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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去拿书呢,没书怎么上学?不过,说来也怪,除了陈斌,六七个十二三岁的人打张永弟,而且是任意让他们打,没有遮挡,竟没有把张永弟打得残废,脑震荡或是吐血之类的内伤,这还真是一个奇迹。更没想到的是,张永弟以后跟他们竟成了所谓的好朋友。

    看到张永弟们走后,行人们就开始议论这是谁谁家的小孩……

    第八章

    当张永弟倒回那斜坡时,书包和散在地主的书都不见了,只剩下那一双人字鞋拖拉板孤零零的躺上地上,整个人犹如轰雷灌顶,分不清东南西北,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没书了,我怎么上学?我……”眼泪竟从眼眶里奔出,刚才回去报复被群殴时都没哭,现在竟因为几本书而哭了。此时那报仇雪恨的快感已被书本丢失的沮丧感所取代。事以至此,也没办法,张永弟只能收拾起那双破鞋,带着沉重的心情,步履蹒跚的走回家。回到家,张五竟已回来了,正在家门口来回踱步呢,以往都是八九点钟才回来的,今天竟这么早回来。事后听父亲说他那天下午心忽然跳得好厉害,心口闷闷的,堵得慌,总是感觉有事要发生一样,很是担心,就提前回来了。人的这种预感的心灵效应确实是存在,只不过没想到会有一天发生在张五的身上。

    看到父亲,就好像落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张永弟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哗哗直流。而张五看到张永弟那凄惨样,飞快的跑过来,“怎么回事,谁打你了,伤到了哪里?快告诉爸爸,快点。”张五焦急不安的把张永弟全身上下检查一遍,发现没有大的伤,才松了一口气。张永弟抱着父亲想告诉他,第一句话却说不出来,后面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一句也坑不出来了,就好比塞车,第一辆不动,紧接后面的车都不能动了,排起了长队。说不出来,就只有痛哭起来。张五把张永弟抱上chuang,拿起盆就去打水,张永弟拿过镜子一看,竟吓了自己一跳,这就是我吗?整张脸被汗水,泪水,灰尘,血渍揉调成了灰暗色。此时泪水在黑脸上冲刷出几条白色的沟迹;左眼疼痛,只能一条线似的眯张,右角嘴唇已裂,并浮肿的向处翻,看得见牙齦上少许的血丝。鼻方下已布满了粘滞带血的鼻水,随着张永弟的抽泣,一上一下的蠕动着,鼻梁上也传来断断续续的痛楚。脖子上被指甲划了三条血痕,血渍隐隐可见。水打来了,张五扭干毛巾,轻轻的帮张永弟擦拭,“痛不痛。”张五关心的问着,张永弟点了点头。其实痛得张永弟的眼泪都出来了,张五擦拭的更轻了,擦脸擦手,擦胸擦背,足足擦了十几分钟,换了四盘清水才搞定。

    这时,张永弟才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经过告诉父亲,张五听得脸色发青,整张脸都可以感觉到忿愤恨怒。可最后张永弟说出陈斌的父母亲都是当官的,他母亲是供销科的科长的时,张五脸上发青的怒气竟瞬间变成了灰暗而焦急不安起来,“你呆在家,哪里也不要去。”说完就慌慌张张的骑上自行车走了。出了什么事,怎么父亲听到陈斌的母亲是供销科的科长就慌张,张永弟怎么想也不明白,心里是又焦急又紧张又恐慌。

    一个钟头后,张五垂丧着头回来了,车架上还挂着一袋苹果,他把车推放在墙角边后,便佝着腰呆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点上一只烟,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的样子是无精打采,像一失去了水分的茄子,没有光泽。

