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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8 部分阅读

    第二个月的时候,可能孔代亲王受到了王后与宰相的压力,这个月卖力了许多,多次攻入巴黎城内。也亏着巴黎城内街垒很多,迅速增援的起义军每次都是伤亡惨重才把法军赶出去。

    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情况变得愈发恶劣了。巴黎城内粮食告馨,起义军开始大批的宰杀牲畜。而且连绵的战争似乎将起义者的热情完全消耗光了,他们的战斗力在直线下降,似乎法军下一次进攻就会彻底攻入城内。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陈江华发现了一些端倪——孔代亲王,似乎并不想这么早就结束战争。外面有优势的法军,一次发力就能拿下,还拖延这么久,孔代亲王明显是有图谋啊。

    联想到孔代亲王就是这次投石党运动的幕后黑手,俩文艺青年根据各种流言蜚语,合计了好久,大概猜到了孔代亲王的意图。马萨林是不得人心的,孔代亲王这是想取而代之。而原本的历史上,孔代亲王平定第一次投石党运动之后,因为没有得到宰相的位置而心存不满,结果被马萨林给逮捕了。这直接导致了第二次投石党运动的爆发。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了,但起码说明孔代亲王这家伙是可以利用的。

    想清楚这点,俩文艺青年决定赌上一局。他们先是劝说起义的领导者,派出使者去游说孔代亲王,声明他们只是针对马萨林的暴政,而非针对法国。如果孔代亲王愿意为起义者做主,起义者可以放下武器……到了这个时候,生存压力摆在面前,即便是野心家也不得不暂时收敛起来。面对着窘迫到极点的局面,起义者最终还是采纳了俩文艺青年的意见,其中一名领导者径直打着白旗去了城外的法军军营。

    让俩文艺青年失望的是,孔代亲王什么都没答应。不过从那天开始,法军的进攻力度突然小了许多。这又让所有人心存一点希望。之后的局面似乎又恢复到了两个月前,法军虚张声势,每天刚到中午就收兵。而与此同时,动了心的孔代亲王开始频频向奥地利的安娜施压。

    孔代亲王要求马萨林下台,自己取而代之。给安娜的书信之中,满是对起义民众的同情,以及对马萨林暴政的厌恶。甚至最近的一封书信了,亲王殿下直言‘法兰西必须做出改变’,言外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或许是英国的资产阶级革命让奥地利的安娜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或许是惧怕孔代亲王反戈一击,总而言之,在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之后,法国王后最终做出了决定:罢免马萨林!

    取而代之的孔代亲王立刻与巴黎的起义者进行了谈判,在赦免了所有人无罪之后,起义者放下武器,选择了投降。趁着法军进城的混乱局面,俩文艺青年再也不敢耽搁,带着保镖一溜烟地逃了出去。他们生怕在港口遭到堵截,干脆直奔奥地利而去。在那里,他们等了几个月终于碰到了安德鲁,这才踏上了返回澳洲的帆船。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百年后,他们俩直接被法国佬推上了神坛,称其为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奠基人……(未完待续)

    543 六月流火

    1649年6月28日。中南政法学院。

    三年前落成的政法学院求知楼面前,是一片水泥铺就的〖广〗场。中间非得没有恶俗地树立起某人的雕像,反倒是开辟出来,做成了一方小小的公园。草坪nèn绿,灌木葱葱,凉亭遮挡着几乎从头上垂直射下来的阳光,周遭还随意摆放着石制桌椅板凳。更远的地方,宽敞的柏油路与甬道两侧,是伴随着道路绵延到尽头的绿化带。海风习习,huā香阵阵,徜徉其中倒是颇有些象牙塔中的醉人气息。

    可现在,往日的宁静却被打破了。〖广〗场之上,聚拢着三百多号穿着学士服的学子,一个个站在〖广〗场上,面朝着求知楼。求知楼从楼顶坠到楼下的条幅,用硕大的字体写着祝词:祝四六级同学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条幅之前,临时搭建了的〖主〗席台上,早已人头耸动。那些兼任着政法学院教授的澳洲大人物,悉数到场。人声略微嘈杂,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位名誉校长——澳洲〖总〗理吴建国的到来。

