓缓响起，那正在练剑的黑袍男子皱眉，与苏岫如出一辙的冰山脸，眉间的肃杀气息都快要让她打了个哆嗦。
瞥了她一眼后，方自继续练剑。
“话说……你没有了玄力，练剑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吧？”少女勾起耳边的发丝把玩着，身后的四人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只需要静静地看着就好。
他清楚地察觉，她的眼里没有嘲讽，只是平静地诉说一个事实。
可他不甘心！
又是一个剑花挽起，被带起的风吹乱了少女的发丝。
少女的眼眸里射出一道精芒，好厉害的劲气！
“你我二人再逼一场，你若赢了，我便放你自由。”
“当真？”他闻言停下手中的剑，这才正视来人，随意地瞥了下五人，少女宛若众星捧月般被很好地保护在身后的四人中间。可他们的眼里有的只是信任。
他不是傻子，有这样一个团队的主子，怎么可能会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不堪？
“绝无戏言！”
少女很认真地点头。
“我也不用玄力，也不算欺负你。”她解释着。
“好！”男子手中的剑紧了紧，他道，“出剑吧！”
苏洛昀刚要召唤出那柄剑，却被某只狐狸阻止了，他的不容抗拒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你现在不能用那把剑。”
少女将肩上的白狐抱给了苏雅，笑眯眯地说：“苏雅，帮我抱会儿。”
“哇！小姐，这是您的幻灵兽吧？我听凌说它好厉害！能让我们看看吗？”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可旋即手上一道残影掠过，手背通红。
苏洛昀一抹笑意染上：“苏雅，他有点认生，你不要介意。”
“呃……好痛啊！”吃痛的苏雅嘴上虽然不在意，可是心中却对于小姐的这只幻灵兽的等级打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苏瓷，把你的剑给我。”
苏瓷点头，二话没说把剑递给她。
当剑在她的手中的时候，四人齐齐后退，他们知道，苏铭，没有胜算。
当小姐握剑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变了，从来都没有如此凌冽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眼神让他们吃了很多苦，可却在她的训练之下拥有了活命的资本。
男子眼神一凛，她的气质变了。
看！她攻上来了！
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只是一剑，让他连连后退。
“铿！”
短暂的兵器相接，她再次攻上，不是练习，只是要你死。
他可以清晰地在挡住她的剑气的时候看到她的眼眸里散发出的战意与杀意！
旋转，舞剑，刺，劈，挡！
一系列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的拖沓。
让男子呆滞了一瞬，旋即又狼狈地防守，被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还是头一回！
苏洛昀从不懂得什么叫做剑术上的仁义，她所会的东西，都是从万魔窟里学来的。只要可以活命，怎么阴险怎么来，她敢说，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杀人的技巧。
她没有用尽全力！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男子的心纠得痛，该死的！
上回的那次，他可以想象得到，她定然是在无法还手的时候还能够拼死抵抗，还将能够拖到别人搭救的时候。
这样的女子，让他觉得自己曾经所做的都是一种罪过。
自从被打上了对方男宠的一词的烙印，被封印了元海，他就一蹶不振，就算是被雇主追杀，也只是本能支撑着他活下去。
他有杀手的自尊。
可他仍旧有着蓬勃的战意！
“啊……让我看看你的潜力。”少女眼眸一道银紫色的光闪过，剑随心转，变得越发凌厉。
没有多久，他便被刺伤了好几处。
尤其是右臂上划开了一道一寸厚的口子。
可他的剑却没有脱手！
苏洛昀微眯眼眸，继续攻上，只要他不认输，那么便打到他认输为止。
在苏雅怀里的狐狸这个时候静静地注视着她，白色的衣衫上下翻飞，如同一只蝴蝶般美丽动人。可他知道，她是只凤凰，当火焰燃烧过后，她的荣耀将照亮这一方大地。
面对少女的凌厉的攻击，他一次又一次地倒下，却一次又一次地站起。
可少女却不知疲倦地继续着残酷的杀戮。
这简直就是虐杀！
四人在心中同时升起了这样一个想法。
不过……
这样很好不是吗？
再一想到当初他们被虐的时候，对比一下就会发现，教导他们的时候，果然用的是极其温柔的方式啊！
可旋即深深的忧思缠上了他们的眉间，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明明高贵无比，极尽荣宠，是昀雀长公主，可为何会有这一身功夫？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嘭——！”
这只是她没有用玄力的力量吗？
男子倒地不起，再也没有了知觉。
第十二章 温情相聚
少女风轻云淡地将身上的血腥味用玄力震开，稍稍平复了方才的弑杀之意，当目光落在四人的身上时，沉静的眸子隐隐泛起了笑意：“他还没认输，怎么办？”
众人一愣，您竟然说的是这句。
苏岫沉声道：“那就由我代劳。”这种事情他最在行，何须脏了小姐的手？
苏洛昀似笑非笑地道：“等他醒了就让他离开这里吧，我刚才已经替他解开了封印，往后他的造诣会更上一层楼，想必他是会感激于我的。”
