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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部分阅读

    像说一棵树灵,是安安静静地享受着日光月华好,还是引来狗仔队似的人类将它摘叶折枝锯片研究好?傻子才张扬惹祸上身。具有了灵性的生物中,傻子并不多。

    正因为生灵具有了灵性,所以往往对自身更为了解,对同类生物更为了解。或许一只生灵势单力薄,但当它懂得指挥领导无数同类生物时,就再也没有谁敢认为它依旧是势单力薄的一只生灵。因为它的意志,已经成了无数同类的意志,众志成城同仇敌忾之下,凝聚而成的力量不可忽视。

    因此,当硕鼠引来了无数的老鼠、再有某些种类的生灵引来无数的昆虫之后,海中生灵的大军彻底陷入了上无天日、下无去路的境地,彻底陷入了从广义上解释的包围中。

    盔甲鲜明、武器精良的正规海中生灵军队,在这无数的原始生物面前跟光着膀子挑大粪没啥不同。一瞬间就可以有数不清的老鼠扑上来牙咬爪撕,数不清的昆虫扑上来叮咬吸血,任一海中生灵个头再大,盔甲披得再厚实,也无济于事。

    在触及包围圈的部分海中生灵须臾间被分解为食物和白骨后,没有任何海中生灵对深陷包围继续反抗,没有任何海中生灵敢于上前一步,没有任何海中生灵敢于尝试突破包围。

    (七)

    满腹韬略的珍珠太郎阁下玩命地变幻着阵型,花样百出地尝试着突围,但他往日令出如山的气概在这一刻失去了稳定性,任何指令到达了包围圈的边缘就自动失效了。

    这并不是因为这里的战士比周围的战士懦弱,而是因为处境。那是一个密布着利齿和吸针的地狱,张合着大嘴等待送上门的美味,任何战士都失去了冲向敌人的勇气。说得确切一点,它们是失去了冲向不可战胜的敌人的那种勇气。谁看了那密密麻麻的闪亮牙齿,都不想再看第二眼,更别提往里头冲了。在硕鼠的率领下,海洋一样浩瀚的老鼠可谓无所畏惧,不管朝着它们的是大刀阔斧,还是长拳重脚,只会激发它们一拥而上开餐的欲望。陆地生灵们慢慢收缩了包围圈,杜绝了海中生灵们舍命一搏冲出重围的可能性。

    很快,海中生灵在阵前叠起了罗汉,传话要见对方的统帅。不叠罗汉不行,那么远的距离,站得太低声音传不到,若是走得近一点原本也可以传递消息,只是这一刻,要求向前多走一步都会小腿发软的海中生灵士兵们这样做,委实有点太过强人所难了。

    值得一提的是,海中生灵的队伍虽然无法再前进一步,但是它们也没有后退一步。包围圈再怎么缩小也只让它们调整了阵型来对抗,并没有使它们不顾同胞的安危而退却逃离。

    对于这一点,倒是令陆地生灵们脸红了好一阵子。

    青龙长老整装披挂,威风凛凛地来到阵前。对阵的珍珠太郎阁下瞪着眼睛瞧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统帅阁下,我应您的邀请前来造访,您是否要对我说些什么,比如投降之类的?”青龙长老彬彬有礼的风度,套上豪迈无比的话语,让陆地生灵们的激奋不已,他们纷纷挥舞手中的任何东西,来响应自己统帅的胜利宣言。

    “海洋之子,只有战死,没有战败!”海龙之长慷慨激昂地对抗着青龙长老的打击,“我们还活着!你们还没有取得胜利!不敢让战士带上武器来面对我们的考验,而指挥这些没有头脑的生物来抵挡我们,真是可耻!”

    “我们只想让这场并非我们意愿的战争不再持续,并尽快以我们的胜利告终,”青龙长老耸耸肩,“假如您有意见,请尽管说好了。”

    珍珠太郎张口结舌,手指头指着青龙长老,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两军对垒,最怕失了威风。双方将士受到了统帅状况的极大影响,海中生灵们垂头丧气,陆地生灵们却士气鼓荡到最高点,就等统帅的一声令下。

    青龙长老举起手,示意陆地生灵们安静下来。

    “你们有离去的权利,我们厌恶战争,并不喜欢杀戮!”青龙长老指着海中生灵们,须发皆张,“只要你们记住自己犯下的过错,永远不再重犯!”

    “过错?”珍珠太郎嗤之以鼻,“那是你们的想法!我们今天即使失败,也绝不反悔!”

