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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部分阅读

    萧衍微微有些清冷的眸光朝姚善宝望了一眼,他搭在扶手上的双手紧紧攥住,面上青筋暴露。

    母妃回家的时候跟他说了,说是皇上皇后有意将秦家桐姐儿赐给他,他当时就气得不轻。他早就跟母妃说过了,自己喜欢的不是桐姐儿,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只将桐姐儿当做妹妹看待的,可是母妃非得乱点鸳鸯谱,竟然还闹到了帝后那里去。

    想到这里,萧衍就觉得心内一片凄凉。

    他的父王打小便就不喜欢自己,母妃为了夺宠,竟然害了自己。这么些年来,他心里受了多少苦楚也就只有自己知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娶妻生子这样的人生大事他们都不能如自己的愿呢?

    萧衍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此番为了给萧昼清毒,已经很累了,家里还有秦氏给他找的那些闹心事。萧衍一下子急火攻心,便使劲咳了起来,咳了几声没忍住,只觉得喉间一阵温热,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喉间喷出来似的,他用双手去捂嘴,却是感觉到了手指间有温热的液体流过。

    那种黏糊糊的东西,萧衍不会不知道是什么,他轻轻眨了下眼睛,没敢将手展开。

    姚善宝见萧衍咳得厉害,走过去说:“阿衍表哥必是累着了,不若这样吧,表哥先回去休息,等有什么情况我再命人去找你。”

    萧衍回了神,赶紧将手攥住,只微微朝着姚善宝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也对,我确实觉得很累,这里有你跟小谢,我也没什么担心的。”说着朝光景帝微微低头道,“皇上,那阿衍便就先走了。”

    光景帝道:“阿衍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息去。”随即起了身子,又说,“既然阿昼没事,朕也该回宫去了。小谢,你好好给楚王殿下调理身子。”

    小谢弯腰拱手道:“臣遵旨。”

    待得光景帝并萧衍一众人走后,小谢望了望姚善宝,方转身对着一边的丫鬟婆子们说:“好了,你们随我去外厅煎药去,这里需要清静,不需要你们这么多人候着。”又转头对姚善宝说,“秦三姑娘,你好好陪着楚王殿下吧,想必呆会儿楚王醒来会有许多话要跟你说,我便先出去了。”

    姚善宝朝着小谢点了点头,方道:“这里有我就行。”

    屋子里一下子空荡荡的,这里是萧昼的寝室,诺达的房间里本来就没有几样家具,人也都走了之后,姚善宝总觉得空落落的。她见萧昼浴桶里的水似乎有些凉了,便亲手去给浴桶里面加了点热水。

    这个时候,萧昼却微微睁开双眼,嘴角挑着笑意望着姚善宝。

    姚善宝喜道:“你醒了?”

    萧昼抬手捏她鼻子,宠溺地说:“我早就醒了,或者说,本来也没有晕过去。”

    “那你……”姚善宝微微张着嘴巴,有些吃惊地望着萧昼,眼睛瞪得圆圆的,脑子转了一个弯,方才笑着道,“你……你在演戏?”

    萧昼道:“什么演戏?我确实是身子不舒服,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总之,之前中毒的时候我都生龙活虎的,此番不过是余毒未清而已,就能叫我醒不来了?你放心好了。”

    姚善宝这才觉得被他给骗了,心里是又喜又气,抬手就作势要去打他。

    萧昼不但没有躲闪,反倒将头伸到她跟前,笑着说:“你打,我给你打。”这样一来,姚善宝便是再生气,她也气笑了。

    “你这么做为什么?”姚善宝不是很明白,一边往浴桶里倒水,一边嘀咕道,“你母后生病了,你命人去宫里的时候,我正在皇后宫里给皇后把脉。”望了他一眼,又说,“不是什么病,就是受了风寒而已。说来也怪,之前还好好的,怎生无端就受了风寒,皇后看着不像身子骨娇弱的人。”