    黑白相间的短发,双颊缩陷,颧骨高耸,古铜色的面皮就好像贴在上面一般,显不出一层肉色。面颌上浮起了一条条蚯蚓般的皱纹,皱纹上密满了汗珠,一颗两颗顺着面颊往下滑,眼眶深陷,眼睑低垂,双目迷茫,两片嘴唇上下翕动,吐着烟雾。这,这就是张永弟五十岁的父亲——苍老而又削瘦。“爸,爸爸。”这一瞬间的沉寂让张永弟感到恐慌,“唉,算了,这是命。”张五喃喃自语的站起来。“没事了,来,吃个苹果。”张五拿过一个苹果递上,这个苹果有刚摔伤的痕迹。“我去做饭。”张永弟愣愣的握着苹果,心里所有的疑问都凝固在父亲的背影上,到了吃晚饭时,张五才把下午慌张的原因娓娓道来。原来这个月在仓库夜里放宵的两个职工监守自盗,偷了一捆铝电线,价值上百元,被开除拘留了。这事在农场传得沸沸扬扬的,连张永弟他们做学生的都知道。这样就要再招人来看仓库了。农场的大仓库的用途在六十年代至九十年代中期,一般都是用来放大米,肥料,橡胶片,小仓库则放电线之类的。招人的事,由陈斌的母亲全权负责,她便问张五要不要去当临时工,由于张五没户口,不能算是工人,只能算是临时工。张五当然愿意,表面上是临时工,其实做得好,完全可以长时间的做下去,而且工资又是固定的,每个月最少也有三百五,如果加班,还有加班费,比整天晒烈日收废品强多了。再说,张永弟也大了,他上晚班,完全可以放心让张永弟在家里。陈斌的母亲为何会帮张五呢,说起来是张五的好心得到的回报。从班包镇上到农场的中段路上(二队与三队的中间)。有一次晚上九点,张五收破烂回来,看到了一辆装满大米的东风汽车的左轮陷进淤泥里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没有电话,陈斌的母亲正和司机正四处搬着石头扔进淤泥里,张五便下来帮忙。

    一个小时后,车便脱出了淤泥,张五也被淤泥溅射了一身……最后陈斌母亲说给点工钱给张五,张五微笑拒绝,这助人为乐形象便留在陈斌母亲的眼里。

    有些事在别人看来是无足轻重的,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得到了一点点的帮助,你便会铭记于心,无法忘怀,每个人都应该有过这种感受。老实巴交的张五得到工作的机会近在眼前,本来下个月就可以上班了,可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让张永弟把事情搞砸了。张五匆匆忙忙的出门,就是去陈斌家赔礼道歉,可惜人家爱子心切,就是不接受,买去的一袋苹果也被扔了回来,工作的事自然的也就飞了。至于在道歉时有没有忍受对方责问、羞辱和蔑视,张五没说,张永弟也就无从所知了,但张永弟心里认定——肯定是有。第二天,张五便到学校帮张永弟请了三天假,并带回了一双新拖拉板和张永弟的书包,书本一本也不少。原来是一个学生捡去了,由于书本上有张永弟的姓名和班级,书包很快就到班主任的手中,昨天是白担忧了一天。张永弟的伤也好了一些,除了嘴唇发痛外,身上的淤青也没什么了。张五的脸色黑黑的,显得很忧郁,而且还唉声叹气,张永弟焦急的问:“爸,出什么事了。”张五摇头说:“没什么,你的老师让你写检讨书。你好好呆在家,我出去了。”说完就推着车出门了,张永弟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让父亲担心呢,吓了张永弟一跳,不就是写检讨书吗?

    张永弟用心的拿胶纸贴好那些被撕破的课本,贴好一看,好几本臃肿的像泡过水的一样。写完检讨,便觉得无事可做。最后,他看到墙边的二三十本书,好多本书角要么被虫驻,要么就是长出了灰白色莓菌,张永弟无聊的翻动着,这是昨天父亲收购回来的。

    看看这些书:《神州传奇》,《江湖传奇》,《武林传奇》,《花卉栽培》《精美散文选集》……一本《防身散打术》吸引了张永弟。这书后半部已被水渗渍过,膨胀莓黄而又发皱,纸张连成一片。里面有不少对打的插图,真是却如获至宝,兴喜若狂。

    “如果学会了里面的功夫就不怕他们欺负了。”张永弟迫不及待拿起来看,从“入门须知”到“实战技法”,每一章节都会让张永弟热血沸腾,仿佛看见自己正以一对五,左腾右挪,上闪下避,凌空飞腿,打得陈斌他们无还手之力。

    万丈高楼平地起,首先要练好基本功,当晚就缠着张五搞个沙包。第二天,张五在院子里挂了一个简易的沙包,张永弟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沙包打个十分八分钟的,毕竟身上还有伤,不能运动得太激烈。三天后张永弟去上学,班主任让张永弟写检讨,陈斌已经写过了上交了。陈斌的脸上除了一点淤青,也看不出什么大的伤害痕迹。他那仇视的眼神张永弟没放在心上,反正张永弟也揍过他了,什么本也回了。他瞪张永弟,张永弟也瞪他,不甘示弱,谁怕谁呀?张永弟记得打落他的一只牙齿呀,怎么他的牙齿还是好好的。张永弟哪知道陈斌的一颗门牙是补好的,而补牙的钱却是父亲出的,七十块钱呀。父亲帮张永弟请假那一天,刚好陈斌的母亲也在办公室,她就大声责问……

