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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阅读

    可有一天,连这些记忆都渐渐消失不见。

    他恨着太子长琴,因为他的源头便是那位曾温和冲淡的乐神,他对他的影响太过深刻,哪怕终究要陷入疯狂,那疯狂也带着无法言说的理智,所以他始终没法逆神逆天。纵然一次又一次得下定决心要毁了这天地,可又在渡魂之后,于新宿主的身体里忘却了曾经刻骨铭心的仇恨。对这天地的仇恨一次比一次深,却在接收到新的命魂时,连自己是谁都差点忘了。

    天命便是要如此玩弄于他,算透了失却命魂毁灭本体的他,再无反抗的余地。

    你看,阿湮,当我未见得你时,我甚至不知要去往何处。

    渡魂成功,艰难延续了生命,然后挣扎着爬回衡山石洞,阅览那满面的石壁,了解数千年来于自己身上所经历,苦痛的魂魄却与记忆像是割裂成两半,再清楚不过那便是自己,却始终没有太深刻的感触。

    就算循着脑海中烙刻的执念找到衡山,却没有发现想要的那个人,于是就开始茫然无措起来。要做什么,石壁上并没有刻,前路为何,百千世都在找寻……所以,那时候就毫无念想得跟着来到蓬莱。

    始终惦挂着要找到他的阿湮,但他没见过她,他不知冥冥中会叫他震颤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模样……直至此刻。

    原来就那么一眼,一个拥抱,他就觉得,纵然天崩地裂万劫不复都心甘情愿。

    ——“小子!把我的乖囡放开!”

    明美跳下龙首、落入他怀抱猝不及防,白龙王却是瞬间暴躁,那优美矫健的身姿如幻影般往前一窜,白衣便就差一股巨大的斥力自怀抱中张开,眼前一晃,已化成|人形的龙王如往常般将宝贝女儿紧紧扣在肩上,愤怒的双眼笔直瞪着前方。

    白衣淡淡看了看空了的双手,眼底有些阴沉。

    “……”明美望望他,又看看白龙王,“老龙。”

    敖闰在回头看向她时,眼神马上变得可怜巴巴。两眼满满的都是控诉。就算没有开口,她也猜到他在说什么,无非是乖囡你居然背着爹爹认识野小孩,乖囡你怎么可以抛下爹爹扑上去,乖囡你不要爹爹了……什么的。

    “别骗自己了。”她淡定道,“我……并不算凡人。”

    尊贵的西海龙王差点眼泪汪汪。

    还没等这些人之间有什么别的进展,蓬莱的公主已经心急火燎按住白衣,当前一步喊道:“敖闰殿下!”这四海的白龙唯有一个西海龙王。一看他身姿便晓得这是谁。更别提他的人形是如此有名的白衣黑发风流潇洒。

    “殿下亲自前来蓬莱,不知是……”默默把有何贵干几字吞进去,一方面是觉得这样的说法太不客气,龙王殿下如此尊贵的可人,不能这般放肆,另一方面……没必要了。

    白衣已经跟敖闰殿下打起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7。9

    老样子,还有约2000+的字,明天补,提前买就当福利。

    #818辣个说好更新结果跑去打游戏还不给通知的作者!

    呃对不起我不靠谱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写文真的是自娱,而且是注定冷文的命,热情劲过了,慢慢耗的就是爱。所以坑德什么的,要说起来也差极了,食言而肥的次数不要太多,下去买个包子一去不回也是经常……就像读书时放暑假的第一天发下宏愿我要做什么什么,结果直到最后一天还是一样宅一样,我最常干的就是推翻计划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毫无心理压力……

    ><对不起伤害到亲真不是故意的。

    ps:我记得昨天有个地雷我查查……啊,是今天的地雷,感谢鹤景亲!!么么哒!

    第97章

    “龙王殿下。”

    “……”俩手都紧紧抱着宝贝闺女;斜长的眼眉半点风流劲不存,反倒是有些凶狠警惕得盯着那素衣络着萱草纹的少年;生怕着又被他抢走;简直护崽得紧。

    “西海龙王殿下!”蓬莱国的小公主头疼得瞄眼白衣;又恭敬得俯身行礼唤了声。

    “……”充耳不闻。

    “敖闰殿下!”

