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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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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些事,他如何对圣上言明?说出来便是大不敬,可若是不说,皇上又是否清楚?是否有应对之策?

    他明白,皇上最近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宫中御医越来越沉默,对谁都是三缄其口。那隐晦的眼神,那谨慎的动作,无不透漏着一个信息,皇上离大限之期不远了。

    这样的皇上,纵然有心励精图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统治者若是将人民身上的枷锁解开一点,那人们便会更加不满足,蠢蠢欲动,期望以一己之力推翻统治,哪怕最后成功的果实会被其他人窃取,旧的统治秩序依然不会改变,他们也愿意用微小的可能去赌一个未来。

    起义带来的是灾难性的毁灭,可这毁灭里不一定会重生出美丽的花,这是时代的悲哀。

    正是因为看的太透,裴沧水才会感觉更加悲哀无力,韶光,我还能护你多久?

    养心殿。

    养心殿的金碧辉煌一如往日,韶光将殿内的大门关了起来,宫女太监们也尽数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她的心腹宫女蔓菁。

    “菁菁,本公主最近好忧伤。”韶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公主……”蔓菁抬起头,忐忑地看了她一眼。

    “蔓菁,这深宫大院,看似金碧辉煌,实则空无一物,连个像样的活人都没有。父皇的嫔妃们,对我避犹不及,碧瓦飞甍内的宫人们,见我战战兢兢。我虽是不懂,心中也甚觉寂寞,纵然父皇每月会请民间的一些演艺班子来宫中表演,可是那些表演乏善可陈,看多了不免心中郁郁。”

    “公主何必多想,以后这大周的江山都会是公主您的,公主只要安心接受这九州大陆的朝拜便可。”蔓菁恭敬地说道。

    “你不觉得本公主就像庙里的穿着金装的佛祖一样吗?空有一身华彩,却没有思想。每日接受世人的朝拜,却一动不动,什么也不懂。”

    “公主……公主不需要懂,日后有了驸马爷,这天下自然是交给驸马爷打理,公主金枝玉叶,理应养尊处优,只享红尘烟火,不受红尘羁绊。”

    “生于红尘,又怎能不受红尘羁绊?”她挑眉看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国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年年战乱不断,我身为公主,居然对天下不闻不问,岂不叫天下人寒心?”

    “公主有这份为国为民之心,皇上见了,必定激动到涕泗横流。”蔓菁激动地看着她,以为这位天真烂漫的公主真的开了窍,想要学习治国之道了。

    “那是自然。听闻明日,父皇将在金銮殿上接受羯戎族降诏,并册封奚丞相家的公子奚原为骁骑大将军,本公主想前去观礼,一睹少年英雄的英姿,若有机会,本公主也愿意礼贤下士,亲自向他请教安邦之道。”韶光说的一本正经,心想,这个理由你总无法拒绝了吧?

    “这……”蔓菁蹙眉,“这恐怕于理不合呀,册封将军乃是国家大事,更何况还有外臣在,这种场合宫中女眷若是出场,只怕有碍天家颜面啊。”

    “本公主好不容易想通了,日后要修身、齐家、定国、平天下,难道蔓菁要因为这点小事打击本公主的进取之心吗?”韶光高昂着头。

    “那……那公主可有折中之法?”

    “本公主惊采绝艳,聪慧绝伦,办法自然早就想好了,只看蔓菁愿不愿配合罢了。”韶光的脸上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公主请说,奴婢洗耳恭听。”蔓菁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祖宗礼法上只说,后宫女眷不得入场,没说宫女不得入场吧?”韶光拍拍她的肩膀,“明日就麻烦蔓菁把衣服借我一用。”

    看到蔓菁鬓边带着的一朵紫红的芙蓉绢花,绢花造型简单,却十分生动,点缀在鬓边,使原本就柳眉杏目、唇红齿白的她看起来更是人比花娇,韶光顽皮地摘下了她的花:“这朵绢花,明日也借我一用!”

    “公主!”

