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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阅读

    “我不需要,不过,你们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去帮我探望一下貌似,”寻眼里闪过一丝忧郁,“那家伙肯定活得挺滋润……”

    肃离开之后,寻吁了口气,有点儿羡慕地望着它离去的背影。硕鼠就是硕鼠的生活,生命怎么能够跨越自己的轨迹?不会有人叫一只蟑螂去找死灵的,尽管它们的生命力足够顽强。至于寻,不认命都不行。谁叫它既有着令死灵畏惧的能耐,又带着生灵的内心,除了它,只怕要别人来收拾这么些死灵,还不如直接收拾了那人比较快。

    寻其实并不喜欢死灵。它本能地排斥着那些充满着负面情绪和阴暗心理的非生物。脑子清醒的时候,它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露出不满的举动,但情绪失控那一刹那,它仿佛与生俱来的怒潮汹涌而至,结果没有一个死灵敢于留在现场,找不到地方匿藏的,只好从两位老者身上仓皇逃出,远远遁走。现在要去把它们找回来,这可是一个大难题。

    就是为难我而已。寻自言自语。它感到自己好像正在一条难以回避的路途上逛开了,如果不是走到尽头,进入下一条路,就是回头。

    它不想回头。回头就会看到千百个不堪回首的遗憾,沉重得能令人活活窒息而死。所以它终于顿顿脚,出发去找死灵。

    寻放下心事便专心致志去收拾死灵,貌似的遭遇,现在可不是它所关心的。

    那一天,貌似吃饱喝足正躺着数萤火虫,突然觉得背后有谁碰了碰自己,回头一看,一个黝黑的身影笼罩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失声惊呼。

    “吵什么吵?”黑影里伸出一只手,揪住貌似的尾巴将它提到半空,“胖了不少嘛。”

    貌似还在继续尖叫,又一只手伸了过来,捏住它的嘴巴。被两头捏住不得已安静下来的貌似活像个烤羊肉串。这双手将它高高举起,对着灯光端详,其实靠着火堆烤羊肉串的话,也是一样的动作:“不错不错,油光滑亮地……”

    貌似眼睛瞪得贼大。自从寻将自己留在这里,再没有令自己害怕的事情发生,那些从前的噩梦早已忘得干干净净。可它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是什么敌害会这样收拾自己。

    人类?女性遇到自己只会尖叫,保准比自己叫得大声;男性不是低头猛走,就是一砖头撂过来;猫们向来是光明正大面对面捕食的;狗儿只喜欢吠叫把异类赶走;难道是鲨鱼?

    不对,鲨鱼在水里,而且,鲨鱼也没有手。那么,只有……

    “寻?”貌似大喜过望地回头,看到的的确是一张胡子脸,但却是一张尖嘴圆耳朵的胡子脸。貌似笑容一垮:“是你啊,丸。”

    “不欢迎?”丸一伸手又将貌似举到白炽灯下烘烤,貌似连声求饶,丸才放了下来。

    “寻没有来吗?”貌似左右张望,它记得寻有这种背后偷袭的恶劣爱好,自己中招无数遍之后,现在对背后出现的异状反应变得有些迟钝。这都是寻的错。

    “寻去忙一件事了,它叮嘱我来看看你。”丸盯住貌似,貌似被它盯得浑身毛骨悚然,躲又躲不开,只好昂首挺胸壮志赴死般直着眼睛不动。丸胡子像刷子一般在它身上刮过,它都挺住一动不动。丸暗暗好笑,看个不停。

    “你要看我看到什么时候?”装了老半天蜡像,貌似有点儿沉不住气了,“我记得是寻让你来看我而已!”

    “当然,不然我在干什么?”丸答得理直气壮,貌似听得垂头丧气。是啊,人家在干什么?还不是在看?面对着硕鼠,一般老鼠总是畏惧和顺从。貌似也不例外。虽然嘴头上表示了诸多不满,但也没敢作出反对的举动。真正反对的是别人。

    一把扫把凌空而至,劈头盖脑把丸打得抱头鼠窜,丸不得已躲到沙发上,拿背垫捂住头部,待到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浑身已是五色斑斓,成了只花鼠。

    “别以为打着那死猫的旗号就可以欺负我的小弟!下次来这儿先跟我报到!”胡子老头气哼哼地甩下狠话,“不然老子的扫把可不长眼。”说罢,铲起地上蜡像似的貌似,头也不回地准备走人。

    “哎……等等,”丸一脸尴尬地叫住了胡子老头和貌似。它今天来其实给貌似带了不少美味,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惹火了胡子老头,刚刚这一顿扫把实在挨得有点儿冤。

    于是直到能够坐下来拉家常,三个家伙都费了不少力:胡子老头打得累,丸躲得累,貌似不但吃得累,还得蘸着药油给丸狠揉着身上的瘀青,揉得更累。

    “寻到底干什么去了?”胡子老头也不客套,劈头问自己的手下败将,“它就这么把这家伙撂这里了,也不先说它一顿要吃多少东西!”

