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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千百种,分手的情形也不会只有一种模式;像海宁和俊文,一方在分手后仍痴情守候,倩伦不知情吹皱这一池春水,还傻傻地只当交朋友,无怪乎惹来一身腥。

    今天晚上,俊文照例去接倩伦下班、吃晚饭。吃完了晚饭,俊文提议要趁送她回家之后,顺道拜访一下久违不见的杨妈妈。

    而倩伦这边当然不好多做推辞,人家诚心诚意要登门拜访,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太没风度了。就这样,倩伦带着俊文回到了家里,他还提了一大袋的水果要孝敬曼娟。

    一进到屋内,除了妈妈、弟弟以外,还有个年轻的女孩。她是谁啊?倩伦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倒是曼娟率先站了起来,一脸的无法置信。

    “俊文!是你?你好久没到家里来了。”曼娟上前,亲热地拉着他的手。

    “是啊,伯母,好久不见,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虽然小毛病还是不断,但还好没什么大毛病,一切过得去,谢谢你的关心。”

    “伯母,这是我特地买来送给您的,多吃水果身体好。”俊文递上那一大袋的水果。

    曼娟接了过来,笑说:“哟!买了这么多啊,下次不要这么破费,人来就好,人来就好。俊文,你坐嘛,我去把水果冰起来。”她转身走向厨房。

    倩伦拉着他在一旁坐下,还看了看坐在明武身边的那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害怕?

    “明武,好久不见了,大学生活还好吧?”俊文主动向明武打招呼。

    “还好,没有我原先想的那么好玩,所有的新鲜感也都过了。”明武无奈地摊摊手。

    “都是这样的,你可以多接触一下课业以外的活动,不管校内的或校外的都好,拓展自己的生活空间。”

    “我有这样想啊,可是就怕老姊不准。”明武讲话的时候,还瞄了一眼倩伦。

    “关我什么事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啊!还要问过我吗?”倩伦不想被认定是专制的姊姊,所以急于撇清。

    “真的?喂,苏俊文,你有没有觉得我老姊变了?是不是爱情的力量改变了她?”明武讲话的同时,还对俊文挤眉弄眼。

    俊文笑而不答,反而转头看着倩伦,后者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突然,明武的头被打了一下,原来曼娟从厨房走了出来,听到他们的谈话。

    “没大没小,怎么连名带姓地叫人家?”曼娟端了一杯水给俊文后,然后也坐了下来。

    “不然要怎么叫?叫俊文吗?我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像姊这样叫他,怪别扭的,还是叫他苏大哥、俊文哥?那更恶心了,哥哥来哥哥去的叫,肉麻兮兮死了。”明武自然流露出嫌恶的表情。

    “你说什么?!找死啊!”明武无意中踩到了倩化的痛脚,不知道人家可是“卓哥哥”喊了一、二十几年,也难怪她要发飙了。

    明武只好做鬼脸、吐舌头,怯怯地笑了笑。

    俊文则是被她的反应给逗得心花怒放,误会她是为了自己而出言训斥,当下,他笑得好开心。

    “好了,明武,凡静不是来找你问功课吗?别耽误人家的时间了,你们进房去吧。”曼娟开口说道。

    “对!凡静。”此时,倩伦突然大叫一声,手还指着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凡静被吓了一跳,一直没开口的她,一开口就结结巴巴。“倩……倩伦姊,很久……很久没看到你了,我只是来找明武问……问功课的,你放心好了。”

    “我很放心啊。你的英文不是不太好吗?最近有没有进步啊?”倩伦直觉出言关心,倒不奇怪她为何神色闪烁,脸色大变的模样。

    “啊……有、有进步啊,不信的话我们来试试看好不好?倩化姊,这个男人是不是你最爱的男人?你将来一定会嫁给她,对不对?”后来的问题她是以英文问出。

    以前私底下,海宁和她就常以英文来对话,训练听和说的能力,所以凡静主动以英文谈了起来,以证明自己的确有进步。

    妈呀!啥米?倩伦听得“雾煞煞”,立即起身点头:“很好,我有话和俊文说,我们先进房间去了,你们就……随便吧。”随即,连忙拉着俊文闪身进了房间,留下面面相视的三人。

    “喂,真的耶!你姊改名字后果然真变了一个人,真好玩。”凡静像看热闹似的,兴奋地说。

    “我没骗你吧!你以后不用再那么怕她了……”