    具体过程没人说给张永弟听,张永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父亲就是屈服了,在班主任的“协商”下,父亲便答应付那医疗费用。第三天,陈斌的牙补好了,七十块钱,父亲给了一百块钱,剩下的那三十块是陈斌的营养费,那一百块钱里有多少是借的,张永弟就不知道了。这事张五没说,还是过了两个星期后,张永弟通过别人才得知的,当时张永弟真的败急气坏了,连课也不上,就冲了回家。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张五才回来。张永弟便堵在院子里责问父亲:“你是不是赔了一百块钱,干嘛要赔他钱?”张五不悦的说:“你打伤人家,难道不赔呀!”“那他那么多人打我,干嘛不赔?”张五不语,张永弟接着大声说:“你是不是怕人家不给你工干,是不是?你才赔人家钱,是不是?”

    面对张永弟的咄咄逼人的口气,张五一巴掌扇了过来:“妈妈皮的,你懂什么,不是你,我现在都有工干了,还要每天去收破烂吗?还要到现在才回来吗?不赔,人家再叫人打你,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才不怕呢,要打就打,还不知道谁死谁活呢?”张永弟抚着脸带着哭腔大声的反驳着。“妈妈皮的,你不怕,我怕,是我怕,你知不知道?是我怕……”还没等父亲说完,张永弟就打断他的话说:“你就怕赔钱,是不是?你就懂打我,有本事去打人家呀。”说完就抚着脸哭着跑进屋里去。今天晚饭张永弟都没煮,想起陈斌那完整的牙齿,心里就来火,一百块呀,这要收多久的废品呀。张五进屋后,看到张永弟没做饭,竟也不发火,一言不发的洗手做饭去了,而张永弟躺在床上生气流泪。“来,吃饭了。”父亲温和的叫着。“不吃。”张永弟说完就抓过毯子盖过头,张五走到床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我现在所做的。”张永弟不明白暴怒的父亲怎么会轻声细语的对自己说这种句话,按道理应该要揍自己体无完肤才对的呀。

    这件事的争吵,让张永弟和张五出现了几天的沉默,张永弟恨父亲的自私,胆小和懦弱,然而等张永弟明白过来父亲的这份害怕自己再次受到伤害的爱时,父亲已经过逝了。刚看《防身散打术》时的那几天,张永弟全身热血沸腾,下午放学回来就练沙包,站马步,做伏卧撑,压腿(侧压,正压),引体向上。一个星期过后却没多大劲了,觉得厌倦了,不站马步了,不压腿了。到两个星期后,不做引体向上了,不做伏卧撑了,沙包也是变成时断时续,激|情褪色,当初的豪情壮志已被枯燥无味而又艰苦的基本功磨灭,消失殆尽。然而张永弟和父亲争吵后的第二天,张永弟那练武的激|情死而复燃,就开始每天锻炼基本功。一个星期过去,有点厌烦,挺住,二个星期过去,有点灰心,再挺住,每天机械式枯燥无味而又艰难的基本功曾让张永弟几度想放弃,但最后都能坚持下来,一方面是陈斌那嘲笑和得意笑容的原因,另一方面就是武侠小说的功劳。在暑假里,张永弟锻炼也就是在早上和傍晚一两个钟,最多也就三个钟。白天就去捡破烂,晚上却没事做了。家里又没电视,收音机也没一台,暑假作业刚发下来几天就做完了,最后便尝试着拿角落的武侠书来消遣,谁知第一本《神州传奇》却让张永弟爱不释手,废寝忘食。对于长篇小说,张永弟一直是望而生畏的,从没想到长篇小说竟这么好看,让人爆笑连连。三个星期便看完了戊戟写的《神州传奇》、《武林传奇》和《江湖传奇》,单是《神州传奇》就看了三遍。不但提高了张永弟的阅读能力,武侠小说里的“侠义情仇”也开始影响张永弟了,向往着自己也是一个武林高手,惩奸除恶,潇洒自如,对于锻炼也就更加的用心了。从此以后,父亲收到书回来,张永弟都会主动翻书,寻找自己喜欢的武侠书,而父亲知道张永弟喜欢看书后,也是很高兴,每次都很主动问人家有没有书要卖?如果书的封面带有艳女之类的,他就收起不给张永弟看,其它的也就不限制了,重点要求就是成绩不能落下,张永弟得到了一个宽松的读书环境。

    第九章

    两个月过去了,拳头已变硬,马步从最初的两分钟站到了十五分钟,跨腿已可以劈成一百八十度,成直线;伏卧撑在一分钟内也能搞四五十个;引体向上也能搞四五十下。那本《防身散打术》可以说是熟记于心,对于书里的动作可以模仿得七八分像,书里的对打图因为没对手也就没练过了。