    “呵呵呵呵……寻它出了点儿小麻烦,这些天怕是回不来,”丸陪着小心,把话说得圆活,“它记挂着貌似在你们这儿叨扰,就托我过来看看。我看过就放心了。它挺好,呵呵,挺好。”

    “寻在哪?”貌似看着丸,问道,“我想去找它。”

    第五十九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五)

    丸呆了半晌,答道:“我也很想去找它,但它现在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又能够找到我?”貌似穷追不舍,丸的硕鼠优势荡然无存,虽然它说的是实话,但只有一半。寻的确没有告诉过丸,但是告诉过肃如何找到自己。丸只是揣摩着,寻这个时候,应该不需要别人去凑热闹。

    “寻正忙着,”丸实在应付不来,只好实话实说,“我没法告诉你,不然对它并不好。”

    “你好好在家吃饱了睡觉!人家忙活你凑什么热闹?”胡子老头喝止了正欲乘胜追击的貌似,貌似只好悻悻然放开丸,心不甘情不愿回去睡觉,一边走还一边磕磕撞撞,寻事挑衅。

    “那死猫现在忙什么,你给我说实话!”胡子老头待貌似走远,睁眼瞪住了丸。丸想到刚刚这顿扫把还心有余悸,只好把事情全盘托出。

    “……结果它就自己一个去找死灵了。”丸断断续续把经过说完,可怜巴巴地望着胡子老头。胡子老头捻着胡子沉吟着,心下惊疑不定。想到寻自己一个去收拾如此众多的死灵,它便感到极其不安。

    “其实你也不必担心。寻不会有事的。以它的能耐收拾那些东西绰绰有余,没有危险的。”丸看到胡子老头对寻如此在意,心下也感欣然,出言安慰。

    “说这么而已,但这世界什么都有,它遇到死灵就还好,要是死灵之外的东西呢?你肯定死灵只会单独出现?”胡子老头忧心忡忡,心中不断衡量着各种状况对寻的威胁,奇*+*书^网最终终于安下了心,它发现,倒也没有什么能让寻出大问题。

    “好了,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遇到那死猫说一声,叫它别有空没空急着去送命!”胡子老头心下既是坦然,便送客不留,丸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出来吧,貌似。”胡子老头头也不回,轻唤了一声。貌似应声从门背后闪出,显然,刚刚的话它一句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寻去历险呢,我却在家呆着。难道就为了变成一只胖老鼠?”貌似愤慨地哼着鼻子,“这是种虐待!我得去好好教训它一顿。”

    “你犯糊涂呢,还是没睡醒?”胡子老头一扫把将貌似打落尘埃,方才的神奇模样荡然无存,“人家说得够明白了!寻对付的是死灵!来无影去无踪的死灵!能不知不觉把你撕成碎片的恐怖家伙!你想去送死,还是想去拖累寻?只怕它们遇到寻害怕,看到你就胆大了!”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貌似狼狈地拍打身上的灰尘,“你还真怕我出门去找它了啊?”

    “你出门试试看?”胡子老头狞笑,“好了疮疤忘了疼么?”

    貌似闻言打了个寒噤。不久前它还真坐不住瞅准了机会,趁女主人拿胡子老头扫地的时候溜出门外。结果胡子老头绊倒了女主人,借着自己脱手飞出窗户的机会,顺势一家伙把暗自高兴的貌似打得趴倒在地,这下子挨得重,貌似足足养了一星期才恢复元气。

    “不去就不去。”它嘀咕道,“你不担心那死猫?”

    胡子老头背靠着墙壁,远望着天边沉默不语。

    第五十九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六)

    寻在路上也是沉默不语。它狠心独自一个上路,真个闭目塞听,谁也不理,断绝了一切的联系,到底愉快不愉快,只有它自个儿了解。

    说是为了捕捉死灵危险,不愿别人加入,其实有寻在场,再多的死灵都是摆设。什么死灵经得起它一发怒?吓跑了大不了再捉回来。

    但目前的状况看来不太乐观,走了那么多路,愣是没有一个死灵出来送死,全都不知道在哪儿藏着。寻一肚皮怨气地掘地三尺,也没找到,自己都快凑足成为死灵的条件了。这当儿,它正在一个杨柳遍地的湖边,探索着死灵的踪影。

