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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部分阅读

    吴忧把裘良绑了起来,扒光衣服,可是在实践时吴忧遇到了困难,人都有些性癖,吴忧则是洁癖过重。他这人天生爱打扮,臭美,上身的衣裳除了官服,一件比一件的精致考究。一般爱打扮的人都爱干净,人之常情。

    吴忧盯着任人鱼肉一脸不甘的裘良,忽然改变了主意,他知道男人同男人之间的事儿,可他做不出来,当然吴忧的身体绝对正常,他只是很难想象将自己的小兄弟放入别人便便通道的感觉。

    每虑至此,吴忧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地方,啥菊花玉门,说得比唱得好听,一句明白话,还不是用来排泄的么?

    吴忧接受不了,可他又很想试试,于是放开了裘良,自己躺在了床上。

    红颜祸水这句话到哪儿都是适用的,关键是吴忧这个比红颜更要人命的蓝颜有着吴忧自己都不知道的铁板身世,裘良一晌贪欢的下场是被徒景辰发配到了岭南种荔枝。

    吴忧送走裘良,经过对比,觉得自己跟男人在一起时比较有快感,其实他比较喜欢被人伺候,再说,他就是找一姘头,彼此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男人女人对他而言没区别,起码男人爽快,该分手时就分手,不会哭哭啼啼哀哀怨怨的拉扯不清。

    吴忧这样潇洒的生活,对徒景辰刺激很大。

    徒景辰不希望吴忧沉迷于男欢女爱,这样太可惜了。他直接把吴忧弄到了通政司,哈,这个部门可比翰林院有趣。

    吴忧如鱼得水,他就喜欢查人,当然,他也明白皇帝对他的宠信稍微有些过了。

    此时吴忧在翰林院念满一年书,又逢考试排名,吴忧考试上相当厉害,他依然是榜首,徒景辰本想安排他做个侍读学士,清闲又清贵。吴忧却一脸大公无私的请调都察院,做起了御史,开始了他鬼见愁的御史生涯。

    在朝中,吴忧是个新人,|乳臭未干。不过他这人比较聪明,自他中了状元,无数人向他抛出橄榄枝,他一个没接,在吴忧的眼里,这些人不过是虚有权势,真正的权利,只在一个人的手里——皇帝。

    从他入通政司的第一天起,他就明白自己要做一个孤臣。通政司实在太特殊了,这种情报组织是皇帝的私人武器,他必须得懂得“谨慎”。

    所以吴忧谁都不理,送钱收钱送礼收礼,该参还是参,他念书多,嘴皮子俐落,还有凭有据,一时朝中人人噤声。

    可这些朝中大臣也不是好相与的,你把人参急了,人家也得跟你玩儿命,在吴忧参奏他的顶头上司左都御史冯清玄时,吴贵妃之爹户部侍郎吴天祐大人不干了,冯清玄是他的女婿,他岂能坐视不理?

    吴大人收集了吴忧收受私贿的铁证,此时吴忧得罪了不少人,很有些人人诛之的劲头儿,不过吴忧眼珠儿一转,他对着吴天祐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爹。”

    吴天祐懵了,你不是我儿子啊,干嘛乱攀亲?吴忧又无辜的说了一句,“爹,不是您自幼教孩儿要铁面公正,不徇私情么?虽说大姐夫是咱家至亲,也要以朝廷为先么?”

    “孩儿一直都在听您的话,您不是说孩儿只要有出息,就可以认祖归宗的么?”

    “爹,您是生孩儿的气了么?”

    吴忧凭地来了个剧情大逆转,吴天祐大人年纪有些大了,逢此当头一棒,怒吼道,“你胡扯!”

    两行清泪顺着眼睛无声无息的落下,吴忧拿绢子拭干眼泪,眼圈儿微红,委屈无比带着一种控诉的小眼神儿哀哀怨怨的瞅着吴天祐,那真叫一个揪人心哪。

    徒景辰实在看不下去了,从龙椅上起身,退朝。

    太无耻了。

    吴忧的无耻还没完,他亲自跟在吴大人的屁股后头又是认错又是虚扶的伺候了吴大人一把。

    这个时代人们对父权有一种血液中的敬仰,父为子纲,父叫子亡子要亡之类的,这爹可不是乱认的。人家吴忧,才貌双全,堂堂状元,位列朝纲,要没点儿缘故,能叫你爹么?