“当然……他的家族，也会感谢我。”
她的眼眸亮了，语气快速地说：“苏瓷，去修书一封，以流殊天境的名义传给白虎国国主，八年未曾回归的二皇子在昀雀宫做客，叫人来接他回去。”
“是，我立刻去办。”苏瓷点头，这样一来，白虎国便欠下了流殊天境一个人情。
“唔……找人看着他，将他安置到东苑去，翠林居他一直住着倒让苏凌委屈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苏凌身上，只见他淡笑了下，方自用如沐春风的口气说出一段话来：“方才我计算了下，小姐的剑刺中了他刚好一百次，而最深的伤口与小姐的伤口位置丝毫不差。并且……”
他拖了长长的尾音，吊足了大家的兴趣后，在洛昀的目光温柔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仍旧不怕死地说：“并且他倒地的次数都是经过小姐计算好了的……一共三十三次，最后一次，您用了五成力。”
他心情很好地摸着水润的下颚，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然，这只是我从原本您七阶幻灵师的力量来计算的，若是您已经进阶的话，恐怕只用了三成力。”
此话一出，都沉默了。
苏洛昀觉得他是因为自己被打击了，所以一定要他们也被打击一下吗？
尚自处于呆愣状态的众人很快回神，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唯有苏雅的愣愣地。
“小姐，我太崇拜您了！”她的目光灼热，流露出膜拜的神色。
这只是完全的力量的对碰，并没有丝毫的玄力波动，就让他们的心潮澎湃，他们方才一直在心中默默演算，若是被攻击的对方是自己，又有多少重胜算？
苏洛昀眼眸一挑，伸出白皙如瓷的双手将她怀里的白狐轻手轻脚地抱了过来，心中瞬间涌起淡淡的幸福感：“嗯……谢谢苏雅，晚上的饭菜就你准备吧，我们五人里就属你的饭菜做得好吃了。”
“好呀。”苏雅妹子旋即露出一口白牙，用力地点头，突然转口道“小姐，您似乎变了好多呢。”
“是吗？哪里变了？”洛昀疑惑地看向她。
她调笑般甜甜地道：“我不知啊，只是这次回来见您的笑变多了！”
苏洛昀哑然，她的手轻轻顺过怀中的狐狸，尖尖的耳朵拉拢了下来，任由她拨弄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绪掩盖在了她的动作之下。
赏风亭
苏凌一袭绿竹素衣纤尘不染迎风飘摇，他对月高歌，也不知唱得是哪里的乡间俚语，只是觉得很好听……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苏洛昀听他唱到这句之时，蓦地一僵，怀中的狐狸敏锐地睁开眼，一双翡翠绿眸注视着她。
在心中传音道：“怎么了？”
洛昀轻轻拍了拍他，只是隐约说了句：“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罢了。”
“啪啪啪……”
苏瑶很给面子地替他鼓掌，苏瓷本就淡然的性子，嘴角上扬了几个弧度，看得出来她也很开心大家能够在此一聚。
这时，自从上桌就未有话的苏岫端起酒盏，站起身来对着面前四人说：“为了我们的再度重逢，干！”
“叮——！”
火辣辣的酒水入肚，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洛昀心中巨怔，强自咽下，脸色瞬间白了很多，可她却用玄力掩盖住了自己的虚弱。
“小姐也说几句吧。”苏雅笑闹着说。
“我吗？”洛昀将白狐抱到了身边特意为他准备的椅子上，起身道，“能够遇见你们，是我洛昀的福气，也为有你们这群好朋友，好战友而开心！”
“小姐说得好！”苏雅是活络气氛的一剂良药，煽情啊什么对于他们来说是种奢侈，记载心中便好，可苏雅正好弥补了这一点缺憾。
苏瓷问：“明日，小姐您带谁去赴宴？”
此话一出，方才喜悦的气氛被搅了个干净，神经都不自觉地紧绷。
洛昀一愣，她淡淡地笑着，目光直视着四人，轻声说：“我带他去就好。”
她将狐狸抱起，眼眸里的光是他们从来也没有在她身上见过的。( 凤逆苍穹 http://www.xlawen.org/kan/1457/ )
当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照耀在她的小脸上时，原本便苍白得脸更加得没有血色了。
怀里的白狐也很有默契地没有打扰她，一人一狐就这么静静地，不再任何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不安分地动了动，似乎是想找个舒服的位置，可木制的椅子确实硌得慌。让她微微皱起眉头。
不一会儿，她睁开眼眸，空洞无神的眼睛紧盯着不远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久久没有再有其他的动作，哪怕是转动一下眼珠。
怀里的白狐静默极了，很是配合得没有打扰她，其实他深知，不光是她，甚至是他自己，也需要净净心，否则操之过急反而会在修行的道路上树立业障。
更何况她即将迎来迄今为止最大的考验，他必定会与她同进同退！
当少女的眸子转了几转，落在怀里一直都是温热的白狐身上时，目光柔和得就要滴出水来：“玖璇，有你真好。”
白狐的目光躲闪，他顿了顿，可像是想起什么般，猛然抬起头，将声音直接传进她的脑海里。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我的命是你救活的。”
少女决绝地摇头，否定了自己曾经的做法：“不，没有我，你不会跟着我一起被打入万魔窟。”
“那现在我是妖，你却变成了弱小的人类！你又做何解释？！”玖璇的口气里颇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个时刻——