    风依旧是那么温柔地吹着,从未和千百年来有什么不同。波光荡漾如媚眼,起落无声。仿佛无意飘落的细细柳叶只在湖面一点,就晃出了一圈圈越来越大的波纹,几乎遍布了整个湖面。寻眼见这一幕,不由得触景生情,浮想联翩。自己也是一叶弱柳,无知无觉而生,来到世上自寻烦恼,不住地跟自己过不去。随之插足了越来越多的事情,结识了越来越多的伙伴,不正如那波纹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吗?飘来荡去,行行止止,止止行行,谁知道这种漂泊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自己本不愿漂泊,只是为知道而漂泊,谁知飘泊了千里万里,知道的越来越多,而不解却不见少,又有谁能解答自己的疑团呢?

    柳叶渐渐辗转沉入了湖底,默默无言,波纹也渐渐消散,平去无踪。天色渐渐暗淡,美景也褪去了艳色,就如照片变老,显得苍黄。寻打了个呵欠,无心再找,张望着拣个歇息的去处。

    寻选中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粗壮的树身,宽大的树蓬,盘根错节的模样看来很是硬朗。寻也不打招呼,直奔大树底下那个黑乎乎的树洞。

    树洞里头垛满了树叶。如果不计较湿漉漉的水汽和偶尔爬爬的大大小小虫子,倒也是个松软的好垫子。不会有人来打扰的。这么荒凉的地方,舍得来临的自然只有夜晚。日落西山,天幕灰黑,夕阳退出了苍穹时,远远的灯火渐渐亮起。夜风与干脆的黄叶飘落泥土地上的声音颤动着,丝丝寒意穿过耳朵,直到脑海中。寻也不挑剔,倒头就睡,任由蚂蚁之类的小东西在身上爬来爬去。

    流浪汉的生活吗?寻有些怀念明璐了。在跟他相遇之后,自己也很快习惯这样的生活。虽然一起结伴同行,但实际上,各自依然孤独,各有各的路途。寻忙碌着自己的求索,明璐也忙碌着自己的生活,除了六条腿靠近了一点,实际上也没啥共同的地方。

    据说他学有所成之后,那俩老头就要让他来找自己……但他学有所成要多久?怎么看都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再说了,找到哪里算是找到自己了呢?还是这般时聚时散?

    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寻翻身立起,抖擞抖擞,望着洞外。

    第五十九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七)

    寻心里是知道,这感觉意味着什么的。只有遇到自己所憎恶的同类,心里才会浮起这样子压抑厌恶,而又渴望接近的感觉。死灵就是这样一种令寻又讨厌又好奇的东西。

    寻走出了树洞,在树下静静地等待着。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平地而起,把黑土黄沙树叶草根之类的东西卷得漫天飞舞。寻在原地纹丝不动,等待着要出现的东西。

    风沙过后,地上狂晃的树影渐趋平静,一条身影在地上斑驳的树影中时隐时现。寻第一次那么清楚地看到死灵。它仿佛一片形影不定的玻璃在空中不住地变幻着,透明的灰色身体内不时反射着光芒,几乎可以说,很美丽的模样。

    基于同样有着相似体质的原因,寻知道它没有敌意。虽说寻并不担心它有敌意,但能够这样子彼此平和地相对,寻觉得再好不过了。寻的经历中,从来没有一件事,真的能在打斗中得到很好的解决。打斗的结果往往是嫁接——把自己的麻烦事转移到别人的身上,或者是朋友,或者是后代。

    “找我有什么事吗?”寻看着那团变幻不定的东西始终不表态,索性单刀直入。

    “……”那团死灵的身躯依旧变幻扭动着,丝毫没有说话的迹象。

    “到底什么事?”寻有点儿不耐烦,又问了一句。

    “……”它仿佛拿定了主意不开口,只是在那儿扭来扭去。

    额头上暴了青筋的寻脑子瞬间简单化,张开前爪放出一道张牙舞爪的电芒围住了它。在电光的照耀下,死灵的身躯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剧烈地颤抖,但就是不开口。

    寻无意间眼睛瞄向了死灵身下的地面,赶紧收回了电芒,满脸歉意向死灵赔不是。它心里快要后悔死了。

    谁说死灵会说话了?压根就没人提到过!要是死灵会说话了,两个老者还不被身上那群密密麻麻的死灵给吵死?

    说不定,寻自己就是世界上唯一能够用语言沟通的死灵了。所以它自己脑子里头就有这么个糊涂想法,自己会说话,死灵就会说话……所以死灵遇到自己不说话,就是不想说,而不是不能说。

    它一直觉得自己很正常,或者说自己很完善,跟自己不一样的同类,应该是不太完善。或者这个世界上的同类,应该都完善起来才是。当然,这个想法它从来没有跟谁讨论过,因为它觉得,这不至于存在问题吧?

