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部分阅读
你他妈的给评评理。”
包大成再无怀疑，他现在完全明白了那厕所里有什么了！
肯定是放射性物质！
郑豹是放射卫生科的科长，郑豹需要级防护，这表明，他们要处理的，一定是放射性物质，而且，剂量极大。各位看官别忘了，包大成是医学院出身，而他的专业是公共卫生，而放射卫生学，是公共卫生专业的一门必修课。包大成课程学的不怎么样，但总还是沾了点皮毛，知道放射性物质的利害。
“郑大哥，那里面的东西，从哪里来的？”包大成问道。他虽然断定厕所里是放射性物质，不过，那放射性物质居然跑到了厕所里，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核医学科。”郑豹咬牙蹦出这几个字。
包大成的腿肚子有点打闪了。凡是沾上“放射”或者“核”这两个词，就没好事！正所谓业内一句流行语——“放射无小事！”
传染病疫情再麻烦，病毒再利害，哪怕是达到非典的程度，也比不上“核”麻烦。
传染病再麻烦，也是一种病，不管能不能治，反正有医院顶着，病人进了医院，治死治活，也就是他一个人的事。
但是，“核”这个东西就说不清楚了，在公众的心目中，核是与原子弹相提并论的！
原子弹哪有治！
其实，麻烦的不是“核”对人造成多大的生理危害，而在于巨大而深远的心理冲击。
一沾上“放射”或者“核”，不论大小，都会让公众产生一系列自发的群体性怪异行为，且来势汹汹，难以平息。
大家回忆一下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发生泄露之后中国人民的表现，就明白了。
那个时候，一夜之间，商场里的盐和酱油就被抢了个精光。
笔者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笔者正在深圳出差，领导突然打来电话，要我马上写几篇有关盐与核辐射的科普文章，挂上网站，以平息人民群众抢盐的狂潮。笔者连夜赶写了三篇，道理分析得清清楚楚，以翔实的数据证实，吃盐与抗辐射毫无关系，反倒会盐中毒。
然而，广大人民群众对笔者的文章全部嗤之以鼻，前赴后继，掀起了一浪又一浪抢盐的狂潮。
到了凌晨两点钟，一位盐务局的处长打来电话，欣喜若狂地告诉我，囤积了两年的盐终于卖出去了。过了一会，又万分遗憾地告诉我，仓库里还囤积有二十年的盐，实在是卖不出去。
道理很简单，中国人一旦努力起来，什么东西都能抢个精光，唯独一样东西，随便大家怎么抢，也抢不完，那就是盐。
由于政府对盐实行专卖，盐业自古以来不会亏损。我国盐的生产量是消耗量的十倍。也就是说，一年的生产量相当于十年的用量。
全国人民就是抢上一年，也抢不光仓库里的盐。
当然，那些妄图想囤积盐发财的奸商们，摆在他们面前就只有一条路——亏得血本无归。
有看官会问了，那个时候，商场的货架上真的没盐啊？
货架上没盐，并不代表仓库里没盐。盐是一种低消耗产品，任何一个商场的货架上，都没有多少存量，道理很简单，上架太多了，卖不出去。
如果各位看官有幸去盐业局的仓库看看，那堆积如山的盐，真如泰山压顶沧海横流，能把你吓个半死！
话不扯远了。
且说，包大成判断出厕所里有放射性物质，而据郑豹解释，那放射性物质，是来自核医学科。这个解释，不仅没有解开包大成的心头的迷惑，反而让他更加懵懂。
医院的核医学科的确要使用放射性物质，用于诊断和治疗，可是，放射性物质属于高危品，是受到严密监控的，其安全级别，和氰化物是一个级别。用一句通俗的话来形容：放射性物质进了核医学科，插翅难飞！根本不可能流出核医学科，更不可能流到公共厕所里。
要解开这个谜团，笔者不得不再啰嗦两句，给大家介绍一下核医学是干什么的。这一段，凡是在医院上班的朋友，可以略过不看。
通俗的说法，核医学就是就是利用放射性核素来诊断和治疗癌症。
对于西医而言，治疗癌症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化疗，一种是放疗，化疗是利用化学药品杀灭癌细胞，而放疗的全称是放射性治疗，就是利用电离辐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放射性物质产生的？射线、高能x射线，来杀灭癌细胞。
放疗也分两种，一种是被称为“远距离治疗”，就是射线从患者体外对人体病灶部位进行照射，这就是大家经常听说的医用加速器、钴机等等，具体原理与本书无关，故略过不谈。
另一种放疗称为“近距离治疗”，和“远距离治疗”的不同在于，射线不是从体外对人体进行辐射，而是将放射性物质直接注入人体内部的病灶部位，放射性物质附着在癌细胞上，通过产生的辐射，直接杀灭癌细胞，这种方式，来得更为直接，且定位准确。
核医学科干的就是“近距离治疗”。
核医学科用的是放射性物质种类很多，别的我就不给大家例举了，就给大家说说碘－131，这个东西与本书有关，而且，在经过日本核危机洗礼后，广大曾经奋战在抢盐第一线的同志们，对碘－131都很熟悉。
碘－131，也就是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泄露出来的，导致全国人民冲进超市疯狂抢购碘盐并囤积到2020年的那个宝贝，其实，早就广泛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据笔者所知，全国大部分二级甲等以上医院的核医学科都在使用这个东西，部分乡镇卫生院也有，主要用它来治疗甲状腺癌。
碘－131显著特点是，一旦进入人体，能够定点富集在甲状腺上，基本不会附着在人体其它部位，并产生较强的？射线和？射线，对甲状腺上的癌细胞进行定点清除。
在医院核医学科，对患者进行碘－131治疗的大致程序如下：患者进入服药室，在医生帮助下服用含有放射性碘－131的液体药剂，服用的剂量大约是0。1－1个毫居里左右，可能各位看官对这个剂量没有什么概念，我们可以与日本核危机后，中国大陆空气中检测到碘－131的量进行比较，一个甲状腺癌患者一次服用碘－131的量，大约是中国大陆空气中检测到的碘－131含量的一百万倍。
第270章 胡吃海塞
各位看官千万不要以为笔者把碘…131的数量级搞错了，没错，就是这个量，具体的计算过程过于枯燥冗长，且有凑字数之嫌，从略，各位可以到所在地疾控中心拜访放射防护专业人员进行验证。
那么，甲状腺患者接受这么大剂量的碘－131可怕吗？这个不好说，可以再做一个比较，大家自己判断。一个甲状腺患者接受一次碘－131治疗所受到的辐射量，大约是一次体外放射性治疗的的辐射量的千分之一。＇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学术上的东西，笔者就不啰嗦了。
总之，一个甲状腺患者吃了碘－131之后，身体带有放射性，就是一枚人体放射源（类似于人体炸弹），按规定，为了不对他人造成伤害，应该在其专门病房中休息观察，该病房一般不容许其他人员出入（陪伴家属除外），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患者应到专门指定的卫生间方便，其排泄物中，主要是尿和粪便，含有放射性碘－131，要统一收储，过一段时间后，也就是十个半衰期之后，衰变到很低的水平后，作为普通垃圾处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规定是规定，具体执行，还是要讲究中国特色的。这种情况，我想，广大读者都能够理解。规定公共场合不能吸烟，可领导思考问题需要香烟提神，从而提高领导艺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规定不能异性按摩，可领导革命工作辛苦了，让异性陪同洗个脚泡个澡，也不是原则问题；规定不能大吃大喝，可领导下一次基层也不容易，和群众一起喝口茅台，也体现了领导的平易近人……
同理，按规定，吃了碘－131的病人不能回家不能乱走不能随地大小便，不过，在中国，总有一些人不受规定约束。据笔者所知，有一些特殊病人（比如高官及其家属，比如富豪）就带着一身的？射线，流连于大街小巷、房前屋后、花前月下，与家人亲戚朋友享受天伦之乐，当然，酒足饭饱后，是需要排泄的，水火无情，要他们千里迢迢赶回医院里的专门厕所方便，实在是不近人情。