    “明武!别说了,带凡静去研究功课。”曼娟突然大声喝斥,表情严肃。

    “喔。”明式只得乖乖站了起来,带凡静到自己的房间里。

    倩伦拉着俊文回房,一进门马上把门关上,一副惊慌失措、大难临头的表情,整个人靠在门后。

    “哇!吓死我了,她在讲什么东西啊?比当创意总监还恐怖?”

    俊文没听出她话中不合理之处,只是径自往床沿坐下,以不解的神情瞅着她问:“那个女孩为什么叫你倩伦呢?难道你改名了吗?”

    倩伦愣愣地走到他面前,有点心虚地说:“不好意思啊,因为我刚改没多久,所以一时忘了告诉你,绝不是故意的。”

    “是吗?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会忘了说,我很怀疑你这次是不是真的把我摆在心上,一改过去对我的疏忽,还是依旧……”俊文以哀怨的口吻说道。

    其实倩伦是故意不说的,任由他海宁、海宁的叫,也无所谓,本来她的打算是两人当朋友般偶尔见个面,所以名字也无须再做易动、更正,只是没想到他却死缠着不放,还跟她到家里来,让她的处境变得非常尴尬,搞不好还让家里的人误会他们旧情复燃,这可糟糕了。这事还千万不能让海宁给知道了,否则……她那颗不怎么聪明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俊文,我觉得……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才行,我们……是不是当朋友比较好,不要谈别的。”倩伦把想了很多天的话说出口,表情赧然。

    “什么?!”俊文倏地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我等了半年多,好不容易等到你主动找我,你居然不是要跟我复合?只是要跟我当朋友?!”

    “我……只是好玩……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当初主动找你,只是因为我们很久没见了,想知道你好不好呃!就这样,你不要会错意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俊文听了之后,颓然地跌坐在床上,受伤的神情溢于言表,让倩伦看了有点于心不忍。

    “你不要这样嘛,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话还没讲完,她的身子就被他拉了过去。

    俊文把头埋在她的胸前,两手紧托着她的腰部、臀部,无限柔情。

    “喂!你手放哪里呀?!放手,不然我要叫救命了。”倩伦花容失色,霎时羞红了脸。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的摸来摸去,她心慌意乱地朝他乱打,一头整齐的头发被她揉得乱七八糟,几番奋战下,她才脱离了他的“魔掌。”

    倩伦吓得节节后退,一颗脸红得像颗苹果。

    “告诉我,你是不是交了新的男朋友了?”俊文一身的狼狈,气急问道。

    “才没有咧,只不过我早有了心上……”倩伦讲到一半,突然急时煞车,不过晚了点,重点已说得一听就明白了。

    “你有心上人了?”俊文走上前,原本斯文的脸顿时扭曲成一团,他大吼着:“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惹我?!还说什么只当朋友?你连给我再一次追求你的机会也不肯给,我在你的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不是这样的啦,你想得太严重了,稍安勿躁嘛。”

    “倩伦……”俊文的语气突然转为和缓。

    “你叫我伦伦就好了,我比较习惯。”套这个节骨眼上,倩伦还不忘斤斤计较别人对她的称呼。

    “伦伦,我真的很爱你,不管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还是什么心上人?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我先走了。”

    说完,俊文匆忙地开门离去,在门口还不小心眼明武撞上了。

    倩伦下意识地想追上去,却发现明武作在门口,只好停下脚步,对他笑了笑,想故做无事状,掩盖一切。

    “姊,你们怎么啦?他怎么那副德性啊?还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你强Jian人家啦?”明武想笑又不敢笑地憋着。