    这其中的缘由姚善宝不知道,但是萧昼却是知道的,不但知道,他还知道他的母后在跟她的情人谋夺江山。父皇这些年为何对自己冷漠?不过是因为自己当初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过是因着皇后跟汉王。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是因为父皇真的太过在乎母后了,所以当他知道母后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便也渐渐对自己冷落了。母后喜欢宸弟,父皇就就宠着宸弟,只为了讨母后欢心。

    他今天这般做就是想看看,父皇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就一点不关心了?好在,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得知自己生病,他能够深夜冒雪前来王府探望自己,这也就足够了。

    这样一想,萧昼便觉得,他不能望着汉王勾结母后来陷害父皇,他不能无动于衷。只是他不明白,就算母后不喜欢自己,可自己总归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为什么她可以做到那边绝情?

    莫非她恨自己只是因着自己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而她放在心尖上来宠爱的宸弟却是她跟汉王所生……呵呵,萧昼真的觉得十分可笑,但是同时又觉得,其实他们也很可怜而可悲。

    落在这帝王之家,真的就只有互相算计跟利用吗?位高权重就真的那般重要?若是要他萧昼来选,他真的不要什么权势地位,他要的……要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热热闹闹的家而已。

    萧昼目光轻轻划到姚善宝脸上,看着那张白嫩明净的小脸,他忽然觉得很是幸福呢。

    好了,现在什么都好了,自己的毒解了,从此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将自己跟善宝分开了。往后善宝若是再给他生下一儿半女,那么,他将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给多少钱给多少权都换不来。

    姚善宝见萧昼笑得温和,便也笑道:“难得见你这般笑了,我刚刚给你把过脉了,想来这些日子你身子调理得还不错。原是想着实在不行还得查古籍给你找换血的法子,不过你本身身子骨极好,想来现在是不用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头轻轻靠向萧昼胸膛,嘴角含笑道:“阿昼,虽然我说过不干预你朝政之事的话,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想过那种成天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不喜欢勾心斗角不喜欢攀权附势,也不喜欢被当成家族的牺牲品。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够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或者还回涟水村去。今日进宫,皇后娘娘为何突然生病,还有端贵妃为何会留我在宫中,我都觉得很奇怪。阿昼,如果我说我不想你争夺皇位,或者说,不想你在卷进这场风波,你会如何做?”

    萧昼亦是将她抱得紧紧的,下巴抵在她头尖,沉声道:“善宝,你相信我,我们很快便可以离开这里。”他说,“原谅我此时还不能够立即带你离开,但是你放心,我会向你保证,我一定没事,也一定护得你安全。”

    姚善宝微微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

    室内一时有些寂静,见姚善宝不说话,萧昼有些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他动了下身子,浴桶里的水就哗啦啦响,他抬起手臂轻轻揉她头发,“别垂头丧气啊,你男人我现在已经好了,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姚善宝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拉着着脑袋说:“真怀念以前在涟水村的日子,怀念你当捕快我当大夫的日子。君深,等我们回去了,你还可以跟着卓二哥他们一起破案子的,你武功好,肯定能抓到不少人。我嘛,我就在我师父的医馆里当大夫,治病救人。哈哈,平日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去赤霞山上采药,哦对了,我还要一边治病一边撰写书籍,我要重写写一本关于本草的书籍。”

    萧昼见她满眼都是亮光,心里也高兴起来,双臂一伸,就将姚善宝完完全全裹进怀里。

    “那样的快活潇洒日子,我也很想要。”在她发间落于一吻,他又道,“真的好想夜夜都搂着你入睡,好想一夜醒来就能看见你。”

    “就这么简单?”姚善宝狐疑地望着他,撇了撇嘴巴,一脸嫌弃地说,“阿昼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你如今毒解了,反而不敢对我动手动脚的了。哈哈,我之前就说过,你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你还生气。哦~我知道了~”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哼唧一声道,“我问你,刚刚我没来之前,你的衣裳是谁为你脱的。”

    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去拧他耳朵。

    萧昼却是笑着说:“总之除了你以外,我是不会叫旁的女人看了我的身子的,想来,该是小谢或者阿衍帮我的吧……善宝……”

    不说还好,萧昼这样一说,姚善宝早就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拧住他的耳朵了。

    “不行不行不行!”姚善宝非常霸道地说,“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行。你不知道吗,男人也是很危险的动物。”

    萧昼却委屈道:“可是我们都是很正直的男人,谁都没有那方面癖好,你担心什么?”