    这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来说,是多不容易的事。可见一个人的偏执的信念会使人产生不可估算的力量。由于练了这些基础,身体壮了,个头高了一点,整个人都显得自信、精神,这样张永弟对武术的就更加热爱了。毕竟张永弟只是一个孩子,同样拥有青少年的好高骛远。没有新的练武书,每天都练着自己熟悉的基本功,心理上也就产生了惰性。还好,这种惰性并没有保持多久,那是因为张永弟遇上了周芳。由于对武侠书的热情是越来越炽烈,父亲又收购不到,满足不了张永弟的需要。到了六年级第一学期一开学,就向同学们打听班上谁谁家里有武侠书,最后知道了班长周芳家里有好多,都是她哥哥的,而她哥哥正在县上读高中。周芳长得圆嘟嘟的,但又很均匀,又留着短发,看起来并不觉得她是一个胖子,反而像一个大布娃娃,很可爱。她也是住在机关,父亲任机关里的组织科科长,官居要职。刚开始,张永弟还不敢向她借,虽然她偶尔会拿着数学题来问张永弟,不算陌生,但毕竟他俩身份悬殊,让张永弟有所顾虑。两个星期后,张永弟实在忍不住对武侠书的煎熬,借她来请教题时,腼腆的向她开口借书,她很爽朗的答应了。第二天便给张永弟带来了一套卧龙生的《剑仙》,一套梁羽生的《风云雷电》,乐得张永弟喜不合嘴。

    几天后,又从她那得知,她哥哥也很喜欢武术,家里买了好多的武术杂志,张永弟又迫不及待向她借,她给张永弟带了两本八十年代的旧杂志:《武林》和《中国武术》。武侠书基本上一看完就还给她,但杂志都是连期的,部分武术套路分几期登,还好她哥每期都有买,张永弟也就一压再压,往往是压上二三十本后,就还她十几本,又再借,周而复始。也正是因为借书,把张永弟和她的关系拉近了,班上的好事同学都说张永弟他们是一对,搞得张永弟挺尴尬,又没办法避免不接触,到了最后便坦然面对,不去计较人家的说法了。至少张永弟是这样,不过周芳是怎样想张永弟就不知道了?张永弟最喜欢杂志里的“每期一招”,即实用又简单。总体上来说,毕竟年纪小,对武术的理论知识不是特别的注重,一般就是随随便便翻过,而对着套路图却是情有独终,拿上就练,虽然学了很多,但两年后能记住下完整套路,却只有《军礼拳》一二套和《短棍实击》一套。

    固然,张永弟的视野也开阔了,知道了更多的武术名词,像“大鹏展翅”“海底捞月”等等之类的。也知道了练速度,练灵敏度,练步伐,练眼力的一些方法,例如小腿上都围绑着自制的沙袋,除了洗澡睡觉,从不脱下来,也慢慢的从两公斤到五公斤。更了解了人的一些身体构造和|穴位,哪些是人的最基本弱点,例如眼睛,下体,关节之类的,而不是以前单纯的基本功的力量训练,纯卖力气。也正因为把过多的精力放在习武和小说上,除了数学,别的成绩都是一落千丈,语文好几次都不及格。还好,第一学期的分数并不是主要的,给父亲严厉批评后,张永弟下了保证,到第二学期的下半期,张永弟克制住对武侠书的诱惑,用心读书,又把语文成绩拉了回来,大部分都保持在七十分左右,顺利的升入了初中。

    初中分班时又和周芳分在了(1)班,可谓有缘。农场不像地方(城镇),学生不多,初中每个年级也就分两个班,每班四十来人,不分什么重点班之类的。六年级第二学期,农垦总局要举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允许每个学校派三个代表参加。学校为了公平,不搞老师指名制,而是在两个班中共抽出了十五个数学成绩较好学生来考试,分数在前三名就可以代表学校参加。

    测试后,张永弟考了第二名,周芳在第四名,与张永弟相差了八分,与第三名陈斌只相差一分,她知道结果后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没办法,有竞争,就有排名,优胜劣汰,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第二天,张永弟向老师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自愿退出,这样周芳就可以第四名的身份作为替补了。她对张永弟的好,张永弟一直铭记于心,总是想找机会报答她,可她什么也不缺,这次有了机会张永弟便不会放过。说实话,能代表学校去县里参加比赛,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呀,而且吃住又不用自己掏钱。