    青龙长老再也不想说什么,手一挥,身后千军万马直插包围圈中瑟瑟发抖的海中生灵。

    第八十一章 水落石出余波尽

    6

    (一)

    被五花大绑的珍珠太郎,不顾押解的陆地生灵士兵,气冲冲地闯进了龙城大殿,横眉怒目地瞪着正襟危坐的青龙长老。

    “长老,我们活捉了敌军的统帅,这个……他倒带着我们来见您了。”押解的士兵不无尴尬地禀报自己的统帅,一路上,这位俘虏对龙城的街道比自己熟悉得多,三转两转直达龙宫大殿,反倒是押解他的生灵士兵们初来乍到,一条路也不认得,只有跟在他后面跑。

    这是押解犯人吗?怎么好像成了敌人统帅的手下似的?前来邀功的这几个生灵士兵满满一脑袋的不明白,背上滚热的瀑布汗又开始凉了,咬着皮肤往下淌,活像一群蚂蚁正从脖子后头往脚后跟搬家,让他们的尴尬到达了顶点。

    统帅到了哪里都是统帅。青龙长老心里叹息着,记功打发了眼巴巴望着奖赏的士兵,上前解开了珍珠太郎身上的道道绳索。

    “你不怕我跑了?”背负着海龙族长、海中生灵统帅身份的珍珠太郎不禁提出了疑问,他觉得要是自己跟眼前这位气度沉静的敌军统帅调换个位置的话,自己绝对做不到这样大方。

    “你不是自己来的吗?来了又何必走?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走的。”青龙长老露出一丝微笑,居然还叫侍从送上茶来。

    “没想到我费尽心思弄到了龙城地形图,却是这样派上了用场。”珍珠太郎满腹的无奈,端起茶一饮而尽。

    “战争结束了,除了战祸,没有任何收获,”青龙长老抿了一口茶,“你有何感想?”

    “我不是被你打败的,”珍珠太郎摇摇头,“这场仗很不公平,叫我没有任何扭转的余地,要是靠军队对抗军队,你们没有谁赢得了我!”

    青龙长老也摇摇头,“说这个就没有意义了,你来打仗,我们却不单单是打仗,因为战场在我们的土地上。”

    “什么意思?”珍珠太郎皱着眉头,脑子始终弯不过来。这场败仗让他失落到了顶点,也不服气到了顶点。死灵、硕鼠,还有那只神出鬼没的怪猫,甚至复杂多变的地形和难以适应的气候都造成了海中生灵大军的处处掣肘,动辄失利,根本没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来。在己方士兵士气丧尽的情况下冲过来的陆地生灵士兵低下的军事素养,尤其令珍珠太郎无法接受。自己是败给这样一支杂牌军的吗?真是有脸活着都没脸回去。

    “我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你就明白了。”青龙长老笑眯眯地把珍珠太郎面前的茶斟满,“我们陆地生灵,在陆地上行走靠的是双腿,但是到了海洋里头,想要行动,就得双手双脚手脚并用才能够达到目的,甚至还比不上在陆地上行走的速度,这是为什么?”

    “到海里游当然要考虑海水,”珍珠太郎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阁下,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了,到了什么环境就要面对什么环境。”青龙长老潇洒地一仰头,将杯中剩余的茶水喝光,“你们既然要来占领这片土地,难道你们就没有预算到,这样必须面对陆地生灵的全方位抵抗?”

    “人算不如天算!”珍珠太郎长长一声喟叹,“海里可没有死灵,没有硕鼠,没有猫。”

    “你错了。”青龙长老正色说道:“海里有着无尽的资源,足以使你们建立起一个强大得无法形容的国家,你们这都贪心不足,冀望夺取陆地来实现野心,这才被欲望蒙蔽了眼睛。”

    “再说我们龙族,”不等珍珠太郎辩解什么,青龙长老接着说道:“我们跟你们海龙,原本出自同源,我们踏上陆地成了陆地生灵心悦诚服的首领,你们上岸却成了千夫所指的罪犯,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这个我没有研究过,”珍珠太郎满头大汗,一口一口喝着茶,“你们龙族的体魄比我们海龙强得太多……”

    “要是靠体魄打下这片大大的疆土,我们统治的就只有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青龙长老眼里亮出一丝讥笑,“只有我们的世界!哪种生灵会接受这种方式的征服?当你死我活到了最后,世界上只剩下一族在生活,甚至只剩下一个人在发呆,太郎阁下,您不觉得这不是理想中的胜利吗?”

