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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

    且喜索性坐在地上,头想枕着椅子的扶手,却又不敢。

    “从现在开始,一,你不能单独在外面过夜,去谁家都不行。二,到哪里去,要事先通知我,最低限度发短信给我。我不希望再有找不到你的情况发生。”

    且喜瘪瘪嘴,低下头,“你出差的时候,我自己住会怕。”这里和奶奶家不一样,房子很大很空,且喜一个人在家里住的时候,总觉得其他房间或者有人。即使把所有房门都敞开,灯都打开,她还是会怕。尤其是去卫生间,不得不关门,再开门出来的时候,经常就是奔跑着钻进被里,然后在里面继续害怕。

    赵苇杭考虑了一下,“以后,不是极特殊的情况,我都会尽量回家住。实在不能赶回来,要么,你去爸妈那里住,要么,你请好朋友过来陪你。”

    “到哪里都汇报,好像也不容易啊。万一像昨天,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怎么联络你。”

    “联络我?昨天我就在楼下,需要你怎么联络?顾且喜,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把事情复杂化了。”

    且喜还在挣扎,“赵苇杭,这样是不是太奇怪了啊,我觉得我没有自由了呢!”

    “我不干涉你去哪,我只是需要知道你在哪里。”这次的事情,让赵苇杭很意识到一件事情,就是他们的婚姻关系有点过于松散了。这次的谈判,就以赵苇杭的这句话结束了。

    且喜中午在挨骂之后约了丁止夙吃饭,她决定接受丁止夙的盘问。她有太多事情想和她说,包括秦闵予的归来和自己人身自由的受限。秦闵予也是意外,如今的婚姻状况也是意外,她需要找个人聊聊,找个明白人指点自己一下。

    第一章第十三章

    顾且喜觉得自己要疯了,赵苇杭真的说到做到,竟然在之后的一个月都回家住,即便是开车后半夜才能赶回来,他也是回来休息。且喜实在是不适应现在的这种相处方式,她觉得自己变成了需要父亲被看管的高中女生。更惨的是,完全没有私人空间,除了事事报备,连睡觉的时间都要和这位管理员在一起,一点**也无。

    且喜当然知道赵苇杭是认真的,而且单就自己让他找了一个晚上这件事来说,她也觉得可以适当的妥协,所以她乖乖的事无巨细的报告了一阵。并且由原来的短信汇报升级到电话汇报,当然,这也是止夙给出的主意。本是期望,他对于这样频繁的骚扰能够觉得不快,进而放弃这么复杂的要求,可是,且喜现在知道,自己是大大的失算了。

    “丁止夙,你出的好主意!”

    “怎么,奏效了么?”

    “止夙,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蠢?”

    “哦?怎么了,又有什么大新闻?”

    “我怎么会相信你这个既没恋爱过,又没丈夫的人给我出的鬼主意!”

    “怎么了,连续剧里面不都是那么演的,女人纠缠得紧了,男人就会很烦。”丁止夙这个烂剧之王,她的经验来源实在有限。

    “我完蛋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很烦,我只知道一个月了啊,一个月了,我还没挺到他烦,我自己都烦死了。”且喜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秦家坐坐,上次太慌张了,表现得大失水准。

    且喜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重逢的时候会想什么或者发生什么,她反正是想和秦闵予重修旧好。当初,那样的离别,总是让且喜心有戚戚焉。虽然自己的身份不同,但她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是一生那么久,自然该继续下去。至于怎么能重修,她目前还不清楚,只是个模糊的想法罢了。因为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个两个。虽然自己依然用着原来的手机号码,可秦闵予一次都没试图联络过自己,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但是,且喜也知道,不能苛求什么,自己不也是一个月都没再出现么?长大了,自然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事事都那么任性。

    那边,丁止夙声音高了八度,“你跟我抱怨有什么用,你要是敢天天和他这么抱怨,估计他休你的心都有了。”

    且喜还是哀嚎,“我能不知道么,可是我对着他就会有强迫症,会不自觉的低眉顺眼。”