    巽芳提高了声音近乎是喊着般斩钉截铁,“稍请移驾!”

    明美听到声音;把视线从白衣脸上移开,低头看了眼,吃力得抬起手拍拍白龙王的脑袋。

    这动作一出;即是意味着叫他先退一步;先前仿佛凝固般的场面就打破了几分僵持;总算有了动静。几乎要与这人间界同寿的老龙有些委屈,但再自由不服管束也不愿违了她的意,只好收回视线,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好歹挪移了几分注意到巽芳身上;白衣的眼瞳依旧是深邃冷清得,从对峙之势退出,又静静瞅了女孩一眼,转头望向蓬莱公主。

    蓬莱国虽不是与世隔绝,但也同此没什么两样了。特殊的地理,特殊的历史,代代以来深刻在民众们血脉中的烙印将生命都与这座大岛相连,才孕生了这样静美平凡安于一隅的子民。

    但蓬莱也不是彻底闭关锁国对外一无所知的。或许与海那边的山民确实脱节很久,但对于毗邻的四海海域,倒也有一定程度的友好往来。蓬莱一向以来对于仙妖的接受程度比对山民要多得多。但是如西海白龙王这样的贵客,倒是异常久见。

    若不知道,来了去了也由他,可这番动静约莫已闹得蓬莱皆知了,再怠慢怎不丢脸?只是想起敖闰殿下除了风流逍遥外,桀骜不驯是出了名的,就心有惴惴。

    巽芳努力保持镇定,曼声道:“殿下莅临,不及恭迎,请恕吾等怠慢。小女已着人备好客宜,还请殿下移驾,少叫吾等一尽地主之谊。”

    蓬莱之民素来长寿,即便是巽芳在此世渡过的年月已过山民的花信岁数,但她的心智与还停留在少女模样的颜貌一样,素朴而稚嫩。若有一点不同寻常的,怕也就是那份担当与责任感。蓬莱国一夫一妻从未有纳妾之说,民风开放,女子当家亦是凡凡,这任蓬莱国主只二个女儿,按理说继位的该是巽芳长姊,只是长姊打小体弱多病,下任国主之位内定的便是小公主。正是因此,就算蓬莱再平和,巽芳所学也脱不开民事国事,多少也耳濡目染。

    于是此刻她摆出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也挺是那么回事。

    白龙王可没错眼方才她眼中的焦急。心知这架势摆出来多半是为那臭小子,恭敬是有,诚意也在,却慌得他看那小子不顺眼下狠手又不敢直言告罪,只能摆出这架势权作补一回救。

    西海龙王心中门门清。西海之主做这么久,怎看不透一个小丫头?

    应龙之身,有天命功德四海福泽在身,若无意外,便是与天同寿。这等漫长的年月,怎甘于偏于一隅?要知道凡间就留存着这么几尾龙,论起好命来他是头一遭,不曾征天伐地落了病根,不用年年耗损修为庇佑疆泽,不沾大因果不惹大世故,他始终都是那个叫四海都欣羡的逍遥龙王。化身楚随风,确实是逍遥自在,为人所称“风流潇洒”,也多是针对他游戏人间的气度,实际上认识他的都很清楚,这厮压根就是没心没肺,真正要说起来连怜香惜玉都跟他沾不上边,他那点小心眼都落给南海那尾红龙了。

    要不怎么听说他捡回个疼宠至极的宝贝娃娃时,所有同族都差点没惊掉下巴。

    当然,不同时候不同标准。闺女在怀里,知道那碍眼小子跟她有渊源,也不好不给闺女面子,再者,而且瞅着小丫头这模样不容易,也不忍心为难女孩子,到底是点了点头。

    巽芳也是惊喜一下的。连忙迎着客人进去。

    蓬莱对仙神鬼妖等的接受程度高,但寻常并不见到,更别提是龙王这等传说级别的贵客。四海其乐融融,敖闰寻常又不摆架子,作为四海海中所有女性的梦中情人,距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那与蓬莱子民毕竟不是同族,人与仙妖隔的不是那么一点。