当混乱足以撕毁所有一切的东西将要撕碎他的灵魂时，一股温柔如水的气息紧紧包裹着自己。
那是面前这个纤弱的少女，用生命与灵魂筑起的防护罩，让他的妖族肉身得以在混乱的时空乱流里保留一线生机。
被死死护住的那种温暖，让他至今都无法忘记。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都不肯到灵魂空间里修炼的原因，他贪恋这一时的温暖，更加无法无视她所要面对的危机。
看来他要快点化形，才能够守护她。
“我不是没死吗？”苏洛昀皱眉想要辩解着什么，却又突然发现自己辩解得很无力，“至少……我的记忆还在。”
“……”玖璇默然。
少女突然高高抱起白狐，骤然变得明亮的眸子散发出了银紫色的光芒，道出了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的那句话：“玖璇，你知道吗？要是当时没有你需要我的保护的话，或许……我便失去了活下去的执念，也不会有现在的我重生。”
将目光转向一边，她不希望他看到他因为这句话而做出什么让她无法承受的行为。
过了良久，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令她难以面对的情况，她深吸一口气，转而面对静静聆听着她的绿色双眸。
“尽管很弱小，但我会努力变强！”
“到时候，我们便一起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找到娘亲和二叔，过着与世无争，只有我们四个人的生活。”
她的眸子里的光泽由暗色转为令人赞叹的希冀之光，不由得让玖璇看得痴了，他翡翠石般的瞳孔里折射出流光溢彩。
天知道当他听到她说前半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有多么的后怕！
可听到后半句后，才稍稍放下提起的心，最后归于沉默。
“你终于开窍了。”原本还在担心要如何劝解她呢，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想通了。
旋即一抹痛色却陡地划过绿眸，白狐默默磨了磨爪子，一直以来洛昀的控制力都很好，可方才那个男子给她的影响太大了，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还好及时将她的负面情绪拉住，不然真要出问题不可。还好……
“啊……谢谢你，玖璇。”她目光柔软，不断抚摸着柔软的狐毛，心里却打起了算盘，下一步该如何走。
某只白毛狐狸享受似的眯起了眼，这样的气氛异常和谐地持续了良久。
月亮与媒人无异，不知不觉中，二人的感情悄然发生着什么变化，当事人却一无所知。
“小姐！”苏瓷的声音打破了沉静的空间。
苏洛昀转头回望着她：“苏岫现在怎么样？”
青衣女子的脸上微微泛起了喜色：“他恢复得不错，卓大夫说，不出三日便能够恢复如初。”
慵懒地坐着的少女听到这句话，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缓缓地将白狐放在肩上。起身走到书桌旁打开抽屉，将一瓶白玉瓶取出，低笑着道：“你看看你，手都破了也不知道上药，要是让苏岫知道你为他担心至此，岂不是要难过？”
苏瓷脸霎时一红，可说话的口气却更加冰冷，就像是极力掩饰着什么：“我的事还轮不到他来难过。”
只觉得她的视线太过炙热让她没办法逃避，头不自觉地一低，连忙接过她递来的伤药道：“谢小姐关心，我先下去了。”
“嗯……好好照顾他。”
苏洛昀见她慌不择路地逃了，心里微微泛起了暖意，无奈地摇摇头，感慨般地轻声说：“他们呀，到底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对方的心意？”
“或许只有一个人知呢？”怀里的白狐突兀地口说人言，此刻却唯有一人听见。
那少女闻言后，歪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方自开口：“要不我去当红娘？”
月色正浓，攀上柳梢头，让人引起无限的遐想。
第九章 苏凌
“小姐！”一袭白衣上绣着点点绿竹，男子温油的目光当见到少女时越发柔和起来，见到来人立马上前，低笑着，“近来可好？”
声音如清水淌过心间，洛昀绽出一抹笑意：“苏凌，我很好！劳烦你惦记呢。”
“怎么有空回来？该不会是杀手阁遇到什么麻烦的吧？你这个阁主要找我求救？”苏洛昀打趣地说。
杀手阁属于苏岫的潮生阁内部的产业，以前是，现在还是，现任阁主便是这温温油油，看似风轻云淡的男子。曾经苏洛昀也与他提过是否要将杀手阁独立出来，可被苏凌拒绝得干脆，她也只好尊重人家的意见。
苏凌摇头，笑意深达眼底：“那倒不至于，我是在路上碰上一人被追杀，见到他是昀雀宫的人便救了下来。”
苏洛昀沉吟了片刻，语气认真了些许：“唔……把人带来我看看。”
男子苦笑着摇头：“恐怕小姐要亲自去见了，他伤得不轻。”啊……虽然不知那人为何会被封印元海，但可以做到这点的，在昀雀宫里除了小姐他不做二想。
翠林居，这是特意为苏凌打理的僻静之处。洛昀也很少进来，苏凌也很少回来，不过平常都是有人打扫，直接住进来便是。当然，每个与她关系密切的阁主她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委屈了他们。
当见到血迹斑斑毫无血色的男子平躺在这里唯一一张床上之时，少女的眼眸眯成一条缝，一道精光射出：“苏凌，你不是一向都讨厌生人的么？今日怎地就多管闲事救了这个人？”
苏凌顿了顿，托着水润的腮帮子想了想：“许是他比较合我的心意？”