    顿时,朝中不少人愤怒了,嗬,原来你们父子二人演双簧呢?一时间各种讽刺谩骂扑面而来,吴天祐大人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直接晕过去了。

    吴忧孝子模样的把吴大人背到宫门口,亲自送回家。

    吴忧的麻烦算了了,大家一致认为吴忧是吴天祐大人家的私生子,而吴大人呢,还有个在宫为贵妃的女儿,吴贵妃呢,肚皮极争气的生了皇长子。这个时候,不大有人愿意得罪吴家。

    一时间,朝臣对吴忧的攻击都消失了。

    吴忧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铁壳子靠山!

    不过,吴天祐大人的日子就不大好过,家里老娘闻信儿,狠狠的审讯了他一番,吴忧到底是不是自家子孙,吴天祐有八张嘴都说不清。后来吴老太太想出了滴血认亲的主意,还差人请吴忧到吴家去说话儿。

    吴忧笑非笑的打量了来送信儿的,吴管家,翻脸冷笑道,“当初我母亲如何哀求父亲大人!无奈父亲大人心比石头还硬,如今看我有出息,就想我认祖归宗!请父亲大人跟我母亲商量去吧!母亲同意,我自无二话!”

    吴管家赔笑,“不知太太现在何处?奴才回去也好交差。”

    “在何处!郊外十里坡乱坟岗上写着李氏之墓的就是了!”端茶送客!

    吴天祐大人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儿,就是连他的皇子外孙都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此事,他恨不能剖心以示清白。

    吴忧乃吴家私生子一事也就此传开。

    番外五

    薛宝钗是个有理想的人。

    一阙《临江仙》写尽心声: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不过似乎上天并不怎么眷顾于她,她的美貌才智一直不为人所知,直到那一日庙中偶遇西宁王。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才子佳人话本似的开端,不过等待薛宝钗的并不是才子佳人的恩爱,她到西宁王府第一日就从徐妃的丫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过薛宝钗并不惊慌。

    薛宝钗有一个优点:稳。

    她自来京都,在荣国府见识了贾母的阴狠毒辣、林谨玉的六亲不认、王夫人的口蜜腹剑,当然,薛家节节败退,失财失德失尽名誉,可薛宝钗学到了一样东西:谨慎。

    这次在西宁王府,她终于用尽所学,仅三个月便跃升为庶妃。

    西宁王喜欢薛宝钗,薛宝钗有杨妃之美,何况正值妙龄,她打叠起千百样小意服侍着年轻俊美的西宁王,也没有自作聪明的拿出教导贾宝玉那苦口婆心的一套。薛宝钗终于学聪明了一次,她真正的认知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这府里数不胜数的姬妾,她不敢捏拿着架子冒半点风险,她,不敢失宠。

    她真正见识到王府的体统规矩,以及府里数不胜数的如花美眷。她,并不是最出色的。

    不过,薛宝钗有薛宝钗的办法,她在贾宝玉身上失败过一次,总结经验教训就不会再失败第二次,薛宝钗是个聪明人。

    她在西宁王面前展现自己的娇美妩媚,在王妃面前恭谨温驯,尽管那里只是个侍妾,薛宝钗却比别的侍妾多一样东西,银子。

    此时的薛家还有些薄产,薛宝钗照样以银子开路,再以她宽仁温和的行事,很是收买了几个人。此时她的顶头上司侧妃徐氏却没心思理他,徐氏临盆在即。

    薛宝钗是个很有心机的人,她没有单纯的霸住西宁王,而是在枕边儿为王妃说好话,忽然之间,王妃发现西宁王来自己院子的次数增加了,以前每月初一十五两次,现在翻倍了。

    西宁王妃容貌并不出众,她也不是很得宠,不过西宁王还是相当尊敬自己的正妻。西宁王妃不是个傻子,肯定要猜是啥原因,此时再看在自己跟前端茶递水恭敬小心的薛宝钗就有些顺眼了。

    治平尚德性,有事赏功能。

    偏这时一个姓李的庶妃因病过逝了,薛宝钗此时是西宁王的眼中宝,王妃便顺水推舟的晋了薛宝钗的份位。

    薛宝钗的确是成长了,她不骄不躁,面上没有半点儿得意之色,甚至比以往更为恭敬小心,因为她知道,庶妃也只是一个妾,她的眼中盯紧的是比庶妃更高的位子——侧妃。

    徐妃,病久矣。

    徐妃的病是生孩子落下的,可能是胎中营养太过,又缺少运动,孩子个头儿大,难产,徐妃九死一生产下麟儿,也极严重的损坏了自己的健康,她更不知道自己的位子已经被院里的一个小小庶妃盯住,甚至准备一并接手她那不满周岁的儿子。