    姚善宝本能就是觉得不行,此番见萧昼竟然还敢回嘴,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忽然眼睛亮了亮,笑着道:“有了……”她伸手朝着萧昼脖颈勾过去,笑得贼贼的,脸几乎是要贴着他的脸了,说道,“从今日起,秦榕便就是楚王萧昼的王妃了,既然今日我踏进了你的王府,从此往后便再不离开你半步。什么家族礼仪,什么名门闺秀,我都不在乎,反正我又不是真正的秦家女儿。再说了,你我也早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名,怕什么?”

    萧昼微微敛眸,琢磨着说:“好,我明日一早便就差人去镇国公府上下聘,你别回去了,到时候从你国公府再抬一顶花轿进我王府便行。”说着就在姚善宝小嘴上啄了一下,笑道,“你说行不行?”

    姚善宝瞥了他一眼道:“你先将衣服穿上,水都凉了,呆会儿别毒是解了,可你却冻着了。”

    “我哪里是那样的身子?”萧昼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人已经是从浴桶里站出来了,随着一阵哗啦啦声响,萧昼整个人都站起来。他这样太突然了,姚善宝都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她统统都看进眼里去了。

    “你你你你你……”姚善宝微怔片刻,赶紧用手捂住眼睛,只骂道,“臭流氓,没见过你这样的。”

    萧昼现在毒解了,再也不怕会将自己身上的毒气过到姚善宝身上,因此男人那种本性便就露了出来。他才不管呢,反正眼前之人是他的妻子,他心心念念的好妻子,他最爱的人。

    萧昼大步跨出浴桶去,健硕的双臂一伸,便就紧紧将姚善宝揽在了怀里。

    “刚刚是谁那般不害臊的?怎么,现在我想来些实际的,你就吓跑了?”他紧紧搂着她,将香香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真的是一刻都不想松手,又抱着她去床上,将她好好放平,他则挨着她一起躺下,然后用被子裹住两人身子。

    被窝里,他的一双大手十分不老实,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善宝……”他唤了她一声,声音沉沉的,又有些喑哑,像是没睡好一般。

    姚善宝被他撩拨得也有些难受起来,觉得整个人飘乎乎的,仿若悬在半空一般。男人的怀抱实在太温暖了,她靠在这里,觉得很有安全感。于是,她也不再闹了,只是安安静静的,用手在他还滴着水珠的胸膛划圈圈。

    萧昼闷哼一声,又在她发间吻了一下,垂下眸子的时候,正好跟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撞上。姚善宝笑看着他,似乎也有些期待,她想着,反正都是自己夫君了,有何不可的?

    萧昼看着她微微笑着的小脸,心知她是同意了,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将被子一掀便完全罩住两人身子,然后他一个翻身便就覆盖了上去。

    第二日一早,是大年初一,姚善宝睁开眼睛刚想要动一动身子的时候,只觉得身子哪儿哪儿都疼。真的,真的很疼,昨晚折腾了一夜,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才将动了一下,她又软趴趴地跌入萧昼怀里,只能气呼呼瞪着他看。

    不过看着看着,她就不生气了,只乖乖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姚善宝平日里一向起得早,一旦作息改变,她就醒不来了,所以待她第二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见萧昼没在,姚善宝一惊,立即爬将着要坐起来,却是又软趴趴跌回去。那边,萧昼却是探出了半颗脑袋来,笑眯眯望着她。

    “夫人,起床吃饭了。”萧昼坐在自己办公的书桌前,闻得动静已是轻步朝床边走了过来,坐在床沿上,静静看着她,“你想吃什么?我让婢女们去做。”

    姚善宝面上还染着一丝绯红,不过身上摸了摸肚子,确实觉得饿了,看着萧昼撇嘴道:“我想吃芝麻酱鸭,你有吗?”