    “反正仗已经打完了,现在我们没有任何的冲突,您可以慢慢想。”青龙长老看着沉默不语的珍珠太郎,又给他斟满了茶。

    (二)

    陆地生灵最终取得的胜利其实来得侥幸。

    从寻的突击使海中生灵疑神疑鬼,到死灵的搅局令到海中生灵大幅调整兵力布置,再到硕鼠的倾力支援,直到海中生灵集兵一处被重重包围,这其中多少说不尽的巧合偶然,令人眼花缭乱,慨叹不已。每一处都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是熟视无睹的优势,在妙到巅毫的时机里鬼使神差地凑在一块,硬是把一个实力悬殊的战局彻底扭转。赢的赢得眉开眼笑,得意洋洋;输的输得呼天抢地,心有不甘。每个生灵都说胜利是天意,是老天在庇护着大地的生灵,在胜利荫蔽下的陆地生灵,几乎没有一个想起自己在初遇海中生灵的入侵时,所感到的恐惧和绝望,更没有想起是什么将自己一方推到如此无助的境地的。

    不是生灵们的弱肉强食,不是生灵们的贪婪凉薄,不是生灵们的颠覆秩序……

    海中生灵哪里有踏上陆地的机会?它们本该牢牢地扎根海底,丝毫不敢产生上岸发展的念头!是陆地生灵们糟蹋自己,把自己的防线彻底出卖,使海中生灵心生妄想!

    先彻底把自己原有的好东西搞砸,再靠着老天的帮忙收拾残局,然后就这么得意洋洋地沉醉在胜利中,对曾经强大的对手不屑一顾,对自己存在的危险置若罔闻,这就是陆地生灵,站在胜利的高端陶醉的陆地生灵。

    冷眼旁观着的寻,心里暗暗叹气。罄尽全力把那些海盗赶回去的结果,就是让这些没脑子的虾兵蟹将高兴高兴?瞧他们这高兴劲,仿佛这场胜利是他们的,别人一点都不沾边。寻恨不得把海中生灵的军队召集回来,好好帮这群没脑子的家伙洗洗脑子。

    只是可惜,海中生灵在最后一战之中,被陆地上无边无际的牙齿吓破了胆,朝着陆地生灵们的包围圈故意露出的缝隙狂奔而去,一直冲向大海,投入到它们熟悉的、安全的海洋怀抱里去。要它们在连统帅都顾不上保护的情况下,冒着无边的恐怖和生命危险卷土重来,还不如直接砍了它们仁慈。

    愤慨一阵之后,寻又很泄气。就算海中生灵真的卷土重来,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依旧没可能变得聪明一点,天塌下来他们也只懂得怪天不牢靠,从不会怪到自己身上。无计可施之下,寻决定四处散散心,顺便找点什么发泄发泄恶劣的心情。

    善于转移注意力的寻发现,其实龙城并不小,只是宫殿房子普遍地特别大号,所以看起来似乎有点拥挤。而实际上走上前去,就能察觉那房子的尺码大得吓人,普通生灵三个五个叠罗汉也能顺利通过,根本就不是为一般体型准备的。

    不过按照这里的原住民介绍的情况来看,这一点也不奇怪。作为龙族的聚居地,适合龙族的原始身形当然要比适合普通生灵的身形重要。按照普通生灵的体型造的房子,对龙族有点过于庞大的身躯来说,顶多算是一堆过家家玩具,拿来居住就有些尴尬了。要不是若干年前一位龙族的天才练成了化身为普通人型的法术,并且广为传授,这个小城早就挤爆了。每一头龙都掌握了这个简单的法术之后,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宽敞起来,配上龙族低下的生殖数量,这个生活环境跟生活在里头的这个强势种族居然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就是改进自身带来的优势。寻在心里暗暗说。它不由得也观照自身,体会自己的不足之处。令它失望的是,这个环境实在令它找不出自己的弱点,或者说,找不出自己需要改变哪一点来适应这个环境。这就是个任由它横行天下的环境,不受任何限制,更不受任何伤害,放眼尽是康庄大道,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挑战性?这一刻,寻蓦地明白了当年龙族上岸的心情。

    海龙都能当海中生灵军队的统帅,那么龙族在未曾离开之前,海中哪来的对手?天下无敌,如果不是时时挑战的结果,那么就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悲剧。假若自己的长处值得骄傲,那么这种骄傲长期无用武之地,那更加是一种折磨。新的环境、新的难题、新的对手,才能令已经沉睡的奋勇激|情再次燃烧,为了云开见日而重新奋斗起来。想必龙族便是由于难以忍受这种折磨、这种悲剧的缘故,才毅然上岸的吧?