    “我不管,我就这么点手段,你自己看着办吧!”丁止夙真是被这对宝弄得要歇斯底里了。前几天,他们一起宴请她,美其名曰是赵苇杭同志要结识一下且喜的好友。可实际上,她觉得,自己就是被郑重嘱托了,他不在的时候,且喜出任何状况,都要唯她是问似的。事实上,且喜和她这么要好,真的有什么事情,她一定不会不理,但这么交付给她,却让她觉得怪怪的外加责任重大。嗯,就像是自己被拴在了赵苇杭同志的船尾,他若是沉了,她也必死无疑。

    且喜恨恨的挂断电话,连止夙都被烦的不管她了,不知道赵苇杭同志的抽风时间还会持续多久。每当想到这点,她就更加悔恨,如果,那时想到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干脆就不顾吴美女的面子横空出世,也不至于混到这份上。可惜啊,事后诸葛亮是救不了她的,唯今之计,只有自救了。

    且喜到赵苇杭单位的停车场守株待兔,一定要约他在外面谈。在家里,总觉得是非正式对话,打扰到他看书,他就会觉得且喜有什么非分之想似的,弄得她被动又被动。

    “顾且喜,上车。”

    且喜还在这边张望呢,突然赵苇杭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

    “咦,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下次,如果你要守着车等人,记得要蹲在驾驶座这一侧。”顾且喜的糊涂和大意,真是有够一说。

    且喜忙打开车门上去坐好,刚刚还不是在琢磨怎么对付他,又被嘲笑了。她现在已经基本理解赵大人的幽默了。

    不能怯场,且喜给自己鼓劲。“赵苇杭,我们今天出去吃吧!”

    “噢,什么日子?”

    “不是什么日子,我想和你谈谈。”

    “回家说吧,今天忙得都没空喝水。”

    “公务员不是都闲得很,天天喝茶看报纸就过一天,你怎么总是这么忙?”

    “怪我没时间陪你?”

    且喜连忙摆手,恨不得连脚都伸出来表示否定。“还是忙正事要紧。”他最近的这些话,都听得且喜心里怵怵的。

    失败。且喜进屋的时候就想,为什么自己对付谁都是个失败。

    “今天没买菜。”且喜尽管不满,还是先坦白自己负责的部分。

    “过来,”赵苇杭等且喜坐好,才问:“要说什么?”

    且喜看了下他的脸色,心情颇佳的样子。“赵苇杭,你饶了我吧!”然后不知怎么,就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还一边说:“赵苇杭,你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你干吗突然变成这样!我犯什么错了,我不就一天没回家么,你以前不是隔三差五就出门,我问过你么?这都一个月了,上吊还得让人喘足气吧!”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串,再加上中间的哭声,用纸巾擦泪水和鼻涕的影响,在赵苇杭听来,就是呜哩哇啦,根本听不出个数。

    赵苇杭不喜欢女人哭哭啼啼,但他觉得也没有理由阻止,所以,他就从屋里又拿出来一盒纸巾,放在且喜手边。

    且喜又哭了一阵,没人劝,没人理,似乎也就继续不下去,但哭过之后,实在是痛快极了。

    “没买菜,也不用哭成这样。”见她终于是止住哭声了,赵苇杭还是调侃了她一句。

    且喜闻言又撇嘴,“赵苇杭,今天我不想做饭。”

    “那我做吧。”

    “你不是累了?”

    “我只是不喜欢坐在饭店里面等。”

    “你是外星人啊,等一会儿就可以吃到现成的美食,我觉得很好啊。”且喜想了想,“要不咱们去吃快餐吧,不用等。”

    赵苇杭皱了皱眉,为了避免她再一次失控,他决定顺她的意。“好吧,你去洗脸,咱们这就走。”

    且喜马上跳起来,美滋滋的洗了脸,她也觉得自己跑来跑去的样子像个小哈巴狗,可是就是掩饰不了自己心里的这点雀跃,给点阳光就灿烂过头。可见,当初秦闵予不给自己一点回应是正确的,她就是那种给分颜色就开染坊,身上一点斤两也没有的人。