    “怎么?你不愿意?”韶光挑挑眉。

    “这绢花乃是卑贱之物,岂能配的上公主尊贵之身?公主,这万万使不得啊!”蔓菁焦急地说道。

    “如何使不得?本公主说使得就是使得!”

    太阳的金光从高高的城墙上爬了起来,橙黄|色的琉璃瓦在跳跃的光中,如同融化了的金子。编钟的声音其次敲响,渐渐地响彻在广袤的皇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号角紧随着吹了起来,宫女们鱼贯而出,迈着小碎步快速地奔走在长长地宫道上,手中端着东西,在尚宫的指挥下,打扫着金銮殿。

    钟声再响,日晷西移,卯时已到,宫女们如流水一般退下,只留下几个宫女候殿外,低眉敛目。

    官员们手执笏板,依照官职,自发排成几排队伍踏上长长地白玉石阶,朝金銮殿缓慢地移去。

    皇上的面色有些疲惫,眼底一片青黑,眼珠浑浊一片,尽管他很兴奋,可难掩身体的虚弱,如今的他只能有气无力地靠在龙椅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上的大臣趴地下跪,山呼海啸的声音响起。

    “平身。”他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只是随意抬了抬手。

    “谢皇上。”

    众大臣站起来后,照例是商议国事,大概是因为这两日的捷报,皇上还在兴奋之中,官员们也是报喜不报忧,只挑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拿出来商议。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4

    众大臣站起来后,照例是商议国事,大概是因为这两日的捷报,皇上还在兴奋之中,官员们也是报喜不报忧,只挑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拿出来商议。

    冗长的朝会像是夏日的蝉鸣,令人昏昏欲睡,韶光靠在金銮殿外的折门上,眯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在大臣们也知道,皇上如今体虚,朝会只进行了半个时辰,便宣羯戎族进殿。

    韶光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这时候,蔓菁从不远处小跑过来对她附耳低声道:“公主,王小姐来了。”

    “碧君?”韶光兴奋了起来,“碧君好久没来了,自她及笄之后,她父亲便要求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以此待价而沽,让她多些京城权贵的追逐。我看这完全没必要嘛,碧君有沉鱼落雁之姿,若是我朝有皇子,当上一国皇妃也是不遑多让的。”

    “公主,王小姐在午门外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怎么不请她进去呢?这么热的天,要是晒坏了我如花似玉的碧君姐姐怎么办?看京城中那些权贵弟子们不找你麻烦!”

    蔓菁嗤嗤笑道:“不是有公主护着嘛,蔓菁才不怕那些权贵呢。”

    “你呀,该掌嘴!”韶光佯怒,“算了,奚原这少年将军呢,我就不看了,以后总会机会见面的,走吧,去听听碧君最近的桃花史!”

    韶光提起裙子,像天边一只自由的风筝一般,朝午门奔去,沿路上的侍卫们正打算用长枪拦着她,看清她绝色的容貌后皆是一阵晕眩,宫中有此天人之姿者,唯公主一人而已。

    午门外,是一群正候着等待皇帝召见的将领,他们身穿褐色战甲,只有为首的一个英气少年,穿了一身黑色的玄铁战甲,那战甲擦得铮亮,在阳光下反射了凛凛寒光,一股沙场的肃杀之气从他周身散开。

    小小年纪,却掩饰不住那沙场枭雄的气势,他如长虹贯月一般引人注目。

    可韶光一门心思在王碧君身上,一出午门便绕过成林的将士,朝停在最后面的一辆马车跑去。

    少年一回头,清晨淡金色的阳光下,身穿淡紫色的襦裙的少女衣袂飘飘,如盛开在水面的婀娜睡莲,半透明的长长披肩撒在半空,如秋水横天。少女恍若无意的一个回眸,那视线明明不曾停驻在他身上,他却感觉这一刻,仿佛心跳都停止了。

    漆黑的头发散发着油亮的光泽,以精致的手法挽成一个如意发髻,鬓边是一朵小巧的紫红色芙蓉绢花,衬得她的容色越发娇媚了几分。长大后,她的五官不似小时候那么玲珑可爱,精雕细琢如神来之笔,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多少年魂牵梦萦的女孩,终于长大了,莫说为她倾国倾城,便是为她永生不得超生,他也愿意。

    她是他心中最美好的纯在,干净的如同一汪泉水,用秋水为神、裁玉为骨来形容她,真是恰如其分。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5

    冲上王碧君的马车,韶光一开口便皱眉抱怨道:“怎么不进宫呢?”