苏洛昀走到床边，掀开薄被，白皙得不正常的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探脉，眉头轻皱：“看来有点麻烦呢，不过多亏了你的救治及时，不用多久便能恢复过来。”
拂开对方凌乱发丝，冷峻的眉峰连在昏睡时都紧紧皱着，可以看出他的伤势不轻，薄唇上泛着不正常的紫色，甚至隐隐可见黑气在其中环绕。
静静地一边等待着的男子见她查看完毕后，轻声问，语气里透着丝丝暧昧之气：“小姐，这人不会真是您的男宠吧？”
“呃……”此话一出，杀伤力巨大啊！苏洛昀盯着这张魅惑众生的脸蛋，真想打过去。
抚住不停抽搐的眉角无奈地道：“苏凌，他是苏玉夕派来的杀手。”
苏凌一怔，空气中的气氛瞬间肃然起来，属于杀手的气质不自觉地外放。
少女轻轻叹息着：“当时他差点把我给灭了，我只是给他点教训罢了。”
说着挽起袖子，白皙如瓷的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剑气深入筋骨。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泛着不正常颜色的伤处，苏凌沉声问：“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他伤到？”
“他趁着月圆之夜……”苏洛昀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昀雀宫的每个人都懂，月圆之夜的她到底有多么脆弱。
“太卑鄙了！”苏凌登时一怒，就要一掌劈去，可被少女的轻喝制止住了。
“苏凌，现在他是我的人，他叫苏铭。”苏洛昀很是平静地缓缓道出。缓缓地将衣袖拂下。白衣素净，他和苏凌都爱白衣，可她却偏爱纯色的白。
苏铭……只有她承认的人，才能够冠以苏姓。
她曾经骄傲地对他们说过：“我为你们取名，冠以我的姓氏，从此前尘往事都随风而散。”
那时的她只有五岁，那样深沉布满沧桑的眼神，那样脆弱精致却时刻透着灵气的少女，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是他们的信仰！
许久不曾触动的心也随之火热起来，稍稍平复后，仍旧露出不解的表情问：“你以德报怨？这不符合你的个性。”
少女神秘地一笑，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着：“唔……你问问苏瓷他的身份，就知道原因了。”
别人不知这杀手的另外一个身份，可是哪怕他隐藏得再好，苏瓷照样可以查得出来。苏洛昀不杀他，只是因为对方所隐瞒的身份让她无法动手，怕是她敢动，那人的家族便会与她不死不休！现在的她还不能惹上这样的家族，至少现在不能。
苏凌微微颔首，看来是他鲁莽了，当时出手相救，一是因为他属于昀雀宫的人，二是他着实也很佩服这个同为杀手的汉子，他也是从杀手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确实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但不代表他可以在伤了小姐之后还能活下来！看来他要多找苏瓷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小姐忌惮的。
当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肩上的白狐转头，在两人没有发现的地方露出一双冷冽的翠色双眸，旋即又闭上。
“小姐，这段时间我就住在昀雀宫。”苏凌淡淡地说，但语气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天知道当初听说了小姐差点没命的时候他是个什么心情，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也是为了保护她。
苏洛昀苦笑着问：“在你们眼里，难道我就这么脆弱吗？你是如此，他们亦是如此……”
“小姐不必这样说，我们的命都是小姐给的，哪里还有苟且偷生之理？”
少女顿了顿，眼眸含笑：“过不了多久，苏雅也会来，你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吧？”
苏凌状似回忆地道：“我们五人也多年未聚，也是时候聚聚了。”
“对了，昀雀宫守卫森严，怎么会有人混进来？若不是他以前的武功底子好，早就死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苏凌皱眉提醒着什么。
苏洛昀的眼色暗了暗：“你这倒提醒我了，我这昀雀宫里里外外的探子果真不少，这事情就拜托你去查查，我最近没有时间。”
白衣男子顿了许久，踟蹰地将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问出：“后日便是十五了，小姐要紧么？”
“这个月倒是没有关系，下个月的话……”少女的目光停留在那一瞬间绽放开来的艳丽至极的牡丹花，感慨般地道，“听天由命吧！”
“小姐，这可不符合您的性格。”苏凌摇头，好似不甚在意地笑了，可惜那笑里流露出的担忧让少女捕捉到了。
苏洛昀将肩上的白狐拿下，轻柔地抱在怀里，给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柔的语调有着治愈的魔力：“没关系的，我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们不是吗？”
迎向她的信任诚恳的目光，苏凌的笑意渐渐染上了眉梢：“当然了，我们一直在您的身边。”
“公主，三公主来访！”这时，一侍女屈膝一礼道。
第十章 玉夕有请