    (三)

    寻在一边胡思乱想,享受着胜利果实的陆地生灵们可没有闲着。他们急着占领被海中生灵挤出来的无主空间,划定各自的区域,开始经营各自的生活。抵抗外侮的日子既然已经过去,就没有理由再忍气吞声地受用着异族战友身上不讨自己喜欢的气味和习惯。他们必须把适合自己的环境营造出来。

    深山大泽,平原湖泊,丘陵沙漠,森林河流,一处又一处熟悉而又舒适的地方重新布满了旺盛而勤快的生灵,它们再次以自己的奋斗和努力使属于自己的地方欣欣向荣,充满了勃勃生机。常人只知道叶绿花香,水流淙淙,却不曾发现多少生灵在其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让自然的颜色绚烂多姿。

    生灵的寿命大多不长,难得的智慧磨耗了它们原有的体魄。当寻作为一只宅猫,在家里虚度光阴的时候,就亲眼得见数代生灵在自己眼前更替。每朵花落,就有一条生灵的生命随风而逝。实际上,即使不经过大规模的自相残杀,那些殁于役中的生灵们寿命也延续不了多久。他们死于轮回也好,死于战事也好,对他们自己而言,结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至于这种过程对于其他生灵、其他种族的影响,那却只有让他们自己去担心了。

    寻看着这个飞舞起来的世界,若有所失。要让自己接受生灵这种花飞雾过的浅薄而又短暂的生活,它做不到;但假若要生灵们接受自己这种高瞻远瞩的观照世界的生命价值观,寻也觉得这并不合适。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两个生命是完全相同的。寻这样想。

    看着远处以花为生的小小生灵采集着花露载歌载舞,花间银铃般的声音,银铃般的颜色,让寻不知不觉沉醉于美的愉悦中。眼中如梦如幻,而又那么真实,真实到心里明白它们明天就会有不同的结局。可这一刹那——这一命中注定的一刹那间,寻仿佛舌尖上落下了一滴燃着火焰的醇酒,一转眼燃遍了全身。这种蓬蓬勃勃的热烈与甘甜,糅合着甜蜜与痛苦,反反复复在由外而内,又由内而外地吞吐着,缠绕着,辗转反侧着。

    这是生的喜悦,是活着的歌唱,是血液的舞蹈,是知觉的狂欢。一应与生俱来的忧郁迷茫,此时静悄悄转到了寻内心世界的阴影中,并随着明媚阳光的普照淡然无踪。寻并非只知道喜悦,它更明白痛苦与悲伤的滋味。但完全摆脱了这些低沉阴郁的情感时,它觉得自己无法在安安静静地坐着了。

    驰骋着,飞奔着,寻把跑步当作了一种释放自己的活动。一步步的落地,一步步的蹬起,都是身躯与大地的一次密切交流,大地知道了你的轻重缓急,你也知道了大地的高低深浅,就在这种相得益彰的谐调愉悦之中,寻越跑越快,越跑越急,犹如一个婴孩在父亲的身上揪着粗硬的头发和坚韧的皮肤笨拙地爬动。它没有血缘关系上的双亲,至少它知道的范畴内没有。要说什么令它产生了父亲这种伟大而又关爱的感觉,那只有足下这宽广而又粗糙的大地。

    仿佛父亲宽厚而又有力的手掌托着自己的四足,纵容着自己在爱护的力量之中为所欲为,每一脚下去都会有软绵绵的舒适,又有干脆利落的支持。寻就这样在它心中的父亲怀抱里奔走疾驰,不,不是奔走,而是拥抱,紧紧的拥抱。拥抱得如此紧密,如此靠近,寻忘了自己的矜持和高傲,只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没有父母疼爱,而坚强了很久的孩子。

    泪水令寻醒了过来。诚然,刚强就不该流泪,但流泪时候想起自己应该刚强,却也不失为坚韧。寻缓缓停下了脚步,虚脱的感觉浮了上来。靠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寻伸了伸酸涨的四足,静静地躺了下来。心田的耕作声清晰地传来,扑通,扑通,寻的眼眶再次润湿。

    这是它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的跳动,是血液的流动,这意味着它会走,会跳,但同时也意味着会老,会死。相对于原先死水无澜的死灵体质,它刚刚获得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转变,转变了原来不太正常的体质,得到了真正的生命。不过这种转变,并不是太明显的迹象,对于硕鼠,对于龙族,对于死灵来说,寻还是寻。

    但是对寻来说,这是一次开天辟地的转变,它终于明白,自己原来也有获得自由的力量。

    (四)

    青龙长老并没有打算对被俘的敌军统帅进行任何惩罚或者要求赔偿,这让众多生灵很是不解。

    “它们输了,不是嘛?”青龙长老对这些疑问耸耸肩,“反正我们爱吃鱼的话,只管到海里去捉,它们从不反对。”

    众陆地生灵想了半天,也认为有道理。这趟海中生灵上岸来打劫,或许是出于夺取了土地之后开发利用的目的,它们对于土地并没有做出太多的破坏。伤亡似乎双方都不少,尤其是海中生灵更多,要求全责备逼迫它们负责的话,也不见得就比硕鼠的医疗更有效。只是最终,关于赔偿这一点,还存在不少争议。

    “要它们赔!”许多毁了家园的生灵义愤填膺地叫嚣着,“凭什么耀武扬威到我们家里来撒野,打了个败仗就这样开溜走人?至少给我把弄坏的房子修好再走!”