    寻是只猫,是的。寻是个死灵,是的。寻能操纵雷电,是的。寻喜欢恶作剧,是的。可死灵都是猫、都能操纵雷电、都喜欢恶作剧吗?

    这可真是个大笑话。

    寻刚刚忽略了自身的与众不同,或者换个角度说,忽略了同类比较正常的方面,而把自以为正常的地方用来衡量同类。

    寻脑袋恢复正常,思维恢复客观的原因,是因为它看到了的东西。

    它看到死灵身下的地面上,有着两行文字。

    “你想知道死灵的来由对吗?”

    “世间有不平,然后有死灵。”

    寻仿佛被雷电击中的蛤蟆,咧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一)

    夜风飒爽,叶落悄然,寻与水样的死灵,默默相对。

    “世间有不平,然后有死灵”!

    寻思索了良久的问题,茅塞顿开。

    死灵由生灵而来,没有生灵,就不会有死灵。但生灵拥有生命,能与世界同呼吸共命运,宛若活在母亲的怀中,时分秒都感到关怀备至,这是任何没有生命的物类所无法企及的。生灵舍得变成死灵,是寻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抛弃生命,意味着或是烟消云散,或是独自在世上踽踽独行,没有伙伴,也没有终点,从此始终与孤独寂寞陪伴,就算同类,也只会警惕戒备地等你离去,不会有谁希望你留下。这该是痛苦得难以承受的事情。

    然而,世间有不平。胸中不平积郁至深,就会有生灵愤懑到放弃生命。如果对天下事、人间事、身边事诸多怨愤,胸膛才多大?不久就满了。孤愤难平,世间才有死灵。

    对死灵来说,怨气是世界给它们的,而不是它们自己产生的。寻却不这样觉得。

    一个生灵怎么看待这世界,就会怎么面对这些事情。如果谁觉得自己不该面对这些事情,或者这些事情不该遇到自己,却终究相遇了,难免就要去追究谁的失误。追究不着,难免气满胸膛,无法消释。但这本身就是一个无可追究的问题。或者你早知道的话可以避免,但谁能早知道?

    再说,什么事情都能够早知道的话,生命就无所谓生命,生活也就无所谓生活了。总要有各式各样的事情在斜刺里窜出,把失去了活力的旧轨道砸个粉碎,出现一个不规则的承接,自己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总之,寻觉得成为死灵,该是自个儿的脑子转不过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出来的。既然你可以不那样想,但你坚持,那么苦果理所当然掉在你嘴里。

    当然,寻自己也是一个死灵,但寻这个死灵比较特殊,死灵得很是令人无语。它最大的痛苦,就只不过是想知道的事情没能知道。至于其它死灵抱憾终生的一切,它偏偏一件都没摊上。朋友多多,奇遇多多,就这个不平衡到极点的状况,足以令任何死灵郁闷得再死一次。

    “跟着我走?”寻问这个死灵。只见它美丽得有点邪门的身体一阵消融,化作了灰尘大的一点,飘飘悠悠,落在了寻的头顶上。寻挠挠头顶,那点星辰般耀眼的东西仿佛长在上头,掸不下来了。寻叹了口气。

    没啥不好。寻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死灵还多着呢,下一个有没有这么好说话,还不知道。至于死灵落得多了自己的头会变成什么样子,寻哪里还顾得上。就算将来出现在朋友们面前的是一个猪头,也只好以后再说了。

    寻不知道,自己在死灵中天生的地位有多高。死灵要是对着别人,绝对没那么好说话。它只想着尽快找到下一个。

    第六十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二)

    夏花淡去,金菊遍地,寻为了收服散去的死灵奔波数月,此时已是大火西行时节。

    应该说,寻对自己的搜寻很是满意。不管自己走到哪里,藏匿在那里的死灵都很自觉地跑出来,依附自己。寻头上由死灵化身而成的星尘,积少成多,已经凝聚成一顶塔顶圆座的王冠,银光灿烂,幻彩流曳,华丽夺目。这令寻几乎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困难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刀子面前的蛋糕,任人宰割罢了。由于死灵的殷勤合作,寻对死灵的讨厌,已经渐渐成了一种淡淡的疏远,没了那种如临大敌的警惕性,也没了那种除之而后快的决心。对着只懂得惟命是从的对手,寻实在提不起来兴致咬牙切齿。