苏洛昀皱眉，这个血缘上的妹妹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见啊，还敢在她昀雀宫劫人，杀人灭口这点，不是只有她会做，她洛昀不是个软柿子。
“她来干什么？”苏凌对于这些东西不是一般的敏感。
“大概是来探探我的口风吧。”苏洛昀的视线落在男子身上，“苏凌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这里是你的家。”
苏洛昀临走前给了苏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凌收敛起心中的怅然。
他没有跟去，因为他最见不得这种皇室的勾心斗角。他有信心，以小姐的智慧和能力，那三公主不值一提。不过麻烦却不止一个，他隐隐看出二公主表面温柔端庄，可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姐姐！你可来了，让我等得好苦啊！”红色的裙摆荡漾开去，握着茶盏的手指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之感。
要不是洛昀对于她这个妹妹有着无与伦比的免疫力，不然还真要被她热情的表情给骗了去。
素衣少女恬淡之气散发开去，怀里的白狐此刻睁开一双翡翠绿眸，倒让洛昀诧异了几分：“你醒了？”
“闻到她的气味我就不想睡了。”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却流露出厌恶的意味。
“哟！这只狐狸真漂亮！”苏玉夕的眼眸里闪烁出了亮晶晶的颜色，一股名为嫉妒的心绪在她的心头弥漫着。
洛昀将怀里的白狐紧了又紧，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你找我何事？”
苏玉夕的目光在白狐身上留恋了好久才转开视线，磕了磕手里的茶盖，压制住心中的厌恶之感，缓缓地说：“后日便是母后的生辰，自你十二岁离宫，我们母女三人也有十多年没有像模像样地聚过了。”
还没等苏洛昀开口，红衣女子方自接着说：“父皇、大哥、二哥也是会来的。”
父皇、大哥、二哥……苏洛昀一怔。
很多年都不曾见过他了，自从她搬进了昀雀宫，便很少出门走动，平日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只有二哥会时不时地带来大哥的消息。
见她的有些松动，她面色诚恳地说：“父皇已经开了口，要我务必请你到荣华殿参加母后的生辰宴。”
“好，我准时赴约。”苏洛昀淡淡地点头，面上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苏玉夕勉力隐藏起心中的诧异，攥了攥手中的茶盖，墨绿色的茶叶在水中旋转不停：“那我就不打扰姐姐的休息了，我这就离开。”
苏洛昀见她已经走远，顺了顺要炸毛的狐狸，忙说：“别担心啊，我真的不会有事的。”
“你个傻瓜！”
此话一出，洛昀愣了许久……这是在关心她么？她可以理解为在关心她么？
可苏洛昀偏偏说：“哈哈，玖璇你被刚刚那小妮子给气到了吧？”
“我堂堂妖族不跟她区区人类见识！”
他颇为霸气的话语可在少女的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丝不甘心的成分呀！当初他可是快被苏玉夕吃干抹净了呀~
见到这个抱着自己的少女用一种暧昧至极的目光打量自己的时候，意识到什么的他，登时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化形！”
苏洛昀摸着下巴，冷不丁地说：“唔……这样的你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嘛！至少可以随便欺负啊！刚刚她不是就把你当做宠物了吗？”
心情被他一搅合后，瞬时好了很多呢。
玖璇的话听起来闷闷地：“洛昀，话说回来，你确定你后天可以压制住青霜剑吗？”
虽然他与她契约之后确实将自己的两成妖力替她解决了当日的寒气入体的问题，让她进阶成为幻宗，可真的没有关系吗？二月十五……
“我刚刚不是跟你保证过了吗？我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她的视线与之齐平，散开一抹淡淡的怀念，“我也想他们了。”
“他们？”玖璇的耳朵轻轻颤动了下，毫不避讳地问，“你对于……他们，到底是怎么看的？”
不要说他太冷血，只能说他对于血缘这种东西看得极其淡薄。兄弟姊妹之间的残杀，他早已见怪不怪了。若他还对亲缘有什么好感的话，那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少女黯然的双眼里射出一道光，甜美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大哥、二哥、父皇，都是我这辈子需要守护的亲人。”
略略皱眉的狐狸疑惑地看向她。
洛昀深吸一口气，语气很严肃：“玖璇，我和你，我们是伙伴，是战友，是灵魂都绑在一起的生物。”
“不管你是妖，我是人……或者我变成了其他什么族类，我们都不可以抛弃对方。”
“这个大陆上，你我终归是不同的。”
“我们的目标与所有人都不同。”
“我知道……”玖璇的目光由疑惑变为掺杂了几分笑意的无奈，他的无奈隐藏得很好，没有让少女看见一丝一毫。
苏洛昀仿佛松了一口气，她高声说：“那么，请告诉我，关于你玖璇的一切吧！”
翠色的狐狸眼一怔，他的一切？
“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好像一片羽毛，却让少女的心变成了一汪湖水。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目光变得柔和，散发出了圣洁的光芒。