    西海龙王真要说起来,是神。还是整个人间排位都能靠前的神。海客可以说是化外之民,蓬莱先人离开中原的时间太早,能追溯大荒之时,因为神木之于蓬莱的特殊地位,他们世代将神木当做是信仰,但对于保佑四海风调雨顺的龙王的尊崇也不会少。

    天地人三界分离,天道完全之后所有的法则也规定了天地,那界域屏障不是一般的厚,因为有这等限制在,所以上界能插手凡间事务的力度,实际上还不及四海龙王。说说龙王要听天庭差遣,但实际,只要他们不触犯规则,任是天帝都不能撤了龙王之于四海的尊位。

    有这样的地位,受如此之尊崇,无怪乎便是几乎不接触外事的蓬莱,都得小心翼翼捧着心肝奉之为上客。

    白龙王可没忘此行是为什么来的,哪怕为着闺女所需药晶都得给面子,可是到他进了蓬莱国见了国主诸人,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仙神哪讲这些虚礼啊!哪怕上界蟠桃会见着那天帝、西王母等诸天庭之主,也从没这些东西,大荒之前是拳头最大,大荒之后拼的是神职信仰功德!蓬莱原本也不讲这些,但龙王一不小心忘记了,在凡人眼中——他是神。

    明美又拍拍他的脑袋,软绵绵的声音:“老龙,我出去玩儿。”在那深深质疑与控诉的注目下,她想了想,又添了几个词,“顺便,见见……故人。”

    龙王可怜巴巴松开手,盯着她往大殿外走去,眼角的余光还能瞥见殿前台阶另一侧站立的素衣少年,咬牙切齿,但没办法,转过头继续面无表情听人客气。

    他倒是想直接拂袖走开——无奈觉得有求于人还是不要太嚣张得好。他若硬要抢,蓬莱确实拦不住也不敢拦,但真到那样,也不是他的性子了。

    跟他一样想走的,很明显还有那蓬莱的小公主。西海龙王殿下见到蓬莱王后身后的少女紧张瞅着门口、却迈不开步子的模样,渐渐得倒褪去了几分失落跟愤懑。

    ……好像挺有意思的。

    *

    明美踏出殿门。

    好像很多次了,她与他得以相遇的时候,总还是小孩子的模样。轮回就是为了遇见他,就算再美的相遇终究会归于无望的深渊,可她在一次一次的毁灭过后,却还是想回到他身边。

    天光静美,蓬莱春日温煦的阳光映照在她脸上,远远望着甚至会为那净洁的光色所震撼。白衣伸出手臂,向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将她抱起来。“阿湮。”他低低得唤道。

    明美稚嫩的双手摸摸他的脸颊,眼神依旧是很多世以前的清澈安静。

    在还未遇到她之前,他始终都无法想象到,梗塞着心房都难以运转的深情是什么模样,遇到她,那旧时千百轮转的记忆重回,将血脉骨髓都填充得流通迟钝,想痛苦,又想放肆大笑,想将她深深地融入血肉,又想将她推得远远的永不再见,然而什么都问不出口,有太多的话语都无法述说。到最后,只能紧紧拥抱着她,轻声喃喃:“我该,怎么把你留下?”

    这天地怨恨我,所以一次一次将你带走。我怨恨到想毁灭这天地,可若是它将你留下,我……或许就不再……记恨那旧时的苦痛。

    明美看了他好一会儿,用力抱着他的颈项,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一动不动。

    “留不下?”他竟是笑了笑,僵硬的手指抚了抚她的后脑勺,眸底幽深得像是波涌着无止尽的暗流。

    “那我要想想……该怎么做,才能毁了这宿命。”他的声音低得几乎不闻,“越是美的东西,到最后越是会被毁灭不是吗?我这样苦求才能遇你一遭,你又想要那样惨痛得离开我吗?”

    明美说不出话。可你知道的啊,我来到你身边,也是因着那宿命。它造就你注定孤独无望的命运,也早就我注定会来到你身边的轨迹。

    我想改变你的宿命的,可我最后还是成了这宿命里的一部分。

    因果诞生的一刻便注定无止尽的纠缠,直至,因与果的其中一个彻底破灭,轮转现世的那瞬间,便也注定,只有毁了那天命的轨道才能解开无尽的劫难。一切就是这样的矛盾,所以你要如何去脱解?