    “是啊,怎么?你想当他的辩护律师为他申诉吗?”倩伦狠瞪了他一眼。

    “我哪敢?我才不要当律师,我要当法官。本官杨明武直接宣判:“发情有理,强Jian无罪,杨倩伦小姐当庭无罪释放……”

    “你……”倩伦举起手来作势要打他,明武见状,脚底像抹了油似,一溜烟就滑走了。

    海宁、少卓两人相偕在杨家的书房里,海宁坐在电脑前面打字、赶稿,而少卓则在一旁看着她之前已完成的稿子。一来是审稿,看有没有错字,二来则是提意见,希望能把内容修饰到更为完美的地步;像是妇唱夫随,两人配合得挺好的。

    突然,房内的电话响起,海宁抬头看了一眼,本想起身去接,却让少卓抢先了一步。

    少卓比了个要她坐下的手势。

    “喂……我是钟少卓。你是……杨伯伯,您好,好久不见了……海宁在啊,您等等,我去叫她来听。”少卓电话拿在手上,叫着:“海宁,你爸来的电话,赶快来接。”

    海宁突然怔住了,表情不太自然地从少卓手中接过电话,少卓把电话交给她之后,则又退回原来坐的位子。

    “喂,爸。”

    “嗨,女儿,最近好不好啊?想不想老爸?”杨父朗声说道。

    “当然想啊。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老爸这通电话就是要知会你,我们后天搭华航的班机回国,到达的时间大概是晚上七点钟,怎么样啊乖女儿?要不要来接老爸、老妈的飞机啊?”

    “啊……后天?!好、好啊,我跟少卓一起去。”

    “少卓?看来你们两个蛮好的麻,哈哈哈!有指望了。先不多说了,我们见面再聊,拜拜。”

    “拜拜。

    海宁机械式地挂上电话,整个人僵硬似的愣住,神情显得恍惚。突然,电话又响起,她慌忙伸手去接。“喂,哪位?”

    “海宁,是我伦伦啦。”

    “你……怎么打到这里来了?”海宁压低声音,一只手还掩住嘴巴,不敢大声说话。

    “没办法啊,我有急事找你,打你的手机和房间的专线都没人接,我就想你一定在这里,所以就打过来了。”

    海宁心想:好险,没被少卓接到,要是让倩伦知道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肯定没完没了。

    “什么事啊?”

    “就是公事嘛,刘总要我提一个企划案,是很大的Case,我怕我做不来,你要帮帮我啊。”

    “好了,先不要说这么多了,电话里头讲不清楚,明晚七点我们老地方见,就这样了,拜拜。”

    海宁急促地挂上电话,因为她看到少卓的眼光不停地往这边飘来,她心虚得流了一身的冷汗。

    “是谁打来的啊?”

    “以前的高中同学。”海宁坐回电脑桌前,一时之间,情绪还不能平复,连打了好几个错字。

    “你爸电话里说什么?”少卓头也没抬,依旧埋首在那堆稿子里。

    “喔,他们后天晚上的飞机回来,你陪我去接机吧。”

    “好啊,好久没看到你爸妈了,不晓得他们有没有变,我看他们愈老愈有活力,就算没变,也是愈变愈年轻了,像我爸妈就常在私底下取笑你爸,说他是顽童再世,玩起来比年轻人还疯狂……”

    海宁对少卓的话根本充耳不闻,连手上的工作也无心继续,此刻,她脑中充塞的净是杨家那两老的容颜,一想到后天就要面对他们,她的心开始访惶不安。

    小套房内,这是海宁、倩伦两人在互换身份后,第一次的聚首。

    “哎哟!我完了啦!我想了好几天都快想破头了,连一点点的头绪都没有,要命的是那个刘总,把这件事说得有多么严重似的,害我更紧张了,好几天都睡不好。”傅伦一进门就不停地鬼叫,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这支广告片的预算达千万以上,每个广告公司都虎视耽耽,没有一个突出的创意理念,是无法在这样一个大规模的比稿中脱颖而出的,所以,伦伦,你的责任重大,小心一点,不要搞砸了。”海宁以平稳的口气说道,一副事不关己又不准备插手帮忙的态度。

    “我哪行啊!我一点概念都没有,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什么叫做创意?像电视上看到到的那种,根本看半天也不知道它在卖什么的广告,更不要说临时赶鸭子上架了,看来我这只鸭子要准备被烤了,哇!我一命呜呼了……”倩伦一脸的愁云惨雾,一边唉嚎,还一边把头埋在弓起来的双脚里。

    “你没有经验?你这段时间都没有新的Case吗?”