    当张永弟得知自己考了第二名时,真是兴喜若狂,可以免费到省府Kh市,长了这么大,还没到过市内,更不用说是去省府了,这可是最大的荣耀。可看到周芳失败的伤心样,心却一下子就冷了,最后以照顾父亲为由自愿退出了,还让老师不要告诉张五这件事,父亲一定不同意张永弟这样做的。

    那时张五恰好鬼使神差的扭到脚,在家休息。其实他的脚也并不是太严重,完全可以挪动的走,只不过就踩不了车而已,自理绝对不是问题。如果没有父亲的脚伤为借口,张永弟知道自己还是会找别的为借口的,一定要让出这个名额来报答她对自己的恩惠。当周芳得知可以去比赛时,快乐的像一只小鸟。有人说她运气好,有人说是张永弟照顾的,有人说是她叫张永弟放弃的……不管是那种理由,她还是带有一点歉意的跟张永弟说声了:“谢谢你!”

    张永弟腼腆的挠挠头说:“不客气,是我的运气不好而已,到时候多拿几本武侠书给我看就行了。”虽然后面去省府比赛,学校的三个代表都没得到奖,但周芳那满足的笑容还是让张永弟感到自己所做的是物有所值。也正因为这事,张永弟和她的关系更进了一些,在别人眼里张永弟他们是一对情人,在张永弟心里,他们只是一对好同学,好朋友。周芳家里的六七十本武侠书给张永弟看完后,她便去别人家借来给张永弟看。半年的时间,张永弟就看了两百多本武侠书。古龙,金庸,温端安,梁羽生,柳残阳……众多名家中,最佩服的是金庸,最喜欢的是古龙和温端安。

    金庸的小说能让你废寝忘食,如痴如醉,不看完绝不善罢甘休,然而对张永弟影响最大却不是金庸,而是古龙。古龙笔下的兄弟情义,生死至交都会让张永弟心往神移,热血沸腾。以至后来张永弟在县上几次砍人时,在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把朋友丢下,就是受了古龙的影响。也许是受了周芳天真开朗的性格影响,张永弟那自闭的心慢慢的开放出来,脸上也有了一丝的笑容。同学们都知道张永弟有练武,上体育课时就叫张永弟耍一套拳给他们瞧瞧。张永弟不想表演,完全就没有争强好胜的心理。后面还是老师让张永弟表演,张永弟推拖不了就打了一套少林拳,二十四式,打的还是有板有眼,最精彩的就是张永弟在地上双腿跨成一线的时候,引来了他们不断的喝彩,也确实满足了张永弟一点点的虚荣心。表演完后,也不知是谁提议扳手腕,又得到了大家的拥护,最后,比张永弟高大的同学也扳不过张永弟,在班里张永弟又独占鳌头。名声一出,就有人来向张永弟挑战,学校也刮起了一陈扳手风,见面就问:“你今天赢了谁?”每一个来的都输、输、输,张永弟又成为了整个小学的扳手王,他们又付给张永弟一个新的外号——力王。不过,大家还是习惯叫他破烂。也许是张永弟这种强者的表现,也许是青少年的爽快心性,陈斌他们不在排斥张永弟,而且逐渐和张永弟玩在了一起。可在张永弟心里,张永弟还是在排斥他们,总是有一层隔膜在设防。或许是张永弟自卑,或许是对他们的记恨,不管怎样,表面上张永弟还是虚与委蛇,因为张永弟知道同他们和好,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再说,张永弟也利用他们给自己找武侠书,而且还让他们留下家里的破烂,由父亲上门收购。张永弟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小,心计却又这么深沉,也许这就是贫穷生活带来的早熟吧。“老板,要不要擦鞋?”一个怯生生的童音拉回了张永弟的思绪,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左手提着木制的小鞋箱,右手拿着一双拖拉板,那双乌黑的小眼带着乞求、期望和一丝羞涩看着,张永弟不由自主的点头。她的脸颊顿时红润起来,双眸明亮,笑意飞扬,纯真而又灿烂的笑容把张永弟的伤感冲淡了许多。她笨拙的脱下张永弟的皮鞋,换上她带来拖鞋,便在五米远地方认真的擦起皮鞋来。这样即不会打扰客人进餐,又在客人的视野里让人放心,真是细心的小女孩。十分钟后,一双崭新锃亮的皮鞋就穿在张永弟的脚上,张永弟付了她十块钱,说不用找了,原本擦一双鞋只要二块钱。她兴奋的直说:“谢谢哥哥,谢谢哥哥!”从老板的称呼变成了哥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哥哥,哥哥!”多好听的称呼呀,如果真的有个小妹就好了。”张永弟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张永弟到公用电话拔了老吊的Call机,两分钟后他就回机了,听说张永弟上来了,老吊很高兴,让张永弟坐车到ZS市的干宋镇,到了再Call他,他开车来接张永弟。