    “我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它们了,”青龙长老摇摇头,“你们喜欢看着它们在你家附近呆着?”

    “不想。”陆地生灵集体跟着摇头,但总觉得这样放过它们太便宜,“不过它们总得有点什么表示表示。”

    “纪念品?”青龙长老恍然大悟,“早就准备好了,大家不要客气,想要多少就拿多少。”他伸手一指,侍卫们会意地拉开了偏殿的帷幕。生灵们朝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堆数不清数量的明晃晃的珍珠摆在眼前,亮得每只看见这些珍珠的眼睛都有点发花。

    拦在面前的大群生灵一下子跑了个精光之后,青龙长老只觉得宫殿忽的亮堂了起来,空气也不觉得刚才那样混浊。珍珠堆里头上蹿下跳的生灵怎么折腾他都懒得去看,径自招呼了不太自然的珍珠太郎阁下到外头去散散心。

    “我以为会有无法预测的难题,”珍珠太郎称赞道,“长老真是雅望过人。”

    “哪里哪里,陆地生灵一直以来都大方,只要平衡了他们的心态,他们并不执着于锱铢毫厘。”青龙长老谦逊一番,顺便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你要是不舍得出点血,他们有没有这么好说话就难说了!

    “长老放心,珠子、珊瑚这些东西,海里要多少有多少,我只是好奇,”珍珠太郎看了看宫殿里热火朝天的生灵们,“这些便宜货为何让他们这样兴奋?”

    “物以稀为贵,我们吃得厌了的水果蔬菜,在你们那里也是奇货可居!”青龙长老像看着马路上不知道迈哪只脚的乡巴佬,“这些珍珠,虽然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吃贝壳时硌到牙齿的麻烦东西,在这陆地上可不是随便买得到的。他们热闹哪里奇怪了?不过……”

    “有何见教,鄙人知无不言。”珍珠太郎纳闷了。

    “珍珠如若都是贱物,阁下一族何以指珍珠命名?料想不是自轻自贱吧?”青龙长老笑眯眯地,珍珠太郎看在眼里,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好像看到一头羊脱了羊皮,渐渐露出一身狼毛时的周身不自在。

    “长老高见,其实海中产珠者繁多,其珍者方称作‘珍珠’,”珍珠太郎闷闷地开口,“那些珠子的确还不够格。”

    “请教请教。”青龙长老仍旧笑眯眯地,看不出什么眼神。

    “色、彩、质、地、形、声。色纯者胜于色杂者,彩炫者胜于彩淡者,质软者胜于质硬者,产于深海者胜于产于浅海者,圆者胜于缺者,声内蕴者胜于声外露者。”珍珠太郎扳着指头娓娓而谈,“无论红、橙、黄、青、紫、黑、白,只要是纯色的珠子,就要比杂色的珠子强。不管珠子的颜色如何漂亮,就算只是多了一个杂色点,也不能称为珍珠了。再就是光彩,就是珠子外头那层变幻不定的彩晕。这一层彩晕越是灿烂,珠子就越是稀罕。彩晕成色好的珠子,直如云霞明灭,难以言状。还有珠子的硬软不同也有讲究,软的朗润,硬的不顺,自然是软的得人青睐。深海的珠子难得,而且要比浅海的重一些,是以贵重。至于圆与不圆,长老见多识广,不需鄙人赘述了吧?奇形怪状的东西难以令人接受,自然掉价。而声讲究的则是珠子碰撞时的声音,如果声音太过清脆,这珠子就缺了点内蕴的意思,比不上声音稍沉的珠子了。倘若一颗珠子色、彩、质、地、形、声六处都好,方可称之为‘珍珠’。这样的珠子,在海中也是难得一见的。”

    (五)

    “多承指教了,真令鄙人茅塞顿开。既然如此,可否令鄙人开开眼界呢?”青龙长老很满意珍珠太郎的坦白交代,觉得大可有话直说了。不让这家伙出点血就拍拍屁股回去,别说龙族,整个陆地的生灵从脸到脚后跟都丢光了。

    “恭敬不如从命。”珍珠太郎一犹豫,牙一咬,摊开手,朝着手上把嘴一张,一颗颗流光四溢的各色珍珠从他的口中吐出,落满了珍珠太郎的大手。青龙长老在旁不眨眼地看着这捧珍珠,眼睛中的光芒跟着这珍珠也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真正的珍珠,”珍珠太郎伸着摊开的手,掌中的珠子微微颤动,勾魂夺魄的光华无可比拟,“七色俱备,毫无瑕疵,在我族中,只有成材的族民才够资格在头上佩戴或者镶嵌一颗珍珠,以示自身的才华和家族的荣宠。”