    此时的薛宝钗在王府已过一年了,她成功的讨好了王妃,是所有妃妾中最为受宠的一个,不过并不是专宠,西宁王早已再纳新欢。

    这时薛家发生了一件事,薛宝钗在王府站稳了脚跟,曾见过自己的母亲一面,薛姨妈是人嘴笨心软的人,自女儿出嫁,再无人能辖制夏金桂,薛姨妈同儿媳妇没少生气,这会儿见着女儿,怨天怨地哭天抹泪的一通叫苦。

    薛宝钗安静的为她的兄长做了一个决定:休妻。

    薛姨妈震惊了,薛宝钗温声劝道,“母亲,嫂子嫁进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时消停过?咱家百年家族,焉能没有规矩体统,叫亲戚朋友们看到就笑话死了!为人妻媳,上不能孝敬母亲,下不能繁衍子嗣,成日兴风作浪,忤逆尊长,这样的搅家精留她何用?”

    现在的薛宝钗有底气说这种话,西宁王在朝中主管内务府,哈,薛宝钗自幼是打理过自家铺子的,知道西宁王手里有怎样的权利,她开口央求了几次,虽然薛家已经不是皇商,不过内务府依旧自薛家采办。

    县官不如现管。朝廷的银子最好赚。薛宝钗就这样慢慢的扶稳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娘家。

    薛蟠这种白痴就这样吃吃喝喝的把银子赚了,当然,薛姨妈母子都以薛宝钗为荣。这个时候的薛宝钗说话自然是有用的。

    薛宝钗还说了一句话,“舅舅家的表哥听说也没出仕,哥哥什么样,妈是知道的,独木难支,家里生意越来越大,哥哥一个人照看不过来,请表哥帮衬些才是。都是一家子,表哥是舅舅一手调教出来的,总是信得过的。”

    薛宝钗的确成长了,她其实并不了解王仁的能力,现在薛家有西宁王府做靠山,别说薛蟠,就是一头猪也能把银子赚回去。薛宝钗的目的并不在于王仁,她是意在王子腾。

    此时的薛宝钗已经确切的了解了自己家的门第是何等的低贱,而自己的舅舅,贵为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的王子腾正好弥补了薛宝钗这一不足,薛宝钗若想继续往上爬,薛蟠是靠不住,也帮不上任何忙的。

    不过王子腾不同,薛宝钗素有雄心,她坚信总有一日她会有需要这位相辅舅舅的一天。

    薛宝钗还是太自信了,她的智慧用在夏金桂这等泼才身上,绝对一击即毙,不论夏金桂如何哭闹,要生要死了好几天,薛蟠一纸休书连同夏金桂的陪嫁全都给她送回了娘家。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太多的权利,给你休书,你就得滚!

    夏金桂是触了暗礁,沉了船。

    薛宝钗在拉拢王子腾的过程中也搁了浅,王子腾是只老狐狸,他做了一辈子官,在权术阴谋中沉浮了大半辈子,薛宝钗的举动对他而言太小儿科了。王子腾不喜欢薛宝钗,强势的男人一般都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薛宝钗聪明不够、端庄太过,这是之前薛宝钗留给她舅舅的印象。

    听妹妹说外甥女升了庶妃,王子腾面不改色,他心里并没有当回事,或者外甥女真长进了也说不定,不过,接下来的事让王子腾皱眉,看来这位外甥女并没有长进太多。

    目的方向是对的,可是太天真了。

    王子腾此时已年近花甲,身在内阁,为官而言,这已经是顶点了。此时的王子腾已经不需要再冒险做什么了,薛宝钗只是一个郡王府的庶妃,京都有十几个郡王府,像薛宝钗这样的庶妃加起来以百为单位计算。王子腾很奇怪,他这位外甥女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确定他王子腾会加入薛家的阵营支持她。