    这此世的所有命轨都缠缚在星辰地幽宫化身的天庭与地府,所以,你……要毁了这天地吗?

    白衣抱着她,又循着原路回返了东蓬莱那遮天蔽日的长春树底。

    “凤来已毁在那灭世的九重劫雷之下,许是那天道也要忌惮我的本命神器,才要设法摧毁它才能予我降罪……”白衣喃喃道,“可是阿湮啊,凤骨藏在我的魂魄里呢,若是重启了凤骨,神扇可能为我所用?毕方大神的扇子,天底下的水与火敢不从我号令?”

    “这是长春树的本体,”他说,“若我召唤,它在洞灵源的真身可能回来此地?有他帮助,我便能融合风骨……你看,事情也不是太难?”

    天道之下,一切皆可记言。可他不同,他的魂魄里有那把能隔绝天道的扇子,哪怕他恨到要毁灭天道,天道依然无法感应到他的气息。

    白衣凑近她的耳边,近乎悄悄地说:“我近来总是做一些梦。梦醒后却忘了曾梦见什么。可遇见你的那一眼,那梦境所有的记忆就忽然卷土重来。”

    ——“阿湮,我梦见你了,亿万年前这天地初开时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7。14

    想一些事,可能正好跟这文的感触有些相似,怎么都无法下笔……真是抱歉。

    大晚上的终于想通了,心情舒畅,跑来更了一章。可能有点问题,太晚了明天再修改。

    qwq 有时候,一开始就能注定结局是什么……可是能遇见,已经是件幸事。

    第98章

    就算清晰得知道自己陷入了梦境;可梦境中的自己意识不到这是一场梦;更无法醒来。

    庞大的来自于亘古的苍茫意志穿透他的魂魄;铭刻在久远历史洪流中的某一种精神,在拉扯着他穿梭时空往回走。他在被千万种时光冲刷过之后;自神祇的掌心中睁开眼;注视到那个他本不该存在的时间。

    他已经久未梦见大荒了——“你是什么?”

    神祇的身形巨大而虚渺;她是这天地;她又独立于这天地,刚刚脱胎出行迹的天道在此世盘旋,她的长发散开;与新生的太阳共辉,霞光便遮蔽了天宇;她的双脚踩在尚在懵懂的幽冥,黄泉便顺着她的足迹汹涌漫开,她的目光直视的地方生机油然而生,五行顺位,草木孕灵,秩序就沿她指尖所触的地方编织着天地间的法则。

    这是开天辟地后的第一位神祇,代盘古大神看着这他所创造的天地的混沌莲子。

    然后,神祇捧着掌心中忽然闯入此世的生灵,问,你是什么。

    脆弱的生灵与她有着不同的形态,他是奇迹的时空创造的一个意外,此世有一种力量将后世的生命带到了她的世界,它排斥他,却又守护着他。

    他说:“我是仙。仙就是……我这样的生命。”

    当穿越亿万载时光陡然相会的两个存在彼此注视的第一眼,冥冥中就有一件事物诞生了。

    它来自于比血脉与魂魄更深层的地方,从她与他的身上脱出,没有独立的形态却又确实存在,相互缠绕着在笼罩不周山的风云中升腾而上,随呼啸的混沌气流盘旋在天地的众法则中,越飞越高,超越天道,最终消失在混沌海之外的天际。

    “那是什么?”仙问道,他注视着它离开,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丢失,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羁绊感从自己心口牵连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是宿命。”神祇回答。

    原来当我遇见你时,已经有一段宿命脱胎而生。

    “为什么我会到来呢?”仙问道。

    “不知道。”神祇说,“时间与空间的神还未得以孕育,已经死去,我无法问询你的来历。”

    “那为什么时空之神要死去呢?”