    这群死灵为数不少,但附着之后便再不出现什么动静,它们似乎一直以来便只是王冠上的一颗颗碎钻,雷打不动的静止行径。寻大致计算了一下,离当时逃跑的死灵数目,应该已经相差不远了。

    这一天,寻来到一处繁华的市镇。此时正值收获季节,物品颇丰,人们又欢愉雀跃,看来境况也是甚好。寻心中感慨,在这里逗留了许久。虽然现时戴着饰品的猫狗并不稀罕,但寻自生得俊秀,头上的王冠又太过耀眼,自始至终,注意着它的人类为数不少。有的垂涎王冠的璀璨,有的贪图寻的出色,更多的人,却很想看看,这么只猫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寻也不理会,迈着猫步缓缓前行。

    城市就是城市。在这里,再穷苦凄凉的人都自觉藏起自己的可怜,努力把自身的亮点朝着阳光显摆,寻看得都腻了。店铺酒楼的门面再如何金碧辉煌,背后一准是肮脏混乱得一塌糊涂的鬼地方;行人衣装再如何齐整华贵,不定脚上的袜子就是破洞连连。这好比雨天撑起的一把把伞,纯粹是顾头不顾尾的玩意儿。

    或许有内外皆美的所在,可寻懒得找。一者难,二者无谓。反正自己都用不着它。寻既不忧心吃穿,又不害怕危险,它在这世上,简直就是到澡堂里游泳,嫌这水太浅了。

    如此优越的背景,令寻再想不到,自己一如平常跨出一步,却是“扑通”一声掉进了一下水道没盖上的井里。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寻显然运气到头了。这回没有貌似提醒,也没有硕鼠引路,它一路踉跄,不知翻滚了多远。当寻终于止住脚步,停了下来的时候,除了放出电火来提供点儿照明之外,实在没有任何可以帮到自己的举动了。

    下水道一如既往的昏暗潮湿。爬爬喳喳的蟑螂老鼠等土著,被这个灵异现象特别明显的不速之客吓得一霎时走个精光,寻能看见的无数爪印、齿印下,再不见一个脑子健全的生物。

    寻却松了一口气。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它明显感觉到,这附近有着死灵的迹象。

    第六十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三~七)

    这里人烟繁盛,本不是死灵所能安心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死灵呆着?那是什么样的死灵?

    死灵虽然都是死灵而已,但寻身为死灵的一份子,自然分辨得出不同死灵之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死灵可以瞬间夺去生灵的生命,以之平息自己心里的忿恨。越是厉害的死灵,拥有的能力就越是恐怖,能力特别出众的死灵,甚至能够化身浓雾,瞬间令整个城市的每一个生命消失。栖息在生灵的附近,会令它们无端发怒,痛下杀手。但是现在,几乎没有死灵会栖息在人多的地方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当然不会是死灵们韬光养晦,爱好和平,只不过死灵们再怎么愤怒,也总要顾及自身的安全。

    现在人们的生活中,几乎已经离不开电。死灵对于生灵无所畏惧,它们最为惧怕的,就是电。再微弱的电流,也能使死灵瞬间化为乌有,彻底剥夺它的智慧和意志,使它在任何一种范畴的存在完全地消失。所以它们尽可能地避开有电流存在的地方,而现在的状况是,只要有人类,就会有电流。所以死灵没道理在十分危险的地方栖息,个别失去理智的死灵,运气最差的,怕是还没走进人家的大门,就已经被静电击中要害,落得个烟消云散。

    当然,这个理论对寻来说,并不适用。主要的原因是,祭灵人们把这个理论树立起来的时候,大自然还没把寻给创造出来。

    大自然是从来不按照人的理论来做事情的,这点谁都很清楚。只要人们概括出一种理论,就很快会发现许许多多的例外情况,把理论扩展得不成理论,仿佛是大自然故意和人类的偏执开的玩笑。

    也可能是人类自己和自己开的玩笑。

    但在这个上下左右都缠绕着电线的地方栖息,这个死灵难道是在自己开自己的玩笑?

    死灵已经是放弃了生命的可怜虫。一旦连存在的资格都丧失了,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完完全全的消失。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安危?有死灵豁达到这种程度吗?

    无声无息间,这个很特别的死灵,已经出现在寻的面前。

    它浑身上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彩,上下之间,似乎已经有些线条,不像其它死灵那样混混沌沌,变化万端。

    “找我做什么?”它在地上显出五色缤纷的字。

    “送你离开这。”寻回答说。

    “为什么要我离开?”它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发问。

    “这对大家都好。”寻想了想,找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是你自己的想法吗?”它很是沉着,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我有我的想法。”寻明明可以轰出雷电逼它就范,但此时却奇怪地没有那种冲动,反而是产生了异样的想法:

    “我到底在做什么?”