说到这里，各位看官应该明白了吧，放射性物质本身流不出核医学科，但是，喝了放射性药物的病人，是可以流出核医学科的。
于是，就在今天早上，就有这么一位身患甲状腺癌的患者，在喝了1个毫居里的碘－131后，信步走出人民医院大门，与上江城广大人民群众一起，享受祥和欢乐的城市生活。
这位患者就是吉斯吉总裁陈大强！
这段时间，陈大强病体缠身，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他的郁闷来自两方面的原因，第一，他一贯奉为至宝的风水术，彻底破产了。事实证明，唐家沱别墅不是聚宝盆，而是鬼窝，陈大强相信，他患的甲状腺癌，他头上挨了包大成一闷棒，都是因为，在那别墅里撞了邪，陈大强的风水观被彻底颠覆，这就如同抽掉了他的精神支柱。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甲状腺癌就是癌，癌就是不治之症，患了不治之症就要死。陈大强怕死，但他更怕死了之后，诺大的吉斯吉无人掌管。
陈大强和姜玉环生了两男一女，大儿子陈大栋，二儿子陈小梁，两个人加起来，就是“大小栋梁”，愿望十分美好，可是，现实与希望往往存在巨大的差距。
陈大栋和陈小梁倒是早早就进入了吉斯吉公司，各自掌管了一方业务。可是，那陈大栋天性木呐，性情懦弱，镇不住场子，在公司里只能当个老好人，根本撑不起诺大个吉斯吉；而陈小梁与陈大栋正相反，眼尖手快脑子活，原本倒是个经商的好材料，可这陈小梁脑子活过了头，一脑子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突发奇想，把经营公司当成了科学幻想，比如，看了一场球赛，回来就嚷着要收购皇马，看了一场电影，就嚷着要投资影视，玩了一把真人枪战，就嚷着要贩卖军火，这两天听说南海有外国人非法开采石油，马上建议吉斯吉公司造航空母舰！吉斯吉要是交到了陈小梁手里，不出三天，就能玩出一百个花样，但结果只有一个——垮台。
在陈大强眼里，能够胜任吉斯吉未来掌门人的，只有小女儿陈思思。陈思思性格倔犟，聪慧精明，脚踏实地，不骄不躁不浮夸，不亢不卑不低头，更为难得是，还有着一身武功。这样的人，不当总裁简直就是浪费资源。陈大强相信，吉斯吉交到陈思思手里，必然能够继往开来发扬光大。
然而，偏偏就是这个陈思思，放着一个总裁不当，偏偏要去当记者。陈大强想尽了办法，耍遍了花招，也无法阻止陈思思当记者的步伐。
陈大强想着自己就要不久于人世，而身后之事还没搞定，这让他实在闭不上眼。
今天一大早，在病榻边守了一夜的陈思思回家休息，而接班的姜玉环因为大闹停车场，还没来到病房。陈大强接手了碘－131治疗之后，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病房里，顿觉愁绪万端，寂寞难忍。
身为吉斯吉总裁，陈大强的病房是豪华套间，八十多平米，只有他一个人。钱多了可以享受豪华套间，可也得享受寂寞。那些平民百姓只能住三人间甚至是四人间，病房的过道里还要加床，虽然吵闹，可人气很旺。而陈大强一个人住着个豪华套房，冷冷清清，没有丝毫人气，阴气大盛，倒像是提前进了棺材。
陈大强不想死，更不想提前进棺材。于是，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病房，出了核医学科，来到医院的大门口。
医院的大门外，天上阳光明媚，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阳气极重，这让陈大强心情略为舒畅，肚子里咕咕作响，他突然有了胃口，想吃东西。
这段时间，陈大强心情过于郁闷，肠胃不开，见到什么都恶心，整天就喝点稀饭，完全没有饥饿感。其实，饥饿感也是一种幸福，尤其是像陈大强这样的富豪，饥饿能让他感觉到生命的存在。
各位看官，陈大强是一位亿万富翁，他平日吃的是燕鲍鱼翅，喝的是琼浆玉液，那些街边小摊上的东西，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是今天的陈大强，却是饥不择食，像是一只刚过了冬的熊，见到什么吃什么，根本顾不上那些街边小摊的龌龊和油腻。
陈大强是真饿了，不仅肚子饿，他的感情也饿。
那些街边小摊上的小吃，让他想起了他的童年，想起了他年轻时在街头打拼的日日夜夜。
陈大强出身于平民世家，尽管他现在腰缠万贯，可是年轻时的他，也曾和包大成一样，身无分文，在街头的人海中徘徊踯躅，那个时候，能够在街边小摊上吃上一碗面，喝上一杯白开水，就像是吃了山珍海味，幸福像花儿开放。
陈大强现在有钱了，而幸福指数却直线下降。满嘴的燕鲍鱼翅，也不能给他带来幸福感。
然而，今天，身患绝症的他再次走上街头，他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仿佛又重生回了那个在街头打拼的小伙子，又吃到了街边小摊上的小吃，他终于尝到了久违的幸福！这种透着绝望的幸福，让陈大强忘记了自己是个身患绝症的病人。
于是，陈大强沿着马路一路西行，再原路返回，沿途吃了糖葫芦2个，羊肉串四个，肥肠粉1碗，小笼包子四个，冰啤酒1瓶，牛肉面3两，面汤1碗，冰红茶1瓶，伊利雪糕2个，香烟2支。
他吃得太多了，而且，先热后冷，很快，他感到肠胃不适，严重内急。
到了这个时候，陈大强才突然想起，他是个病人，而且，身上带有放射性元素碘－131。
陈大强严重内急，他需要排泄，而一旦排泄，就会把放射性物质排泄到公共场所，造成“我负天下人”的局面。
陈大强从来就是盛气凌人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大强就不会替别人着想了。其实，人要是有了钱，就会变成曹操——宁肯我负天下人，不要天下人负我！
要是在以往，哪怕他要排泄的是大规模杀伤武器，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痛快淋漓地一泄如注，那些平民百姓的生死，与他这位亿万富翁的肚子相比，算不得什么。
然而，今天的陈大强，在重温了久违的幸福感之后，思想境界陡然升高，他突然发现，他自己就是那些平民百姓中的一员，他来自他们，他们当中，有他的父亲和母亲，有他的爷爷和奶奶！也有着他自己！
陈大强在水火交攻的艰难处境下，毅然决定，宁让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绝不能把带有放射性的屎尿遗留在公共场所，毒害善良的人民群众，因此，他迅速掉头，向医院飞奔。
他能够排泄的地方只有一个——核医学科的专用厕所。只有排泄在那里，他那泡含有碘－131的屎尿才不会危及人民大众。
第271章 一泡暗藏杀机的屎
话说吉斯吉总裁陈大强，怀着高度的责任感，拖着年迈的脚步，一路向着人民医院核医学科狂奔。这一路的实际距离只有八百米，但是，对于一个严重内急的甲状腺癌患者而言，是异常漫长，异常艰辛的，其艰难困苦，比起当年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这位可敬的陈大强总裁咬紧牙关，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强忍体内强烈的排泄。欲望，终于完成了八百米的征程，来到了医院门诊大楼门口。
然而，千不该万不该，人民医院不该在门口设立一个公共厕所。
我们知道，一个人的毅力是无穷的，但是，这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他的眼前，不能陡然出现一个诱惑。
很多人领导干部都是在人生道路上艰苦跋涉了一辈子，一辈子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人民服务，然而，就要到达人生顶峰前，眼看就要一览众山小，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诱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于是，几十年的坚忍不拔，瞬间烟飞云散，从而栽下山谷，粉身碎骨。