    挂完电话,张永弟便找那穿黄衣服的带客仔,一番讨价还价后,路费180块到ZS市干宋镇。带客他便雇了一辆三轮车,加上两位像刚毕业的学生,一个带眼镜,一个没带,脸上都带着青涩的稚气。

    开了七八分钟后,张永弟他们三人到了一个汽车修理厂,厂门口就对着柏油路,车来车往的。修理厂没有几辆车,没有忙碌的人群,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大门旁吸着水烟筒,显得空旷寂静。

    带客仔说:“在这等十分钟,等下车就来了。”说完又坐着三轮车回去了,留三人在修理站。学生俩坐在一边,张永弟就掏出一根烟来点燃,静默的打量修理厂。

    十分钟过去了,车还没来。“你不认识他,干嘛要跟他来。”带眼镜的责问着他的伙伴,“现在又没车坐,他说有车,而且才200块,便宜呀,我哪里知道……”“你怎么这么笨?等下人家来抢,怎么办?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们俩的对话声虽小,但也飘进了张永弟耳里,看着他们拿起了行李箱向大门走去,张永弟心里也是一紧:“刚才明明看到有人同这些带客仔上来呀,怎么现在没看到别的人呢?难道坐车走了?不会这么快吧。如果真的是人家在这抢,怎么办?我是不是太大意了,应该不会是骗我吧,算了,还是保险一点好,出外坐车倒回车站去。”越想越怕,最后决定倒回去,张永弟的脚刚起动一步,便看到那中年男子拦着那两个学生仔说:“再等两分钟,车就来了,那么快走干嘛!”没带眼镜的学生说:“我们不坐了。”说完就想抬腿走。

    “你们敢走,试试看,出了大门,看哪辆车敢拉你们?”中年男子边说边拿出了手机,两个学生头皮发麻,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入了贼窝了,只能站在那里发愣。“只有他一个,跑,还是不跑?”张永弟心里做着挣扎,“跑,以自己的速度跑到车站最多六七分钟,那里有一个派出所,不怕,如果不跑,那只有任人宰割,死路一条了。”

    张永弟正准备行动时,一辆深蓝色的卧铺车却慢慢的从大门里开了进来,车上下来了四个青年仔,两个人拿着一条铁棒,两个人空手,带客仔也正在其中。

    “晚了,不怕,才几个人,我还有机会。”张永弟边想右手边摸着裤袋里的弹簧刀,盯着他们,步子慢慢的向他们走过去。“快点上车呀,发什么愣的?”那带客仔推着发愣的学生仔,一个帮学生仔放行李箱,拿铁棒的青年仔走到车胎边敲打着车胎,看看胎气饱不饱,另一个则蹲下检查车底。

    张永弟这时才发现车上满是旅客,根本就没有要抢劫的,完全是自作猜疑,自己吓自己,搞得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真是虚惊一场。

    第十章

    张永弟上车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便宜没好货,自己的坐位是在车尾上层,与车宽同长,半米宽,位置方向是侧放的,与中间卧铺成“T”字型,别人都是一人一铺,还配有毛毯。这位置刚够一个人睡,现在竟然要坐三个人,而且连毛毯也没有,十二个小时后才能到ZS市,这样坐,能熬得了吗?真是心里要多气有多气,早知道这样,就在车站等车了。可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跟两个学生一样,委曲求全的盘着腿在窗边坐下。

    大巴车开了十五分钟后,车主叫张永弟他们拉上布帘,关上窗,不要出声,到补票点了。窗子是荼色的,外头可看不进来;布帘是黄|色的,左右两边一扣,就把空隙遮得严严的,不说话,根本看不出里面别有洞天。

    南方的五月天是闷热的,汗珠不断从身上冒出,可张永弟他们不敢擦,像做贼一样,大气不敢出一个,真够让人气愤的。

    十分钟分钟后,车主说可以了。张永弟立刻打开车窗,凉爽的风吹得张永弟全身一颤,凉意遍布四肢百骸,爽到极点,困意也慢慢浮了上来。张永弟把脚伸直,侧着身躺下,划过了学生们的背部,他们也只是厌恶的看了张永弟一眼,臀部往前一挪,没敢说张永弟越位,委屈的接受了。孤独的张永弟望着不断后辙的楼房,稻田,思潮涌动,思绪又回到了初中年代。