    倩伦把头抬了起来,惟惟诺诺地说:“有,有啊,可是……创意都不是我想的,我不是故意偷懒,一开始我都有认真、努力地想,可是最后实在没办法,想不出来了,只好丢给底下的人去想,不然怎么办?我……我总不能占着毛坑不拉屎。你说对不对?”

    海宁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走到窗边,手里拿着一杯水喝着。

    “你生气了?我也是想不要把你的招牌给砸了啊;况且,他们那些员工还很高兴咧,说什么我给他们表现。出头的机会,这样不是很好吗?你高兴、我高兴,大家都高兴,皆大欢喜。”倩伦看她的反应不甚赞同,只好搬些理由掩饰自己的劣行。

    “随你吧,我把工作交给你就算是你的工作了,我也不便多做干涉,所以,你那支美容瘦身的广告就靠你自己了,不要想再依赖我了。”海宁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不帮我啊?!”倩伦大惊,跳了起来。

    “伦伦,”海宁转头去看她。“很多事情都要去试着做,不要一有问题就退缩,那你永远没有成功的时候,你一定要去试才有机会。试试看吧,搞不好你对广告这方面有天分,会发掘到自己都没发现到的潜能,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懂吗?”

    “好啦,我去试着做做看好了。”倩伦一张嘴嘟得老高,有点不大情愿的样子。

    海宁满意地点了一下头,随后又转头去看着窗外。

    “海宁我问你,你搬过去之后,有没有看到卓哥哥啊?”倩伦转瞬间又变了个脸,一脸的神采飞扬,蹦蹦跳跳地挨到海宁的身后。

    海宁像挨了一棍,不知道是倩伦突然碰撞过来,还是自己因紧张而握不住杯子,杯中的水溅了一些出来,湿了一身。

    “对不起啊!”倩伦歉疚地说。

    “没关系,不关你的事。”海宁不以为意,还是一贯的淡漠口吻。

    “怎么样啊?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到底看到卓哥哥没有?”倩伦一脸的期待,像个要糖吃的小孩,欣喜若狂地等着答案。

    “有啊,就一次嘛。那天是钟※※※生日,他们请我过去吃饭,就这么一次而已。”海宁心虚得不敢直视她,脸朝窗外,频频喝着冰水。

    “那他对你怎么样?是不是冷言冷语的、没有一点好脸色给你看啊?是不是?”倩伦问得急切。

    “嗯。”海宁小声地吭了一声,没有多做回答。

    “我就知道他对我的态度还是没变,就算我已经丑小鸭变天鹅了,他还是对我没有好感。海宁,你不要放在心上啊,他对我一直是那个样子,如果他有对你不客气的地方,你不要介意,他都是针对我的,一点都不关你的事。”倩伦扬扬嘴角,眼神有掩不住的受伤之情。

    “对了,你爸妈明天回国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海宁立即转移话题。

    “真的?!我好久没看到他们了,不晓得他们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很想他们?那我们要不要……换回来?”

    “换回来?!我还没玩够咧。虽然当你真的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不过这也是给自己磨练的一个机会啊,我还不想换回来,过一阵子再说吧;而且我爸妈回来一定待没几天又要走了,这次看不到没关系,我等下次喽。”倩伦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好吧,我们还是维持原状。对了,我问你,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好啊,家里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一点点地方‘出槌’了。”倩伦吞吞口水,不太敢启齿地看着她。

    海宁满腹狐疑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自首”。

    “就……就你,你那个……前任的男朋友嘛,叫苏俊文的对不对,他……”倩伦讲不太下去。

    “回头来找你?!”海宁惊讶不己,一只手紧抓着她的手臂摇晃。

    倩伦被她吓了一跳,看她的反应这么激烈,内心更惶恐了,好半天才吐吐舌头地说:“不……不是啦,是我……自己去找他的。

    “什么?!你去找他!你哪里来他的电话?”