这一点，我们都从反腐倡廉的教育中得到了深刻警示，笔者不再赘述。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免费参观相关展览，这种展览各大城市都有。
陈大强总裁就是犯了这样一个严重的错误！当他以顽强的毅力，终于把呼之欲出的排泄物带到人民医院门诊大楼前的时候，他的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座有着极其醒目标志的公共厕所。
诱惑是什么？诱惑就是人的生理需求！
金钱对于腐败份子是诱惑，美女对于色鬼是诱惑，美味佳肴对于饥饿者是诱惑，公共厕所对于严重内急者是诱惑，而且，对于严重内急者而言，厕所比金钱美女山珍海味更为诱人，更加令人难以抗拒。
于是，在距离他的最终目标——核医学科专用厕所，只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陈大强总裁的精神终于崩溃，他放弃了继续前进，一头钻进了潮湿刺鼻但又温暖怡人的公共厕所。
一番淋漓尽致，陈大强放下了沉重的身体包袱，很快，又背上了更为沉重的思想包袱——他的排泄物与别人的排泄物有着本质的区别，别人的排泄物最多也就是薰倒人，而他的排泄物则是暗藏杀机。
他干了一件“我负天下人”的恶事！
要是在以往，这件事干了就干了，他是总裁，天下人是蝼蚁。
但是，现在陈大强的道德素养，陡然升高到了古圣先贤的境界，他不能原谅自己把暗藏杀机的屎尿排泄在人民群众之中，这是犯罪！这是丧天害理！
于是，陈大强排泄完毕后，提上裤子，直奔医院医务部，向院方全面交待了自己排泄放射性屎尿的罪行，包括排泄时间、地点和排泄量。
通过对整个过程的回顾分析，我们发现，这一起事件，医院和患者双方都有责任。
医院方面的责任主要在于，监管不利，不该轻易放走了身体携带放射性物质的患者，更不应该在医院大门口设置一个具有醒目标志的公共厕所，对陈大强总裁形成一个强大的、难以抗拒的诱惑，就像现在纵横上很多书的封面一样，极具诱惑力，引得无数读者踊跃点击，一旦点击进去，才发现其内容也不过就是个厕所。
陈大强顽强的毅力，就是被“公共厕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摧毁的。
而陈大强的主要责任在于，接受了碘－131治疗之后，不应该私自离开病房，在公共场所闲庭信步，更不应该胡吃海塞，造成难以抗拒的内急。
而他最不应该做的是，在排泄之后，还跑到医务部去，大肆宣扬他的排泄行为。
有看官会问了：那陈大强排泄之后，主动坦白交待，这应该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啊？应该受到表扬，怎么说是他最不应该做的呢？
各位看官有所不知，这里面的逻辑关系，比较复杂。容笔者给大家捋一捋。
陈大强把带有放射性的屎尿排泄到了公共厕所，这的确很严重，但是，他的坦白交代，造成的后果更加严重。
中国是一个传统保守的国家，一个人的排泄行为，具有很强的私密性，这一点，连猫都知道，拉完了之后，刨把土就地掩埋，从不到处声张。
可是，陈大强在排泄之后，不仅不低调做人，反而大肆向领导和群众反映情况，这就出大麻烦了。
各位看官，前文已经向大家介绍过了碘－131的性质和用量，大家也可以结合日本核危机和抢盐心得，进一步认清碘－131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笔者要说的是，尽管有关方面规定，服用碘－131后，不可到处乱走，不可到处排泄。但实际上，这个规定并没有引起治疗者和被治疗者双方的高度重视，更没有被严格遵守，很多患者服用碘－131后，乘坐公共汽车回家共享天伦之乐，一旦内急，就近处理，谁也没有专程赶回医院的专门厕所。
原因很简单，按科学的说法，碘－131发出的？射线对人体有害，只是，0。1－1个毫居里（甲状腺癌治疗一次用量）的碘－131对人体的危害，目前尚无人观察到。打个比方，都说手机微波对人体有害，可有谁打手机打出病来了？
所以，具体到陈大强，泄了就泄了，拉了就拉了，只要你不说，天知地知你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这位陈大强偏偏很不低调地把这事给上报了，搞得领导们都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大家都知道，公共厕所连着下水道，下水道连着长江，长江连着东海，东海连着太平洋，太平洋那头是美国。
这一泡含有碘－131的屎尿，可谓是一泻千里，不，一泻万里！所过之处，神州大地乃至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弄不好又要掀起新一轮抢盐风波，这一次，恐怕泡菜坛子都能卖成钧瓷的价格。
可这事还真没法管！
让那泡带有放射性物质的屎尿在下水道里自生自灭？不行！这叫做“不作为”！领导不作为，就要被弹劾。
撬开下水道跟踪追击？显然不现实，上江城已经迈入国际化大都会行列，下水道系统和地面上马路一样庞大，为了1个毫居里的碘－131撬开一座城市的下水道，这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这事的报告程序是这样的，拉了屎尿的患者报告给了人民医院院长，院长无法处理，只得报告卫生局局长，局长听说要撬开下水道，只得报告给市长，市长马上请市政专家核算费用，发现整个工程经费相当于于上江城五年的财政预算，于是，市长请市政专家回家，然后大笔一挥，命市卫生局调查处理，市卫生局孔局长接到市长批示，在市长批示的斜下方批示：请上江市疾控中心调查处理。
疾控中心主任吴夫农接到市长和局长的双重批示，不敢怠慢，马上带着放射卫生科郑豹及其手下，杀奔人民医院，开展现场处理。
业内有一句话，叫做“放射无小事”，那就是说，日本的核泄露与陈大强的核排泄，是一个级别的——都是天大的事。
既然出了和日本核泄漏相同级别的大事，汪市长身为上江城行政一把手，就不能歇着，为了体现领导“有作为”，汪市长亲自赶到人民医院督战，汪市长驾到，局长、处长、院长、主任们就跟着来了一大片。
各位看官，放射性物质的现场处理，方式方法有各种各样，要根据放射性物质的物理性质和辐射种类，制定不同的处理方案，采取不同的处理方式，不过，先期行动的原则是一致的，就是设置三道警戒线，最里面的一道是红线，红线以内是危险区，只有重装防护的救援人员才能入内，中间一道是黄线，黄线和红线之间为救援准备区，应急人员可以在这个区间内进行准备和过渡，最外面一道警戒线是蓝线，黄线和蓝线之间，医护人员在这里设立临时医疗点，对救援人员采取相应的医学处理，以免受到放射性物质的沾染。任何无关人员不得进入蓝线以内。
包大成和他的保安在红线外，黄线之间，这个区域，属于应急队员的准备区，所以，郑豹带着他的人，来到了这个区域。
郑豹和他的人是现场处置人员，他们在这个区域内做好准备之后，就应该进入红线以内，也就是，进入公共厕所，开展现场处置。
但是，郑豹一行进入这个区域后，就再不前进。
他们当着众位领导的面，公然罢工了。
各位看官，那郑豹虽然一身江湖习气，毕竟也是一位疾控中心的老上医，还是讲职业道德的。人民医院公厕里有一泡带有碘－131的屎尿，这是他份内的事，郑豹倒也不想推诿。
问题是，这一次泄露的碘－131，是开放性的，所谓开放性，就是说，放射性物质呈液态、粉末、气态，并且，没有处于防护器皿中，极易扩散，并沾染上人的皮肤，甚至，随呼吸进入人体内部。
要处理这样的放射性物质，需要专业的级防护服，把全身裹得密不透风，以防沾染，并具备一定的抗辐射能力。
第272章 公然抗命
其实，级防护服也不贵，加上呼吸系统，也就是个万把块钱。这点钱，对于姜玉环这种阔太太而言，也就是劳斯莱斯的一个螺丝，简直不值一提。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万把块钱，对于疾控中心这么个小小的处级穷事业单位而言，就是天文数字。
c级防护服才五十块钱一套，可疾控中心总共才储备了二十套，这还是托了非典的福，上级特批了一笔款项。买一套防辐射级防护服，相当于买三百套c级防护服，疾控中心没有这样一笔专款。