    没有悬念的,且喜要求去吃pizz。赵苇杭没有异议,虽然他觉得,那个东西吃下去,无异于一个砖头砸到胃里,还是没说什么。喝着饮料,他还在想,原来,他拿这个女人,也一样没办法。

    “赵苇杭,咱们算是过了非常时期吧,”且喜吃了一口,爱吃的东西给了她灵感,“我们恢复邦交正常化吧,像原来那样生活。你照常工作,我保证不再消失,不再闯祸。”

    “就为了这个哭?出息!”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哭,我就觉得你不像你,我也不像我了。”

    “随便你吧。”赵苇杭突然说。

    “呃,”且喜有点意外,他不该是这么好说话啊。“谢谢。”

    赵苇杭拿起餐巾,拭了下嘴角,婚姻正常化的努力就此告终,想进一步,她却推你,又有什么办法,随她去吧。况且,什么是正常的婚姻呢,彼此相处,都觉得适应,也就罢了。

    第一章第十四章

    赵苇杭放过了且喜,又开始了他一如既往的忙碌奔波,虽然还是尽量赶回来,但也有临时放她大假的时候,总之,她是很满意了。可是,就有人见不得她舒服,她刚松动筋骨滋润了两天,麻烦就来了。

    那天一早,她刚到系里,就被院长叫去了。别以为院长就是个老头,现任院长绝对是个青年才俊,四十不到,也是一路破格提拔加上破格任用。他的工作作风与他做学问的态度一样,注重细节,一丝不苟,他在的场合,没有人敢聊家常。当然,在且喜看来,这就是吹毛求疵。即使心里不喜欢,也是在人家手下干活啊,所以且喜也都是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马虎。

    “院长,您找我?”

    “吴老师的课,你重新安排一下吧,她刚刚参加了一个联合国的项目,需要去北京一段时间,这学期的课基本上都不能上了。”

    “吴老师已经走了么?”且喜觉得奇怪,这不算什么大事,既然都不能上了,也不需要串课。没走的话,留个作业,学生拿个成绩,得个学分,就结了。走了的话,就只好挪到下学期再说。

    “她还没走,但也就是这两天了。她没时间来系里,你去她那儿,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且喜领命出来,心里不是不感叹的,吴荻要走,不知道赵苇杭是否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她是不了解,但对于且喜来说,就她看到的部分,她是同情吴荻的。她能理解她的伤心和绝望,赵苇杭这样的人,不论是不是他的错,他都不会回头,他就是这么狠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吴荻因为才回国,还住在专家公寓里,离学校不是很远。在服务台问清楚她的房间号,且喜就上楼了。

    敲门,门打开了,里面的人,真是让且喜想也想不到,秦闵予。

    且喜下意识的又抬头看看门牌号码,303,没错啊。

    “找吴荻么?”秦闵予还是波澜不兴的样子。且喜点头,怎么就自己一天天的搞不清楚状况。

    “谁啊?”吴荻在里面问,且喜进屋才知道,她是在浴室里面。

    “是我,吴老师,顾且喜。”且喜忙回答。

    “稍等啊!”

    这边,秦闵予已经坐在沙发里,翻着茶几上的杂志,根本没有理且喜的意思。

    “哎,秦闵予,你怎么在这里?”且喜迟疑了一下,还是凑过去搭讪。

    秦闵予看着杂志,也不说话。

    且喜把两只手都盖在他的杂志上,这是他们以前经常玩的,秦闵予一不理她,她就惯会捣乱的。

    秦闵予把杂志抽走,还是不理她。且喜还是继续纠缠,想拿走那本杂志,好像这样,秦闵予就肯给她点关注似的。两个人也是这么玩着长大的,所以,且喜一旦开始,就忘了彼此间的隔阂,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秦闵予把杂志摔在一旁,“顾且喜,你够了啊!”

    “干嘛不理我?”且喜还巴在他身上,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下去。”

    “我不。”

    “下去。”

    “你先说你为什么在这儿,我才下去。”且喜非得知道秦闵予和吴荻的关系,虽然吴荻比他大一些,但是,她那么漂亮,难保他不会喜欢。如果他喜欢吴荻,且喜觉得他多少有些吃亏啊,吴荻不是喜欢赵苇杭么!秦闵予应该值得更好的。

    秦闵予正用手拉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拽下去的时候,吴荻进来了。

    “你们,认识?”