    别说现在薛宝钗是庶妃,她就是祖坟上冒青烟做了西宁王妃,王子腾也不会与她合作。因为有一个原因,皇上不会喜欢权势太大的相辅。

    这缘于王子腾对徒景辰的了解,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徒景辰了,王子腾最初的投资对象也不是徒景辰,可是在投资失败后王子腾不仅未降职还连连升官直至相辅,跟他相关连的贾史二府都抄了,王子腾仍屹立不倒,可见此人之厉害。

    王子腾的厉害更在于他的通达,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不如意就是没个好儿子,为此,他非常嫉妒已在地下陪阎王爷喝茶的林如海。但王子腾更为明智的一点在于,儿子既然不成器,王子腾也不盼他有多大出息,只要好好活着就成了,别给他惹事非。

    再有薛蟠此人,王子腾最是了解不过,他怎么可能允许儿子插手薛家的生意,与薛呆子为伍?

    所以听闻此事竟出自于薛宝钗的谋划,王子腾再次摇头,他依旧不看好薛宝钗。

    不被看好的薛宝钗此刻在西宁王府如鱼得水,春风得意,她怀孕了。

    自古至今,对于女人,最可靠的并不是枕边的男人,而是自己的儿子。这条定理,更适用于王室。

    薛宝钗简直是欣喜若狂,她再也不用觊觎别人的儿子了。

    而此时,似乎连老天爷也站在了薛宝钗一边儿,徐妃的身子越发的败坏了,薛宝钗只要等着徐妃腾屋子就够了。

    不过事实证明老天爷没这样好说话,薛蟠在外头打死人了。

    薛宝钗知道这事儿时,薛姨妈已经六神无主,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才塞银子从厨房采买的后门儿里进来找自己万能的女儿。薛宝钗生了场气,也没抱怨母亲,薛蟠什么德行,薛宝钗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正是由于薛蟠骄奢无知,才反衬了薛宝钗的无数美德。

    薛宝钗先问母亲,有没有去求舅舅?

    此时薛蟠的官司已经升级到王府与缮国公府的存亡问题,王子腾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救得了薛蟠?

    薛姨妈哭天抹泪的说了情况,求女儿在王爷面前说说好话。

    薛宝钗能如何,自己的亲哥哥,还是唯一的哥哥,王子腾能不管,薛宝钗是断断不能袖手的,送走了母亲,因薛宝钗有孕,西宁王对她还是比较关心,晚上自衙门回家时不时转悠一圈儿。

    薛宝钗眼角有些微红,强颜欢笑的伺候西宁王茶点,西宁王笑道,“怎么瞧你像哭过似的,可是有事?”

    薛宝钗轻叹,“也没什么,是妾身的哥哥不争气,母亲一个人在家,操碎了心。”

    西宁王马上转过弯儿来,这几日朝中正热闹呢,石王二府同贾司马可不就为薛蟠在掐架么?

    西宁王一手搂着薛宝钗坐自己身边儿,温声道,“若说你哥哥这事儿,原是不大,我说个情也能过去。只是,哼,”顿了一顿,叹道,“如今晚了,因着你哥哥,这次不是折进王家石家,就是贾雨村折进去。父皇下旨三司会审,别管这双方是谁胜谁败,你哥哥是保不住了。这里头还是金陵时你哥哥打死人的案子,夹杂不清……”

    西宁王捏了捏薛宝钗的手道,“你别操心这些闲事了,孩子要紧。”

    薛蟠很快被斩立决,没等到秋天,徒景辰一看供案,呵,几年前就该入土的人活到现在,真是叫姓薛的赚了,直接推出去砍了脑袋。

    薛霸王的一生就此结束。

    薛蟠不是个好人,他就是个混不吝的混球儿,可就是混球儿也是有家人的,他是薛家唯一的独子,薛姨妈肝肠寸断,薛宝钗也免不了一番伤心难过。不过她没有多少时间难过,因为徐妃终于熬到了尽头,留下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撒手尘寰。

    薛宝钗的机会来了。她是八位庶妃中唯一怀有身孕,最受宠爱之人,她对侧妃之位志在必得。

    给徐妃哭完灵,薛宝钗施了一层淡妆安安稳稳的等着西宁王的驾临,西宁王的确来了,不过唉声叹气,眉间轻愁,薛宝钗双手捧了盏碧螺春献上,温声道,“殿下可是遇到了难处,妾身虽无大用,殿下说出来,心里也能舒坦些。”