    “今日是奚将军册封之日,我若是绕过奚将军等一干将士进宫,不仅是冲撞了圣上与奚将军,一个不好更会闹成朝间的党政之争,殿下也知,家父与奚丞相为朝中左右相,总有些意见不合之处,若有人捉住此事小题大做,那便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动辄血流成河。”王碧君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不懂,”韶光摇摇头,“不就是进个门嘛,偌大的皇宫中,哪个宫门不是随我进?也没见我父皇因此大开杀戒呀。”

    “公主身份高贵,自然不必有此担忧。”王碧君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

    “碧君你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难怪被称为大周第一美人,这京城的山水可真是养人呐。”韶光咂咂赞叹道。

    “那是因为她们无颜得见公主的天资,见过公主的女子,哪个不是自惭形秽?”说到此处,王碧君的语气里竟有些酸溜溜的。

    韶光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见过又如何,反正我又不嫁给他们!”

    “那你想嫁给谁?”

    “我啊……我……”韶光欲语还休,脸上浮起一片动人的红晕。

    王碧君不由得会心一笑,眼波儿在她身上流转了一圈,将她看了个透:“莫不是那裴家公子?”

    “你胡说什么呢!”韶光嗔怒地看着她,“才没有!”

    “果真没有?”王碧君暧昧的笑道。

    “那……那傻小子不解风情!”韶光别扭地别过头去。

    “哦?依我之见,裴家的公子可是少有的少年英才,文武双全,机智无双,又怎会不解风情呢?莫不是公主你没说清楚?”

    “我都说了,父皇属意他做我的驸马,等我明年及笄之后,即刻完婚。他脸上半点看不出高兴的样子,难道娶我还委屈了他?”韶光愤愤不平地说道。

    虽然早就料到裴沧水会成为公主的乘龙快婿,但猜到是一回事,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她的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淡淡的担忧。

    “好了,不说那些扫兴的话了,碧君,最近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韶光兴致盎然地说道。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一天到晚争风吃醋的事儿。”王碧君叹了口气,却难掩脸上的自得。

    她生得一副花月之貌,又是嫡出的女子,未及笄前上门求婚的人便踏破了门槛,及笄之后,京城中的贵族子弟们更是趋之若鹜,如众星捧月般的她是整个京城女子羡慕嫉妒的对象。

    只是唯独见到韶光,她会觉得黯然失色,心生嫉妒。

    王碧君挑了几件有趣的事情说了说,听得韶光哈哈大笑:“他们怎么这么傻啊,难怪碧君你看不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韶光笑的肚子疼,好一会儿,才揉着肚子说道:“那碧君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野心的亮光。

    此时的韶光天真无邪,看不懂她的勃勃野心,因此只笑道:“那朝中可有此人?”

    “裴家公子倒算一个,不过他心有所属,我便不夺人所好了。”王碧君摇了摇头。

    “唔,不是有种东西叫爱情吗?你的硬性要求限制的范围太狭窄了,那爱情怎么办?”韶光好奇地问道。

    “爱情是庸人才追逐的东西,公主须知,天家无爱。”她冷冷地说道,不知是不是室内的光线太昏暗了,阳光透过刺绣的帘子将斑驳的刺绣痕迹印拓在她脸上,使她整张脸四分五裂,看起来无比狰狞。

    她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后退了一步。

    “说到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碧君觉得奚小将军如何?”