    良久,一辆马车飞驰而至,几名黑制服警惕地抱着胳膊护卫其左右。车门打开,同样穿着学士服的吴建国一边摆手,一边微笑着走下来。

    吴建国的到来,立刻引得整个〖广〗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更有些〖兴〗奋的学子,挥舞着手臂,高喊着〖总〗理的大名。

    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吴建国快步走上〖主〗席台,与几位同僚简单会晤了一番,随即走到话筒前,歉意地对大家说:“抱歉,实在是抱歉。原本今天的政府工作会议,会在十点结束。可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我迟到了整整三十二分钟。对不起大家了。”说着,老吴理所应当地朝着所有人略微一鞠躬,继而引得潮水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老吴咳嗽了一下,不疾不徐地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份稿子,展开了扫了两眼,皱了皱眉头,继而干脆又收了起来。老吴的举动,立刻引得下方哄笑声一片。

    吴建国毫不在意地笑道:“大家都认识我,看起来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大家也都知道我本人从事的这个职业……恩,也是托了这个职业的福,我这也算是名声在外了。可凡事有利就有弊,你们别看我现在站在台上貌似很风光,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坐在这个位置几年,我深深体会到,这个位置不好做啊。要当澳洲〖总〗理,你必须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干的比外来移民还多,拿得比自主创业的小老板还少。澳洲年初通过了双休日的法案,只要你签了劳动合同,除了节日之外,每周还会有两天固定假期。超过工作时间就算加班,加班可是给一倍的加班费。要是不给,小心劳工部找你的麻烦……”老吴咂咂嘴:“说起来我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上诉劳工部……我这个〖总〗理基本上没有节假日,每天十二小时工作算是正常水平。照理来说,已经严重违反了劳动法,这是对我本人*luǒ的剥削啊。可我很犹豫,哪有〖总〗理告政府的道理?”

    底下顿时哄笑声一片。

    “这也就罢了,上个月〖总〗理日的时候,我见了一位自主创业的商人。这位林老板四六年年初移民到澳洲,起初就是一位木匠。干了半年,干脆辞职,拉拢了一批人自主创业。三年过去了,这位林老板愣是创下了林氏木业这个品牌。林氏木业,相信大家伙都不陌生吧?算起来资产起码有三千万,它的产品占了澳洲市场份额的百分之三十。想想我自己一年到头拿的二十万岗位工资,再想想林老板三年间从无到有,一下子有了三千万,还真是心理不平衡啊。”

    哄笑声再起。

    吴建国自嘲地一笑:“所以我说,〖总〗理这职业不好,干得多,拿得少。拿得少也就罢了,关键是事情太多。就说这讲演稿,原本是打算自己操刀的。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打腹稿,结果每次要动笔,总会有莫名其妙的事情需要我去忙活。结果忙到最后,也没动笔……这份讲演稿,还是我的秘书代笔的。恩,写的很好,但写的再好也不是我本人的意思。所以我决定不用稿子了,权当是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了。”

    掌声响起,学子们对老吴的风采很是追捧。

    “同学们,你们来自各地。有的是早年的移民,有的是不远万里从大明,从吕宋,从〖日〗本,从安南来的学子。求知的*,将大家聚拢在一起。在这片不染尘埃的象牙塔里,去追寻知识,去发现真理。三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到了现在,也到了大家挥手告别,奔向明天的时候了。作为中南政法学院的毕业生,我坚信你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不管你们曾经的家世如何,我相信通过你们的努力,你们一定会成为高富帅,身边的佳人必定是白富美。但我认为,作为中南政法的毕业生,你们的追求仅仅这些是不够的!”

    “三年前走进校园的那一刻,我相信大多数同学都怀揣着一份坚定的理想,想在这片象牙塔中充分的充电之后,再去奋斗,去拼搏,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如今三年过去了,同学们扪心自问,曾经的那份理想还在么?”

    ……

    “亲爱的同学们,我知道你们在过去的三年里改变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但请保持着那颗曾经的冰心,在未来的岁月里,追找寻,追追寻,去实现现在的梦想……今天,你们以母校为荣,来日母校以你们为荣!谢谢大家!”