    萧昼浓黑的眉毛一挑,旋即笑说:“有,当然有,你想吃什么都有。”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喊人,见婢女进来了,他则道,“王妃想吃芝麻酱鸭,你吩咐厨房好生去做。”

    那婢女应声出去后,萧昼又说:“你昨天晚上累了一夜了,好生歇着吧。”然后不想让她起床,伸手给她盖被子。

    姚善宝道:“阿昼,今年是大年初一,不不要进宫?”

    萧昼微微垂眸,面上没有表情,半饷才抬眸望姚善宝一眼,然后曲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已经进宫向父皇母后请了安好,不过父皇念着我身子不好,便就准许我先回府。”给姚善宝将被子盖严实了,他又说,“我已经跟父皇说了,今天便去你家提亲,方才已经命人带着聘礼去你家了。”

    微微顿了一顿,他又说:“等你觉睡足了饭吃饱了,我们则一起去秦家拜年,你现在已经是我萧昼的妻子。”

    他望着她,目光沉沉的,又闪过着精光,说这样话的时候一字一字咬得很清晰,像是在宣示着什么。

    “我腰疼。”姚善宝才不理会他呢,只皱起一张小脸,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然后眼睛瞟着他笑问,“你要不要过来给我揉一揉?”

    “为夫乐意效劳。”萧昼将被子一掀,笑着又凑了上去。

    昨夜那般的美味实在太好了,他是第一次尝到那样的人间美味,因此刚刚看着姚善宝那副样子,便又有些想了。

    此番一阵折腾,一直到了傍晚。

    姚善宝吃了一只芝麻酱鸭后,又吃了一碗海带丝咸粥,几块点心。吃完这些,她换了身衣裳,这才挽着萧昼的手一起回娘家去。

    玉笛跟玉箫见姚善宝这般能吃,都开心得很,笑着说:“王妃能吃才好呢,能吃才能有力气,有了力气才能生小王爷,才能……”后面的话被姚善宝给瞪了回去,两人都讪讪闭了嘴巴。

    萧昼也已经换好衣裳,大步走进来的时候,正瞧见三人面色怪异。

    “你们在说什么呢?”萧昼好奇,一边顺手揽住姚善宝肩膀,一边笑着问。

    玉箫到底年长一些没有说话,倒是玉笛,嘴巴比较快,笑着说道:“奴婢在说王妃娘娘给王爷生小王爷的事情呢,谁知王妃娘娘还瞪我哈哈哈。”

    “玉笛!”姚善宝又瞪了她一眼,气鼓鼓的,双颊微微有些红。

    “那那那,就是这样的,王爷,王妃刚刚就是这样瞪我的。”

    姚善宝双手环抱,歪头望着她说:“玉笛,你现在可还不是你家王爷的人呢,就这般讨好王爷了,他日若是做了王爷的人,我看你得蹲我头上去。”她是玩笑话,倒是将玉笛说得急了。

    玉笛跺脚道:“王妃您误会了,主公在奴婢心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哪里是奴婢这样粗俗的女子能够喜欢的。奴婢……奴婢方才不过是在跟王妃开玩笑,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王妃娘娘,您可一定不要怪奴婢。”

    姚善宝到底演不来坏人,没忍住就笑出了声音来,只点了点她鼻尖说:“你们往后对我要比对他好,以后我在你们心里排第一,他只能屈居第二,知道吗?以后我若是没在的时候,你们可得盯紧了知道吗?”

    玉笛玉箫倒也机灵,立即说:“自然都听王妃娘娘安排。”

    姚善宝伸手点她鼻尖:“机灵鬼!”

    姚善宝并萧昼一起去了镇国公府,两人拎着礼物,一副给长辈拜年的模样。

    镇国公府里,云氏听说女儿回来了,丢下手上的针线活就往上房大厅这边跑。大厅里,姚善宝并萧昼一起,正在给镇国公跟惠安公主拜年。

    镇国公听了萧昼的话,惊得转过头去看惠安公主,而此时惠安公主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愣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楚王爷,这件事情我们还得跟榕姐儿父亲好好商量商量,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况且,这也着实不符合咱们大梁的传统。”微微顿了一顿,方才又说,“这哪有……哪有姑娘家还没有过门便就住进夫家的道理?”