    西宁王接过茶,没喝就直接放一旁几上,无奈道,“过几天就是重阳了,本王少不得要伴驾赏菊,你不知道那场合,有头有脸的都去,喝酒簪花不算,还要做诗,本王最烦这个。”这位西宁王上学时成绩就不大好,他偏有位要面子的爹,不但朝臣要做诗,儿子们更得做,不但要做,还得做出好诗来。

    薛宝钗笑道,“爷既然知道,着清客写几首备着就是了,想来其他大臣那里也是如此的。”

    “是啊,你备我也备,谁不找水平高的诗文呢。”西宁王一哂,“我身边儿也没啥清客,跟他们说不到一处去。可为这个,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出去寻落,叫人听到,脸面何存呢。”

    薛宝钗心中一喜,面上仍不动声色,“妾身在家也念过几本诗词,菊花诗么,古来最多最好作,不过要出彩就不易了。”薛宝钗不愧为才女之惊,思量了一会儿做命莺儿铺纸磨墨,一挥而就。

    西宁王别看作诗的水平不咋地,评诗还是会评的,一纸诗词捧在手里,想着重阳节的诗有着落了,心里高兴,难免夸几句才女啥的。

    薛宝钗并不居功,“妾身这等闲人,在家里百无聊赖,打发时间,也就是这些小技俩在爷跟前儿现眼了。”

    “爱妾自谦了。”

    薛宝钗心中更加自信,却不料正是这一纸诗词引出了无数风波。

    重阳将近,许子文园中有个菊花圃,里头数十种菊花依云石而开,景致好气侯佳,因去年在平安州误了同许子文一起过重阳,这回林谨玉就张罗着在菊花圃设宴,提前过重阳。

    因为正当天得伴驾。

    徒景辰性子冷淡,可有林谨玉这样前后张罗打点,调动氛围,也觉得不赖,席间免不了做诗啥的。

    其实林谨玉也不擅长诗词,他之前一门心思念书是为了考功名,于诗词一道比起他的黛玉姐姐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许子文笑道,“谨玉对对子还有些机智,诗才一般。”一般是客气的说法,实际上许子文觉得林谨玉对于做诗啥的根本是榆木脑袋,不开窍的。

    徒景辰不以为意,“又不是殿试排名次,做两首是为了个雅趣,由你开始,谁做得不好,可是要罚的。”

    林谨玉放下手里的螃蟹,不服道,“皇上这话也太偏了,除了先生,谁敢说您的不是。反正我没这胆子。我不敢得罪皇上,难道就敢得罪先生?明摆着你们整我呢。”

    徒景辰一笑,“那就罢了,省得你再挑眼说朕欺负你,你做两首,朕给你评一评。今儿你是赶上了,一般人也得看朕心情如何,有没有这闲工夫呢。”话里话外透出一种林谨玉极其荣幸的意思。

    若是换个人那肯定得荣幸的以为上辈子烧了高香,林谨玉还真不咋荣幸,他绞尽脑汁,以便秘的脸色憋出了两首菊花诗。

    凭借着穿越者的优势,林谨玉厚脸皮的借用了薛宝钗《红楼梦》中所做的二首菊花诗。

    许子文还挺听惊,“咦,真是长进不少呢?”

    徒景辰摇头,咂了一口酒道,“有女儿气。”

    林谨玉不以为意,“唐太宗这等英雄气概,做的诗人都说体非雅正呢,可见诗词跟人的性情并不相干。”很得意的喝了一盏菊花酒,须不知就因他这两首诗,惹出了一件祸事。

    待过了几天,重阳节时徒景辰奉太上皇带着百官儿女在御花园设宴赏菊,这种时候是文官欢腾场合,大家你一首我一首的做个没完,西宁王没打算出风头,不过轮到他,他就顺口念了一首。

    徒景辰一听,脸上就不自在了,直接扫向林谨玉,林谨玉手里的酒盅都掉地上了,那惊讶诧异绝不是装的。

    林谨玉站的地方远,只有他身边儿的吴忧给他递了块帕子,擦了擦衣襟上的酒水,其他没人注意,徒景辰不笑了,淡淡地,“这首不高,再做一首。”

    西宁王也没觉得啥,庆幸自己有后备的,又念了一首。

    徒景辰彻底不说话了,他阴谋了,难道许府有奸细?应该不会是西宁王的,难道是谁陷害西宁王?

    整个重阳节,徒景辰都在阴谋论中翻来覆去的琢磨。

    先同许子文商量,“你觉得那诗是林谨玉做的么?”