    掌声经久不息。吴建国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演讲刚结束的那一刻,早已准备多时的乐队奏响了政法学院的校歌。而后在下方校工的安排之下,一个个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的学子怀着jī动的心情,走上〖主〗席台。

    名誉校长吴建国始终热情地笑着,与每一位学子握手,颁发毕业证书,拨流苏……如此反复,直到所有学子都轮上一遍。而后在情真意切的致辞中,名誉校长吴建国匆匆离去。而毕业典礼并没有就此结束。

    几个扛着沉重的照相机的家伙,聚拢在校门口,镜头对准了那块刻着校名的巨石。巨石之前,学子们以班级为单位,上前合影留念。

    浓郁的离别哀愁之中,那些排队等待的学子,或是把臂互道珍重,或是挥洒着眼泪。总会有神采飞扬的家伙,向往着日后的前程;那零星的几个女同学,身旁总会跟着几个手足无措,眼神中全是情谊的男同学;也有些或者因为政见不合,或者是过去的摩擦而彼此为敌的家伙,在这离别的时刻彼此会心一笑,泯恩仇。

    一派纷扰之中,总会有一些家伙莫名的沉重。

    两个男子并肩而立,脸sè凝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其中一人,三十左右的年纪,身姿消瘦;旁边一人,中等身材,面如冠玉,却是年轻了许多。不论是消瘦者还是年轻的,无一例外地都留着发髻。头戴方巾,这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大明留学生。

    他们目力所及之处,同样是大明的留学生,却聚拢在一起,有说有笑。相比于澳洲学子的奔放,这些留学生倒是含蓄了许多。

    “不想……三年时光匆匆而过……毕业了。”说话的名张允,三年前通过大明举行的公务员考试,考取了赴澳留学生的资格。此人便是当日谢杰瑞无意间救下的那个年轻人。张允开初原本打算进黄埔军校求学,以报救命之恩,再讨灭族之仇。可惜的是,黄埔军校对生员的身体素质要求,远非张允能达标的。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考取了公派留学生。

    “逝者如斯夫啊。”回答的人身材消瘦,姓王名夫之,几年前就名声在外,是朝野公认的才子。原本想着,王夫之会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朝廷。没成想,这个有主见的年轻人居然去考了公派留学生,并且一举拿下了头名。三年前,王夫之对着送行的亲友傲然地说:“此番去国,非为sī利,乃求澳洲强国之策。”如今三年过去了,书山学海的积淀,过往的骄傲不见了,眸子中更多的则是深邃。

    这三年来,他所学到的,所看到的,远远超出了过往的认知。经过了最初的愕然、茫然之后,王夫之埋首书山,求寻找,去对比,去思考。渐渐的,他明白了澳洲的法与大明的法之间的区别;看到了蒸汽机推动之下,澳洲人如同吸金一般的工业;见识到了巨舰大炮之下,澳洲共和国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原来,法制是这个样;原来,没有皇帝老子地球照样转;原来天下财富根本就没有定数,只取决于人们能创造出多少;原来除了农业,工业与商业同样会成为国之柱石……

    徜徉在哲学书籍当中,王夫之愕然发现,圣人学说,并非世间唯一的真知。他从前一直以为圣人的学说出了问题,这不是圣人的错,而是后人曲解了圣人原意。可学的越多,知道的越多,他便越发地觉着教授们说的那句话有道理:“圣人学说在当时是先进的,可如果两千年之后,曾经再怎么先进的东西也会落后。圣人只是考虑当时的情况,怎么可能算到两千年后发生的事儿?”