    边说边瞅着萧昼脸色,见他脸色并不十分好,惠安公主趁人不注意捏了镇国公一把。

    萧昼虽然年纪轻,又是惠安公主的晚辈,但是常年征战沙场时身上所留下的那股子气势,任谁都会害怕的。

    镇国公虽则也是征战沙场的老辈了,但是他瞧着这楚王确实是一片真心的,而且他本能地觉得,就算自己说什么,这两个小辈也是铁了心的,根本就是说什么都是没有用处的。

    这番想着,他便开口说道:“虽然这样的事情史无前例,但是凡事也都有个开头,既然楚王爷跟榕丫头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该多管。这样吧,一切听从楚王爷安排。”

    萧昼忽而眉心舒展,笑着道:“如此,本王便就不客气了。”他站起身子,对着外面道,“将东西都抬进来。”

    “这是在做什么……”惠安公主望了自己丈夫一眼,眉心微蹙,有些搞不清楚萧昼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没一会儿工夫见有人抬着大箱子进来,她便就明白了,想必是来下聘礼的。

    事情既已至此,惠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道:“老大媳妇,你去准备着,给榕丫头备嫁妆。”

    万氏赶紧点头道:“是老太太,媳妇这就去。”

    云氏并秦二爷赶到的时候,正见大厅里热闹得很,府上上下也都被装饰成了喜庆的红色。云氏愣住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站在秦二爷身边,快步朝着大厅走去。

    惠安见着了小儿子,招了招手道:“老二,你过来,楚王今日来咱们府上,是提亲的。”望了云氏一眼,见她眼圈儿霎时就红了,惠安撇了撇嘴说,“这是好事情,怎生还哭了?”

    云氏不敢回嘴,但心里也确实不舒坦,只微微垂下脑袋。

    姚善宝见状,走到自己母亲身边,抱着她说:“娘,往后女儿不能够留在您身边照顾您了。不过,好在还有枫哥儿跟桂姐儿,弟弟妹妹都是孝顺的,有他们伴在您身边,女儿也放心。”

    不这般说还好,一这般说,云氏就又想到了姚善宝不在身边的这十数年。

    “榕姐儿。”云氏唤了一声,一把将姚善宝紧紧揽在怀里,泪水打湿了衣襟,只抽泣道,“娘这辈子做的最伤天害理的事情,便就是将你一人丢在那小山村中,这些年来,娘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念你,也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去找你。如今好了,你终于回来了,竟然还嫁了人,娘怎能不开心?”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娘这不是哭,是开心,榕姐儿,你很懂事,娘也知道,你跟楚王殿下肯定也不是认识一日两日的了,往后只要你能幸福快乐,娘便什么都不怕了。”

    姚善宝有些愧疚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好了,娘,既然你开心,快些别哭啦,眼睛哭肿了我爹该要嫌弃你了。”

    云氏气得反而笑了,伸手就在姚善宝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边秦二爷则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只瞅着这对母女说瞧,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镇国公府秦三小姐嫁入楚王府这件事,可谓是轰动了整个京城,姚善宝被大红花轿抬着出去的时候,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都出来了。

    大家都在议论着,能嫁给楚王这般身份模样的人,必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而此时,掩在人群中的卓青文则一脸铁青,旁边萧皓容望了他一眼,叹息一声说:“小姨妹能够嫁得王府,你该为她高兴才对。”想着觉得自己这般说实在是嘴损,便抬手锤了他一拳道,“行了行了,还惦记着呢?要我说,你寻思着好好迎接二月份的考试是正事。”

    卓青文嘴角撩起一丝颇为嘲讽的笑意,他满眼睛也是讥讽的笑意:“我以为她跟张君深的情意得有多深呢,没想到,也不过尔尔。那张家傻子不过才战死几个月,她一找回真实身份就另嫁了,可真是……”

    “行了……”其实对于姚善宝这么快改嫁的事情,萧皓容也本能觉得有些不喜欢,毕竟,当初在安平县的时候,他也算跟张大傻子共事过,对大傻子印象还不错,等等!