    且喜马上点头,“我们一直是同学,从小到大。”然后马上转移到自己的疑问中:“吴老师,你们怎么认识的?”

    “哦,闵予啊,我们在哈佛一起一年多啊!”吴荻手上拿着刚刚洗过的床单之类的,“来,过来帮我晾好。”使唤秦闵予就跟使唤丫头似的。

    且喜眼睁睁的看着秦闵予过去帮她晾床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秦闵予在家里,根本不需要干活,他上大学时候的衣服,也都是且喜自告奋勇的去洗的。她那时就想,如果可以在他身边一辈子,那她愿意包揽所有家务,全力支持他。

    吴荻这个女人太可恶了,且喜决定讨厌她。老牛吃嫩草不说,还不珍惜,还要回来找旧情人。真是看不下去!

    “吴老师,能给我份作业范围的单子么,我好给学生布置下去。”

    “好,你稍等啊。”吴荻马上打印了一份文档,交给且喜。“怎么给成绩呢,你们把作业邮给我批么?”

    “哦,这个我回去再问一下教务处吧。您哪天走?”

    “后天。”

    “哦,那慢慢收拾吧,我不打扰了。”且喜把东西收好,想马上撤退。

    “不打扰,你不来找我,我也想找你聊聊呢。”

    且喜忙说:“系里还有事呢,我也是抽空过来看看的,改天吧,等你回来,我们再聚啊!”开玩笑,谈什么呢,家里的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听了还不是徒增烦恼。

    且喜慢慢下楼,琢磨要不要把吴荻的事情和秦闵予透露一下。她不怕做恶人,只是苦于可说的东西太少,她自己都搞不清状况呢。

    “顾且喜!”一个让她惊喜的声音喊她。

    “秦闵予!”她也想很亲热的叫他名字,尽管在心里已经重复了无数遍,可真的开口,还是这样的很正式的称呼。

    “回学校么?我送你。”

    “真的啊,太好了!你不忙么?”

    “刚回来,还没决定去哪个公司。有什么可忙的?” 秦闵予学的是通讯工程,在哈佛拿了硕士学位,有MCSE(微软认证系统工程师Microsoft Certified Systems Engineer)认证,在美国有过实习经历,已经有大公司要聘用他,但他没有在美国定居的打算,所以还是回来了。以他的资历,和手上几个新的程序,找工作或者创业,他还没有决定好。

    “哦。秦闵予,这次回来后,你就不走了吧!”

    “嗯,或者吧。”

    “真好。哪天找同学们聚聚吧,你走之后,我同他们也断了联系。”

    说话的功夫,且喜上了秦闵予的车,是新款的马6,颜色也是且喜喜欢的蓝色。“车真不错!”她坐在座位上还颠了颠,真舒适。赵苇杭的车也挺好,宝来,是他们结婚那年买的。可是马6是且喜开始注意车的时候,一眼就中意的,她觉得无论从线条到颜色,这款车都无可挑剔。她可不敢想秦闵予是因为她才选的这款车,虽然他或者知道她喜欢。

    “顾且喜,你没话和我说么?”

    “什么?你指什么?”

    “多了,太多了。从前,这两年,现在,将来。”

    且喜沉默了,如果秦闵予非要揭她的伤疤,她也只能让他揭。

    第一章第十五章

    从前,不都是故事的开端么,且喜的故事也不例外。小学时候,因为父母回来和奶奶的辞世,且喜很是不适应了一阵,正是那时开始,她愈加依赖秦闵予。初中,高中,勉强吊车尾的和他考上同一所学校。正因为她每次也都考上了,秦闵予才断定她不是笨,只是不够努力罢了,所以对于她的功课,要求得更严一些。