“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她呢喃地说着。
其实玖璇现在想说的是，他的一切就是她啊。
不管她变成了什么，那个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的少女，那个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女孩……
原来，她一直都不曾改变。
“还是不想说吗？”苏洛昀也觉得自己勉强了，每个人都有隐私，她微微颔首，安抚般地摸着怀里通体雪白的狐毛，“玖璇，后天你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
“今日苏玉夕来只是个试探，你要多加小心。”补了一句后，玖璇闭上了眼睛，在女孩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苏洛昀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手好奇地捏了捏他的耳朵，火红色的元素径直窜进了她的手指，微微泛着红丝颇为秀气的耳朵让女孩的好奇心大起，刚要凑上去近距离查看的时候，他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身。
少女的眼眸眨了又眨，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恬淡的气质。
试探么……
每月十五，她们的试探还不够么？
还有，那个不算是她生母的女人，也不曾给过她关爱，她也不知要如何面对，总是淡淡地，冷漠地，给她一种疏离感。
第十一章 洛昀出手
次日清晨，苏洛昀穿好衣服，打理好自己后，将一直还在她的床上赖床迷迷糊糊的某只狐狸兀自抱起，刚打开大门便见到苏岫黑色的身影笔直地站着。
洛昀皱眉，真是不听话，不知道好好休息吗！刚要走上去责怪他，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噗通！”一声，他竟然是直直地跪下了！
大惊之下的少女，三步并作两步就要扶起他。
“小姐让我把话说完。”
他固执极了，苏洛昀收敛起心绪：“好，你说。”
“我……对不起小姐。”
他的目光躲闪，没有去看少女的脸，因为他不知怎么办！
这近一个月以来，他不论是在清醒还是在昏迷的时候，都无比自责对小姐的所干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人，关于婚嫁都是很传统的。你可以理解为，只要是看了女孩子的身子就要娶了她，可他却是抱了，这更加让他无比无地自容。
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但他们四人却是将她当成心目中是神，是不可亵渎的。
苏洛昀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因为她想起了一点东西，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一点东西。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可思维却涣散去了第一世。她活了三生三世，记忆难免混乱，能够穿越万年的时光洪流想起作为华夏子孙的那一生……
她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会被所谓的命运捉弄成了仙魔两族的后裔。
失神也只是一瞬，当苏洛昀在玖璇的提醒下回神时，她缓缓地俯身，双手扶住他的双肩，语气异常凝重地道：“我是一般的女子，你也没必要将我当做贞洁烈女。”
此一言，对方抬头，流露出不知名情绪的黑眸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微微挑眉，语气嘲讽却毫不在意地说：“大陆上的传言还少吗？想必我出了这昀雀宫，会听到更有意思的呢。”
苏洛昀见他还是没有打消顾虑，手中的力道大了几分，眼眸里的笑意却更肆意了：“你也无需在意我的婚事，若没有我洛昀看得上的男子，那么我甘愿孤独终老！”
玖璇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是洛昀……不是苏洛昀。
顺势将他托起，对方也没有再固执，只是心中那抹愧疚仍在，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小姐……”他欲言又止。
苏洛昀的口气变得强硬：“苏岫，你是我所承认的人，你是潮生阁的阁主，我命令你，不可以有这种负面情绪！”
“是！”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灼灼，从今往后，他的目光只为她而停留。
“苏铭醒了。”苏岫很快恢复了原本淡漠的表情。
“呃？”苏洛昀愣了下，旋即想起了苏铭是谁，她淡笑着说，“走吧，我们去会会他？顺便把苏瓷一起带上吧！”
“小姐！”
这时不知从哪里蹦出一个荷色的身影，扑进了自己的怀里，苏洛昀避之不及，忙护住肩上还在迷糊地睡觉的白狐，结结实实地将来人抱了个满怀。
一股荷香迎面扑来，十六岁犹带着稚气的小脸上流露出狂喜之色：“啊！小姐，终于见到您了！可想死我了！”
“苏雅……”苏洛昀深情地唤了句，伸手摸摸她比自己略矮些柔亮微卷的头发，“你长高了不少，也变漂亮了哦~”
“谢谢小姐夸奖，别人的夸奖都抵不过小姐的一句话呢！”她留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低声说。