    “因为时间与空间是这天地最基本的法则,可开天辟地之后它们是独立于天道的存在,世间孕生了天道,天道不会允许时间与空间脱离控制。”

    冥冥中那些法则的力量在操控这天地成形,越是重要的法则越是无法产生独立的意识。天地初开混沌灭散,毁去不为这天地需要的三千混沌魔神,在新生的天地间,也同样不需要会扰乱平衡的神祇。

    她到来时,天道还未成形,无法阻止她的降临。一切混沌都是这天地原生的灾难,天地自混沌的破灭中诞生,甫一开始,两者就是矛盾对立的,然而她源自于混沌青莲。这天地间的规则将她视为最大的敌人,可她护卫了这天地完整的亿万年,她拥有开天辟地之后最大的功德。

    神祇指着随天地演化的天道,说:“它也想毁灭我,可它做不到。”

    “因为我没有死亡。”

    “我来自比死亡诞生更早的时代,死亡无法触碰到我。”

    她在不周山上等待着,以为时间与空间会是她的同伴,可是尚且稚嫩的天道已经明了不该叫它们成形,于是自天顶咆哮而下,一口将法则吞下,生生摧毁了还未成形的意志,未来得及吞下的时间与空间的力量便就这样破碎,化成千万缕,遗落到大荒各个角落。

    然后天地间就有了死亡。

    “可是死亡不是在混沌时就有了的?”仙问道,“混沌的三千魔神死去了,盘古大神也死去了。”

    “不,那不是死亡。”

    神祇说:“混沌的魔神,都是法则的化身,法则是不会消逝的,逝去的只是化身。”

    “那盘古大神呢?”

    “盘古也是三千魔神之一。”

    新生的天道收走了盘古所主持的力之法则,天地却要依仗着盘古的血肉骨骸得到新生。生灵自这尸骸上孕育,因为时间与空间的力量加诸于此世,所以它们会被死亡束缚。

    仙来自于后世,他曾见证后世的所有神祇,所以他明白了这些话:“所以说,会死亡的,只有盘古大神的身躯上孕生的种族,魔神其实并不算一种生灵……所有直接自法则脱胎的,其实都不算是生灵。”

    他已经明白了此世演化的本质。

    他所见的,那些自法则中诞生的神仙,与混沌的魔神其实并未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魔神的法则来源,是混沌,而这天地的神仙,则是为天道所控制。这天地抢夺了混沌中的法则,可改头换面了,实质一样不会变,新生的神祇同样也只是法则的一种化身,他们不会死亡,因为就算是天道将其泯灭,孕生他们的法则同样还在。

    这天地或许并不需要什么神,只需要这些法则,与掌控这些法则的力量。

    来自后世的仙说:“这天地太残酷了。”

    仙问:“您在等待什么?”

    神祇说:“你看不到么,开天的水灵要孕育了。”

    那是水神天吴。

    后世水之法则的神职已经极分散,可在这时候,天地间的众水之神只有一位,便是天吴大神。

    仙看着水神诞生,忽然就流下了泪。

    天道是贯穿诸世的规则,世界因为有了天道,才有了秩序。然而这个时代,是为天道最想抹消的时代啊。这里有青华上神,她是天道外的生灵,是最古老的神祇,是延续混沌存在的原罪。这里有开天的元素之灵。现在的天道还太稚嫩,它阻止了时间空间之神降世,但它阻止不了水灵诞生,五灵以开天为名,这天地要依仗着他们构建,于是以后还会有火灵,土灵,金灵,木灵。

    正因为他们是天道之外的存在,所以天道彻底成形之后,用了各种方式抹杀他们的存在,将那些法则纳入自己的掌控,从而孕生新的神祇。

    都说青华上神之后才有众生,而众生之前是三皇,可实际,是天道抹去了这之前的神祇啊。

    天吴问:“这是什么?”

    他指尖旋绕的是仙落下的泪水。

    “是眼泪。”仙说,“当你感觉到悲伤的时候就会落下眼泪。”

    “悲伤是什么?”

    “会让你流泪的东西。”

    “哦,那我没有眼泪跟悲伤。”

    不,你是所有水的神祇,是所有水的掌管者,你也控制着泪水。

    仙想起罗浮剑境中的火之毕方与凤骨。开天的火灵也会是这般的吧,神祇是没有情感的,可是天道拿他们不该拥有的东西抹杀了他们的存在。

    莲子化灵而成的神祇问:“那你为什么悲伤?”