    “奚原?听家父提起过几次,说是颇有大将之风,但无缘得见。不过他毕竟不是奚家的嫡长子,纵然他有治世之才,我嫁给他也是降了身份。”她的言语间,颇有不屑之意。

    “那看来,碧君只有入宫咯?那你以后岂不是成了我‘娘’啦?”韶光惊恐地说道。

    “公主放心,碧君无意入宫。”

    韶光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王碧君无意裴沧水,又不屑奚原,更不想入宫,那京城中还有谁配得上她?父皇登基那年,不知因为何事,宗室中的皇族被杀得七零八落,剩下的不是流放到边远苦寒之地,就是偏居一隅当个闲散王,算来算去,王碧君除非不嫁,否则真的没得选。

    ------题外话------

    这两天采访多,累的不行,所以更新少了,抱歉。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6

    一年后。

    初春的寒冷还未过去,纸醉金迷的皇城如今像是酒过三巡的残羹冷炙,还未融化的残雪蔓延在这片土地上,寒风一吹,多了一股萧瑟与苍凉。

    从皇城之巅往下看去,家家户户朱门紧闭,冬日里那稀薄的阳光洒在清冷的街道上,湿漉漉的黑色石路带着兵刃之气,萧条而凌冽。成千上万的屋舍挤挤挨挨地走在一起,在天晴的日子看起来如同黑龙的背脊,在这样阴郁的天气,如铺天盖地的乌鸦羽翼,这样乌压压地匍匐在皇城脚下,压抑地令人喘不过起来。

    皇城中唯一的生气,便是那贫民窟中缓慢移动、身披单薄麻衣的难民们,他们的面上终日带着麻木和悲哀,手里捧着肮脏的破碗,拄着残缺的拐杖,声音虚弱地朝偶尔路过的行人喊上一声:“大爷行行好吧……”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五批难民了,前几批难民都被守卫皇城治安的禁军拦在皇城外,饿死在了大雪茫茫的野地上,举目望去,皇城外有斑驳的点点白色,竟是分不清那是白雪还是裸露的被饥饿的野兽给啃咬完的尸骨。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因大雪两月不息,大周以北冰灾严重,饿殍遍野。去年羯戎族战败上缴的白银都已用来赈济灾民,无奈朝中积弊已久,权臣党羽盘根错节,都盯准了这笔白银。

    白银的十分之九被官员们中饱私囊,层层瓜分后,赈济到灾民手中的银子不到十分之一,灾民们喝到的官府派发的粥稀薄得能当镜子。走投无路之下,灾民们自发组织起来抢朝廷的粮仓,他们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府衙前陷入血战,守粮官兵无一生还,而京兆府尹也被斩下头颅悬于府衙前“明镜高悬”的牌匾上。

    此事一出,朝野震惊,皇上派御林军总教头裴沧水率军驱赶灾民,以免再次威胁到皇城的治安。而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一事,皇上派密探一查,气得当即在金銮殿上廷杖大臣,打死大臣三十余人,重伤二十余人,而因此事牵连下去的上千官员,则被活生生地剥皮,皮内填充稻草,悬在衙门前的木桩上。

    因饥寒交迫,越来越多的灾民朝皇城涌来,只因京城中贵胄富商较多。哪知道出了抢粮仓的事情之后,皇城封锁,根本不让灾民进来,那些灾民们便被活活冻死、饿死在皇城外。

    直到七日前大雪停歇,皇上才下令开城门,给了第五批奔赴皇城的灾民一条生路。

    大周灾情尚且如此严重,大周以北的塔塔族更是过犹不及,塔塔族于四百年前建国,拥有广袤的土地,国土内地形复杂,戈壁沙漠、草原、冻土……塔塔族的农作物地带主要分布在西部的河流流域,以甜菜和小麦为主要农作物,东部和北部大片寒冷地区寸草不生,粮食难以自给,长年从大周购买。

    塔塔族草原面积最大,饲料资源丰富,与羯戎族一样,塔塔族世代以放牧为生。可是今年雪灾严重,大量牲畜冻死,严重饥荒的塔塔族不得已举兵南下,陈兵边界,直逼大周皇城。

    自从去年奚原被封为骁骑大将军之后,便驻扎在了西北之地,如今朝中无良将,在此危难存亡之际,兵部尚书裴毅主动请缨,抵御东北大军。

    兵部尚书裴毅年轻的时候,也曾追随皇帝南征北伐,实战经验丰富,如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圣心甚慰,当即赐予虎符,随他调兵遣将。