    抱残守缺!王夫之终于发现了儒学的顽疾,更发现了大明朝的顽疾。可要想治愈这顽疾,又岂是他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

    可以想象的到,当他们这一批开拓了视野的留学生归国之后,又会引起怎样的一番震动。不务正业、微末伎俩、奇yín技巧……种种帽子扣将下来,他们必然被排斥在主流之外。或者安排个微末的小官闲差,或者干脆就不录用。己身前途暗淡,想要扭转几千年来凝固在大家骨子里的思想,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暗淡的未来,王夫之长长地叹了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而农兄可是因归途而感慨?”张允问道。

    “正是……”王夫之指了指那些一同前来的留学生:“他日相见,只怕大家早已没了棱角,忘了澳洲所学。奴颜屈膝,向达官贵人去求那五斗米的俸禄。又有几人记得这石碑上所提之校训。”巨石旁边,题着中南政法学院的校训:学以致用。

    张允苦笑着摇头:“又有几人有而农兄的风骨?只怕而农兄此番归国会挫折颇多。”

    王夫之摆摆手:“我已决议不入仕途。”看着张允投过来的诧异目光,王夫之说:“我打算潜心向学,归拢这些年所学到的,著书立说。以求让更多人懂得经世致用的学问。”

    张允笑道:“而农兄的学问,弟向来是敬佩的。如此也好,世间少了一个刚正不阿的清官,多了一位博学大儒。而农兄心向教化,功在千秋。”

    “马屁!臭不可闻。”王夫之佯怒,继而感叹着:“不这样又待如何?以前我只当天下大乱,那是因为天子无德,近jiān佞而远贤才。不怕你笑话,此前我可一直把马首辅当做了jiān佞。可这三年过后,现在再细细想来,若非马首辅,只怕这大明早就亡于胡骑铁蹄之下。马士英虽然为人略有瑕疵,但有能力,敢担当,也是一心为国。与之相比,东林诸公,只知清谈。半点建树也无,却反倒污马首辅为jiān佞……”

    “这么说,而农兄转而支持马首辅了?”

    “非也。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王夫之摇头说:“马首辅颇有才干,又有魄力。然受限于眼界,最多将这大明变回万历之前罢了。过上百十年,天下又是一番打乱。别问我何故,李教授讲过这个问题。”

    张允苦笑着应承:“生产力低下而导致的土地与人之间的矛盾……”

    “你我都知道,大明这般下去不是办法。马首辅所推行之革新,于国只有眼前之利。便如李教授所说,不过是人丁锐减之后的重新洗牌罢了。真正想解决这个问题,唯有一途。”

    “兴工商。”

    “正是如此。”

    一问一答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显然不是两个刚毕业的留学生能解决的。从四六年开始,马士英便靠着铁腕强力推行着改革。科举改了,渐渐的没了八股文,转而成了公务员考试。吏制改了,官吏之间的鸿沟被填平;税赋也改了,去年年初,马士英推行了削藩之策。径直拿宗室开了刀。听闻今年又要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军制改良成果初见成效,近五万的武毅军震慑之下,马士英裁撤了卫所,解散了大批良莠不齐的明军。

    这期间整个大明的阻力与反弹情绪极大。先是有刘泽清秘密潜入军营,聚拢了部将兴兵作乱;跟着便是督抚自重,拒不接受朝廷之令。如今的大明王朝,真可谓处处起风bō。唯独朝廷所控制的四省,在武毅军的刺刀威胁之下,彻底地推行了马士英的改革之策。

    到了如今,靠着这些改革措施,大量的人才涌入,失散的税赋一点点收上来,朝廷的力量正一点点的变强。想想这些仅仅算是改良的措施就遭遇了这样大的阻力,王夫之设想中的社会改革又会引起怎样的动dàng反弹?

    “所以我要做学问。”王夫之决然地说:“作为先行者,我们注定无法改变什么。但我们可以将思想流传下去,让更多的后来人去做些什么。”

    “而农兄好心xiōng……弟远远不及。”张允咬着嘴chún说:“此事也唯有而农兄可以坚持。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念想——报仇!”几年来,灭族的仇恨不但没有变淡,反倒愈发的刻骨铭心。

    “人各有志……”

    两个人说话的光景,远处跑过来一个人。浅蓝sè的牛仔kù,帆布鞋,印着政法学院字迹的t恤衫。一溜烟地跑过来,而后将厚厚的一个本子递过来,笑着说:“两位同学,毕业了,写两句临别赠言吧。”