    “那您看我们大陆生灵,有多少能具备这个资格佩戴起这种稀世之珍呢?”青龙长老笑容里有着难言的甜蜜,还有露出的牙齿。他掏出一个口袋,摊开往地上轻轻一放,珍珠太郎一看眼睛就直了。这个袋子的大小,把珍珠太郎阁下吹成气球再装进去也是绰绰有余。

    “陆地生灵的英勇有目共睹,非要分出孰强孰弱有伤和气,不如这样吧……”珍珠太郎抹了把汗,将手中这一捧珍珠轻轻放入袋中,朝着这依旧张着大口的袋子翻白眼,“我尽家族千载之物力,以结陆地生灵之欢心,您派遣一位强大的生灵,同我前去海中取来如何?”

    青龙长老紧紧地收起袋子,手捏着袋子里头的珍珠,满口答应了珍珠太郎的提议。龙族对奇珍异宝的嗜好在此表露无遗。

    出乎青龙长老意料之外的,是寻一口就答应了入海的任务。

    “我以为你会多少撒个娇叹个气?”青龙长老难以置信地看着淡然自若的寻,“是下海啊!别说收获,安全我都未必能够保证!你想好啊!”

    “你到底是要我去呢,还是要我不去?”寻真的叹了口气,“我想通了,总是赖在父亲的身上,难有存进,势必要离开才有法子突破自己。你就算不叫我去,我都会强迫这珍珠太郎带路,引我到海中去走一趟的。我在这陆地呆的太久,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让我发现生活的滋味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放心地去吧。”青龙长老作悲泣状。寻叹出的一口气没能收得回来,结结实实地摔倒在龙宫硬邦邦的水晶地面上。

    寻走后,青龙长老咂咂嘴:“生活的滋味?有意思。海洋不会让你失望的,寻。”

    寻径直离开龙宫,径直来到珍珠太郎寄居的府邸,径直对珍珠太郎说明来意。珍珠太郎早就耳闻这只神出鬼没的猫在两军之前耀武扬威的神奇,此番亲眼所见,大是亲热。

    “我还担心长老派的那位勇士能否对深不可测的海洋无所畏惧呢,”珍珠太郎拍拍寻的肩膀,“既然是由您前往,那么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得阁下指引探海,寻万分荣幸。料想海中奇观,必然万分精彩。”寻假惺惺地客套了一句,接着问,“不知道海龙的味道怎么样?”

    这一句险些令到珍珠太郎在没有海水增压的情况下心肌梗塞。

    青龙长老将寻的去向对陆地生灵们宣布之后,陆地生灵的欢呼雀跃,几乎震翻了龙宫。

    “寻真是我们陆地的英雄!”它们叫喊着,“这是万古以来从所未有的壮举!”所有的陆地生灵不由得都盼望着寻的归来,更盼望着它归来时携带着的奇珍异宝,让陆地生灵的口袋更充盈一些,也让陆地生灵的酒后谈资更实在一些。

    青龙长老点点头,不说什么。他心里的想法,跟寻的说法不谋而合。

    “在陆地上我或许是个英雄,但我这趟跟你下海,海中生灵必然把我看做穷凶极恶的掠夺者。”寻对珍珠太郎说道。

    “咳咳……您过虑了。”珍珠太郎觉得这个话题实在太过尴尬了。自己不就是这个状况下上岸来的吗?没想到如今回到海中,身份却倒了个个儿,自己一方成了被掠夺的对象,而寻痛宰上岸的海中生灵又下海痛宰海龙一族,却成了英雄。

    “阁下不妨先跟我说说海中生灵的强大。”寻摇摇头,“虽然海陆一战略有胜负,但我并不觉得海中生灵脆弱可欺。望您直言。”

    (六)

    珍珠太郎摇摇头:“败军之将,何敢言勇?要说海中生灵的强处,龙族的能耐您是在清楚不过的了。其实强弱并不绝对,强者处于弱势时也未必比弱者强多少,运气不好时,鲸鱼给章鱼吃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而遇上鲸鱼运气好一点,或是遇上章鱼运气好一点,只有天晓得。”

    “阁下说得很有道理,佩服佩服。”寻奇怪地看着珍珠太郎,“久来甚多不解,得您的赐教豁然开朗!真要拜您为一言之师了。只是我有一事不解,照阁下如此见识,本该在海中韬光养晦,处处相得,怎么会带着军队上岸来自讨没趣?”