    “在你的办公室里,你的记事薄后面有他的电话,所以我…”

    “所以你就打电话给他。你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我们已经大半年没有联络,相安无事这么久,你却自动送上门……不,你是把我送上门了,你……真的是气死我了!”海宁暴跳如雷,气得满屋子跳脚。

    “我怎么知道啊!”倩伦一副委屈,想哭的样子。“我只是想就算两个人分手了也可以当朋友,通个电话,见个面又不会少块肉,谁知道……”

    “谁知道?!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们分手的时候他撂下了什么话?他表明要等我,等我回头去找他,不到我结婚那天他不会死心,他会一直等下。他终于等到你了,你这个大小姐突然冒出来去招惹他,你说他会怎么想?白痴都知道答案了。”海宁依然忿怒难平,炮火猛烈。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连白痴都不如了。”倩伦哀怨地说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海宁烦躁地坐了下来。

    “我知道我的行为很冲动,后来我才晓得你们根本不是我所想的那种状况,我也急了啊!一直跟他解释我只是当朋友,没有别的意思,虽然他很生气,我还是很坚持啊。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自作主张给你惹任何麻烦。”情伦像小媳妇一样,悲凄地看着海宁。

    海宁沉静地看着她,想到她盲目地挑起自己好不容易斩断的旧情,而自己这厢却“拼命”地帮她回了痴心妄想多年的感情,岂不可笑?这是一笔怎样你欠我还的烂帐啊?海宁也无法肯定,她开始质疑起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

    情伦迟疑地坐到海宁身边,偷眼看她的表情。“对不起嘛,不要生气了。来,笑一个,你不知道你的笑容有多美。”她不自觉得引用了俊文对她的赞美之词。

    “你这样说是在捧我还是捧你自己?”海宁冷冷地问道。

    请他朝她尴尬一笑,颇不好意思。

    “好了,我要走了,时间很晚了,有什么事情再打我手机,拜拜。”海宁拿起包包,随即迅速开门离去。

    “搞什么嘛!还是这么的酷,一点都不顾姊妹之情。我就不懂了,苏俊文有什么不好?长相、谈吐、学历,统统都及格啊;不过,他还是比卓哥哥差一点,要是两个给我选的话……这样会不会太残酷了一点?管他的!自己的幸福比较重要,大义灭亲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对。不对,乱用成语,怎么会是大义灭亲呢?他又不是我的亲人,该怎么说呢?……算了,反正就是很抱歉就对了。呵呵呵……”

    倩伦就这样一个人自言自语、自编自导地编织着超级大梦,独自在这小套房笑得好开心。

    中正机场内,人声鼎沸,不少人引颈盼望;而等待接机的人,思念、焦灼之情溢于言表,不同的人种,不同的长像,却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心情。

    “来了!来了!”少卓高声喊着。

    海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一对老人相偕走出来,手提着简单的行李,脚步瞒珊、笑容祥和;一头近乎全白的头发,脸上布满岁月所遗留的皱纹……刹那间,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有种想哭的冲动。这就是伦伦的父母吗?一对年过七十旬的老人,一对足可当她祖父母的老人,亲情之间的维系当真可以没有任何的隔阂吗?何况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这份情,究竟该以怎么样的角度去看待呢?