    萧皓容突然想起什么来,他猛然抬头望向远处那穿着新郎喜服高高坐在马上的人,瞳孔缩了缩,顺手推了卓青文一把,“青文,你不觉得那楚王殿下长得十分像一个人吗?不论是身形还是背影,好似都跟大傻子很像。”

    卓青文此番没有往别处想,只冷漠朝那边望了一眼,确实觉得很想,但是又如何?卓青文说完,只默默转身。

    萧皓容见他似乎要走,赶紧拉住道:“青文,你去哪里?”

    卓青文淡淡道:“心情不好,出去随便走走。”

    萧皓容松了手,笑着说:“那好,哦对了,你嫂子让我跟你说,晚上来家吃饭吧。”

    卓青文朝萧皓容淡淡点头:“嗯。”

    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卓青文心情有些复杂,他在想着往事的种种。纵使知道现在又嫁作旁人的人并非真正的善宝,可是她毕竟是顶着善宝的皮囊的,那张脸他看了十多年,如今却见着那般容貌的女子嫁作旁人为妻,他怎么着都不好受。

    也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走了多长时间,街上的热闹渐渐散去,天色也已经有些晚了,最后只他一人静静走在京城宽阔的大道上。

    忽然面上出现几个腰挎弯刀的人,卓青文一怔,那边几位带刀之人已经走了过来。既然穿着黑色劲装,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其中一个领头的问道:“请问是不是卓公子?”

    卓青文一没偷二没抢,倒也不存在害怕,只坦然抱拳道:“在下正是。”

    那领头的又道:“卓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请卓公子随我走一趟。”

    卓青文自然不会随便就跟着别人走,英俊的眉毛微微一皱,问道:“在下可否知道,你们家主子是谁?”

    “你去了就知道了。”说完几位跨刀勇士倒是也不容卓青文再多言,只朝着他做手势,“请吧。”

    瞧着这几日似乎有功夫伴身,并非好惹的对象,卓青文倒也识趣,点头颔首说:“好,那就请几位兄台前方带路。”

    几位壮士领着卓青文去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赵王府。卓青文刚走到赵王府跟前,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如今京城中几王形势紧张,他一直只想参加科举考试,并不想要牵扯进这样的夺嫡之战中。

    可如今看来,他不作为,却偏偏有人想要他作为。

    顿了一顿,卓青文还有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赵王府里,赵王萧昂早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菜,正一人坐在大厅里。

    外边有人说卓公子来了,萧昂立即起身迎接道:“卓公子,本王总算将你给请过来了。”他面貌清俊,长得偏瘦,身子瞧起来似乎有些羸弱的样子,总之跟萧昼那种军人的风采接任相反。

    卓青文自然不敢受,忙行礼道:“草民见过赵王殿下。”

    “快些起来。”萧昂一边笑着将卓青文给扶了起来,一边又说道,“本王在府内简单备了份薄酒,想请卓公子一起享用。”

    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卓青文知道自己此时也是推脱不得,便只礼貌道:“草民能有殿下如此厚爱,惶恐至极。”

    萧昂却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一直拉着卓青文说道:“本王先叫你见一个人,等见完此人之后,咱们再一起吃饭。”说完萧昂便就拍了拍手,从里间,一位穿着蝴蝶裙衫的少妇牵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出来。

    少妇便就是赵王妃,赵王妃容貌不多出众,顶多算是清秀。但是那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则不同,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的,皮肤白皙柔嫩仿若嫩豆腐一般,一双眼睛大大的,眼仁漆黑明亮,端端一个漂亮小姑娘。