    二人欣然答应,接过来认真地写了起来。

    “邵延宁,看你这般神sè,想来已谋到出路了?”张允笑着问道。

    不过十七岁年纪的邵延宁腼腆地笑着:“昨天刚刚接到的聘用书,下个月十号去〖总〗理办公厅报到。”

    〖总〗理办公厅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不过想想邵延宁的叔叔是外交部长邵北也就不奇怪了。

    “说起来,通过公务员面试的还有好几个留学生呢……跟你们一起来的。”邵延宁熟稔地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直接让王夫之与张允愕然。

    张允显得有些愤怒,王夫之倒是一脸的淡然。只是慨叹了一声,人各有志。不止是他们俩,事实上所有的留学生都预感到回大明之后,他们必将受到的冷遇。有些坚持的,也就硬着头皮回去了;心中坚持少的,更乐意留在澳洲这个让他们无比亲切的国度。

    刚刚写完赠言,便有班长招呼着所有人来照相。排在梯次的队伍之中,众人心思不一。而后在摄像师‘一、二、三、茄子’之声中,留下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六月流火,空气中却飘dàng着无数滋味糅杂在一起的离别滋味。!。

    544 三杰

    没有冬天的中南,六月流火。本章由为您提供'远在北半球的上海,却是沉寂在一片yín雨霏霏之中。似乎绵延的细雨,更加符合人们心中那离别的哀思,于是乎北半球的天空下,上演着一样的愁思,结果却不尽相同的故事。

    黄浦江畔,外滩。

    面前是奔流向前,汇入大海的黄浦江。隔着外滩大道,背后便是繁华的黄浦区。沿着全长三里的大道,一侧满是各式各样的大楼。哥特式、巴洛克式、罗马式以及中西合璧的建筑大楼,加起来不多不少整整五十二幢。生活在上海开发区里的人们,并不知道澳洲人为什么一定要建五十二幢风格迥异的大楼。为了糊口的他们,只是每天没黑没白地忙碌着,兴许偶有闲暇才会看一眼外滩,真心赞一声:“真美啊。”继而咂咂嘴叹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哪怕是做勤杂也好。”

    外滩的这些大楼,便是上海的中心。或者是澳洲人开的银行,或者是大明商人合伙开办的票号,再或者是各种日进斗金的贸易公司,吃喝玩乐的夜总会,住一晚顶得上角夫拉一个月黄包车收入的大酒店。对于他们来说,那是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是他们仰慕的所在。

    他们最多,只是趁着巡逻的巡捕不注意,躺在外滩上挨着黄浦江的长椅上小小地休憩一番,看着奔流的黄浦江,看着夜sè下霓虹万千,纸醉金mí的外滩,享受一下外滩的美景。或许这会成为他们的谈资,年节返乡的时候。骄傲地向同乡吹嘘着,自己总去外滩,熟的很。而后在同乡们羡慕的神sè中,了如指掌地将外滩的典故,外滩的是非娓娓道来。

    此刻,正是细雨绵绵,街上几无行人,便是拉黄包车的车夫也寻了小酒馆,要上一碗黄酒。佐上一叠茴香豆,静待着雨过天晴后的好生意。

    偏偏这会儿,汇丰银行大明总部的大楼对面,那长椅之上。坐着一个土黄sè军装的军人。他身姿tǐng拔,细雨打湿了土黄sè的大檐帽与军装上衣的肩头,水滴顺着帽檐往下流淌,偏偏军人好似没有感觉一般,只是静静地坐着。时而提起双手,lù出遮挡着的半截香烟,深深地吸上一口,吐出一团淡蓝sè的烟雾。

    隔着一条街的玻璃mén里。一个样貌清秀的银行职员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推开玻璃专mén,拢着双手招呼一声,而后比划着让军官进银行大厅来避雨。汇丰银行一向只做富人的生意,那粮票最小的面额至今还是一百两。虽然汇丰银行mén口从来没有提及少于一百两不许入内,可迄今为止,脸皮这般厚的倒是少见。银行大厅内那些红木的家具。真皮的沙发,足以让泥tuǐ子们望而生畏。便是乡下的小财主,进去之后也多半成了木头人,如同乡下的土包子一般一惊一乍。