    那场血战进行了一个月,虽然最后大败塔塔族军队,裴毅也身受重伤,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因长途奔波而病情加重,中道崩卒。

    在持续寒冷的天气中,农历二月十二的百花节终于到来,相传百花节是天上花神女夷的生日,而大周最尊贵的温懿公主也生于农历二月十二,于是自温懿公主一出生,便有天女降世的传言。

    然而天女降世又如何?大周已如朽木,纵然公主是天女,也无力挽狂澜、匡扶社稷之力。

    自雪灾和战乱之后,大周举国上下都笼罩在一片哀愁之中,只有皇城里庭院深深的养心殿内,韶光还是一片天真烂漫之色,在宫女的服侍下穿戴着五重华服。

    今日是她的及笄之日,父皇会为她与沧水哥哥赐婚,想到此处,她的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穿戴好后,韶光在一帮宫女的搀扶和簇拥之下,朝地坤宫走去。

    自当年皇后被打入冷宫之后,这些年皇上未曾立后,而韶光的生母德妃早些年也病逝在冷宫中,因此今日的及笄礼,便由年迈的太后来主持。

    太后长年卧病在床,此刻端坐在地坤宫正位之上,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病态。太后的两侧,是林立的两排命妇。

    礼官拖着嗓子,高声宣布:“时辰已到,请温懿公主上殿!”

    宫女们退到命妇的最末处,韶光一人拖着长长的裙摆上前,走到太后面前,双膝跪地,双手叠举至眉间,三次叩拜。

    行过大礼,韶光向前,再叩拜。太后艰难地坐直了身子,在宫女的帮助下,颤巍巍地拿起了一旁金盘中的鎏金琉璃八宝簪,颤抖地给她挽了一个最简单的如意髻,插上发簪固定。

    尽管身体很不方便,但太后还是坚持着站了起来,扶着韶光起了身,面相众位命妇,目光中满是怜爱。

    头上的发髻很难看,簪子也没有戴正,韶光知道,但是看到这么年迈的祖母,她的心中只有难过。老祖母一身病痛,却还坚持着来主持她的及笄礼,她感动得眼睛酸酸的。

    “礼成!皇上御旨,自今日起,温懿公主可自由出入宫廷!”礼官唱道。

    皇帝对这位公主疼爱的紧,在及笄礼之后,又在御花园为公主举行了大型的寿宴,满朝文武皆可携内眷参加。

    众人早早的就等在了御花园,见皇帝领着公主前来,赶紧行礼。

    “咳咳,众卿平身,”皇帝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今日乃是朕的宝贝公主及笄的大日子,朕想再宣布一件喜事!”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7

    “御林军总教头裴沧水上前听旨!”大太监陈德铭手持明黄|色圣旨缓缓展开。

    “微臣裴沧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身青色朝服的裴沧水上前行礼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御林军总教头裴沧水为大周驸马,于本月十五日与温懿公主完婚!”陈德铭合上圣旨,朝裴沧水递了过去。

    裴沧水却是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盏茶的时辰过去后,百官中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就连宫女太监们,也开始偷偷对他指指点点。

    “裴爱卿,可是对朕的旨意有所不满?”皇帝蹙眉,长年积累的龙威散发出来,逼得人透不过气,整个御花园顿时安静了下来。

    “微臣绝无此意。”裴沧水叩首道。

    “那裴爱卿为何迟迟不谢恩?”皇上面色稍霁。

    “战乱未平,何以为家?自家父去世后,微臣便对天发誓,此生不破塔塔终不还!况乎家父尸骨未寒,微臣还在守孝期间,不宜成婚,百善孝为先,望圣上矜悯愚臣。”

    “你有此大志,朕确实不该将你屈就在皇城之中,”皇上点点头,“这守孝也不过就三年,裴爱卿可有把握在三年之内大败塔塔族,签下盟约?”