    小姑娘见着了卓青文,一下子就哭了,然后跳着跑了过来,拦腰一把抱住卓青文腰肢。

    卓青文微微一愣,却是站着没有动,只是用疑惑的目光望着赵王萧昂。

    萧昂则是给了赵王妃一个眼色,赵王妃这才说道:“卓公子难道不认识宝宝吗?宝宝是我前些日子在街上带回来的,这孩子,一开始也不说话,后来听说各州参加会考的学子都上京城了,她才开口说话,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我前来参加科举的有没有一个是祁州来的卓公子,我也是瞧这孩子着实可怜,便就央求殿下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是真有卓公子其人的。”

    卓青文身子一抖,似乎隐隐有什么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抬起的手轻轻抚摸着叫宝宝的脑袋。

    宝宝兀自哭了一番,然后仰起小脑袋瓜子望着卓青文,一双眼睛还算泪汪汪的,噘嘴问道:“青文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语气……卓青文一惊,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宝宝又说:“我现在只想问青文哥哥一句话,你可娶妻了?你要是没有娶妻,我还想要嫁给你呢,你若是已经有了妻室,那么便忘记今天吧。”

    “没有。”他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话到嘴边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描绘他此番的心情。

    善宝,这是善宝,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善宝。

    如果说那副皮囊下住着的是别的人,那么真正的善宝又为何不可也穿到旁人身子里面去呢?

    卓青文激动,一把将宝宝抱得紧紧的,似是想要将她揉碎到自己身子里面去。

    他道:“我一直在找你,我哪里能娶妻?我早就跟你说了,此生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的。真好,真是好啊,老天垂怜,在我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你后,它又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宝宝也开心道:“那么,我们便成亲吧。”

    旁边赵王妃感动得抽出帕子来偷偷抹泪,忽又挤出笑意来:“宝宝是我的义妹,她的嫁妆全数由我来准备,既然你们是久别重逢,不若择个吉日成亲吧。”话是对着卓青文跟宝宝说的,眼睛却是望着萧昂,见萧昂点了点头,她方又道,“好了好了,今儿是个开心的日子,也别站着了,大家都坐下吃饭。”

    宝宝也伸手拽卓青文袖子:“青文哥哥,我可想你了。”

    卓青文眼里也沁着泪花,拼命点头,他何尝不想?他做梦都想。为了她,他可以不惜代价做出一切,即便心里知道这是鸿门宴也在所不辞。

    一顿饭吃完,卓青文便先回了萧皓容在京城所置的房子,难得的,这次卓青文是开开心心回去的。

    萧家有钱,自打萧皓容考中举人老爷之后,一家已经搬进京城来了。

    在京城置的房子是三进三出的院子,院子分东西两院,萧母带着两个女儿跟长子住在东院,萧皓容则跟妻子住在西院。

    卓青文在京城无依无靠,便就在萧皓容的西院暂住了下来。

    回家的时候,刚好丫鬟们在摆桌子准备吃饭,姚君宝见卓青文回来了,笑着迎接道:“卓兄弟,你要是再不回来,你大哥就得去找你了。”

    卓青文难得地笑着问道:“嫂子,皓容兄呢?”

    “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你竟是这般高兴?”萧皓容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袍子,神采飞扬,他双手背负从里屋走出来,问道,“青文,你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今天到底怎么了?”

    何止平日不是这样,便就是白天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啊。

    卓青文望了姚君宝一眼,心道姚君宝此番可是快要临盆了,怕是受不得刺激,便只说:“有件事情想要跟皓容兄单独聊聊,不知道皓容兄现在方面不方面?”

    萧皓容伸手就锤了他一拳,玩笑道:“怎生跟变了个人似的?莫非回来的路上捡了银子?”

    姚君宝自知道这卓兄弟跟自家丈夫有话说,便也知趣地道:“好了,你们兄弟俩先说着,我去厨房看看去,厨房里还有两个菜。”

    “哎等等。”萧皓容心情也好,但见妻子怀胎八月了还这般操劳,也于心不忍,只道,“你先进里屋歇着吧,这些小事叫丫鬟去做就可以了。”

    “没事,不累。”姚君宝道,“再说了,大夫也交代了,说是多运动运动也有好处,不能好歇着。”

    说完,姚善宝幸福一笑,缓缓离开了。

    萧皓容目光落在她背影上,一双眸子温柔得滴出水来,卓青文看在眼里也含着笑意,心情明快得很。

    待得姚君宝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萧皓容这才撩袍于一边坐下,问道:“说吧,到底是何事?”