    仙说:“我为很久很久以后,我将要离开你们而悲伤。”

    “可你怎么会离开我们呢?”天吴说,“我是水,天底下所有的水都是我,青华更不必说,她随这天地永生。”

    天吴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了一样东西:“如果你害怕的话,我把你与我们绑起来。”

    “这是什么?”仙问。

    “天之锁。”天吴说,“我看到你也有你的伴生神器,怎么不拿出来看看。”

    这是天之锁……后世为他所有的天之锁。原来自这时候,已经锁进了他的心中。

    仙取出了五十弦凤来。

    “不是伴生神器,是我的本体。”

    “本体?”天吴说,“那不是跟青华一样?”

    是的,青华上神是神祇,也是生灵,他是仙,也是生灵。他们都是不受法则控制的。可惜,她在天道外,而他在天道里。

    “它叫什么?”天吴问。

    “琴。”

    “有什么用呢?”

    白衣的仙把手放在琴上,抚了一曲。

    他又落下泪来。

    后世的他在诞生之初,于洪涯境天皇之宴所奏的曲,原来在亿万年以前,他已经为她奏过。

    “你为什么又流泪了?你又感觉到悲伤吗?”

    “不,当你感觉到喜悦的时候,你也会落泪。”

    如果有因果才有缘分,那我们的缘分自这天地亿万年前就已经定下,我以为很久以后的我是第一次遇见你,可原来我在这天地初开时,已经与你有了一段脱不开的宿命。

    天吴说:“我不太懂。”

    神祇没有情绪这种东西。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仙在不周山上看到木之竖亥,火之毕方,金之据比,土之钟明先后诞生。

    仙问:“您要一直注视着这天地吗?”

    神祇说:“是的,我曾答应的盘古。”

    “那您也注视着我吗?”

    “是的,我也注视着你。”

    后来有一天,他问:“您也感觉不到悲伤亦或是喜悦吗?”

    “不,我感觉得到。”

    神祇这样对他说:“因为你的身体里,有我的莲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7。17

    我会告诉你们蠢作者纠结“死亡”这个概念就纠结了两天么!

    这一段梦境的记忆太难写了,我得把因果给圆上……其实我毛想写开天五灵的,想想还是不扯了。

    相信我一定是he啊,阿湮的身份是最大的金手指不是么?

    第99章

    梦在这里中止。

    温柔的阳光穿透长春绽满碧花的枝桠间隙;明媚的光斑随着风轻轻摇晃着。

    白衣静静凝视着怀中的小人;幽深的眸光却仿佛穿透这凡人的躯壳,直视到那身为天地初开时古老神祇一部分的精神。

    “阿湮,为什么你说,我的身体里,有你的莲子?”

    明美仰头望着他,依然是那双叫他能为之疯狂的神祇的眼眸,有时候他看她;连意识与记忆都会混淆得难以清晰。三十三重天外神祇寂寞的影子;曾与他历经百千轮回的魂魄,莲塘中洗褪尽杂质的神识;杂糅搀和在一起,在愈见扭曲的脑海中已经无法确切分辨。

    “阿湮;告诉我,你开口说话,把这一切都告诉我。”

    如果他不问,她就不会说话的话,那他退一步,她是不是就不会再沉默?

    明美把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柔嫩纤细的小手,就那么轻轻一碰,不带任何力度的触碰,他却有种连骨骼魂魄都在因这动作而震颤的感觉。

    “因为,这里藏着一颗混沌莲子。”

    轻缓细柔的声音,却重逾千钧,一个字一个字狠狠砸在他心尖上,直砸得头晕眼花。

    这天底下最尊贵的跟脚,便是混沌青莲的那一粒莲子。来源于亘古混沌深处,比天地开辟还要早得多,凌驾法则,无视天道,所有神祇都知道,那粒莲子,化脱出的神祇,便是青华上神。现在她说,那粒莲子,藏在他的胸膛里。

    “我……记不清了,但是我想,”明美轻轻道,“如果,在天地初开之时,我就遇到你,看到莲子在你的身体里,那我在大荒之后或许是故意将本体封在的……榣山。”

    可是,青华上神的记忆哪去了呢?她一直都无法想通,究竟是什么竟连上神的记忆都拿走?