在疾控中心，放射卫生科历来就是个偏分科室，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这么多年，疾控中心的历届领导都没想到给放射卫生科配置一套级防护服。平时处理别的放射事故，一般都是封闭性放射源，不存在沾染危险，没有级防护服也就罢了，这一次的碘－131是开放性的，没有级防护服就有引火上身的危险。
让弟兄们冒着生命危险赤手空拳上阵，这不是大哥所为！
于是，郑豹带着弟兄们进了黄线，到了红线边上，命令手下众兄弟全部脱掉了身上的c级防护服，原地休息。对于碘－131发出的？射线，那c级防护服其实全无用处。
郑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头对一个小弟兄说到：“你去告诉吴夫农，我们就在这里等级防护服，什么时候级防护服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是！”小弟兄答应一声，飞奔而去。
郑豹扬言要等待级防护服到位后再入场，这其实就是公然抗命。
“郑豹，这恐怕不妥吧。”包大成说到。
“不妥？有什么不妥？”郑豹喝道：“让老子的弟兄进去送死，这他妈的就妥了吗？”
包大成语塞。郑豹说的没错，再怎么说，也不能拿活人的命开玩笑。
其实，郑豹是个老江湖，他明白关键时刻公然抗命的严重后果，而且，他抗的不是吴夫农的命令，是局长、市长的命令，在上江城，市长的命令就是圣旨！
不过，郑豹的利害之处就在于，他懂的发动群众！
光自己一个人和上面硬顶着，这是铁脑袋，可再铁的脑袋，上面也有金刚钻，顶到最后也是肝脑涂地。
可是，要是成千上万人民群众的脑袋一起顶着，哪怕是一群泥巴脑袋，也给力！
所以，郑豹从疾控中心到人民医院这一路上，并没闲着，他一路上逢人就宣传没有级防护服的巨大危害，以博得广大人民群众的理解同情，让广大人民群众的脑袋和他的脑袋耸立在一起。
所以，红线、黄线、蓝线里外的广大干部群都知道了，疾控中心没有级防护服，同时，他们也都知道了，碘－131是一种比恶魔还恶魔的东东，那东西一旦上身，其后果包括放射性白内障、放射性皮肤烧伤、白血病、老年痴呆、断子绝孙、暗无天日、国将不国……
郑豹为了博取人民群众的同情，严重夸大了碘－131的危害后果。
他一路上血泪控诉，导致的后果是，全体在场人员都被碘－131吓得魂不附体，在大家的心目中，那厕所已经不再是厕所，而是罗布泊，里面不是碘－131，而是一颗即将爆炸的原子弹。在场的不管是领导还是群众，大家远远望着厕所，腿肚子都在发抖，要不是汪市长亲自坐镇，大家早就一哄而散了，其实，汪市长本人的腿肚子也在发抖，只是事到临头，作为领导，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现在，郑豹又向包大成重申了这些严重后果，郑豹完全是在血泪控诉，字字血泪，句句诛心，说到动情处，不由得眼泪汪汪，就像个已经被碘－131打成了筛子的重症放射病患者，在吐露临终遗言。
包大成对于郑豹的血泪控诉，频频点头称是，心中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郑豹所说的放射性碘－131对人体的危害，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是，这与剂量有关。如果剂量大到切尔诺贝利的水平，那就是国将不国了，可是，一个人拉了一泡屎尿的后果，是不是会导致国将不国，这很值得思考。
不过，郑豹的话斩钉截铁，根本就没给包大成独立思考的余地。虽然郑豹每说出一个后果，都会礼貌地征求包大成的意见：“你说是不是这样，包大成！”可郑豹两眼寒光四射，句句惊心，迫使包大成只能回答“是”。
按下郑豹和包大成不表，再说此时的吴夫农，正在孔局长和汪市长的身边，眼见郑豹一行进了黄区，在红线边上停了下来，却把身上的防护服脱了，坐在地上和包大成神侃，吴夫农顿时怒火中烧。
吴夫农当上疾控中心主任，风光了两天，就觉气氛不对。疾控中心上上下下对他这位吴主任，似乎都不太感冒，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可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中，都蒙着一层轻纱，轻纱背后，隐隐透着不屑。
只有一个人的目光中没有轻纱，这个人就是郑豹，他的眼睛里，是对她吴夫农赤。裸。裸的蔑视！
这是公然挑衅吴夫农的权威，是公然不承认他这个疾控中心主任！
所以，吴夫农心中暗暗早把个郑豹当成了眼中钉。
吴夫农知道，他这个主任来路不正，疾控中心对他不服的大有人在。要想坐稳这个宝座，就得立威，而最简单最直接的立威手段，就是杀鸡给猴看。
疾控中心全体员工是猴，郑豹就是一只鸡。吴夫农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向郑豹开刀，只是一时抓不到郑豹的把柄。
现在，机会来了！那郑豹竟敢当着市长和局长的面，公然抗命。这正中吴夫农的下怀。
吴夫农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正在这时，郑豹手下一名小兄弟跑了过来，高声向吴夫农报告：“吴主任，我们大哥说，等到级防护服到了，我们马上展开行动。”
这个小兄弟和郑豹一样，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当着汪市长和孔局长的面，把郑豹的抗命之言，吼了出来。
这话直接就传到了汪市长和孔局长的耳朵里。
两位领导面色冷峻，却是不言不语。
因为，郑豹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要求一套级防护服保护现场工作人员，绝对符合以人为本的宗旨，是完全符合党的方针政策的。
而市领导局领导的批示同样符合党的方针政策，党的方针政策都是正确的，却又是相互矛盾的，在这种情况下，领导干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有看官会问了，既然级防护服如此重要，吴夫农大笔一挥，马上紧急采购一套不就得了，何至于让领导两头为难。
此言差矣。根据国家有关规定，事业单位的采购，属于政府采购，尤其是价值上万元的物品。正常采购程序是：疾控中心应首先向卫生局规财处打报告，经规财处审查后，认为该项采购合理，不属于公款消费，这才予以批准认可，报送市政府招标采购中心，政府招标采购中心严格审核后，如无问题，向全社会发出招标公示书，公开招标，供应商踊跃投标，招投标公示应不少于一个月，以保证广大供应商都能够看到公示内容。然后，积极评标，选出三家供应商，再进行一番pk，选出两家供应商，一家中标，一家为候补。然后，中标商家开始供货，货品到达后，需经过质检部门的强制检定，方能正式启用。
按此程序，疾控中心从今晚开始，积极采购级防护服，最快也要在两个月后才能到货，货到了还不一定能马上使用，还有一整套质检程序要走。
也就说，要满足郑豹的要求，人民医院公共厕所的事，要放在明年的工作计划中。
但是，市领导和局领导要得是立即执行！
吴夫农冷笑一声，随即变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向汪市长昂首说到：“碘－131疯狂肆虐，人民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党和人民考验疾控中心的时刻到了！在这个危机时刻，某些人竟然置人民群众的生命于不顾，跟党和人民讲条件！这是不负责任，这是见死不救！这是绑架政府！这是强盗逻辑！”吴夫农一番慷慨陈词，算是给郑豹的行为定了性。
“吴主任，话不能这么说……”孔局长急忙插言，那吴夫农给郑豹戴的帽子太大了，他这个当局长的也觉不忍。
吴夫农心头冷笑，自从抱上了纪委匡书记的大腿，他就没把孔局长放在眼里，如今，他极有希望抱上汪市长这条更粗的大腿，更加看不起孔局长。
“孔局长！”吴夫农正色说到：“是上江呈?( 商战之极品艳遇 http://www.xlawen.org/kan/1745/ )