    卓青文也坐了下来,眸光温润,眼里尽是笑意。

    “你猜我见到谁了?”他笑着问。

    “谁?”萧皓容端起一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也不想去猜,只问道,“也别卖关子了,说吧。”

    卓青文也不打算让他猜了,只兀自开口,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包括之前真正的姚善宝并非姚善宝的事情,一咕噜全都说了,到了最后,萧皓容微微张着嘴巴,显然是不敢相信。

    室内安静了片刻,萧皓容方才说:“怪道我总觉得小姨妹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微微垂着眸子,细细思忖一番,又说,“即便如此,那你如何能够确定现在赵王府里面的那位就是真正的善宝呢?”

    对于这个,卓青文是坚信不疑的,第一,不可能有人知道现在的姚善宝不是姚善宝的事情,第二,况且宝宝能够说出他们二人之前的相处时候的所有细节,试问,若是赵王特意的安排,他怎能知道的那般详细?

    这样一想,卓青文越发觉得那个才是真的善宝。

    萧皓容说:“青文,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京城几王明争暗斗,而这个时候,赵王却找到了你。我想,他不若是真想将那个……那个宝宝嫁给你的话,就不会只叫你一人回来了。”

    这一点卓青文当然也想得到了,不过,只要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就算成为赵王殿下的棋子,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他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久旱逢甘霖,是赵王给了他希望。

    且说这边,萧昼与姚善宝算是夫妻了,两人近日来都是形影不离。着实腻歪了好一阵子,三月末的一天,萧昼下朝回来之后,神色有些不太好。

    姚善宝刚从小药庐里出来正站在王府花园里面散心,见丈夫苦着一张脸,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

    萧昼站在一棵桃花树下,见是姚善宝,他眉间稍微舒展开一些,也迎着姚善宝走过来。见她穿得单薄,他眉心又紧紧蹙起,嗔怪道:“这是什么天气?你竟然只穿这些,冷不冷?我给你搓搓手。”

    说完,他便真的将姚善宝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攥在掌心中,慢慢地揉搓着。

    姚善宝嘻嘻笑道:“阿昼,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心细呢。”

    萧昼没说话,只抬起眉毛微微瞪了她一眼,拉着她一起往长廊处走去。

    姚善宝挂在他身上,歪头问道:“刚刚见你脸色不好,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萧昼望了姚善宝一眼,喟叹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宸弟这些日子来浑身不舒服,我刚刚下朝后去他府中探望,听太医说,宸弟已经高烧多时了,也吃了药扎了针,却一直不见好。”

    姚善宝微微蹙眉:“太医局里面的太医都去了?”

    萧昼点头道:“我刚刚从宸弟府中出来的时候,恰巧遇到小谢大夫。”

    姚善宝见丈夫眉心蹙得深深的,一双眸子里面攒着紧张,她道:“阿昼,既然你这么担心魏王殿下,不若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吧。我跟小谢也不是一次合作了,想必有我跟他在,魏王的病不会不好。”

    萧昼望着姚善宝,眸光很是深沉,良久点头道:“我带你去。”

    魏王府门口,守卫见了楚王府的马车,立即迎了过来。

    萧昼扶着姚善宝下车,对着正在行礼的几位侍卫随意抬了抬手道:“起来吧。”说完两人便手挽手往府里去。

    魏王寝室中,此番皇后娘娘也在,小谢正坐在一边给魏王检查身体。而魏王萧宸,则静静躺在床上,面颊潮红,嘴唇也泛白,整个人瞧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小谢执起萧宸手来,卷起他的袖子,见他手臂上有着针尖般大小的水泡,忽的瞳( 农门医女之药香满园 http://www.xlawen.org/kan/17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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