    许子文道,“谨玉诗文上只是一般,这也说不好,可你看他对对子挺有灵性……谨玉我不能确定,西宁王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你这几个儿子,他念书最差,他要能做出这种诗来,就算我瞎了眼。”

    于是先问西宁王,徒景辰寝宫里连高松都斥下,只余他与西宁王父子俩儿,西宁王虽然难堪,也没隐瞒,毕竟这只是小事儿,瞧他老爹挺有把握证明他做弊的模样,便照实话了。

    徒景辰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西宁王鼻子尖儿骂,“你就有出息吧,叫个妾给你捉刀……她是什么时候将这两首诗献给你的?”

    巧之又巧的是人家林谨玉还是念在前头的,徒景辰又问薛宝钗的来历,听儿子一说是薛家人,嗬,还是紫薇舍人之后!对上号了!若是别人徒景辰或许不知,这人薛宝钗他是知道的,当年给林谨玉的姐姐送过毒燕窝,那会儿林谨玉正跟荣国府斗法,徒景辰听得现场分析。

    真是个妖女!再看跪地上垂头丧气的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偏要找个会下药的!你也不怕一剂燕窝药要你的狗命!”

    西宁王惊道,“难道是真的?儿子只当是传言呢。”

    “传言!哼,空|穴不来风!怎么不传别人去!你真是要色不要命哪!”徒景辰歇了一口气,眼神一冷,“回去好生问问这个薛氏,这两首诗她从哪儿得来的?朕实话告诉你,在她献给你诗词的前三天,朕曾命林谨玉做菊花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是无巧不成书哪,怎么她写的诗竟然跟林谨玉的一模一样!她这诗从哪儿得来的!如果你问不清,就把她交给锦衣卫去问!”

    西宁王脑子转得并不慢,“父皇明鉴,薛氏知道儿臣重阳节要做诗才献给儿臣的,先不说她在王府有没有本事得到林学士的诗词,她若是知道这诗是林学士御前所做,也不能献给儿臣叫儿臣出大丑呢。或者是薛氏以前所做流了出去,林学士……得了去呢。”

    徒景辰还没审过林谨玉,却道,“闺阁之中的诗词是怎样流出去的?定要有人吹捧欣赏才能流得出去!那知道的就不能是一两个人!薛氏难道用这多人皆知的诗给你,叫你来朕跟前糊弄!”

    西宁王呐呐的不知道说啥了,这事透着一股子诡异,徒景辰也没再为难他,“去吧,好生问清楚来给朕一个回答。”

    审完了西宁王,就轮到林谨玉了。

    虽然林谨玉属于可恶的嫖窃者,不过他是死都不会承认的,一问三摇头。反正铁齿铜牙的咬定这诗是他原创,至于薛宝钗咋会跟他写出同样的诗,他也奇怪呢?

    林谨玉说起谎来连他自己都会信以为真,徒景辰真没看出啥破绽,关键是他在林家有人,林谨玉的确没有半点儿可疑之处。

    徒景辰同许子文商量之后,又把许家的侍卫的老底儿都盘查了一遍,仍无破绽。嘿,这真是奇了!

    徒景辰为这事辗转反侧了,这事越是严密,越说明背后之人不简单。尤其是薛家,徒景辰不喜欢薛家。

    说起来薛家以皇商之身竟然成为四大家族之一,还有一段来历。紫薇舍人比较有投资眼光,当初资助过太祖皇帝造反,日后太祖打下江山也没亏待这些功臣。但还有一样,薛家参与了通政司的组建,那会儿国家不太平,太祖皇帝占了京都,可外头还有人不服造反,太祖听从靖安侯的建议组建了通政司。

    南方通政司便以金陵为中心,四大家族联手组建,由此,薛家以皇帝的身份成为金陵四大家族之一,而备受帝宠的甄家却落了选。

    直到上皇在位仍十分宠信这四家,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老话永远不会错,徒景辰不喜欢将这种帝王耳目交与世家操控,如今的通政司早正式的脱离了四大家族,成为徒景辰手中的利器。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薛家会不会留有后手?