    “不瞒您说,其实我懂得这道理也没多久。”珍珠太郎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也多亏了青龙长老的指点,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放得开。之前我一直执着于胜负,觉得输得不服气,你们陆地生灵明明没道理赢的嘛!可我忽略了胜负的关键,这不在于我有多强大的军队,更不在于我有多么想要夺取胜利。就像木头要浮在水面上一样,谁也不能够勉强一块木头一定要往水里沉,而不是向上浮。就算你使了大劲把它压到水里,你又能够压得几时?等你精疲力竭之时,木头还不是照旧浮了上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寻点点头,“你们本来就不属于这个环境,哪能硬压进来的呢?就算一时间让你们得意,一切也与你们格格不入。这样下去,你们早晚吃大苦头的。先败了倒也占便宜,否则先甜后苦,后味更够你们受的。”

    “这样的道理,在海里永远不能够领悟到。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灵智的生物终生混混噩噩,醉生梦死,有了灵智的生灵唯一懂得的,就是弱肉强食,死打硬拼,打击旁人来保全自己。”珍珠太郎说着自己也有点儿丧气,“可现在我在陆地上懂得了这样的道理,回到海里我照样得提防着,一不小心把命丢了是常有的事。要是哪一天海中的世界,也跟陆地上一样太平就好了。大家能够和和气气地过日子,整个世界都充盈了善意,你一旦付出了什么,满溢了的善意立即会朝着你的付出回报你,为大伙儿做得越多,就越是宽心。”

    “所以你们想用武力来夺取这样的世界?”寻笑得肚子疼,“真是这么想的?还别说,你们海中生灵真有想象力。也不想想,抢了下来以后,哪来的太平?谁见过剪下来的花朵还能长大?抢东西结果只会是一团糟。你瞧我本事也不小吧?我抢过谁的什么东西没有?”

    “您不要见怪……在阵前把我好几位战士的武器夺走了的,就是您吧?我的部下当时回报所描绘的,跟您一模一样。”珍珠太郎看住了寻,“其实我看您夺去了之后根本也没有怎么派上用场,部下拿去玩耍了老半天,就这么回事。”

    “别拿我比!”寻额头上冒出青筋,“我当时纯粹是打击你们士气!根本不是抢来当武器用的!你不要拿海中生灵侵占陆地的行为来跟我的行为类比,这完全没有可比性!”

    “只不过后来我军一个调动,我看到您的朋友们就玩不下去了。”珍珠太郎很满意寻的手足无措,“我该说您的成功很值得珍惜,还是说您的战友很值得惋惜呢?”

    寻这才发现珍珠太郎能够率军上岸,靠的可不仅仅是打仗厉害。就算拼的是嘴皮子,他照样不逊于任何辩驳高手。所以寻很机灵,适时地更换了话题。

    “我发现您很是健谈,连被您岔开了话题都一点儿不觉得。”寻礼貌地赞扬了一下对方,紧接着单刀直入,“现在可以告诉我海中生灵的特长,或者说海中世界的状况了吗?我已经等得很是迫切了。希望您所介绍的情况,能令我更加向往这个神秘的世界。”

    “我发现您很是健忘,刚刚我已经对您提及了海中世界的原则,”珍珠太郎趁机得寸进尺,丝毫不落下风,“弱肉强食!海中世界的原则就是弱肉强食!你如果选择了海洋作为你生活的环境,那么你要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令自己变强。”

    “愿闻其详。”寻很诚恳地趴了下来。珍珠太郎笑了笑,详详细细地给寻讲解了在海中生活点点滴滴的讲究,有条有理,层次分明,听得寻咋舌不下。

    (七)

    越走越远的寻跟珍珠太郎说得再投入,青龙长老也不会听到了。他老人家从踮起脚跟起床下地,就忙个没完,根本没能顾得上一只猫和一头海龙边走边说,越说走得越远。两场大战接踵而至,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收拾。各路生灵虽然走了,但龙族如何运转如何展开,掌管各个部门的同族们还眼巴巴排队等着他示下。

    青龙长老心在胸腔子里哆嗦着,睁着眼睛看递上来的报告和申请。

    “麻烦大了……”看完了这堆资料,青龙长老手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修缮龙城要钱,弥补亏空要钱,设备更新要钱,打发上门打秋风的老朋友更是要钱。原本钱是小事,但一旦没钱,就成了大事了。龙族会没钱?打死都没人信!所以青龙长老不能说“没钱”来解决问题。但实际上,是真的没有钱哪!

    钱都哪儿去了?

    火冒三丈的青龙长老频频追问,结果令他目瞪口呆。钱原来是被自己花光了!

    大摆筵席迫使各路生灵臣服表态,花钱;修整龙城积极备战,花钱;招待前来支援汇集的龙族诸友,花钱……花钱本不可怕,可怕的是钱砸在了水里!

    各路臣服表态了的生灵,一回头就在自相残杀的大战中十去其九;修整龙城之后,马上就被包围,很多刚刚修起来的工事转眼就被破坏了;龙族诸友干事的少,扯皮的多,但钱还不能不花,否则内讧起来,仗还没打就被自己人给折腾死了……这些花出去的钱像泼出去的水,浇在田里也就罢了,可偏偏泼到了阴沟里!这有去无回的生意,真的是亏大了!