    少卓朝他们挥手,两老发现,便愉快地踏着步伐朝他们而来。

    一开始,两位老人家还愣了一会儿,短时间反应不过来,直到他们两个率先开口打了招呼后,方才露出会心的一笑。

    “女儿,这是我们那可爱的女儿吗?”杨父展开双手,朗声说道,接着将海宁拥人怀里。

    “爸”

    “好了,换我了,女儿。”杨母从杨父身上拉下女儿,也来个忘情的拥抱。

    “杨伯伯、杨伯母,好久不见。”少卓恭敬地说。

    “好!少卓愈来愈有男人味了,比起你爸当年是青出于蓝,更甚于蓝了,不错,很好。”杨父欣赏地拍着少卓的肩头。

    “好了,我们回家去吧,有什么话路上再说。来,女儿,我们回家吧。”杨母笑盈盈地望着海宁,充满着欣慰和满足。

    杨母慈爱地拉着海宁的手,一路上都舍不得放下,就这么紧紧地握着,直到回到家门才松开。

    而海宁这厢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他们这对夫妇是以怎样的心去对待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啊,倩伦又是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一对父母啊!尽管生命中还是有些微的缺憾,难以弥补的漏痛存在着,可是不管怎么样,在海宁的心中还是认为倩伦是个有福的人,一个她心生嫉妒、不甘和怨恨的有福人,偏偏又和她是血脉相连的人。这下,更让她冷眼地看待一切,回家的路上,她比往常更沉默了。

    某家浙江菜馆内,高朋满座,笑语喧哗,好不热闹。

    “哈哈哈……出国大半年了,回来第一眼看到我这个宝贝女儿,我还真差点认不出来了,她几乎是变了另外一个人,这样的亭亭玉立,这样的……艳光四射;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女儿也有这么漂亮的一天,实在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杨父放开嗓门,兴致高昂地说道。

    “哎哟!瞧瞧你说得那是什么话?把我们女儿说得好像有多糟糕似的,我们的女儿本来就漂亮,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是你这个做老爸的平常太忙于工作了,根本就疏忽她了,现在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呀,实在是差劲!”杨母笑骂着。

    “你别把我这个做爸爸的讲得那么不尽责的感觉,我这么说是谦虚啊,你可不要弄拧了我的意思。”杨父不太高兴地顶了回去。

    “狡辩!”杨母不以为然。

    “其实不管怎么样,海宁都是我们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不论她怎么变,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锦芳说道。

    “是啊,从小看她长大,也一路疼她到大,我们对她的疼爱从来也没有改变过,她依旧是我们大家的宝,不是吗?”明杰也附和着。

    “哈哈哈!海宁有你们这样的岳父、岳母,我实在太高兴、太放心了,我以后根本就不用担心她下半辈子的幸福了。”杨父开心地说着。

    一旁的海宁、少卓面面相觑,海宁羞红了脸,少卓则在桌底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是啊,这次回来看到海宁变了很多,比以前更成熟、更懂事了,王妈说她还会帮忙做家事呢!我听了真是欣慰极了。现在又看到他们两个人这么好,我心就安了一大半,以后啊,我们两老万一有什么……也……也瞑目了。”杨母突然语气感伤了起来。

    “妈,你怎么说这个呢?”海宁连忙抓着她的手安抚道。

    “杨伯母,你们身子骨还这么硬朗,说这些言之过早了;不过,不管如何,我会好好对待海宁的,你们放心把她交给我好了,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少卓以坚定的语气对杨家两老保证道。

    杨父闻言,点了点头。“有你这么一句话我就放心了,从小就盼你来做我的女婿,如今总算盼到了。你们预备什么时候结婚?我可想赶快抱个孙子了。”

    “结婚?!”海宁转头看着少卓,看他不答腔,遂对杨父说道:“我还不想结婚,我们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杨父、杨母同时以惊愕的表情看着她。

    “海宁,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你还在考虑什么呢?”少卓急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海宁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其实不管是以倩伦的立场还是以她的立场来说,答案都是肯定的,只是……她不晓得她愿意的答案一旦说出口,是成就了她还是成就了倩伦;两妹相争,必有一伤,她害怕的是她将会是受伤的那一个,她输不起啊。

    “海宁,你不是从小就嚷着要嫁给卓哥哥的吗?怎么现在反而退缩了呢?大家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杨母疑惑不已。