    农场小学有三所,一所在机关,一所在一队,一所在侨队,按顺序分别叫一小、二小、三小。中学只有一所,两幢三层楼,只设初中部,没设高中部,与一小相邻。侨队的学生要上初中,就要到机关来。由于侨队离中学有十五六公里,上下学不方便,学校又没有设住宿和食堂,他们就在机关附近租房子,周末就回家。如果以六年级升学分来排的话,侨队学生的成绩一般都排在中下游。在张永弟那一届,近三十个侨队的学生,最后去参加高中和中专的也只有七八个,而达到录取分数线的也就三个,两女一男,六门300来分,三个上的都是中专。

    这不是在贬低他们的智商,恰恰相反,他们是经商的天才。对侨队的学生来说,也许是受到父母做水果生意的影响,对读书并不是太注重,当同龄的农场子弟还在牢记相似三角形的定理时,人家已经会懂得种植香蕉,菠萝,搞批发水果了,有钱才是硬道理。也正如此,侨队的学生相对来说就显得比较成熟一些。

    九零年以前,他们生活比较苦,上来读书也总是被农场子弟的欺负,到了九五年以后,他们种植的水果赚钱了,有钱了,他们也就团结,倒过来欺负农场子弟的了,看谁不顺眼就打谁,出出前辈们以前受过的怨气,侨队的学生在学校完全是称王称霸。所以说,团结一般都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在现在这个社会,你要拉帮结派,首先就要有钱,财大气粗,不然很快就会被人打得烟消云散。侨队的老生总会在新生中挑出一个比较有能力的人来领导其它新生,等他们毕业后,侨队的不会成为一盘散沙。他们不爱读书,却知道用这种方法来巩固他们在学校的利益,这不是聪明,是什么?痞子辉恰好跟张永弟一级,他分在(1)班,他父亲又是大队长,有钱有势,为人嚣张,好出风头,完全是最好的人选。他要立威出名,就要找一件事来做,一般都是找一个没权没势,长得高大,大家又都看不顺眼的人来打,这种事一向放在第二学期来做。

    由于是新生,第一学期还没完全熟悉学校一些制度,而且大家的底相互也不了解,如果打到某大官的儿子,一般的就开除,严重的还会给父母带来一些不良后果,这可有先例的,这样可就划不来了。那时张永弟算是有名的,数学成绩不错不说,扳手腕可是老大呀。更由于锻炼的原因,身高是一米六六,体重五十三公斤。同龄人这时一般才长到一米六二六三左右,与同龄人相比,张永弟可以说是大个子了。

    第二学期开学不久,痞子辉就纠集了七八个新生和两个老生在斜坡上等张永弟,有三四个新生是张永弟的同班同学,平时大家还有说笑,现在却像不认识张永弟一般,而且还要和别人来教训张永弟,张永弟真的感到可悲呀!这条斜坡,张永弟曾经在此被陈斌他们围攻一次,现在又要再发生一次。张永弟收到风声说桥队的现在看他不顺眼,要教训他,张永弟听了也是一笑而过,这种事根本就躲不过,除非是自己不读书,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当张永弟走到斜坡时,看到了他们,可张永弟没跑,因为在他后面还有两辆桥队的鹰牌摩托车跟着他,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摩托车,再说跑得了今天,跑得了明天吗?两辆摩托车四个人,加上等张永弟的十一二个,对张永弟,他们也太重视了,难道就因为听说张永弟练过武吗?面对这种局面,张永弟心想:“如果只是一个上来打,就不还手。如果大家冲上来,就跑。”虽然张永弟是练过武,但此时面色还是变了,毕竟这是十几个人,逃又不能逃,只好壮着胆走上去。

    痞子辉独自上前对张永弟就是一巴掌,张永弟用手挡着,接着又是一个膝盖对着张永弟肚子蹬。在他还没蹬到张永弟时,张永弟的手掌已挡在了膝盖前,好像未卜先知他会用这一脚一样。其实练过武的人都知道,敌人出的拳脚,自己能见招拆招,完全是凭感觉,凭一种自然而然的本能做出的反应,只不过这反应有快有慢而已。张永弟没用全力去挡,膝盖顺势就撞击到张永弟的肚子上,痛得张永弟眼泪都出来,感觉整个内脏都被翻动过来一般,抽搐绞痛,张永弟抱着肚子弯着腰向后退了一步。张永弟必须要受这一脚,如果用力挡着他,让他恼羞成怒,他出手就会更恨,更严重的是让他的帮手一起上,张永弟就完了。据张永弟所知,前几届的被打的人都没有还手,而是跑,跑后被追上打得更惨,因为那时候不是一个人在打了。当然也有一上来就三四个人一起打的,但这种情况很少。张永弟今天只让痞子辉一个人打,算是走运的了,当然尽可能不要让他打得内伤。痞子辉过来又是一拳打在脸上,整张脸火辣辣的,张永弟顺势就倒在地上,全身运气,绷起肌肉,这样受伤就相对轻一些。他又是一脚踩在张永弟大腿上,这里可是最弱的地方,气可护不到这,张永弟惨叫了一声,半身立了起来,双手嗖得按住了大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感觉到腿要断了,真是痛彻心脾,运得气都散了事。