“不喜欢他们，那就让手下人来做吧。”苏洛昀微眯起眼，拍拍她的背。
苏雅是醉湘阁，算是苏瓷情报下青楼一行中的阁主。说起来，这妹子当初对这个还是很抵触的，不过后来却越干越起劲。不知为何，十二岁出道的她，现今依旧不脱稚气。
“唉……真觉得你和苏瓷的性子改改就好了，或者说，苏岫和苏凌的性子倒过来也会更适合？以苏岫这冷淡的性子更适合当杀手，苏凌那温油的性子更适合谈判不是吗？”
听到脚步声，苏洛昀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正走过来的两人身上。
“这话您已经说了很多年了！”苏雅很不客气地一语道破。
苏洛昀不死心地望了望四人，他们皆是一副正是如此的模样。
“唔……四大阁主已经全部齐聚，今天就好好聚一聚吧！这也是我早就和小姐说好了的。”苏凌颇有兴致地提议道，可最后一句让苏洛昀没了反对的余地。
苏洛昀眼里的笑意加深：“好呀，也犒劳犒劳流殊天境的四位阁主！”
许久不曾相见的苏凌和苏雅都是很好说话的主儿，所以一路上就只听到他们说话了，苏瓷和苏岫今天也很开心。
苏洛昀的唇角越勾越大，当初收留他们，虽说是有目的的，可现在看来，付出了感情，真的有所回报，这样的感觉很不错呢。
白色的狐狸很安分地挂在她的肩头，洛昀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真的是累了，也没去打搅他的休息。
“苏铭……”
苏洛昀的喊声缓缓响起，那正在练剑的黑袍男子皱眉，与苏岫如出一辙的冰山脸，眉间的肃杀气息都快要让她打了个哆嗦。
瞥了她一眼后，方自继续练剑。
“话说……你没有了玄力，练剑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吧？”少女勾起耳边的发丝把玩着，身后的四人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只需要静静地看着就好。
他清楚地察觉，她的眼里没有嘲讽，只是平静地诉说一个事实。
可他不甘心！
又是一个剑花挽起，被带起的风吹乱了少女的发丝。
少女的眼眸里射出一道精芒，好厉害的劲气！
“你我二人再逼一场，你若赢了，我便放你自由。”
“当真？”他闻言停下手中的剑，这才正视来人，随意地瞥了下五人，少女宛若众星捧月般被很好地保护在身后的四人中间。可他们的眼里有的只是信任。
他不是傻子，有这样一个团队的主子，怎么可能会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不堪？
“绝无戏言！”
少女很认真地点头。
“我也不用玄力，也不算欺负你。”她解释着。
“好！”男子手中的剑紧了紧，他道，“出剑吧！”
苏洛昀刚要召唤出那柄剑，却被某只狐狸阻止了，他的不容抗拒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你现在不能用那把剑。”
少女将肩上的白狐抱给了苏雅，笑眯眯地说：“苏雅，帮我抱会儿。”
“哇！小姐，这是您的幻灵兽吧？我听凌说它好厉害！能让我们看看吗？”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可旋即手上一道残影掠过，手背通红。
苏洛昀一抹笑意染上：“苏雅，他有点认生，你不要介意。”
“呃……好痛啊！”吃痛的苏雅嘴上虽然不在意，可是心中却对于小姐的这只幻灵兽的等级打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苏瓷，把你的剑给我。”
苏瓷点头，二话没说把剑递给她。
当剑在她的手中的时候，四人齐齐后退，他们知道，苏铭，没有胜算。
当小姐握剑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变了，从来都没有如此凌冽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眼神让他们吃了很多苦，可却在她的训练之下拥有了活命的资本。
男子眼神一凛，她的气质变了。
看！她攻上来了！
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只是一剑，让他连连后退。
“铿！”
短暂的兵器相接，她再次攻上，不是练习，只是要你死。
他可以清晰地在挡住她的剑气的时候看到她的眼眸里散发出的战意与杀意！
旋转，舞剑，刺，劈，挡！
一系列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的拖沓。
让男子呆滞了一瞬，旋即又狼狈地防守，被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还是头一回！
苏洛昀从不懂得什么叫做剑术上的仁义，她所会的东西，都是从万魔窟里学来的。只要可以活命，怎么阴险怎么来，她敢说，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杀人的技巧。
她没有用尽全力！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男子的心纠得痛，该死的！
上回的那次，他可以想象得到，她定然是在无法还手的时候还能够拼死抵抗，还将能够拖到别人搭救的时候。
这样的女子，让他觉得自己曾经所做的都是一种罪过。
自从被打上了对方男宠的一词的烙印，被封印了元海，他就一蹶不振，就算是被雇主追杀，也只是本能支撑着他活下去。
他有杀手的自尊。
可他仍旧有着蓬勃的战意！
“啊……让我看看你的潜力。”少女眼眸一道银紫色的光闪过，剑随心转，变得越发凌厉。
没有多久，他便被刺伤了好几处。
尤其是右臂上划开了一道一寸厚的口子。
可他的剑却没有脱手！