    “微臣……”

    “罢了罢了,今日就暂且定下你与温懿的婚约吧,等你大败塔塔族之日,便是你迎娶温懿之时,虽然朕对你有信心,但是朕可不希望温懿等成了老姑娘。”

    “臣谢主隆恩。”裴沧水双手接过圣旨,低头叩拜。

    裴毅病逝之后,兵部尚书一职便由原来的兵部侍郎,也就是护国公之子季纲担任。至此,天下兵权,成掎角之势,裴沧水掌握京城中御林军及禁军,奚原掌握西北大军,而原先东北大军的虎符回到了皇帝手中,南方军队的虎符则在护国公季横天手中。

    季横天乃是三朝老臣,追随过两代皇帝打江山,在最后一次战役中断了腿这才退役。护国公一生战功赫赫,因此他自军队退役后,南方军队的虎符也并未收回。久而久之,这块虎符便收不回了。

    季横天晚年,有一爱女,名唤季流云,与王碧君一南一北被称为大周两大才女。与王碧君不同的是,季流云虽生在民风开放的江南,却为人清冷、深居简出,乃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爱慕她的文人骚客不知为她写过多少诗词歌赋,皆不能打动其芳心。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久而久之,她在江南便有了莲花仙子的雅称。

    随着季纲成为新一任的兵部尚书,原本在皇城内无人问津、鲜有人知的莲花仙子,瞬间便炙手可热了起来,前往季府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一时间莲花仙子风头无两,倒是将王碧君的风头给压了下去。

    以往,整个皇城之中,贵族子弟谁不是以王碧君马首是瞻,成日里鞍前马后的献殷勤,这会儿输给一个远在江南见都没见过的莲花仙子,王碧君气得半个月没有出门。

    虽然她也知道,季流云的背后是南方的近百万兵马,那些贵族子弟们在乎的根本不是季流云的样貌才学,只是她代表的势力。可是她王碧君这些年来,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大周最尊贵的温懿公主,她输给过谁?

    当然,温懿公主根本不能算她的敌人,因为京中少年无人见过她,也没人敢找她献殷勤。因此,她可以说是整个大周的男人心中最想娶的女人,有相貌、有才华、有地位。

    可是季纲一当上兵部尚书,妹妹就把她的风头全抢光了,风光了这么多年的她,怎么能忍受一瞬间跌落谷底?

    御花园,湖心亭。

    韶光一走进亭子便看到满地都是五颜六色的残破花瓣,而石桌上还摆放着一堆娇艳欲滴的花,此刻,王碧君正满脸怨愤地撕扯着手中的鲜花。

    “哪位不识好歹的纨绔子弟惹了咱们大周第一美人呀?”韶光笑嘻嘻地走到一旁说道。

    “整个大周的人!”王碧君一把将桌上的鲜花全部扫落到地上。

    韶光从地上捡起一枝花,折了花枝,将鲜花别在王碧君的望仙九鬟髻上:“碧君拥有羞花之容,现在鲜花都无法装饰你的美了,九天仙女下凡尘,整个大周确实没人配得上。”

    “别提仙人了,一提这个我就来气!”

    “哦?”韶光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她。

    “公主可曾听说过江南的莲花仙子季流云?”

    “唔,”她蹙眉,很艰难地想了想,“很久以前似乎听沧水哥哥说过,听说是护国公的女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还会下厨,会女工。说到莲花仙子这个称呼么,传言不可信,也许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呢?碧君你又何必跟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置气?更何况她远在江南,从京城到江南可是要走整整两个月的路,就算是走水路也要一个月,你若是因‘莲花仙子’的称呼而跟她置气,委实没有必要。更何况,她这‘莲花仙子’的称号也不是叫了一天两天了,碧君你又何必在意呢?”