    所以说平时印象非常重要,林谨玉心眼儿多,不过徒景辰相对比较了解林谨玉,再者,林如海死的早,林谨玉再能耐他现在也没本事探听得到郡王府内院儿的事。西宁王是自己的儿子,徒景辰不信这儿子缺心眼儿到这地步儿。

    那可疑的就只剩薛宝钗了。

    这件事经过了极其复杂的调查,最后其实仍未解开。

    因为薛宝钗自尽了。

    她百口莫辩,然后她的孩子意外流产,她本人失去了西宁王的宠爱,仍要接受审问。

    除了死,她没有别的方式解脱。

    其实就算死了,她仍背负了罪名,除了林谨玉,没人知道,这回,薛宝钗真的是无辜的。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

    番外六

    许玉琳正在与林谨玉闲说坊间奇事,还是有关贾宝玉的。

    “听人说是一个癞头和尚到门口化缘,一见二表哥便跟二表哥说时候到了,抢了二表哥凭空消失不见了。还有的说二表哥是被和尚拐了去。”抓了一把新炒的瓜子,许玉琳边嗑边道,“再有说是二表哥主动跟和尚走了。你说这事儿多奇哪,外祖母他们又贴告示悬赏找人了,叫我说还是别这样大张旗鼓,二表哥又不是小孩子,断不会被人拐骗的。再说,人家拐他做什么呢?若是绑匪,早找上门子要银子赎人了,可都过去好几天了都没动静,可见是二表哥自己或走或出家了呢。”

    林谨玉见许玉琳嗑了一小搓瓜子仁儿在手里捏着,想图省事儿,直接过去拿现成儿被许玉琳一巴掌打了回去。林谨玉摸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皱眉道,“轻着点儿,真是一点儿温柔都没有。”

    许玉琳白眼斜他,“你先给我温柔一个再说。”

    林谨玉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嗨,外祖母他们还是收着些,没听说过哪家子刚抄完家,就今儿悬赏玉,明儿悬赏人的,哼,等什么时候二进宫就不悬赏了。”

    “二表哥不是俗人,早晚都得有这么一遭儿。”林谨玉感叹着,王夫人一生假慈悲,真是遭了报应,二子一女都没能留住,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俩人正说着话,就见香榧进来禀道:回大爷、大奶奶,二门传话儿进来说贾府琏二爷来了。

    俩人互相交换个眼神,许玉琳道,“你去瞧瞧吧,估计是有急事呢。”

    林谨玉叹口气,无奈出去。

    贾琏一身灰色绸衫,腰上扎着黑色缎带,脸色有说不出的憔悴,眼角周围竟有细细的纹络出来,正在小花厅里来回踱步转圈儿,可见是极为心急。

    “琏表哥。”林谨玉唤了一声。

    贾琏见林谨玉进来,忙迎上前一把抓住林谨玉的手腕,急声道,“林表弟,老太太不大好了,想见你和林妹妹。”

    林谨玉愣了一下,见他和姐姐?他们林家同贾家什么时候有这样深厚的交情了?

    林谨玉犹豫的看向贾琏,贾琏露出企求的神色,叹道,“老太太临了就这么个心愿,表弟就当瞧在姑妈的面儿上吧。”

    话到这份儿上,林谨玉也不好拒绝了,“那表哥稍等,我去换件衣裳就来。”

    贾琏见林谨玉只是家常衣裳,倒也齐整,便道,“没事,就这样吧,现在讲究不了这些了,你凤嫂子去请林妹妹了,表弟先随我过去吧。”

    林谨玉只得叫管家备马,带上随从与贾琏同去。

    他们到的时候林黛玉也是刚到,扶着雪雁的手看了林谨玉一眼,小小的一间屋子除了流放的贾赦、神秘出家的贾宝玉不在,迎春探春也都来了,大家厮见过,生疏而又客套,仿若当年初来京都初进荣国府,透着一股子虚假的热络。

    王熙凤引着林谨玉、林黛玉到贾母床前,轻轻的唤了几声,贾母方睁开眼睛,看到林家姐弟时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珠儿转向林黛玉,轻声问,“孩子……好吗?”

    贾母已是弥留之际,林黛玉心中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点了点头,“挺好的,明年就能开口叫人了。”

    “你有个好兄弟,是有福之人。”贾母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欣慰的露出不假掩饰的善意,“好好过日子吧。”

    其实贾母的容貌变化不大,只是没了之前安享尊荣的老封君的神彩,整个人都黯淡了,林谨玉思量贾母会对他说什么,求他照应贾家?这次贾母却让林谨玉吃惊了,“谨玉,四丫头好么?”