    初中的时候,秦闵予变得更加活跃,他的活跃,不独在学校里面,他甚至同校外的小混混也有来往。那时,且喜和他回家已经完全不顺路,但偶尔,他能按时放学的时候,或者是学校临时提前放学的时候,禁不住且喜的纠缠,他也会送她回去,然后再自己回家。有时,他不能送且喜,完全是因为他要出去打仗,但且喜哪里会知道。

    且喜这时就已经和丁止夙熟识起来,虽然小学也是同班,但没什么交往。有一次,老师布置课堂作文,要求写最爱的亲人。且喜写了《我的奶奶》。然后,老师把作文收上去,又打乱发下来,让同学自己做小老师,挑错字,写评语。且喜的作文,正好是丁止夙看的,她工工整整的在上面写着,感情真挚,语言流畅,还给且喜打了优。那天,下课之后,丁止夙主动找到且喜,“顾且喜,你写得真好。我也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欢迎你到我家玩。”两个小女孩,就因为这个契机,成为莫逆。

    初中的时候,学生已经开始分帮结派,且喜因为秦闵予,当然也算是他那伙里面的。可丁止夙是个独行侠,如果是秦闵予他们一帮人一起出去玩,她是十次有十次不肯去的。

    且喜就很奇怪,这两个优秀的人怎么就彼此看不顺眼。有时,且喜就缠着丁止夙,问她为什么不喜欢秦闵予,她被缠得实在烦不过,才说:“你为什么觉得每个人都要喜欢他呢?”

    “他不是很厉害么,人聪明,还有礼貌,对人又好。”

    “我没看出来他对人好。顾且喜,他这个人不简单,你留个心眼。”

    “他怎么对人不好了,你说!”且喜真的急了,在她心里,如果有谁能和奶奶的分量相提并论,那就是秦闵予了。

    “你看到的都是他想给你看的,你对他真的了解么?”

    “那你说,他不肯给我看的是什么,你告诉我啊!”

    “你知道咱们年级的大郑么?”

    “嗯。”再同那个圈子没联系,也知道这个隔三差五就被点名的男生,用有些老师的话说,他这样的,进去是迟早的事情。好像这个男生特别能打架,且喜什么时候看到他,都是跟一帮男生在一起。他看起来也特别凶,眼神都是带着恨意和杀机。所以,且喜见到这些人都是绕道走。

    “秦闵予和他兄弟相称。”丁止夙慢慢说了一句。

    “怎么可能,他们都不认识吧,不可能!”

    “你不信就算了,我亲耳听他管秦闵予叫秦哥。”

    且喜也有点半信半疑了,止夙没必要说这种谎话。她还没找到机会当面问秦闵予,就有事发生,让她见识了不一样的他。

    当时,是下午四节下课,她和止夙一起去校门对面的小商店买点吃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自习的时候经常会饿。校门口很热闹,有卖各种小玩意的,有卖盒饭的,很多学生也三五成群的逛摊。

    那天,一出校门,丁止夙就说:“且喜,咱们回去吧!”

    “咦,怎么了,你不是饿了?”

    “快走。”止夙不再解释,拉着且喜就往回走。因为不是放学时间,学校只开了一个小门,现在还是出多入少,她们只能等在那里,就是进不去。

    “别走啊,丁止夙,过来聊聊。”一个声音传来,且喜觉得止夙把她的手都握疼了。她回头看过去,一个很小痞子样的男生,笑嘻嘻的,伸手就要拉止夙。

    且喜知道,有很多社会上的男生过来堵自己学校的女生,但是,她是长得比较安全的那种类型,所以没有遇到过。止夙也是不很张扬的那种,她漂亮,但不出风头,所以一直也算是安然无事。今天,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也是必然,毕竟止夙长得比最近选出来那个校花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她发育的也早,身形已经看出窈窕,怎么看都是美人胚子。

    且喜看看丁止夙,她刚才慌张的往回走,看来是认识这个混混了。且喜其实也害怕,但她觉得这个时候她开口比较好,“我们要回去上课。”

    “不是课间么,上什么课,我们老大等你一下午了!”他不由分说的推开且喜,把丁止夙拉走了。且喜被他推倒在地上,头还磕到了大门上。周围其实很多同学,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他们过去的那个方向,混混像是有十几个之多。且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的小混混,因为年龄小,反而更无法无天。她站起来,脑子里全是浆糊,她不知道是该报告老师还是该报警。只有一个反应,就是找到秦闵予。

    她跌跌撞撞的终于跑到教室,才知道秦闵予可能去厕所了。她跑到男厕所门口大喊:“秦闵予,秦闵予,你出来!”