    呼喊声惊醒了沉醉在雨景中的军人,那军人转过头,继而lù出一张英俊中挂着错愕的神情。待明白了nv职员要表达什么。军人感jī地一笑,继而摆摆手,示意不用麻烦。

    nv职员微微红了脸,嘟囔了一嘴‘真是个怪人’。然后在一众同伴的戏谑声中掩面奔回了银行大厅。

    军人转过头,面朝着黄浦江,深深吸了一口,手指轻弹,烟蒂划着弧线越过围栏坠入黄浦江中。抬起左腕,一块雷达手表映入眼帘。那跳动的指针,分明指着下午六点十分。

    雷达表澳洲出产,不同于奢华的劳力士,雷达表秉承的理念一向都是低调的奢华……当这两个南辕北辙的字眼联系在一起,就注定了雷达表的价格不比劳力士差。有些限量版的,甚至比劳力士还要贵上几分。但一年只慢四十八秒的承诺,让其注定成为这个时代计时最jīng确的手表。

    一切都表明军官很有钱,可他却如同雕塑一般沉醉在廉价的美景中。首发嘴中还轻轻地哼唱着:“……贪官当道庶民méng蔽,国家将亡天下大luàn~治luàn兴亡匹夫有责,义愤男儿结伴同行~xiōng中自有雄兵百万……”

    这时候,头上的细雨好似骤然停歇了,然后一支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定国,让我们好找。说好了今晚大醉一场,结果毕业典礼一结束就没了你的踪影。谁知确是跑到外滩来勾引银行白领来了?”说话的人擎着雨伞,遮盖在名叫定国的军人头上,脸上挂着戏谑。似乎方才那一幕,尽入他的眼底。

    不待定国说些什么,又有一人不悦地说:“人都道我们是黄埔三杰,向来行动统一,共同进退。如今倒好,你小子侥幸得了毕业第一的成绩,便想着要与我们兄弟分道扬镳?不地道。”

    “用教官的话讲,叫无组织无纪律。”先前说话的人接话道。

    定国无奈地摆摆手:“没那么夸张……我就是琢磨着入学三年,整日不是mō爬滚打,就是埋首案牍,都道外滩美景,我却从没仔细体会过。也许明日就要远行,今日,怎么也得尽兴而归。”

    “附庸风雅。”

    “这事儿还是留给学子们吧。我们这种带兵打仗的,还是甭掺和了。”

    定国大笑。

    定国名定国,姓李。连起来便是李定国。早年随着八大王张献忠征战沙场,认了张献忠做义父。张献忠败亡之后,随着孙可望等领兵败退入了江西。面前的二人与李定国本来就是干兄弟,一个是艾能奇,一个则是刘文秀。四六年,朝廷与他们这些大西军的残兵败将谈判,最终他们选择了归附。而后朝廷便以整编的名义,遣散了大半的大西军,此三人又被强迫着进了黄埔军校。

    此三人领兵打仗本就是好手,艾能奇用兵猛烈,能冲善打;刘文秀用兵诡异,天马行空。不着痕迹;李定国用兵方方正正,善以势压敌。有才华的人,到哪里都会绽放出自己的光彩。此三人入学不到一年,便凭着过硬的军事能力,被军校的教官们戏称为黄埔三杰。

    而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一般,自打有了这个名号,不论大比小比,此三人大多都会名列三甲。朝廷选送来的同学,或许与他们还有隔阂。但那些澳洲教官不管这些。那名挂着大使馆武官的章维教官,似乎更是对他们青眼有加。总会chōu空将他们聚拢在一起,开起小灶……其实也不算是开小灶,章教官只是讲述了如今澳洲的战术体系罢了。

    “你不该一个人偷跑。”艾能奇埋怨着:“你刚走。邵延杰那小子就招呼大家伙,借了学校的小放映厅,偷偷mōmō给大家放了电影。”

    瞧着李定国投过来的戏谑目光,艾能奇涨红了脸,立刻辩解说:“直娘贼,你想甚哩!不是江户热!”