    “听说惜春妹妹在西山出家了。”

    “多谢你了。”最后一个牵挂放下,贾母慢慢的闭上眼睛,再未开口。

    第二日,林谨玉便接到丧信儿,贾母去了。

    林谨玉不喜欢贾母,就如同贾母不喜欢他一样,他觉得贾母是红楼梦中最大的一颗死鱼眼睛,明明侵吞了林家的家产,还要摆出一副疼惜林黛玉的嘴脸,如果真的她真的还对林黛玉有一点感情,就不应该让林黛玉成为一草一纸皆要贾家施舍寄人篱下的孤女。

    他一直对贾家加以防备,没想到初来京都,贾母便半点香火情都不留的开始算计林家。原书中林黛玉是孤女如此,而现在明明林家有了后人,她仍是视林家家产为囊中之物,坐视王夫人动手。

    贾母心中还有对贾敏的情谊么?

    或许她用宝黛联姻来表达对女儿的感情?

    林谨玉一直不理解贾母,要多冷酷的心才能对自己女儿的遗孤下手。

    贾母的丧仪并未大办,依现在贾家的情形也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林谨玉去吊唁了一趟,尽到礼数就罢了。

    相信贾母也不希望灵前见到他的身影。

    番外之李纨

    李纨看素云将蒸好的馒头摆到小四方桌儿上,转身去请公婆来用饭。

    如今长房二房分了家,凤姐贾琏在郊外买了个十来顷的小庄子为生,携邢夫人举家搬了过去。王夫人却将自老太太那儿分得的银子一股脑儿的藏起来,李纨提过几回效仿着凤姐她们买个小庄搬到郊外,一来房租便宜,二来有庄子里出产,吃食也能节俭些,却遭了王夫人三五顿的臭骂,说她还没死李纨就肖想起她的私房。久了,李纨也就不再言语,反正她只管干活儿就是。

    王夫人扶贾政进来,见桌上三碟子咸菜,外加一个清炒大白菜是热菜,一样白菜肉丝汤是荤的,撇了撇嘴道,“咱家都清贫至此了?”

    贾政“咳”了一声,到主位坐下,“家道艰难,能省则省吧。”

    王夫人道,“我是说老爷近来消瘦了,山珍海味是吃不起,鱼肉也能补补身子呢。老爷每日出去给那些蒙童讲课,也辛苦着呢。若是我们娘们儿,有什么要紧。”贾政别无长处,不做官,总得想法子挣银子养家,便在外谋了个馆,因他没个文凭,只能给孩子启蒙罢了。

    李纨低眉敛目地轻声道,“正想跟太太回禀呢,上个月跟太太支的五两银子只剩三十钱了,一会儿还得出去买菜,得跟太太再支些银子。”

    王夫人一哂,“成日这么青菜萝卜的,也不知道给你这银子都花到哪儿去了。”

    李纨听话间有疑她之意,不咸不淡地轻声道,“每日采买媳妇都有记录,一会儿送给太太过目。”

    王夫人想到自己不识字,顿时恼了,贾政淡淡地道,“吃饭吧。珠儿家的也下去同环儿兰儿一道用吧。”

    李纨福了一福,无声无息的退下。

    贾政细细的吃了早饭,如今也没那个茶给他糟踏漱口,喝了两口温水道,“环儿转眼也大了,得开始寻思环儿的婚事了。”

    提到贾环,王夫人眼圈儿就开始红,含泪道,“怎么着也得先说宝玉,才轮得到环儿。”

    “不必提那个孽障了,但凡有一点孝敬之心,也不会丢下父母离去。”贾政冷哼,“若不是他无故失踪,老太太也不会……”一摆手,“就是他回来,我也只当没这个孽障!”

    王夫人道,“我不信,宝玉定是有什么苦衷。”

    “环儿到了年纪,不能再拖了。他若是肯回来,早就回来了,你就死了这个死吧。”贾政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王夫人敷衍道,“我如今也少出门子,天天在家,能见过哪个呢?现在还在老太太孝中呢,也不好提这个。”

    “是不好提,待出了孝,环儿年纪就到了,咱们得心里有数才成。”贾政道,“他虽不是你生的,也是你儿子,日后有了出息也是你享福。”

    王夫人忙笑道,“老爷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跟珠儿媳妇说吧,现在我精神也短了,有什么事都是她出去张罗,( 红楼之林家谨玉 http://www.xlawen.org/kan/15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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