    很快,秦闵予就出来了,手里还有半支没抽完的烟。且喜此时可没有时间管他是否染上不良习惯,只是拉住他说:“快,止夙她被人带走了!”然后拉着他就要跑。

    “说清楚,什么带走了。”

    “有一帮校外的混混,我和止夙出去买吃的,她被人给带走了,老大要找她聊!怎么办,找老师么?”且喜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

    这时,男厕所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男生,那个大郑就在他身后。

    秦闵予还算冷静,“别急,走,去看看。”

    “为女生打架,丢份!”那个大郑突然说。

    且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啊,坏人!

    秦闵予是谁啊,在这个学校里绝对是一呼百应的主,何况,初中男生都还是不知深浅的时候,有人挑头,看热闹的多了去了。于是,一帮人就在且喜的带领下,呼啦啦的朝校门走去了。那个大郑,犹豫了一下,也跟过来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靠丁止夙转述,且喜才清楚。因为她被留在学校里面,只看到秦闵予带人过去,没说上几句话,那个大郑就动手了,然后,秦闵予也动手了,再然后,且喜就紧紧闭着眼睛,根本没敢看。直到丁止夙跑回来,拉住她的手。

    那场短兵相接在学校保安的蜂拥而至的干预下,已经结束了,秦闵予早领人回去上课了。倒是没见过什么阵仗的且喜,腿一直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事后,丁止夙才告诉且喜,她收到那个所谓老大刘七的信有一段时间了,她当时以为不理会,就没有问题,没想到,还是惹出了大祸。

    “以后他们会不会还来?”且喜已经是惊弓之鸟,她觉得她都这么怕,止夙也一定很怕。'网罗电子书:www。lwen2。com'

    “不知道呢,这次的事还不算完,他们还会再打。”丁止夙也愁,但这又不是她能解决得了的。没有什么人能保护她,她不像别的同学,有父母接送,她就是一个人。

    且喜趁老师不注意,换座位到秦闵予旁边,“止夙说你们还会再打架。你别去了,他们带刀怎么办?”

    “没你的事,晚上我先送你回家。”

    “怎么没我的事,止夙不是我的朋友么,你不是我的朋友么!你不用送我,晚上我要先送止夙回家。”秦闵予不和她一起回家的时候,她一般都是打车的,父母没时间接送她,但是也尽量保障她的安全。

    晚上放学的时候,且喜才知道,秦闵予拜托大郑送止夙。她当时就想表示反对,可是看着那个大块头也特别不爽的样子,就觉得折磨他一下也对,谁让他在别人生死存亡的时候,还就记着他的大男子主义!止夙先是很正式的和他们道谢,才跟着大郑离开了。

    这件事,沸沸扬扬一阵,也就沉寂了,且喜始终不清楚秦闵予是怎么摆平的。只知道开始的时候,每天早上,这些男生都会聚在一起,说头一天晚上在哪里怎样怎样的,甚至有时候,他们中间还有人挂彩。且喜不知道秦闵予是否受伤,但从表面上,起码没见到伤口。再过了一段时间,也就都慢慢淡忘了。

    且喜通过这件事,的确是认识了不一样的秦闵予,她并不觉得更喜欢或者反感之类的,秦闵予就是秦闵予,怎么样,都是他。只是,心里隐隐多了一点担心,听到同学议论打架之类的事情,她就总会留心多听一些。因为这些事,秦闵予是从来不说的,她和他那些朋友在一起,他们也不提。只是有一次,他透露了点他的想法。当时,他们一起看电影,是古惑仔,当时秦闵予好像有感而发,“且喜,我不是出去混,我只是想到那个灰色地带上看看,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进入初三,秦闵予这些心似乎也收了收,更多的时间都是参加一些竞赛小组,放学的时候就和且喜一起回家。有时,周末的时候,在且喜的纠缠下,他们会到且喜奶奶的房子里面一起学习。当然,这般纠缠的代价是且喜被骂笨蛋骂到麻木,且喜的功课实在是差的让他难以理解。