    “我……”海宁支吾半天,还是无法启口。

    “算了,你们就不要逼她了,反正她还年轻,才二十五、六岁,现在的女孩都不想这么早婚,总想再多玩几年,我们就慢慢等,迟早会等到他们的好事。”锦芳适时为海宁解围。

    “唉——我们还有几年好等?本来还以为她比较懂事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任性,一点也不晓得体谅老人家的心,就拿她改名宇的事来说吧,问也不问一声我们做父母的意见,就擅自自作主张,一点也不尊重我们。”杨父感叹抱孙子的日子还有得等,不免把气出在另一桩事情上。

    “你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倒觉得她这个名字改得好,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似的。对了,女儿,”杨母转头看着海宁。“你改名的一些相关手续办好了没?辟如说身份证、户口名簿这些的,你改好了吗?”

    “改……改好了。”海宁轻声回道。

    “老伴,明天把周律师给约到家里来吧。”杨母对着杨父说道。

    “律师?为什么要找律师来?”海宁惊讶地问,高八度的嗓音引得在座其他人的侧目。

    “傻女儿,你忘了吗?在你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们已经立好了遗嘱,将所有的财产里的百分之九十都留给了你,现在你改名了,我们得请周律师改一下遗嘱上持有人的姓名才行,不然将来会很麻烦的。”杨母解释。

    “不用了,不用了,我记错了,我身份证、户口名簿都还没有拿去改,暂时不用约律师来了。”海宁急忙否认。

    “怎么这么迷糊?!这种事还会记错?既然还没有改就不要改了,我还是觉得叫你伦伦习惯些,改什么名字嘛!”杨父不太高兴说道。

    海宁低着头不答腔,这个时候她突然觉醒到一个人要取代另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尽管脱胎换骨、尽管是一只重生的浴火凤凰也不能掩盖什么。人的感情还是建筑在原点,成败在于时间;而她,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无法掳获他们的心,倩伦的父母是如此,想必少卓也是如此……她不禁愈想愈伤感了。

    “好了,杨大哥你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要改名,要什么时候结婚就随他们年轻人去吧。来,我们喝酒,今天是因为替你们接风,才准你喝两杯的,你还不把握,过了今天,看嫂子还让不让你喝!”明杰拿起酒杯,吆喝着

    杨父喝酒,藉以平复他稍稍动怒的心。

    “好,我们今天就喝个够!”杨父扬起好心情,赶忙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了酒。

    第七章

    三天后届家两老又起程搭机前往东南亚,他们表示这将是最后一站。等这趟旅程结束后,周游列国的心愿也告一段落,不再往外飞了,将好好待在国内安享晚年;如果可能的话,更希望早一点体会到含饴弄孙之乐,晚年也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海宁和少卓将他们送上飞机后,开车返回阳明山的家中,一路上,两人甚少交谈。

    海宁一进家门就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少卓则靠坐在她身旁,偏头看她,关切地问道:“怎么?累了吗?”

    海宁坐正身子,一手支着额头,不答反问:“你觉得我爸妈怎么样?”

    “很好啊,幽默、风趣,又有活力,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最重要的是,他们真的很爱你,虽然他们不常在你身边,但他们对你所做的其实已足够了。你不是他们亲生的骨肉,但对你……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海宁笑了起来。“你竟然用‘仁至义尽’这四个字?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我的亲情就该打个折扣,我就该退而求其次地承受这一分残缺的爱而不能有所怨言,就算他们对我的好只有一分而没有十分,我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不满、叫屈,是不是?我开始怀疑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了?”海宁不禁为倩伦抱怨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怪怪的。伯父、伯母这次回来,你好像不是很高兴?是有什么问题吗?”少卓深思地望着她。

    “怎么会呢?”海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们回来我当然高兴了,只不过最近在为我写的那本书烦恼,你也知道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最近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慢慢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看你还是停一下脚步,重新调整你的心情再说吧。你可以试试看其它的事,也许几天后再回来面对,你会更得心应手也说不定,嗯?”少卓话中有话地看着海宁。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我吗?”海宁看穿他的心事,斜脱着问他。