    “今时不同往日,往日里我与她乃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知道吗?现在整个大周,只知莲花仙子,不知我天下第一美人!”说着,王碧君的泪水便要被气得掉了下来。

    韶光赶紧掏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碧君你是不是想多了?以前她纵然声名远扬,那也仅限于江南地区呀。”

    “如今她哥哥当上兵部尚书,她这泥菩萨顿时便换了金装!谁不知道,兵部是管理军队的。碧君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是如今他们季家,季纲任兵部尚书,管理军队,季横天又拥有南方近百万大军的统率权,圣上就不怕出乱子吗?”

    “父皇心中自有打算,我们这些闺中女儿,还是不要妄议朝政了。”

    “我倒不是想妄议朝政,只是如今因季家得势,朝中上下都将目光盯准了季流云。可怜我不是男儿身,否则我也是要争一争的,谁不知,娶了这季流云,就等于娶了兵权。”王碧君哀怨地说道。

    一日看尽长安花 1

    韶光听完后,若有所思:“那你嫁给季纲不就好了嘛。”

    “季纲年近五十,我王碧君犯得着放着京中那么多好男儿不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她冷笑一声。

    “那你要怎么办?碧君姐姐,你今年也年方十七了,要不就在京城权贵中挑一个算了?”韶光劝道。

    “宁缺毋滥。”王碧君骄傲地说道。

    自她走后,韶光一人坐在湖心亭,叹了一口气:“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外臣毕竟是外臣呀,忠心这种东西谁又说得准?”

    天色突然昏暗了下来,不远处乌云像是翻滚的巨浪一般席卷而来,轰隆隆的雷声一阵急似一阵,大雨倾盆而下,不一会儿便将御花园的花打得七零八落,看着这满地零落的鲜花,韶光的心中突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醒来的时候,韶华打算下去吃点东西,却看到宾馆一楼的简陋沙发上,坐着有些苍老的舅妈,舅妈鬓边的一缕银发在清晨的阳光中格外显眼。韶华突然觉得眼眶一酸,要强了这么多年的舅妈,居然也会有苍老的一天。

    在她的印象中,舅妈是个多么牙尖嘴利的女人,做事情半点不吃亏,很不讨人喜欢。可是韶华知道,舅妈刀子嘴豆腐心,纵然说话再难听,心底却是极好的。否则,舅舅当年也不可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钱来救她。

    “小华。”见她来了,舅妈从沙发上站起身。

    “舅妈,您坐吧。”韶华握着她的手说道。

    “今天我就陪你舅舅去医院跟医生商量做手术的事,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回去吧。你也知道,你舅舅这些年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看待,他要是看到你过得这么艰难,他心里不好受的,他现在这病啊,不能伤心难过,什么都得顺着他。别怪舅妈狠心,舅妈也是……”她眼眶一红,叹了口气。

    “舅妈,我理解的,”韶华点点头,“你陪舅舅去吧,不过,我可以悄悄去看看舅舅吗?我保证不会让舅舅发现的,我……我很久没看到舅舅了。”

    舅妈摸了摸她的手,摩挲着她粗糙的掌心:“想看,就去看看吧。你舅舅这些年,也怪想你的,没事给你舅舅打几个电话,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家人陪在身边。可惜你妹妹住在学校,又是高三,这事儿我没敢告诉她。”

    “嗯,舅妈,您别担心了,舅舅一定会没事的,您想想看,舅舅那么重感情的一个人,他舍得您和薇薇吗?”

    舅妈点点头:“舍得舍不得,都是命,我只盼着老天看在他这辈子行善积德的份上,让他多活几个月。倒是你,小华,你可一定要找个好男朋友啊,别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撑着。”

    “舅妈,现在说那么多干嘛呢……”她有些逃避地说道。

    “记住,找个有钱人,善待自己。”舅妈语重心长地说道。

    舅妈走后,韶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找个有钱人?何其容易。有钱人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她韶华何德何能嫁入豪门?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在周边的小摊上随便吃了点东西,韶华便坐公交车去了哈尔滨市第一医院,此刻的她也不敢去找舅妈,只能坐在挂号大厅的一个偏僻的位置上等待着。