    止夙在那件事之后,同秦闵予之间的关系好转了很多,虽然不是很热络,但遇到有集体活动或者且喜生日之类的聚会,她会很给面子的出席,也算是和大家打成一片吧。

    第一章第十六章

    升入高中,对于且喜来说,无非是看到山外更高的山,并不觉得怎样。由于初中就是最好的初中,所以周围的同学,也都是脸熟得很。那个被预言迟早会进去的大郑,他的大名叫郑有庆,也和且喜一样,吊在车尾进了这所全国知名的高中。

    最后的复习阶段,且喜,丁止夙,秦闵予还有郑有庆经常在一起,连她都发现,这个男生一点也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只会逞勇斗狠,他很聪明,即使是别人给且喜讲题,他不经心也能听懂。郑有庆之所以会学习差,原因只是他不爱学,所以这个几乎科科都不及格的家伙,随随便便就考的比且喜还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呢,很奇怪。且喜对于郑有庆是印象一般,丁止夙对于秦闵予也不那么友好,但因为且喜要和秦闵予在一起,所以四个人也就只能彼此迁就了。

    上了高中,且喜和止夙被分到一班,秦闵予在五班,郑有庆在七班。且喜还是继续她单纯的生活,同数理化斗争到底,然后每次看到分数倍受打击。

    十六岁的花季,正是男孩女孩都对异性情窦初开的年龄。且喜还小,她不大理会这些事情,但也觉得班级和学校的气氛和初中时候很不一样了。中午的时候,会有别的班的男生过来找自己班的女生一起吃饭,在路上也经常可以见到男女生手拉手的一起走,态度亲密而且自然,似乎这样正常得不得了。

    且喜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早恋,老师都提起来都跟洪水猛兽似的,经常在班会上摆事实,讲道理的,反复给他们做工作。高中的男孩子,正是发育的高峰期,看起来也比原来比较成熟的女孩子高大些了,一起走着,青春的样子,且喜觉得真是好看。

    丁止夙上高中以后,出落得更加出众,但她还是保持一贯的低调,只把心思用在学习上。除了且喜,和别人也都是点头之交。偶尔郑有庆会过来跟她借书,再没别的交往。但是,她再冷淡也挡不住男生的热情。且喜和她坐在一桌,经常会有男生给她写信,丁止夙不看,且喜就打开当故事看。中间不乏文笔好的,有些句子,写得且喜看了都心跳。

    有一天,她和秦闵予在一起吃午饭,因为秦妈妈给她带了她最喜欢的伽利果,她打算午饭之后就吃。

    “秦闵予,有没有女生追你?”她问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上周她在校门口撞见有女生对郑有庆同学死缠乱打,她就生出了这个疑问。既然那个凶神恶煞都有女生青睐,秦闵予这么优质的,不可能清白。

    秦闵予闻言一口饭噎在嗓子里,呛得直咳。“怎么问这个?”

    “想知道才问啊!”

    “你知道什么叫追么?”秦闵予其实很少和顾且喜谈话,他把她当小孩看待。

    “当然,就是说喜欢,然后通过努力,两个人能在一起。”

    “在一起干什么?”

    且喜脸红了,这不是明摆着么,电视,电影,还有学校、街边的真人表演,“在一起高兴呗!”且喜憋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

    秦闵予放下手中的筷子,“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追我,但现在,我没觉得跟谁在一起会高兴。”

    且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秦闵予总是说这些很高深的话,让她消耗很多能量去运转她的大脑,当然,这个过程杀死很多脑细胞。“就是你不给人追?!”

    秦闵予捏了她的脸一下,“没用的事情你转的倒是快。昨天的卷子带来了么?”