    “梧桐……木?”白衣干涩道。

    “是。祝融取木筑琴之梧桐。”明美说,“青华上神将混沌莲子封印在梧桐中,凤来成时它移居琴体内,随琴灵而生。”

    因果轮回,追溯自那遥远的太古,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后世她以为的因其实是果,真正的因,在亘古之前连天道都未完全的时候。

    古老的神祇看到他胸膛的那一粒莲子,已然明了自己与他的渊源,在遥远的岁月之后,她在榣山的一回顾,清晰了自己所要做的是什么。于是种下一株梧桐,封入一颗莲子,漫长的等待之后,在火神宫中终于见得凤来生灵,化居完整仙身。

    当年在太古伴了她无数年月的仙,就这样重现于世。

    ——可她忘记了。她将有关这仙的所有记忆都给忘了。

    她以为她放弃这粒莲子是因为天道威压在前,她以为祝融取木莲子因灵而筑只是巧合,可原来很多东西,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你是为……这一粒莲子……不,你不是。”他已自己回答了自己。

    他的存在都是因她的举措,那么这百千世的轮回,便根本不是可怜他亦或是要收走这莲子而为他入的凡尘。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因果根本没办法清算明白,他所能知晓的,便就是他曾穿越漫长的时间亲自到达亘古以前的时代,他以后世之身曾或多或少得影响了那时代,青华上神看破了他的来历,于是在漫长的年月之后又引导了他的降生。

    因果便就这样圆上。

    那么他为什么能去往开天辟地之时呢?

    时间与空间之神未出世便已然陨落,那时的天道还未得以将时空都纳入规则,于是天地初开之时的时间与空间都是紊乱的,紊乱的时空出现了意外,冥冥中的因果将他带到那时代,体内的混沌莲子叫他在大荒之前的时代依然能完好存在。

    白衣把手放在她的手上,重叠的双手按着胸膛的那个部位,他可以清晰地听到心脏在跳动,比心脏比魂魄更深沉的地方,那一粒无形的莲子也顺着他的呼吸一下一下跳动着,自亘古鸿蒙传达到此世的脉搏,似要将他的意识都吞没的震撼与悸动。

    “然后呢,”他轻轻问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无论你何种相貌,我一眼便认得出你,因为我永远认得出我的本体,它已与你的魂魄融合在一起。”明美说,“它伴你出世,予你五十弦琴的本体,随你历经凡尘,它不愿再回到青华上神的身边。”

    “然后呢?”他说。

    明美仰头看看天。蓬莱的天空与这海域的很多地方一样,都是澈蓝得看不见云层。

    “青华上神在天道之外,她没有此世的任何天命。”明美说。

    “她也没有死亡。”白衣想到梦境中所见。

    “但是天道想要毁灭她。”明美的声音平静而缓慢,“天道从太古至此世,都想着要毁灭这一个异数。”

    她静静看着他:“拥有混沌莲子的你,也是一个异数。可是,你在天道里。”

    “原来,这些因由……是它想借我之手……将你毁去?”白衣何等明悟。只听这几句便明了来龙去脉,咬紧了牙关,用力之大,几乎连眼睛,都一点一点渗出血。

    她看着他。

    “阿湮,继续说!全部告诉我!”

    这是青华上神连身边的凰鸟亦不曾诉说的秘密。她在天道之外,可雪皇不是,天道盘旋在她身边,费尽心机要找寻她的弱点,她什么都不能说。

    可是毕方的扇子在他的魂魄中。亘古以前的火之毕方与凤凰要离用尽一切塑造出了柄能隔绝天道的扇子,她也就能借着它在天道看不到的地方稍稍喘息。

    “莲子若开,必是天地再归混沌,然后混沌青莲重出,再造天地。”明美说,“五十弦齐奏,万物凋零,天地重归混沌……我与你的相遇,被天道视为最大的灾难。”

    “天道不能容我,怎能容你?”