    一日看尽长安花 3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去,她害怕看到他们嘲笑的目光,尽管她以为这五年来,她已经受够了世人的嘲笑与奚落了,她以为她已经麻木了,可是以前的同学,就像是一面镜子,让现在的她与五年前的她站到对立面。

    她无法面对……

    同情、嘲笑、讽刺……没有一种感情是她想看到的,站在那群衣着光鲜的人群中,她就像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只能做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也是当年出事后,她远走他乡的原因之一,她害怕别人的嘲笑,在他们享受大好的青春年华时,她在生活里苦苦的挣扎,一身憔悴和落魄,他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白云,她是肮脏里滚过一圈的泥淖,叫她如何不自卑?叫她如何能面对?

    林薏珍带着满意的神情看着韶华下车走进那家简陋的家庭旅馆,只觉得憋在心中五年的气在今日终于吐了出来。

    明知道留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嘲笑,可是三日后,韶华还是坐上了去酒店的公交车。

    一走进酒店,韶华就想逃了,她像是一个土包子一样呆呆地站在这家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内,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不知所措。

    这里的每个人,穿的都是那么体面而干净,相形见绌,韶华倒真像是地下通道内乞讨的人了。正当韶华打算扔掉请柬离开酒店的时候,几个光鲜漂亮的女孩手挽着手走了过来,看到她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嘻嘻笑道:“韶华,真的是你啊,前天林薏珍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还不信呢!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她们好奇的打量下,韶华的脸火辣辣地红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韶华,五年前的时候,你就老爱穿着这条淡紫色的连衣裙,那上面的薰衣草我们现在都记得呢。怎么,你就这么念旧?”另一个女孩子不怀好意地说道。

    “人家是穷,”站在离韶华最近的地方的一个女孩,指着她的包包,“一看这包就是地摊买的。我说你们俩也真是,当初不就是追不着萧礼嘛,至于现在说话夹枪带棒的么?”

    “方云,你什么意思?”最开始说话的女孩脸上开始不好看了。

    “今天可是林薏珍的结婚日,你们俩也就适可而止吧,简芍华好歹是来当伴娘的,别把场面闹得太不好看。”方云客观公正地说道。

    “林薏珍若是希望场面好看,就不会叫简芍华来当伴娘了,我看你才是拎不清的那个人!”女孩不客气地说完,就拉着另一人的手先行按了电梯上楼了。

    方云怜悯地看着韶华:“要我说,今天你就不该参加这个婚礼,你都不知道,林薏珍把你要来当伴娘的消息发到群里后,你都被大家消遣成什么样了。好在你也没加班群,那些话你不听也罢,总之不是什么好话。趁着现在大家还没来,你赶紧走吧。”

    早知道到自己会被边缘化,没想到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笑料。韶华的脸上烫的更加厉害,正打算撕了请柬扔掉的时候,林薏珍从二楼的化妆间里跑了下来:“快来帮我戴个耳环,韶华!”

    一日看尽长安花 2

    就在她等得无聊看着淡绿色的地板发呆的时候,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吓得她猛的抬起头来。

    “韶华,真的是你啊,好多年不见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来者是一个高挑漂亮的姑娘,一双丹凤眼高高地吊起,显得妩媚多情,此刻,她轻蔑地眼神逡巡着她,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在她毫不客气地打量里,韶华有些难堪地别过头。五年前,自己与她尚且差别不大,现在就犹如落毛的鸡与骄傲的孔雀,根本没有可比性。

    女孩得意地笑了起来:“韶华,看起来你这些年过得不怎样啊?怎么不来找老同学呢?好歹我们也同过一年的班,有这点情分在,也不至于让你日子太难过。”

    韶华默默地忍耐着她的奚落,一言不发。

    “怎么?老同学见面,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她索性在她旁边坐下,炫耀似的将自己的lv包包放在她旁边,然后一手摆弄着右手上的大钻戒,“我还以为你当年退学,是跟着萧礼去了英国呢,不过看现在的情形……莫非当年你们真的分手了?”

    对于她的沉默,女孩不?( 三生三世之鬼眼画师 http://www.xlawen.org/kan/17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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