    “呃……是这样的,杰夫最近有点事要回美国处理,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大的Case要抢,是关于美容瘦身的广告,而且是公开比稿,我们不想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可是以往公司的创意理念都是出自杰夫,公司其他人没有人涉猎这方面的运作过,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忙。我看得出来你在这方面是有潜力的,怎样?试试看吧。”

    “什么?!”海宁有点反应过度地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这么激动?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我特地把它留给你的,我很有信心你绝对可以胜任。难道你对你自己没有把握吗?”少卓下意识地也跟着站了起来,扯着她的衣袖问。

    “不是啦。”海宁烦躁地坐下。

    开什么玩笑?要她帮钟氏操刀?这不等于拿砖头砸自己的脚吗?前几天才拒绝了倩化的求救,难不成现在要帮敌方来抢自己公司的生意吗?这如何对得起佳捷呢?不成,海宁怎么想都不合理,难以自圆其说。

    “那是为什么?你难道忍心看我急得跳脚吗?海宁,你真的忍心不帮我吗?”少卓挨着她问,整个脸都快贴到她脸上去了,一双眼睛深情款款地盯着她看,让她没有任何逃避的空间。

    “你……”海宁和他眼对眼,鼻碰鼻的,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牵引着她,迎上少卓那炽热的眼眸,她不禁违背了原本坚定的意识,投降地对他说道:“好吧,我试试看好了。”

    “耶!解决了。”少卓高兴不已,紧紧依偎着海宁。

    “你就这么信任我,你不怕我给你搞砸了吗?”海宁低声问道。

    “不怕。我对你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就凭你做事的那股认真、冲劲,一定会有起码的水准。我在想……搞不好你比那只三脚猫还有实力,只是还没有机会发挥罢了。”

    “马屁!”海宁笑着撇过脸,其实内心喜滋滋的,因为她向来很乐意接受肯定的赞美,再多也不嫌厌烦。

    “你还记得上次到我们公司看到的那支广告吗?你当时把它批评得一无是处,让杰夫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老兄不信邪,第二天还是把那支广告送了出去。结果你猜怎么样?你绝对想不到的,那个客户竟然讲了跟你一模一样的话。笑死了!你就没看到杰夫当时的脸有多臭,同样的事情被骂了两遍不说,这个被骂的内容还给他重复,没有一点创意,气得他两孔冒烟,脸红脖子粗的,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少卓说到最后,忍不住开怀大笑,好生得意。

    “拜托,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你们公司的家丑耶,亏你笑得出来,你这个老板是怎么当的?”海宁佯装嗤之以鼻。

    “无所谓啦,当初搞广告就是为了好玩,只要杰夫不要把我的公司给搞垮了,他要怎么运作就随他去吧。反正广告公司对钟氏而言,只是其中极小部分的业务而已,我不求它轰轰烈烈,只求它能够天长地久,生生世世直到永远。”少卓讲到后来,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以专注的神情看着海宁。

    “喂!你的用词有点……”海宁转头去看他,却被他的眼神给逼得一句话都讲不下去。

    “海宁,”少卓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那也是我对你我感情的期望,你明白吗?”

    海宁看着他,默然不语;浑然不知自己虽未开口回应他什么,但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早已泄漏了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无限依恋。

    少卓情不自禁低头俯身贴近她,当他的唇即将捕捉到她的唇,海宁却突然推开他。少卓尴尬不已,不明为何会惹了一身的狼狈?而她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怎么了?我真的搞不懂你,我们到底还要以礼相待到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根本不爱我!”少卓有些动怒了,对于她的一再回避、逃开,他开始有了不谅解。

    “我……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有我的难处,我无法去背叛……”

    “背叛什么?!你说清楚啊!”少卓大吼。

    “我现在还不能说,你再等一段时间,等到……事情明朗化了,等到……各归原位了,到时,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我不懂,我觉得愈来愈无法看透你了。( 我爱你,因为你是你 http://www.xlawen.org/kan/17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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