    江户热……好吧,内容请参考东京热。澳洲的穿越众们以小伙子居多,而这些曾经的或者是现在的小伙子们。总会对日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这种感情,源自于后世那家喻户晓的爱情动作片系列——东京热。然后这种感情在有钱有闲并且很无聊的某些小伙子们心里,得以升华。鉴于东京还没有,于是乎江户热就出现了。

    澳石油老总彭绞出资做了大股东,几个‘大魔法师’参股,选最好的设备。用最贵的胶片,请最漂亮的日本姑娘。江户热四八年年底成立,不过三个月,便在大明与澳洲一炮走红。每月都会出一部新片,什么huā样都有。最要命的是那些nv演员的艺名……小泽、仓井、麻美、西野……

    三月份的时候,邵延杰、邵延平那两个捣蛋鬼。偷了学校小放映厅的钥匙,大半夜神神叨叨地将一帮子男同学邀去了小放映厅,亲自cào刀放了一部江户热。欣赏水平还停留在《南京!南京!》的男同学们,一个个被黑白胶片中纠缠着的**nòng得热血上涌。不争气的当即就流了鼻血。有sè中饿鬼惊呼这才是电影之魂,更多的则是目瞪口呆。

    一时间小小的放映厅里,大呼小叫,任凭邵延杰、邵延平这哥俩怎么拦着都拦不住。事情闹到最后,果然被校方发现了。所有观摩爱情动作片的同学,一律警告。两个始作俑者,搭着叔叔是澳洲外jiāo部部长,又有陆军中将傅白尘照拂,校方只给记了一次大过。

    但在这些年轻人的心里,别说是警告了,就是记一次大过也值!那个夜晚,注定在他们表面纯洁,实际闷sāo到极点的内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所以当听到小放映厅、邵氏兄弟这些关键字,李定国第一反应就是那不靠谱的哥俩又要请大家伙观摩爱情动作片了。

    “确实不是……这个江户热。”刘文秀帮腔的时候,似乎有些遗憾。感叹着说道:“这回放的是四八年澳洲三军《黑sè行动》军演……大开眼界啊。”

    入学最初的一年里,他们这些大西军的军官,经历了不屑一顾、眼高于顶,到最后变成了心悦诚服,拜服在澳洲人的战争艺术脚下。强大的澳洲人,将战争完全变成了杀戮的游戏。他们甚至可以隔着一座山,超视界地将一支毫无防范的军队彻底毁灭。

    一场犁地一般的炮击,跟在后面的是步兵海。个人的勇武再无用武之地,一个训练的三个月的农夫,可以轻易地在两百步开外将一名久经战阵的勇士击杀。战争,已经彻底改变了形势。作为旧式军队成长起来的军官,他们要么被彻底淘汰,要么就得从零学起,学会热兵器战法。

    “九二步兵炮,一二零重型迫击炮,七五速shè炮,这些早就在澳洲军队中普及了。步兵炮下放到营,shè角极宽,非常适合山地战。配合着重型迫击炮,澳洲陆军的山地步兵师火力太凶猛了。”主修炮兵指挥的刘文秀赞叹着说。

    “如果光是炮也就罢了,我最看重的还是步枪。”艾能奇接嘴说:“咱们现在用的m1644,跟澳洲装配的m1646比起来完全就是烧火棍。m1646用的是铜壳弹,一次xìng装填七发子弹,单兵还看不出太大的差距。可拉一支连队出来比比。火力密度何止差了七倍?我看十倍都不止。”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李定国慢悠悠地说道。

    “说的轻巧!”艾能奇反驳道:“虽然没去过澳洲,但猜也能猜出来澳洲工业到底发达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来这种神兵利器。我听邵延杰那小子说,澳洲的工人只负责最后的组装,其他的零部件都是流水线制造。以前还用大马力的蒸汽机带动,现在全改成电动了。就朝廷这底子,要想追上澳洲,没百八十年是别想。”

    “追不上也要追。早晚都有追上的一天。”李定国随意地说了一嘴,继而苦笑着说:“再羡慕又有何用,我们这些定向培养的军校生,注定了不可能毕业就加入澳洲军。前程早就注定了。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一句泄气的话,让艾能奇与刘文秀都沉默不语。