    随着这个想法,寻奇怪地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有了一些变化,但它说不出来。这个时侯,那死灵也发生了一点变化,假如从人的角度来描述的话,就是表情有了些活动。

    寻好像看到它在笑。

    紧接着,它一阵旋转,凝成一颗璀璨的巨钻,镶入到寻头上王冠的顶部。

    天色是微醺的晨曦,深沉而又庄严的金黄|色密云,厚重如大鹏展翅,悬挂在东方未升的朝日上。玉米须一般颜色的鲜嫩光芒,照在一脸沉默的寻身上。王冠朝着阳光,将千万点火焰般的绚烂光点投射到四面八方。在这无限光辉下的寻却毫无心绪去欣赏自己的收获。它行路迟迟,心事重重。

    寻离开这深深的甬道时,多了顶完整的王冠,也多了一份复杂的心思。

    它在开始质疑自己收集死灵这件事情的意义。

    我为啥要收集死灵呢?为了这顶王冠?当然不是。

    寻摸了摸头顶上的王冠,它正在自己眼睛无论如何看不见的角度,摸上去有着奇妙的触觉,仿佛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寻相信自己穿越的时候,它会跟着自己同步行动。但寻根本不知道它能用来干嘛。

    就是个玩意儿。寻这样总结。

    据说死灵会伤人,据说死灵会胡作非为,据说……

    所以自己收集死灵来了。

    零零碎碎,来来回回,这一路走来的细密程度直逼专门逮虱子用的篦子,寻从知道事情开始没这么细心过。要是还有死灵会遗留在走过的路上,寻宁愿今后用耳朵走路。

    但寻回头想想的时候,深深地感到底气不足。自己搜集这些死灵时,它们乖乖让自己带走;反而是自己越来越懒得动弹,任由它们缀上头顶的王冠。

    这就是桀骜不驯、杀人如麻的死灵?

    这就是那高矮俩老头搜集了一生、战战兢兢护卫着不放的死灵?

    这就是所有生灵的对立面、在世界的另一角度维持着平衡的死灵吗?

    寻觉得不像。

    要是死灵都这样,那就说明死灵比生灵要纯良多了。肃、丸等硕鼠不是这么说的,祭灵人高矮两老者也不是这么说的。

    但这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谁的意见都相信的话,事情没个结果;谁的意见都不信的话,事情同样没个结果。寻假如是个自卑无主见的糊涂虫,自然当着傻子继续逮苍蝇般地收集死灵;寻假如是个专横武断的莽夫,不定这时候就找硕鼠、祭灵兴师问罪去了。

    寻最值得赞赏的这一点,就是脑子始终呆在四肢前头,把行动的权利留在脑子手里。因为这点,它得到了最多的收获;因为这点,它避开了最严重的打击;因为这点,它现在站在这里。

    它更希望对死灵多了解一点,让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让自己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寻摸摸王冠上的宝石,冷冰冰的感觉,让阳光的溺爱迅速从它的心里飞走。空荡荡的心,才装得进东西。宝石在它的触摸下,光泽越来越明亮,竟一下子从王冠上水一般地流了下来,在寻面前的土地上悄然立起,仿佛一颗在空中转动的水珠。

    寻一次又一次欲言又止,它很想把话说清楚,但翻来覆去,竟无法把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不由得呆在当场。眼前那水珠般的死灵阳光下辉煌灿烂,不可逼视。

    大千世界,地广人稀,世道多歧,变幻莫测。谁知道自己到底是走在哪一条路上呢?极目前途不能辨,梦醒不定身在何方,又有谁知道,此刻所走的路是对是错?

    寻当然不会知道,因为它是一只猫而已,一只猫不会是一个圣人,不能够了解自己未来的轨迹,更不能了解自己正在走向哪个结果。它只是一步步走去,一步深一步浅。

    它只不过是一只猫。尽管它天赋异秉,不必如常猫担心起居饮食,甚至还掌握着的雷电力量,然而在这个沧海茫茫的世上,独自面对命运的追捕,它也不过如同多了把玩具剑的孩童,毫无反抗只力,只能身不由己地逃命。

    眼前这个宝石般幻彩闪烁的死灵,充满着如此神秘而诱惑的色彩,寻心中产生了一种感觉,仿佛是面对着科学实验室里繁星般的仪器,而有一个色彩鲜艳、位置独特的按钮正深深地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令自己不由自主地想去把这个按钮按下去,尽管自己并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寻自己觉得自己很奇怪。

    把人家这样子晾着却啥都不说,似乎不太好?到底自己想要知道的是什么呢?