    “它在这世间寻找到一个代理,伏羲合道。伏羲不是天道,天道却能影响伏羲。他知道不能留凤来存于世,于是太子长琴注定要陨落,不周山倒,他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予你天罚。可他不知道你体内有我的本体,若他知道,或许你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太子长琴贬落凡尘,是天道要他灭亡。

    原来百千世避无可避的苦难,原来他苦苦挣扎苟延馋喘的真相,在这里。

    白衣落下了泪。

    他当然恨着天道。折磨他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便是天道,他为什么不恨?

    可是……

    “你为什么不恨呢?”白衣说,“恨天道如此算计于你,恨它营营苟苟定要毁灭你。”

    诸神皆知青华上神为天道所爱,得逍遥自在,却怎知那实是上神为天道所忌,用尽一切在排斥她。它无时无刻不想抹煞她的存在,自天地初开的太古自此世,那么漫长的时间,她如何承接着这股庞大的排斥坦然留存?

    明美坐在他怀抱中,仰头望着这一世的他落下眼泪。

    泪水砸在手心上,激出碳灼火燎般的疼痛,眼泪是这样滚烫的东西,碰一碰,心都像是会被溶解。

    为什么不恨呢?

    她想着三十三重天外混沌宫殿中沉睡的神祇。她是她,她又不是她。她承接了她的记忆与神识,拥有她思考的方式,拥有她处事的原则,她想着,青华上神为什么不恨呢?

    为什么呢?

    “母亲舍我在这世界独存,我却连存在的意义都不曾拥有。”

    明美说:“她赐予我最大的爱,却是禁锢我在这世间永存。”

    “我代母亲留存于世,代盘古看着这天地,我看万物成形,众生有序,看神祇诞生,河山锦绣,看到天道慢慢成形然后对我说,你走吧走吧,离开我的世界,你会毁了这天地。可我哪都去不了,或许天地湮灭,我才能安息,时空化为乌有,我才能走到尽时。”

    明美看着他,看着这个在亿万年前曾陪伴过她的存在:“死,我连死都不能拥有。”

    所以……她不恨的。

    青华上神甚至在隐隐期待着,天道将她不曾拥有的死亡带给她。

    “你别哭。”她说,小小的手抹在他的脸上,努力想要把那些泪水给拭去,“你一哭,我也感觉得到悲伤。”

    很久很久以前,其实他也是没有情感的。后来,他悲伤亦或是喜悦,都是由她所带来。

    她也没有情感。可她是感觉得到悲伤亦或是喜悦的,因为,她的莲子在他的身体里。

    他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她也同样遭受了一遍。

    叫他疯狂的所有情感,她也一样感觉得到。

    她只是无法回应他。

    白衣笑起来。在痛不欲生之后笑出来。

    “我曾亲眼看过凤骨与毕方的爱恋。”

    “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要是我也能遇到那样一个人,该有多好。”

    “可其实我错了对不对,你一直都在,只是一开始我认不出你,后来认出了又……不肯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7。18

    真相大白。

    真讨厌,t^t老板变不成老板了,我疯狂又变。态的老板啊……最后还是只能变成长琴。都怪你们……说要甜,要甜,看就是这结果……

    第100章

    那一日下雨;明美午觉醒来,坐在软榻上好半天,才将血肉静脉中如潮水般汹涌不止的疼痛止息。药晶对那所谓心疾的功效已经很明显;但总有时间,它会无缘无故抽痛起来;就像要用它的存在;来提醒她曾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苦难。

    巽芳跟着大公主在殿前的小阁里调香;都是那般柔美善良的人;连白鸟都眷念于她们的温暖,在枝桠上流连不去。她远远望见;怔忪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就这么走进了雨里。

    白衣仍在参悟这国度之中残留的的四季法则。

    遮天蔽日的树荫笼罩着它所守护的地域;长春树鲜红的花硕在微薄的雨中颤巍巍得摇晃着,压下几分灼灼艳色却更是明媚动人。他转过头,见到不远处向他走来的小人儿,漠然麻木的眼瞳渐渐就柔软起来。

    “怎么不打伞?”他将她抱进怀里,伸出宽大的衣袖从上而下笼住她,手上弥漫的力量发散开去,已将沾染上她衣发的所有雨水凝聚到手边抛开。

    “忘记了。”她想了想说。

    白衣的身上有一种暧昧朦胧的气息,( 上神 http://www.xlawen.org/kan/14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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