包大成再无怀疑，他现在完全明白了那厕所里有什么了！
肯定是放射性物质！
郑豹是放射卫生科的科长，郑豹需要级防护，这表明，他们要处理的，一定是放射性物质，而且，剂量极大。各位看官别忘了，包大成是医学院出身，而他的专业是公共卫生，而放射卫生学，是公共卫生专业的一门必修课。包大成课程学的不怎么样，但总还是沾了点皮毛，知道放射性物质的利害。
“郑大哥，那里面的东西，从哪里来的？”包大成问道。他虽然断定厕所里是放射性物质，不过，那放射性物质居然跑到了厕所里，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核医学科。”郑豹咬牙蹦出这几个字。
包大成的腿肚子有点打闪了。凡是沾上“放射”或者“核”这两个词，就没好事！正所谓业内一句流行语——“放射无小事！”
传染病疫情再麻烦，病毒再利害，哪怕是达到非典的程度，也比不上“核”麻烦。
传染病再麻烦，也是一种病，不管能不能治，反正有医院顶着，病人进了医院，治死治活，也就是他一个人的事。
但是，“核”这个东西就说不清楚了，在公众的心目中，核是与原子弹相提并论的！
原子弹哪有治！
其实，麻烦的不是“核”对人造成多大的生理危害，而在于巨大而深远的心理冲击。
一沾上“放射”或者“核”，不论大小，都会让公众产生一系列自发的群体性怪异行为，且来势汹汹，难以平息。
大家回忆一下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发生泄露之后中国人民的表现，就明白了。
那个时候，一夜之间，商场里的盐和酱油就被抢了个精光。
笔者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笔者正在深圳出差，领导突然打来电话，要我马上写几篇有关盐与核辐射的科普文章，挂上网站，以平息人民群众抢盐的狂潮。笔者连夜赶写了三篇，道理分析得清清楚楚，以翔实的数据证实，吃盐与抗辐射毫无关系，反倒会盐中毒。
然而，广大人民群众对笔者的文章全部嗤之以鼻，前赴后继，掀起了一浪又一浪抢盐的狂潮。
到了凌晨两点钟，一位盐务局的处长打来电话，欣喜若狂地告诉我，囤积了两年的盐终于卖出去了。过了一会，又万分遗憾地告诉我，仓库里还囤积有二十年的盐，实在是卖不出去。
道理很简单，中国人一旦努力起来，什么东西都能抢个精光，唯独一样东西，随便大家怎么抢，也抢不完，那就是盐。
由于政府对盐实行专卖，盐业自古以来不会亏损。我国盐的生产量是消耗量的十倍。也就是说，一年的生产量相当于十年的用量。
全国人民就是抢上一年，也抢不光仓库里的盐。
当然，那些妄图想囤积盐发财的奸商们，摆在他们面前就只有一条路——亏得血本无归。
有看官会问了，那个时候，商场的货架上真的没盐啊？
货架上没盐，并不代表仓库里没盐。盐是一种低消耗产品，任何一个商场的货架上，都没有多少存量，道理很简单，上架太多了，卖不出去。
如果各位看官有幸去盐业局的仓库看看，那堆积如山的盐，真如泰山压顶沧海横流，能把你吓个半死！
话不扯远了。
且说，包大成判断出厕所里有放射性物质，而据郑豹解释，那放射性物质，是来自核医学科。这个解释，不仅没有解开包大成的心头的迷惑，反而让他更加懵懂。
医院的核医学科的确要使用放射性物质，用于诊断和治疗，可是，放射性物质属于高危品，是受到严密监控的，其安全级别，和氰化物是一个级别。用一句通俗的话来形容：放射性物质进了核医学科，插翅难飞！根本不可能流出核医学科，更不可能流到公共厕所里。
要解开这个谜团，笔者不得不再啰嗦两句，给大家介绍一下核医学是干什么的。这一段，凡是在医院上班的朋友，可以略过不看。
通俗的说法，核医学就是就是利用放射性核素来诊断和治疗癌症。
对于西医而言，治疗癌症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化疗，一种是放疗，化疗是利用化学药品杀灭癌细胞，而放疗的全称是放射性治疗，就是利用电离辐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放射性物质产生的？射线、高能x射线，来杀灭癌细胞。
放疗也分两种，一种是被称为“远距离治疗”，就是射线从患者体外对人体病灶部位进行照射，这就是大家经常听说的医用加速器、钴机等等，具体原理与本书无关，故略过不谈。
另一种放疗称为“近距离治疗”，和“远距离治疗”的不同在于，射线不是从体外对人体进行辐射，而是将放射性物质直接注入人体内部的病灶部位，放射性物质附着在癌细胞上，通过产生的辐射，直接杀灭癌细胞，这种方式，来得更为直接，且定位准确。
核医学科干的就是“近距离治疗”。
核医学科用的是放射性物质种类很多，别的我就不给大家例举了，就给大家说说碘－131，这个东西与本书有关，而且，在经过日本核危机洗礼后，广大曾经奋战在抢盐第一线的同志们，对碘－131都很熟悉。
碘－131，也就是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泄露出来的，导致全国人民冲进超市疯狂抢购碘盐并囤积到2020年的那个宝贝，其实，早就广泛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据笔者所知，全国大部分二级甲等以上医院的核医学科都在使用这个东西，部分乡镇卫生院也有，主要用它来治疗甲状腺癌。
碘－131显著特点是，一旦进入人体，能够定点富集在甲状腺上，基本不会附着在人体其它部位，并产生较强的？射线和？射线，对甲状腺上的癌细胞进行定点清除。
在医院核医学科，对患者进行碘－131治疗的大致程序如下：患者进入服药室，在医生帮助下服用含有放射性碘－131的液体药剂，服用的剂量大约是0。1－1个毫居里左右，可能各位看官对这个剂量没有什么概念，我们可以与日本核危机后，中国大陆空气中检测到碘－131的量进行比较，一个甲状腺癌患者一次服用碘－131的量，大约是中国大陆空气中检测到的碘－131含量的一百万倍。
第270章 胡吃海塞
各位看官千万不要以为笔者把碘…131的数量级搞错了，没错，就是这个量，具体的计算过程过于枯燥冗长，且有凑字数之嫌，从略，各位可以到所在地疾控中心拜访放射防护专业人员进行验证。
那么，甲状腺患者接受这么大剂量的碘－131可怕吗？这个不好说，可以再做一个比较，大家自己判断。一个甲状腺患者接受一次碘－131治疗所受到的辐射量，大约是一次体外放射性治疗的的辐射量的千分之一。＇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学术上的东西，笔者就不啰嗦了。
总之，一个甲状腺患者吃了碘－131之后，身体带有放射性，就是一枚人体放射源（类似于人体炸弹），按规定，为了不对他人造成伤害，应该在其专门病房中休息观察，该病房一般不容许其他人员出入（陪伴家属除外），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患者应到专门指定的卫生间方便，其排泄物中，主要是尿和粪便，含有放射性碘－131，要统一收储，过一段时间后，也就是十个半衰期之后，衰变到很低的水平后，作为普通垃圾处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规定是规定，具体执行，还是要讲究中国特色的。这种情况，我想，广大读者都能够理解。规定公共场合不能吸烟，可领导思考问题需要香烟提神，从而提高领导艺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规定不能异性按摩，可领导革命工作辛苦了，让异性陪同洗个脚泡个澡，也不是原则问题；规定不能大吃大喝，可领导下一次基层也不容易，和群众一起喝口茅台，也体现了领导的平易近人……
同理，按规定，吃了碘－131的病人不能回家不能乱走不能随地大小便，不过，在中国，总有一些人不受规定约束。据笔者所知，有一些特殊病人（比如高官及其家属，比如富豪）就带着一身的？射线，流连于大街小巷、房前屋后、花前月下，与家人亲戚朋友享受天伦之乐，当然，酒足饭饱后，是需要排泄的，水火无情，要他们千里迢迢赶回医院里的专门厕所方便，实在是不近人情。