    没错,他们是定向委培生,毕业之后,就要加入孙传庭的广武军。而不是朝廷的武毅军。二者比起来,武毅军明显是亲爹养的,从待遇到装备。什么都优先;而广武军就是后娘养的了,军资全靠两广的厘金。不够用的话,孙督便会四处找那些大商人打秋风。

    四六年年初,大西军残部败退进入江西。朝廷派了使者前来劝降。但条件始终谈不拢。朝廷打算让大西军彻底放下武器,而大西军则盘算着割据一方。这些年来,大西军打鞑子可能费劲。但打明军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他们有这个底气。

    谈到最后,因为分歧太大,谈崩了。时大明首辅马士英一封调令,命两广总督、兵部尚书、大学士孙传庭督军入江西平贼。这本是马士英一石二鸟之计,盘算着借此平贼,又可以削弱孙传庭的广武军。孙传庭接到命令。不顾两广官员的反对,提兵北上。八千广武军,三战三捷,打得十万大西军一点脾气都没有。

    孙可望走投无路。这才急吼吼地寻大明朝廷使者重新开启谈判。不过数日,谈判达成。马士英又玩儿起了阳谋。见广武军势大,恐怕灭了大西军之后,就会声名鹊起,所以干脆来了个釜底chōu薪,招安了走投无路的孙可望。

    根据谈判细则,孙可望任总兵,督两万兵马入川配合秦良yù与满清作战。余部,老弱病残全部遣散,择jīng壮入武毅军。老马掺沙子的手段玩儿的娴熟,吞了大西军的兵马,跟着便把大西军的军官派给了孙传庭。如此,兵将分离,将反叛的可能xìng降到了最低。

    昔日的手下败将去做胜利者的手下,也只有老马才想得出来这种损招。想到未卜的前途,三个人都沉yín不语。细雨霏霏,江水滔滔。

    好半晌,生xìng暴躁的艾能奇皱着眉头打破了沉默: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孙传庭那老头若是小肚jī肠,大不了我等跑路,回孙大哥那里便是。”

    “糊涂!”刘文秀斥责道:“果真如此,怕是连孙大哥都遭了池鱼之殃。那朝廷可是好相与的?只怕我等前脚走了,后脚追缴的大军就得上路。朝廷巴不得广武军与我大西军打个你死我活呢。”

    “大丈夫死则死矣!况且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胡说八道!大西军仅有的两万弟兄,只凭着大刀长矛,哪里是广武军的对手?你要死死一边去,莫要连累两万弟兄。”

    吵嚷声中,李定国突然开口打断:“其实去广武军也tǐn两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他低声说:“广武军,采用的是澳洲步兵cào典。而武毅军还是沿用老式的三段shè击……真要是起了冲突,一万广武军可以轻松打败五万武毅军。别看武毅军炮多。”

    “再者说,我看孙督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此前为敌,而今为友。只要我等尽心,还怕没有出人头地之际?再怎么说,咱们也是黄埔三杰啊。”

    又提起这有些夸张的名号,艾能奇与刘文秀纷纷笑了起来。笑容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傲气。

    顿了顿,李定国转过头来,看着这滔滔江水说:“大西……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今朝廷力主革新,百姓身上的担子倒是少了不少。又有热兵器的军队,想要揭竿而起……结果只能是送死。别想那些了,别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

    身后的二人同时正sè起来,严肃地点头,齐声说:“忘不了,这辈子都不会忘!”

    仇恨,已经根植入骨,再难忘记。或者是马革裹尸,或者就是亲手将那个覆灭了大西的鞑靼政权彻底灭掉。

    好半晌,刘文秀拍了拍沉默的二人:“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咱们还是走吧。”

    “去哪儿?”李定国问。

    艾能奇笑道:“黄埔二宝请咱们黄埔三杰去百乐mén夜总会。”

    “百乐mén?听说沈翠娘昨日便到了百乐mén驻唱。”淡然的李定国来了j( 迷航一六四二 http://www.xlawen.org/kan/16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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