苏洛昀微眯眼眸，继续攻上，只要他不认输，那么便打到他认输为止。
在苏雅怀里的狐狸这个时候静静地注视着她，白色的衣衫上下翻飞，如同一只蝴蝶般美丽动人。可他知道，她是只凤凰，当火焰燃烧过后，她的荣耀将照亮这一方大地。
面对少女的凌厉的攻击，他一次又一次地倒下，却一次又一次地站起。
可少女却不知疲倦地继续着残酷的杀戮。
这简直就是虐杀！
四人在心中同时升起了这样一个想法。
不过……
这样很好不是吗？
再一想到当初他们被虐的时候，对比一下就会发现，教导他们的时候，果然用的是极其温柔的方式啊！
可旋即深深的忧思缠上了他们的眉间，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明明高贵无比，极尽荣宠，是昀雀长公主，可为何会有这一身功夫？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嘭——！”
这只是她没有用玄力的力量吗？
男子倒地不起，再也没有了知觉。
第十二章 温情相聚
少女风轻云淡地将身上的血腥味用玄力震开，稍稍平复了方才的弑杀之意，当目光落在四人的身上时，沉静的眸子隐隐泛起了笑意：“他还没认输，怎么办？”
众人一愣，您竟然说的是这句。
苏岫沉声道：“那就由我代劳。”这种事情他最在行，何须脏了小姐的手？
苏洛昀似笑非笑地道：“等他醒了就让他离开这里吧，我刚才已经替他解开了封印，往后他的造诣会更上一层楼，想必他是会感激于我的。”
“当然……他的家族，也会感谢我。”
她的眼眸亮了，语气快速地说：“苏瓷，去修书一封，以流殊天境的名义传给白虎国国主，八年未曾回归的二皇子在昀雀宫做客，叫人来接他回去。”
“是，我立刻去办。”苏瓷点头，这样一来，白虎国便欠下了流殊天境一个人情。
“唔……找人看着他，将他安置到东苑去，翠林居他一直住着倒让苏凌委屈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苏凌身上，只见他淡笑了下，方自用如沐春风的口气说出一段话来：“方才我计算了下，小姐的剑刺中了他刚好一百次，而最深的伤口与小姐的伤口位置丝毫不差。并且……”
他拖了长长的尾音，吊足了大家的兴趣后，在洛昀的目光温柔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仍旧不怕死地说：“并且他倒地的次数都是经过小姐计算好了的……一共三十三次，最后一次，您用了五成力。”
他心情很好地摸着水润的下颚，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然，这只是我从原本您七阶幻灵师的力量来计算的，若是您已经进阶的话，恐怕只用了三成力。”
此话一出，都沉默了。
苏洛昀觉得他是因为自己被打击了，所以一定要他们也被打击一下吗？
尚自处于呆愣状态的众人很快回神，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唯有苏雅的愣愣地。
“小姐，我太崇拜您了！”她的目光灼热，流露出膜拜的神色。
这只是完全的力量的对碰，并没有丝毫的玄力波动，就让他们的心潮澎湃，他们方才一直在心中默默演算，若是被攻击的对方是自己，又有多少重胜算？
苏洛昀眼眸一挑，伸出白皙如瓷的双手将她怀里的白狐轻手轻脚地抱了过来，心中瞬间涌起淡淡的幸福感：“嗯……谢谢苏雅，晚上的饭菜就你准备吧，我们五人里就属你的饭菜做得好吃了。”
“好呀。”苏雅妹子旋即露出一口白牙，用力地点头，突然转口道“小姐，您似乎变了好多呢。”
“是吗？哪里变了？”洛昀疑惑地看向她。
她调笑般甜甜地道：“我不知啊，只是这次回来见您的笑变多了！”
苏洛昀哑然，她的手轻轻顺过怀中的狐狸，尖尖的耳朵拉拢了下来，任由她拨弄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绪掩盖在了她的动作之下。
赏风亭
苏凌一袭绿竹素衣纤尘不染迎风飘摇，他对月高歌，也不知唱得是哪里的乡间俚语，只是觉得很好听……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苏洛昀听他唱到这句之时，蓦地一僵，怀中的狐狸敏锐地睁开眼，一双翡翠绿眸注视着她。
在心中传音道：“怎么了？”
洛昀轻轻拍了拍他，只是隐约说了句：“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罢了。”
“啪啪啪……”
苏瑶很给面子地替他鼓掌，苏瓷本就淡然的性子，嘴角上扬了几个弧度，看得出来她也很开心大家能够在此一聚。
这时，自从上桌就未有话的苏岫端起酒盏，站起身来对着面前四人说：“为了我们的再度重逢，干！”
“叮——！”
火辣辣的酒水入肚，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洛昀心中巨怔，强自咽下，脸色瞬间白了很多，可她却用玄力掩盖住了自己的虚弱。
“小姐也说几句吧。”苏雅笑闹着说。
“我吗？”洛昀将白狐抱到了身边特意为他准备的椅子上，起身道，“能够遇见你们，是我洛昀的福气，也为有你们这群好朋友，好战友而开心！”
“小姐说得好！”苏雅是活络气氛的一剂良药，煽情啊什么对于他们来说是种奢侈，记载心中便好，可苏雅正好弥补了这一点缺憾。
苏瓷问：“明日，小姐您带谁去赴宴？”
此话一出，方才喜悦的气氛被搅了个干净，神经都不自觉地紧绷。
洛昀一愣，她淡淡地笑着，目光直视着四人，轻声说：“我带他去就好。”
她将狐狸抱起，眼眸里的光是他们从来也没有在她身上见过的。( 凤逆苍穹 http://www.xlawen.org/kan/14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