    一刹那,寻心中雪亮,哑然失笑。

    死灵是好的,还是坏的?死灵是应该被消灭,还是被保留?这就是寻心中急欲解决的问题。

    无法否认的是,这些问题的确非常“急”,得到的答案不同,寻要做的事情也很不相同。但更加无可否认的是,这样子的问题实在是难以回答,不管楔入这些问题的是死灵,抑或是其它的生灵、人物。

    寻自己心里也知道,这问题不好。不好得自己无法面对任何一种回答。

    死灵是不好的?应该被消灭?

    那么自己一路走来,这些惟命是从、明理乖巧的小东西,就用它们的信任和顺从,换来了自己的毁灭?

    死灵是好的,应该被保留?

    那么自己结识的朋友——硕鼠以及祭灵人,它们尽管处在相互间不太友好的位置,但它们唯一一致的想法,就是死灵的危害性。难道自己走了这么些天,遇到了这么些死灵,就这么颠覆了它们无数年来达到的共识?

    寻晕头转向,一个头两个大。它也经历过不少事,隐隐知道,事情如果能够这样子得以解决,这个世界早就不会有任何矛盾了。

    但是它的内心深处,实际上依旧是个孩子气到不行的童稚心灵。它会给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正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它虽然见到的事情不算少,但是真正经历的事情却并不多。尤其重要的是,它所经历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没有给它留下刻骨铭心的挫折过。

    没有挫折,也就意味着心里没有对失败的警惕,这种层次下的脑袋最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就是轻率。

    宝石光彩的死灵旋转了一阵子,在地上显出了几行字:

    “死灵为什么至今还存在?为什么要憎恶仇视死灵?世界需要我们。”

    寻默然。

    寻知道,自己很难跟它解释什么。这是在自私无能的狭隘意识底下造成的,不但解释无能为力,行动也同样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是谁的?

    没有谁能够回答这个问题,自己不能,就算是世界上最具智慧的人类之中,最具有智慧的佼佼者也不能。

    大自然产生每一种物种,自然就赋予了它存在的权利。至于这个权利的落实,大自然从不干预。这个世界太小,谁也不能够躲得远远地生活,非得跟众多的物种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这便为难了众多弱者。

    死灵算是弱者之一。尽管它有骇人听闻的恐怖能力,尽管它并不显眼,尽管它难以掌握,但人类莫名其妙地产生了当家作主的意识之后,就算是死灵,照样想方设法要把它控制在股掌之中。

    不然哪来的祭灵?

    祭灵说得再如何好听,它都是人类之中诞生出来的、针对死灵的一个“专案组”!

    它的方案、它的做法、它的本领,再怎么高超也超越不了作为人类的立场这一桎梏。损害人类利益的,必然没有;出让生存权利的,必然没有;舍己为人的,必然没有!

    寻心中产生了一阵浓浓的悲哀。

    谁叫你们是死灵呢?

    在这个世界上,死灵存在并不稀奇,什么都有存在的可能。但死灵的存在,一旦与其它物种发生矛盾,必然要引发一场斗争。结局自然就是一方的消灭或者屈服。

    谁叫你们死灵遇上的是人类?

    他们的那种“大人类”意识,非得把世界的一切都降服,作为自己的工具来驱使驰骋,决不让谁站在自己头上,决不让谁坐在自己身上!

    你们死灵再怎么躲着人类,再怎么低调韬光养晦,再怎么自生自灭,也不能避免他们忌惮死灵威胁他们的自身安全!

    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防微杜渐,就是以防万一,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宝石般的死灵也是一番默然。

    “我们死灵从来就是万众一心,”它不断将文字在地上显出,“虽然各自拥有各自的意志,但思考和看法,我们的沟通并不需要表达,就能相互感知。你也算是死灵,所以你的想法我们都知道,你掌控着雷电,我们也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是你打算如何对待我们。”

    寻吓了一跳。

    这可真是难以想象的能力!

    要是这样,死灵可不得了!以它们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加上万众一心的异能,还有瞬间夺取生命的能力,如果它们仇视哪一个生灵,那个生灵哪里还有活路?

    自己打算如何对待它们呢?

    这就是最大的难题了。寻知道,自己一直在烦的就是这个。

    如果按常理来说,既然自己现在跟硕鼠是朋友,又结识了祭灵,本该很自然地想法子把众死灵或擒或杀,让它们在世界上绝迹,让朋友们安全放心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面,这样做很合理,不是嘛?

    但自己实在无法接受奴役这样一群在世界上默默存在,从不发表意见,也从不发动侵略的物种。

    灵魂就是我的一切,它们又何尝不是?