说到这里，各位看官应该明白了吧，放射性物质本身流不出核医学科，但是，喝了放射性药物的病人，是可以流出核医学科的。
于是，就在今天早上，就有这么一位身患甲状腺癌的患者，在喝了1个毫居里的碘－131后，信步走出人民医院大门，与上江城广大人民群众一起，享受祥和欢乐的城市生活。
这位患者就是吉斯吉总裁陈大强！
这段时间，陈大强病体缠身，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他的郁闷来自两方面的原因，第一，他一贯奉为至宝的风水术，彻底破产了。事实证明，唐家沱别墅不是聚宝盆，而是鬼窝，陈大强相信，他患的甲状腺癌，他头上挨了包大成一闷棒，都是因为，在那别墅里撞了邪，陈大强的风水观被彻底颠覆，这就如同抽掉了他的精神支柱。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甲状腺癌就是癌，癌就是不治之症，患了不治之症就要死。陈大强怕死，但他更怕死了之后，诺大的吉斯吉无人掌管。
陈大强和姜玉环生了两男一女，大儿子陈大栋，二儿子陈小梁，两个人加起来，就是“大小栋梁”，愿望十分美好，可是，现实与希望往往存在巨大的差距。
陈大栋和陈小梁倒是早早就进入了吉斯吉公司，各自掌管了一方业务。可是，那陈大栋天性木呐，性情懦弱，镇不住场子，在公司里只能当个老好人，根本撑不起诺大个吉斯吉；而陈小梁与陈大栋正相反，眼尖手快脑子活，原本倒是个经商的好材料，可这陈小梁脑子活过了头，一脑子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突发奇想，把经营公司当成了科学幻想，比如，看了一场球赛，回来就嚷着要收购皇马，看了一场电影，就嚷着要投资影视，玩了一把真人枪战，就嚷着要贩卖军火，这两天听说南海有外国人非法开采石油，马上建议吉斯吉公司造航空母舰！吉斯吉要是交到了陈小梁手里，不出三天，就能玩出一百个花样，但结果只有一个——垮台。
在陈大强眼里，能够胜任吉斯吉未来掌门人的，只有小女儿陈思思。陈思思性格倔犟，聪慧精明，脚踏实地，不骄不躁不浮夸，不亢不卑不低头，更为难得是，还有着一身武功。这样的人，不当总裁简直就是浪费资源。陈大强相信，吉斯吉交到陈思思手里，必然能够继往开来发扬光大。
然而，偏偏就是这个陈思思，放着一个总裁不当，偏偏要去当记者。陈大强想尽了办法，耍遍了花招，也无法阻止陈思思当记者的步伐。
陈大强想着自己就要不久于人世，而身后之事还没搞定，这让他实在闭不上眼。
今天一大早，在病榻边守了一夜的陈思思回家休息，而接班的姜玉环因为大闹停车场，还没来到病房。陈大强接手了碘－131治疗之后，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病房里，顿觉愁绪万端，寂寞难忍。
身为吉斯吉总裁，陈大强的病房是豪华套间，八十多平米，只有他一个人。钱多了可以享受豪华套间，可也得享受寂寞。那些平民百姓只能住三人间甚至是四人间，病房的过道里还要加床，虽然吵闹，可人气很旺。而陈大强一个人住着个豪华套房，冷冷清清，没有丝毫人气，阴气大盛，倒像是提前进了棺材。
陈大强不想死，更不想提前进棺材。于是，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病房，出了核医学科，来到医院的大门口。
医院的大门外，天上阳光明媚，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阳气极重，这让陈大强心情略为舒畅，肚子里咕咕作响，他突然有了胃口，想吃东西。
这段时间，陈大强心情过于郁闷，肠胃不开，见到什么都恶心，整天就喝点稀饭，完全没有饥饿感。其实，饥饿感也是一种幸福，尤其是像陈大强这样的富豪，饥饿能让他感觉到生命的存在。
各位看官，陈大强是一位亿万富翁，他平日吃的是燕鲍鱼翅，喝的是琼浆玉液，那些街边小摊上的东西，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是今天的陈大强，却是饥不择食，像是一只刚过了冬的熊，见到什么吃什么，根本顾不上那些街边小摊的龌龊和油腻。
陈大强是真饿了，不仅肚子饿，他的感情也饿。
那些街边小摊上的小吃，让他想起了他的童年，想起了他年轻时在街头打拼的日日夜夜。
陈大强出身于平民世家，尽管他现在腰缠万贯，可是年轻时的他，也曾和包大成一样，身无分文，在街头的人海中徘徊踯躅，那个时候，能够在街边小摊上吃上一碗面，喝上一杯白开水，就像是吃了山珍海味，幸福像花儿开放。
陈大强现在有钱了，而幸福指数却直线下降。满嘴的燕鲍鱼翅，也不能给他带来幸福感。
然而，今天，身患绝症的他再次走上街头，他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仿佛又重生回了那个在街头打拼的小伙子，又吃到了街边小摊上的小吃，他终于尝到了久违的幸福！这种透着绝望的幸福，让陈大强忘记了自己是个身患绝症的病人。
于是，陈大强沿着马路一路西行，再原路返回，沿途吃了糖葫芦2个，羊肉串四个，肥肠粉1碗，小笼包子四个，冰啤酒1瓶，牛肉面3两，面汤1碗，冰红茶1瓶，伊利雪糕2个，香烟2支。
他吃得太多了，而且，先热后冷，很快，他感到肠胃不适，严重内急。
到了这个时候，陈大强才突然想起，他是个病人，而且，身上带有放射性元素碘－131。
陈大强严重内急，他需要排泄，而一旦排泄，就会把放射性物质排泄到公共场所，造成“我负天下人”的局面。
陈大强从来就是盛气凌人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大强就不会替别人着想了。其实，人要是有了钱，就会变成曹操——宁肯我负天下人，不要天下人负我！
要是在以往，哪怕他要排泄的是大规模杀伤武器，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痛快淋漓地一泄如注，那些平民百姓的生死，与他这位亿万富翁的肚子相比，算不得什么。
然而，今天的陈大强，在重温了久违的幸福感之后，思想境界陡然升高，他突然发现，他自己就是那些平民百姓中的一员，他来自他们，他们当中，有他的父亲和母亲，有他的爷爷和奶奶！也有着他自己！
陈大强在水火交攻的艰难处境下，毅然决定，宁让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绝不能把带有放射性的屎尿遗留在公共场所，毒害善良的人民群众，因此，他迅速掉头，向医院飞奔。
他能够排泄的地方只有一个——核医学科的专用厕所。只有排泄在那里，他那泡含有碘－131的屎尿才不会危及人民大众。
第271章 一泡暗藏杀机的屎
话说吉斯吉总裁陈大强，怀着高度的责任感，拖着年迈的脚步，一路向着人民医院核医学科狂奔。这一路的实际距离只有八百米，但是，对于一个严重内急的甲状腺癌患者而言，是异常漫长，异常艰辛的，其艰难困苦，比起当年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这位可敬的陈大强总裁咬紧牙关，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强忍体内强烈的排泄。欲望，终于完成了八百米的征程，来到了医院门诊大楼门口。
然而，千不该万不该，人民医院不该在门口设立一个公共厕所。
我们知道，一个人的毅力是无穷的，但是，这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他的眼前，不能陡然出现一个诱惑。
很多人领导干部都是在人生道路上艰苦跋涉了一辈子，一辈子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人民服务，然而，就要到达人生顶峰前，眼看就要一览众山小，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诱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于是，几十年的坚忍不拔，瞬间烟飞云散，从而栽下山谷，粉身碎骨。