    他还不停止,对张永弟的背部又是一脚,张永弟被踢得翻滚了一圈。又跑上来四个新生,其中一个还是同班的,他们对着张永弟就踩,就踢。这时,张永弟还是不敢还手,如果还手,张永弟会更惨,现在只有尽量的忍,张永弟全身都痛,躬着腿,屈着腰,抱着脑袋,只有尽量不让他们打到要害就行了。一位老生说:“可以了。”他们就说说笑笑的走了。张永弟瘫在地上,粗喘着气,一动不动,全身乏力,火辣辣的酸痛。

    陈斌他们跑了过来,扶起张永弟说:“怎么样?”张永弟摇了摇头,四周都站了不少围观的学生,张永弟“惨遭毒手”的过程都落入了他们的眼里。张永弟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了,以为从头到尾只会有一个人动手,也为自己练习的武术效果产生了怀疑,自己的抗击能力竟然这么差。这事全校学生都知道,相信部分老师也知道,可张永弟没向学校报告,他们也就充耳不闻,不闻不问了。即使报告了又怎么样?以前有被打的人报告过,但最后的结果就是给记一个大过,这“大过”又不缺皮少肉的,还要让侨队的记多一笔帐,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张永弟的伤倒没什么重的,留了一些淤青,破了一些皮,眼角发肿。面对父亲的质问,张永弟不想父亲担心,便撒谎说是跟人家斗嘴然后动手,结果,又让张五拿棍子抽了一顿。伤上加伤,张永弟只好请了五天的假,专心休养。从此后,张永弟练功专选那些自己认为有实用性的,主要是散打和机械对打,练了又练。对于那些所谓的套路,像少林拳,螳螂拳,太极拳之类的都扔在了一边。并开始练起了身体的抗击能力,用棍抽打自己,用沙包的摆度来撞击自己。通过这事,张永弟终于理解武侠小说里的:要学会打架,必须先学会挨打。

    如果不能承受别人的拳力,练再多的招式也没有用,自己被踩到大腿后无还手之力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张永弟也对散打书上所写的“静坐养气”产生了怀疑了,为何每天静坐,都感觉不到书上所说““丹田有火球或气球”,每天坐半小时,两年了,一点效果也没有。也正是这事,张永弟的练过武术成为别人嘲笑的理由,花拳绣腿,不堪一击……张永弟默默的承受,不反驳,明白了为什么会被选为教训的对象,是因为那“力王”的名号。

    张永弟不再同人家扳手腕,不在人家面前表演武术,学会了韬光养晦,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对于痞子辉的这份仇恨,张永弟也是铭记于心,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报仇雪恨——我等,我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个月后,这事也逐渐被人所忘怀了,痞子辉也成了新生的头头。新生的男生们过得也是颤颤兢兢的,唯恐哪一天又成为了他立威的对像。每一级的男学生都是这样,活在了恐惧之中,除非你的家里有钱有势。他们打的学生都是不分成绩好坏的,只要侵到他们利益的就打。初二(1)班的班长,他是一个成绩非常好的学生,每次考试全年级都是第一,为人老实巴交,不善交际,父母只是一般职工。迟到旷课的名册一般由班长来打,不论是谁,只要迟到几分钟,他就划勾,真是铁面无私,可与包青天相媲美,深得老师的喜爱。

    班上的几个侨队学生被记得多了,就看不顺眼,便让几个新生的教训了他一下。不严重,也就是打了他几拳,他当然是上报老师,学校的处理方式就是记过。

    班长也是吃一暂,长一智,主动交出花名册,不愿再打勾。花名册则留在了讲台上,由任课老师来记,因为不管让哪个学生来记,谁都怕,谁也不愿得罪侨队的。

    最可悲的是初二(2)班一位王军的学生,父母也是普通职工。他同二年级的侨队的老大韦胜玩得好。两人一起参加学校举行的赛跑,一起获奖,奖金一起花,饭( 江湖黑路 http://www.xlawen.org/kan/14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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