    寻越想越是难以取舍。

    寻喜欢自由自在,尤其喜欢那种海阔天空的自由自在。明璐那种流浪宅男的生活,其实并不是它所向往的。假若被什么所束缚,不管手脚上的也好,想法上的也好,都会令它非常不快。

    当它面对这个难以取舍的问题时,它内心蓦地回到了自己的原点。

    一所默默无闻的房子,一群默默无闻的邻居。大家都过着默默无闻的生活。什么硕鼠?什么祭灵?大家跟这些高高在上的东西毫无半分瓜葛,也不见得生活少了滋味。

    为什么硕鼠的想法要成为我的想法?为什么祭灵的想法要成为我的想法?

    我的想法本来就是在漫漫的旅途中产生出来的!

    寻想起了巨蛇,想起了狐狸,想起了小狗,想起了装神骗鬼的人,想起了自己迷途中的阳光。自己就是在这一桩桩深入脑海的遭遇中学会了怎样思考,怎样面对事情。硕鼠也好,祭灵也好,它们何尝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硕鼠遇到问题也就是这么对待的!祭灵遇到问题也是这么对待的!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它们经历的时间长,积累的收获多,如此而已。硕鼠懂得建造如此完美的城市,祭灵能够降服瞬间置人于死地的死灵,都是得益于积累,哪一个是天才?只有老天才是天才。其它的嘛,再出色也就是天地的孩子,翻不了天。

    寻长长地出了口气,脑海里枝枝节节的东西仿佛被瞬间砍尽,只留下一条光明大道。

    “我会把我明白的事情坚持下去,你们愿意帮我吗?”寻瞄向宝石般的死灵,目光诚恳,而并非乞求。它的温柔,仿佛泽被苍生的春雨,润物无声,却无人能够左右,绵绵靡靡,无尽无竭,沛然莫可抵御。

    原本自然地旋转着的宝石般的死灵,闻言静止了许久。再次转动时,绽放出了更加夺目的光彩。

    它的身后,无数的死灵在四面八方出现,风暴到来般聚集着,阳光下,化作死灵特有的文字,覆盖了整片天空,争相向寻表达着自己的惊喜和振奋。

    “向您致敬,我们的王!”

    宝石般的死灵变回了那颗璀璨夺目的巨钻,嵌入王冠顶上的尖锥,刹那间豪光四射,照向每一个来贺的臣民。每一个被光芒洗礼了的死灵,灰蒙蒙的身体晶晶然泛起一层光润,仿佛有了色彩。

    寻在其中,神色欣然,不住向踊跃上前的死灵点头致意,只不说话。它知道,死灵的世界,便是一个无声的世界,自己的声音,始终都只会是自己的,而不会得到呼应。会得到呼应的,只有行为,只有自己正确的决定和明确的立场。

    为王?寻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样的殊荣或者意外收获。它只觉得,这是自己迈上的一个新的台阶。拾步而上的生活道路,原也不止这一步,只是一步步前行,一步步不容随意,心意弥坚,不会那么轻易地改变主意罢了。硕鼠?祭灵?大家是朋友,但朋友也该明白事理。

    寻抬头望望,自己的前方,终究有着那么一束阳光。

    第六十一章 为王为寇只一念

    深秋的山谷里布满了落叶,厚厚地一层,铺在地面上稀稀落落的,很是一种凄凉的图案。没有什么会在落叶里得到生机,吃得饱饱的鸟兽早已归巢,空空的山谷,风一吹,干得发脆的枯叶就哗啦啦作响。这就是秋天。一切悲欢离合都在此时了结,荣者欢欣,枯者衰颓,各自的轮回运转不息,就像各不相同的齿轮在机器里嗡嗡旋转,互不干涉。

    “不要再来烦我!”

    一个山洞里轰然迸出一声雷霆巨吼,震得洞口枯叶碎石簌簌落下,顺带两条蜷成一团的毛毛虫。待毛毛虫舒展开来后,在碎石沙土堆中撅着屁股一曲一曲地逃走,洞里头却寂静一片,再无声响。

    寻正靠在洞中石壁上无声地叹息。

    什么是王?王就是王八蛋!寻悲愤得几乎要自寻短见。王该为民众着想?对!这是合理的!王该为民众排忧解难?对!这也是合理的!王该耐心地倾听民众的意见?对!这更加是合理的!

    可王该为民众着想……多少??我想死你们了!寻咬牙切齿地想。

    王该耐心地倾听民众的意见……多久??刚才我进洞的时候,这还是棵不怎么显眼的小草!寻望着地上一株根须颇长的野草,继续咬牙切齿地想。至于这棵草为什么会?( 猫寻之旅 http://www.xlawen.org/kan/14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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