    本来盟友硕鼠倒是很想帮忙,但听说了是钱的问题,立刻大摇其头……这倒不是硕鼠小气,而是硕鼠一直以来强调秩序,服务社会,为了杜绝私欲蔓延,不使用货币流通。问题是龙族别的都不缺,就缺钱。人家不用钱,你叫人家拿钱帮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这种情况,造成了双方友好关系的最大尴尬之处。

    很显然,靠别人帮忙不行。

    “你们说怎么办?”青龙长老愁眉苦脸地在大会上把问题全盘托出,“哪来的钱周转斡旋?”各长老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气。

    “不要叹气了!”青龙长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些一点用都没有的同族,“谁来给个办法?”此话一出,会场安静得蚊子都不敢飞进来。

    其实怪他们也不太合理。这个问题似乎不在于这些家伙是否有脑子,而在于作为领导者的青龙长老有没有脑子。这些其他的长老们勤勤恳恳,他们只不过是在领导者的指挥下踏踏实实地干活。缺乏主动权的他们,拿什么去赚钱?

    “要不然这样子,”青龙长老自己也叹了口气,“把这些珍珠……”他从怀里的锦囊里取出了得自珍珠太郎的那些货真价实的珍珠,“先派上用场再说吧。”

    各位长老讨论后,又摇了摇头。刚刚才向那些生灵派出去不少大路货的“珍珠”,手头的这些珍珠能卖出什么价钱,够不够应急还存在很大的疑问。就算卖出去了,万一被生灵们以为龙族的老大把不值钱的派给他们当纪念品,值钱的自己留下收藏,还不定又出现什么新的麻烦。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青龙长老几乎要崩溃了。他心里明白,问题不在自己现在拿什么来救急,而是如何经营来撑起龙族这个大得惊人的场面。这一时半会撑过去虽说难,但总归做得到;但撑了这一会,就什么都过去了吗?只怕麻烦才刚刚对龙族产生了兴趣!要是让生灵们发现龙族也不过如此,接下来的乐子可就大了。自己只有找到了龙族的蒸蒸日上之路,才算是顶过了这个难关。青龙长老把捉襟见肘的经费丢给了统筹财务的几位长老,自己苦思冥想。

    往时堆积如山的财富,又是从哪儿来的呢?青龙长老细细地回忆,发现了财富到来的原因:龙王在时,总在各族生灵遇到困境时伸出援手,或馈赠急用物品,或消灭敌害,各族生灵感恩图报,四时八节进贡特产来答谢。有了不同种类的特产,加上龙族的强势,哪个种族能不买账?得到了足够的尊重,来往的生灵越多,龙王越是玩得转。没有龙王的经营,也就没有水晶筑成的龙城。

    青龙长老吁了口气,但很快又紧锁眉头。办法是找到了,但实际上,百废待兴的龙族要的不是办法,而是效益。

    第八十二章 为敌为友亦何难

    1

    (一)

    青龙长老再怎么焦头烂额,寻也管不着。有这般偌大的一个世界等着自己去游览,寻可是充满了兴趣和期待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更何况,寻本就有心离开自己全然不劳而获的陆地这个太过熟悉和太过安全的地方,省得自己连自己是不是活着都忘了。

    同行的珍珠太郎在进入海洋之前,不止一次地警告寻,进入海中,等于是把性命交给了未知的主宰者,或许会丢了命,或许会迷失了本性。寻却愈加兴致盎然,这令珍珠太郎很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海洋可不是随便谁都站得住脚的地方,即使在海中活了数百年的生物,也有可能在某一天突然成了哪一张大嘴的腹中餐;或许你早已惯于栖息的舒适环境,朝夕之间就化作刀光剑影的修罗场。只不过,不管珍珠太郎如何形容它的庞大与严肃,寻都不觉得前途缺乏光芒。

    “我只要一抬头,总会看见阳光的。”寻笑嘻嘻地对珍珠太郎说。密林迷路的经历对寻来说记忆犹新,假如说永远可以信赖的是什么,寻一定会说是太阳。但珍珠太郎可不这么觉得。

    “要是阴天怎么办?”珍珠太郎反驳道:“老天可不见得体恤你想看太阳!”

    “没关系,我可以等。”寻不屑地挠了挠胡子,“一边睡觉一边等。”

    “睡觉?”珍珠太郎眼睛瞪得像珍珠,跟它头顶上戴着的那一颗鼎足其三:“不定你醒了都已经在什么大鱼怪物的肚子里?( 猫寻之旅 http://www.xlawen.org/kan/14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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