    且喜的表情马上垮下来,嘟囔着:“水果还没吃呢。”

    “过会吃。”

    秦闵予看她那张满是红叉的物理卷子时,且喜很自觉的把桌子上的饭盒拿去水房丢掉,擦干净桌子,等秦闵予给她讲卷子。其实,丁止夙理科成绩也好,完全可以辅导且喜。但是一有比较大的考试,秦闵予就会要求看且喜的卷子,毕竟不在一个班,他不能很清楚的知道且喜的程度。

    回到自己班级,且喜很神秘的和丁止夙说悄悄话,“止夙,秦闵予说他不给人追呢!他说他没觉得和谁在一起会高兴。”

    “你不还是天天追着他。”

    “我哪有?我们的关系和别人不同,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啊!”

    丁止夙没有再说什么。都是男生,女生,会有什么不同?只看且喜现在美的都压不住的笑意,就知道她有多在意了。可是点醒她么?丁止夙觉得那并不是个好主意,这时候的喜欢,除了消耗旺盛的精力,再没别的益处。

    后来是且喜美过了之后,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秦闵予没觉得和谁在一起会高兴,这个谁,是不是也包括自己啊!止夙说得对啊,自己是天天追着他跑,身边屁大点小事,都要下课去找他说一下。

    且喜刻意减少了去找秦闵予的频率,每天只是呆在教室里,和止夙在一起。她开始的时候,只是闹着玩的心情,也想证明她对于他是不一样的吧。她只是期望,秦闵予会发现她不对劲,会主动来找她。可是,一天,两天,三天,一周过去了,他都没在门口出现。

    思念是在你拼命不想中滋生的。且喜在她自律的刻意疏远中,初次尝到了思念的酸涩。她开始在教室的窗前,和许多女生一起,追逐操场上秦闵予奔跑跳跃的身影;也开始每天下课的时候,留心走廊的动静,看能否听到他的声音;最让她自己都受不了的是,每天放学她恨不得都最后一个走,想等他过来找她。

    但是,秦闵予始终没有什么动作。以前,十分偶尔的他还主动来找她的情况,也完全消失了。且喜远远的观望着,原来,他没有自己,真的还能过得很好,原来,共同成长的关系,也是如此脆弱,原来,顾且喜对于秦闵予来说,就是可有可无。

    如果说,且喜以往看秦闵予的眼神是欣赏,那么,从她开始心生怨念的时候,她的眼里多了热切,渴求的热切。她不需要对照,不需要比较,就能够自己给爱下定义,因为,她知道她爱着他。眼里看着他的时候爱着,没见到的时候,心里也是满满的他,也是爱着。以往,她只知道他重要,并不知道自己想独占,想要全部的他,可真的明确了这些之后,她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丑恶,贪心的想拥有全世界。这样的自己,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已经该感激了,可是,还想要更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他们的关系,奇异的疏远了,即使是在走廊里,在校园里遇到,彼此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并不多聊什么。

    文理分班,且喜当然选择了文科。丁止夙,秦闵予,郑有庆都选择了理科,而且,他们很幸运的分到了一个班。止夙在且喜和他们不大来往之后,还是和郑有庆走的很近,他甚至教了止夙一些近身格斗的防身术,当然这些得益于他年少时的实战经验。郑有庆现在的成绩,足以让人刮目相看,虽然比不上止夙和秦闵予,但也能上一榜,而且喜,能在三榜上找到就不容易了。

    且喜觉得,离秦闵予越来越远了,尽管她的目光始终追逐他。她倒不会妄自菲薄,她只是清楚的知道,他们不是一个集合里面的。且喜并没有每天写日记,记录她的一些心情和所见所闻,她不会夸大她的感受,她也希望,这样的喜欢,能够慢慢消逝。但即便如此,每次见到秦闵予,她还是会觉得,紧张得心跳都停止。如果,他冲她笑一下,她就会一天都很开心,因为,那意味着他的心情不错。且喜丝毫都不会想到是否他对自己有好感,就是因为曾经那么好过,曾经那么熟识?( 白昼的星光 http://www.xlawen.org/kan/16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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