这一点，我们都从反腐倡廉的教育中得到了深刻警示，笔者不再赘述。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免费参观相关展览，这种展览各大城市都有。
陈大强总裁就是犯了这样一个严重的错误！当他以顽强的毅力，终于把呼之欲出的排泄物带到人民医院门诊大楼前的时候，他的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座有着极其醒目标志的公共厕所。
诱惑是什么？诱惑就是人的生理需求！
金钱对于腐败份子是诱惑，美女对于色鬼是诱惑，美味佳肴对于饥饿者是诱惑，公共厕所对于严重内急者是诱惑，而且，对于严重内急者而言，厕所比金钱美女山珍海味更为诱人，更加令人难以抗拒。
于是，在距离他的最终目标——核医学科专用厕所，只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陈大强总裁的精神终于崩溃，他放弃了继续前进，一头钻进了潮湿刺鼻但又温暖怡人的公共厕所。
一番淋漓尽致，陈大强放下了沉重的身体包袱，很快，又背上了更为沉重的思想包袱——他的排泄物与别人的排泄物有着本质的区别，别人的排泄物最多也就是薰倒人，而他的排泄物则是暗藏杀机。
他干了一件“我负天下人”的恶事！
要是在以往，这件事干了就干了，他是总裁，天下人是蝼蚁。
但是，现在陈大强的道德素养，陡然升高到了古圣先贤的境界，他不能原谅自己把暗藏杀机的屎尿排泄在人民群众之中，这是犯罪！这是丧天害理！
于是，陈大强排泄完毕后，提上裤子，直奔医院医务部，向院方全面交待了自己排泄放射性屎尿的罪行，包括排泄时间、地点和排泄量。
通过对整个过程的回顾分析，我们发现，这一起事件，医院和患者双方都有责任。
医院方面的责任主要在于，监管不利，不该轻易放走了身体携带放射性物质的患者，更不应该在医院大门口设置一个具有醒目标志的公共厕所，对陈大强总裁形成一个强大的、难以抗拒的诱惑，就像现在纵横上很多书的封面一样，极具诱惑力，引得无数读者踊跃点击，一旦点击进去，才发现其内容也不过就是个厕所。
陈大强顽强的毅力，就是被“公共厕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摧毁的。
而陈大强的主要责任在于，接受了碘－131治疗之后，不应该私自离开病房，在公共场所闲庭信步，更不应该胡吃海塞，造成难以抗拒的内急。
而他最不应该做的是，在排泄之后，还跑到医务部去，大肆宣扬他的排泄行为。
有看官会问了：那陈大强排泄之后，主动坦白交待，这应该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啊？应该受到表扬，怎么说是他最不应该做的呢？
各位看官有所不知，这里面的逻辑关系，比较复杂。容笔者给大家捋一捋。
陈大强把带有放射性的屎尿排泄到了公共厕所，这的确很严重，但是，他的坦白交代，造成的后果更加严重。
中国是一个传统保守的国家，一个人的排泄行为，具有很强的私密性，这一点，连猫都知道，拉完了之后，刨把土就地掩埋，从不到处声张。
可是，陈大强在排泄之后，不仅不低调做人，反而大肆向领导和群众反映情况，这就出大麻烦了。
各位看官，前文已经向大家介绍过了碘－131的性质和用量，大家也可以结合日本核危机和抢盐心得，进一步认清碘－131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笔者要说的是，尽管有关方面规定，服用碘－131后，不可到处乱走，不可到处排泄。但实际上，这个规定并没有引起治疗者和被治疗者双方的高度重视，更没有被严格遵守，很多患者服用碘－131后，乘坐公共汽车回家共享天伦之乐，一旦内急，就近处理，谁也没有专程赶回医院的专门厕所。
原因很简单，按科学的说法，碘－131发出的？射线对人体有害，只是，0。1－1个毫居里（甲状腺癌治疗一次用量）的碘－131对人体的危害，目前尚无人观察到。打个比方，都说手机微波对人体有害，可有谁打手机打出病来了？
所以，具体到陈大强，泄了就泄了，拉了就拉了，只要你不说，天知地知你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这位陈大强偏偏很不低调地把这事给上报了，搞得领导们都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大家都知道，公共厕所连着下水道，下水道连着长江，长江连着东海，东海连着太平洋，太平洋那头是美国。
这一泡含有碘－131的屎尿，可谓是一泻千里，不，一泻万里！所过之处，神州大地乃至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弄不好又要掀起新一轮抢盐风波，这一次，恐怕泡菜坛子都能卖成钧瓷的价格。
可这事还真没法管！
让那泡带有放射性物质的屎尿在下水道里自生自灭？不行！这叫做“不作为”！领导不作为，就要被弹劾。
撬开下水道跟踪追击？显然不现实，上江城已经迈入国际化大都会行列，下水道系统和地面上马路一样庞大，为了1个毫居里的碘－131撬开一座城市的下水道，这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这事的报告程序是这样的，拉了屎尿的患者报告给了人民医院院长，院长无法处理，只得报告卫生局局长，局长听说要撬开下水道，只得报告给市长，市长马上请市政专家核算费用，发现整个工程经费相当于于上江城五年的财政预算，于是，市长请市政专家回家，然后大笔一挥，命市卫生局调查处理，市卫生局孔局长接到市长批示，在市长批示的斜下方批示：请上江市疾控中心调查处理。
疾控中心主任吴夫农接到市长和局长的双重批示，不敢怠慢，马上带着放射卫生科郑豹及其手下，杀奔人民医院，开展现场处理。
业内有一句话，叫做“放射无小事”，那就是说，日本的核泄露与陈大强的核排泄，是一个级别的——都是天大的事。
既然出了和日本核泄漏相同级别的大事，汪市长身为上江城行政一把手，就不能歇着，为了体现领导“有作为”，汪市长亲自赶到人民医院督战，汪市长驾到，局长、处长、院长、主任们就跟着来了一大片。
各位看官，放射性物质的现场处理，方式方法有各种各样，要根据放射性物质的物理性质和辐射种类，制定不同的处理方案，采取不同的处理方式，不过，先期行动的原则是一致的，就是设置三道警戒线，最里面的一道是红线，红线以内是危险区，只有重装防护的救援人员才能入内，中间一道是黄线，黄线和红线之间为救援准备区，应急人员可以在这个区间内进行准备和过渡，最外面一道警戒线是蓝线，黄线和蓝线之间，医护人员在这里设立临时医疗点，对救援人员采取相应的医学处理，以免受到放射性物质的沾染。任何无关人员不得进入蓝线以内。
包大成和他的保安在红线外，黄线之间，这个区域，属于应急队员的准备区，所以，郑豹带着他的人，来到了这个区域。
郑豹和他的人是现场处置人员，他们在这个区域内做好准备之后，就应该进入红线以内，也就是，进入公共厕所，开展现场处置。
但是，郑豹一行进入这个区域后，就再不前进。
他们当着众位领导的面，公然罢工了。
各位看官，那郑豹虽然一身江湖习气，毕竟也是一位疾控中心的老上医，还是讲职业道德的。人民医院公厕里有一泡带有碘－131的屎尿，这是他份内的事，郑豹倒也不想推诿。
问题是，这一次泄露的碘－131，是开放性的，所谓开放性，就是说，放射性物质呈液态、粉末、气态，并且，没有处于防护器皿中，极易扩散，并沾染上人的皮肤，甚至，随呼吸进入人体内部。
要处理这样的放射性物质，需要专业的级防护服，把全身裹得密不透风，以防沾染，并具备一定的抗辐射能力。
第272章 公然抗命
其实，级防护服也不贵，加上呼吸系统，也就是个万把块钱。这点钱，对于姜玉环这种阔太太而言，也就是劳斯莱斯的一个螺丝，简直不值一提。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万把块钱，对于疾控中心这么个小小的处级穷事业单位而言，就是天文数字。
c级防护服才五十块钱一套，可疾控中心总共才储备了二十套，这还是托了非典的福，上级特批了一笔款项。买一套防辐射级防护服，相当于买三百套c级防护服，疾控中心没有这样一笔专款。
在疾控中心，放射卫生科历来就是个偏分科室，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这么多年，疾控中心的历届领导都没想到给放射卫生科配置一套级防护服。平时处理别的放射事故，一般都是封闭性放射源，不存在沾染危险，没有级防护服也就罢了，这一次的碘－131是开放性的，没有级防护服就有引火上身的危险。
让弟兄们冒着生命危险赤手空拳上阵，这不是大哥所为！
于是，郑豹带着弟兄们进了黄线，到了红线边上，命令手下众兄弟全部脱掉了身上的c级防护服，原地休息。对于碘－131发出的？射线，那c级防护服其实全无用处。
郑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头对一个小弟兄说到：“你去告诉吴夫农，我们就在这里等级防护服，什么时候级防护服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是！”小弟兄答应一声，飞奔而去。
郑豹扬言要等待级防护服到位后再入场，这其实就是公然抗命。
“郑豹，这恐怕不妥吧。”包大成说到。
“不妥？有什么不妥？”郑豹喝道：“让老子的弟兄进去送死，这他妈的就妥了吗？”
包大成语塞。郑豹说的没错，再怎么说，也不能拿活人的命开玩笑。
其实，郑豹是个老江湖，他明白关键时刻公然抗命的严重后果，而且，他抗的不是吴夫农的命令，是局长、市长的命令，在上江城，市长的命令就是圣旨！
不过，郑豹的利害之处就在于，他懂的发动群众！
光自己一个人和上面硬顶着，这是铁脑袋，可再铁的脑袋，上面也有金刚钻，顶到最后也是肝脑涂地。
可是，要是成千上万人民群众的脑袋一起顶着，哪怕是一群泥巴脑袋，也给力！
所以，郑豹从疾控中心到人民医院这一路上，并没闲着，他一路上逢人就宣传没有级防护服的巨大危害，以博得广大人民群众的理解同情，让广大人民群众的脑袋和他的脑袋耸立在一起。
所以，红线、黄线、蓝线里外的广大干部群都知道了，疾控中心没有级防护服，同时，他们也都知道了，碘－131是一种比恶魔还恶魔的东东，那东西一旦上身，其后果包括放射性白内障、放射性皮肤烧伤、白血病、老年痴呆、断子绝孙、暗无天日、国将不国……
郑豹为了博取人民群众的同情，严重夸大了碘－131的危害后果。
他一路上血泪控诉，导致的后果是，全体在场人员都被碘－131吓得魂不附体，在大家的心目中，那厕所已经不再是厕所，而是罗布泊，里面不是碘－131，而是一颗即将爆炸的原子弹。在场的不管是领导还是群众，大家远远望着厕所，腿肚子都在发抖，要不是汪市长亲自坐镇，大家早就一哄而散了，其实，汪市长本人的腿肚子也在发抖，只是事到临头，作为领导，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现在，郑豹又向包大成重申了这些严重后果，郑豹完全是在血泪控诉，字字血泪，句句诛心，说到动情处，不由得眼泪汪汪，就像个已经被碘－131打成了筛子的重症放射病患者，在吐露临终遗言。
包大成对于郑豹的血泪控诉，频频点头称是，心中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郑豹所说的放射性碘－131对人体的危害，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是，这与剂量有关。如果剂量大到切尔诺贝利的水平，那就是国将不国了，可是，一个人拉了一泡屎尿的后果，是不是会导致国将不国，这很值得思考。
不过，郑豹的话斩钉截铁，根本就没给包大成独立思考的余地。虽然郑豹每说出一个后果，都会礼貌地征求包大成的意见：“你说是不是这样，包大成！”可郑豹两眼寒光四射，句句惊心，迫使包大成只能回答“是”。
按下郑豹和包大成不表，再说此时的吴夫农，正在孔局长和汪市长的身边，眼见郑豹一行进了黄区，在红线边上停了下来，却把身上的防护服脱了，坐在地上和包大成神侃，吴夫农顿时怒火中烧。
吴夫农当上疾控中心主任，风光了两天，就觉气氛不对。疾控中心上上下下对他这位吴主任，似乎都不太感冒，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可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中，都蒙着一层轻纱，轻纱背后，隐隐透着不屑。
只有一个人的目光中没有轻纱，这个人就是郑豹，他的眼睛里，是对她吴夫农赤。裸。裸的蔑视！
这是公然挑衅吴夫农的权威，是公然不承认他这个疾控中心主任！
所以，吴夫农心中暗暗早把个郑豹当成了眼中钉。
吴夫农知道，他这个主任来路不正，疾控中心对他不服的大有人在。要想坐稳这个宝座，就得立威，而最简单最直接的立威手段，就是杀鸡给猴看。
疾控中心全体员工是猴，郑豹就是一只鸡。吴夫农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向郑豹开刀，只是一时抓不到郑豹的把柄。
现在，机会来了！那郑豹竟敢当着市长和局长的面，公然抗命。这正中吴夫农的下怀。
吴夫农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正在这时，郑豹手下一名小兄弟跑了过来，高声向吴夫农报告：“吴主任，我们大哥说，等到级防护服到了，我们马上展开行动。”
这个小兄弟和郑豹一样，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当着汪市长和孔局长的面，把郑豹的抗命之言，吼了出来。
这话直接就传到了汪市长和孔局长的耳朵里。
两位领导面色冷峻，却是不言不语。
因为，郑豹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要求一套级防护服保护现场工作人员，绝对符合以人为本的宗旨，是完全符合党的方针政策的。
而市领导局领导的批示同样符合党的方针政策，党的方针政策都是正确的，却又是相互矛盾的，在这种情况下，领导干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有看官会问了，既然级防护服如此重要，吴夫农大笔一挥，马上紧急采购一套不就得了，何至于让领导两头为难。
此言差矣。根据国家有关规定，事业单位的采购，属于政府采购，尤其是价值上万元的物品。正常采购程序是：疾控中心应首先向卫生局规财处打报告，经规财处审查后，认为该项采购合理，不属于公款消费，这才予以批准认可，报送市政府招标采购中心，政府招标采购中心严格审核后，如无问题，向全社会发出招标公示书，公开招标，供应商踊跃投标，招投标公示应不少于一个月，以保证广大供应商都能够看到公示内容。然后，积极评标，选出三家供应商，再进行一番pk，选出两家供应商，一家中标，一家为候补。然后，中标商家开始供货，货品到达后，需经过质检部门的强制检定，方能正式启用。
按此程序，疾控中心从今晚开始，积极采购级防护服，最快也要在两个月后才能到货，货到了还不一定能马上使用，还有一整套质检程序要走。
也就说，要满足郑豹的要求，人民医院公共厕所的事，要放在明年的工作计划中。
但是，市领导和局领导要得是立即执行！
吴夫农冷笑一声，随即变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向汪市长昂首说到：“碘－131疯狂肆虐，人民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党和人民考验疾控中心的时刻到了！在这个危机时刻，某些人竟然置人民群众的生命于不顾，跟党和人民讲条件！这是不负责任，这是见死不救！这是绑架政府！这是强盗逻辑！”吴夫农一番慷慨陈词，算是给郑豹的行为定了性。
“吴主任，话不能这么说……”孔局长急忙插言，那吴夫农给郑豹戴的帽子太大了，他这个当局长的也觉不忍。
吴夫农心头冷笑，自从抱上了纪委匡书记的大腿，他就没把孔局长放在眼里，如今，他极有希望抱上汪市长这条更粗的大腿，更加看不起孔局长。
“孔局长！”吴夫农正色说到：“是上江呈?( 商战之极品艳遇 http://www.xlawen.org/kan/17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