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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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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寂的风雨中回荡着寥落而响亮的马蹄声,杵立在廊下的洛长安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心脉的毁损疼痛,如同一根木头一般,匍匐栽倒在半湿的莲花青砖之上,砰然有声。

    晴雨苑,洛长安独自一人枯坐在对窗的藤椅中,那幅原本对窗而挂的安澜的画像已经挪到了窗畔,映衬着窗外的青枝摇曳,风雨未歇,显得有一丝湿润厚重。

    此时离她随小侯爷布子矜离开的rì子已经过去了三天,这短短三天里,府里府外,她被劫掠而去的流言已经传遍了,原本对洛长安还心存艳羡嫉妒的青溪镇少年们,无不暗自庆幸,又无不倍加嘲讽,茶馆酒楼,船头巷尾,整rì里议论的无不是那霸道的小侯爷和这窝囊的洛长安。

    洛长安虽未出过晴雨苑,但隔墙有耳,听到的流言便已荼毒不已,心底纵使多有憋屈不甘,却也没有任何言语上的辩驳理论,或许他是一个真正勇敢的人,敢于直面自己惨淡的人生吧。

    别人怎么样讥讽嘲笑,他都可以不在乎,然而安澜被掳走已经三rì了,素来雷厉风行的安逸山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他心中的疑惑很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清楚,然而他却又不能去找安逸山,他只能默默的等待,出于当初在小孤山见到他挥刀断竹的缘故,他相信他一定会来。

    时近正午,风雨渐浓,窗外院门旁落里的杨柳像折了腰一般摇摆流荡,一只大黑伞浮现于院门之内,伞下傲然长立的正是伟岸儒雅的安逸山,因为雨水渐大的缘故,身上的青衫略微点缀着些许湿痕,显得有些斑斓。

    安逸山大步流星地踱到屋舍门前,收了雨伞侧立在廊下,轻甩了一下略微沾湿了的长衫下摆,看着略显憔悴的洛长安迎到了门外,脸上的神sè仍旧有些清冷,安澜是在洛家被带走的,而青溪镇的第一高手洛阳明只为洛长安出了一次手,并没有为安澜作任何的抗争,这一点令他心底有些不舒服,纵使洛长安为了安澜身负重伤,也不能冲淡这股子不乐意。

    洛长安侧身将安逸山让进屋内,默默为他沏了一杯金银花茶,沉吟了好一会儿,悠悠问道:“岳父大人,那小侯爷到底是何来历?”

    安逸山默默喝了半盏茶,缓缓说道:“小侯爷名叫布子矜,乃是当朝第一高手布公权唯一的儿子,文武兼备,修为高深,随他而来的玄衣雕鞍十三骑更是名扬天下的侯府贴身护卫,其间每一个人都身怀绝技,修为深不可测,更是心肠狠辣。他们早年都曾随问鼎侯布公权南征北战,斩敌无数,立下过赫赫战功,自从布子矜出生以后,他们便被抽调出来,成了他的贴身护卫。”

    洛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叹息了一声,悠悠说道:“原来澜儿跟他们走是不想连累洛家有任何伤亡。”

    安逸山听到洛长安的慨叹,见他真心没有怪责安澜之意,暗地里微微舒了口气,脸上冰冷的神情也略微舒缓了一些,负手长立而起,环首顾盼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窗边的安澜的画上,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洛长安沉吟了一下,淡而坚定地说道:“见过岳父大人之后,我便准备起身去dì dū。”

    安逸山剑眉微微一挑,随即又紧紧皱缩了起来,隐隐含着一丝忧虑地说道:“你就这样去dì dū找澜儿,是没有办法把她带出侯府的。”

    洛长安闻言,神sè微微一顿,也抬头望向窗畔画中轻笑的安澜,默默沉吟了许久,低沉说道:“还请岳父大人为我指点迷津。”

    安逸山曾在小孤山上与洛长安有过接触,知道他是xìng情中人却又并不贸然冲动,略微出了口气,带着一丝感叹说道:“大乾王朝以武立国,崇尚强者为尊,若想救澜儿彻底脱离苦海,你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不仅要彻底击败布子矜,还要彻底击垮问鼎侯布公权。”

    洛长安剑眉微微一蹙,隔了许久方才坚定地点了点头,认同并接受了安逸山的说法。

    安逸山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忽而开口问道:“澜儿临行之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洛长安微微一愣,正准备摇头之际,忽而想起挂在胸前当护身符的那枚半月形的玉佩,遂悠然抬手取了出来,说道:“澜儿走得很急,也一句话都没有交代,但在此前她将这枚自小佩戴的玉佩送给了我。”

    安逸山转眼看了一下洛长安自胸前掏出来的细腻白玉,只见白玉之上不知何时沁染了一层凄艳的血sè,神sè间不觉飞快浮过一抹激动和兴奋,随即微蹙着眉头感叹说道:“这玉是澜儿她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她自小看得比自己的xìng命还重要,此刻送给了你,足见她对你一片真心,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你都要无条件的相信她,与洛家的婚事虽然我早有筹谋,但最后选定你却是澜儿亲自拿的主意。”

    洛长安微微怔愣了一下,剑眉微蹙着沉吟了片刻,忍不住问道:“澜儿此次随那小侯爷而去,乃至此前与其接近,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不得已的情由?”

    安逸山皱缩着的眉头愈发的紧了三分,转头深深地看着洛长安,无奈而为难地说道:“澜儿身上,我们安家,确实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是目前时机未到,这些事情尚还不宜向你解释,只是有一点你必须始终清楚,澜儿愿意将她母亲的遗物交托于你,说明她心底只有你,以她的xìng格纵使是死也绝不会有负于你,所以希望你也别辜负了她,能早一rì去接她回来。”

    洛长安手指间摩挲着温凉的白玉,细细审视着白玉上三rì前沁染之后却再也清洗不掉的血迹,心底沉甸甸的,颇为感怀,又颇为压抑。到底澜儿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负担,非要独自一人去承受?

    安逸山似乎感觉到了洛长安心底的沉重,也默默的没有说话,直到窗外风雨渐小方才长出了口气,淡然说道:“我这几rì已经将运往dì dū的药材准备好了,船队明rì一早便会起程,此去我或许能见着澜儿,或许见不着,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洛长安抬头看向窗畔的那一幅妙笔丹青,想起那一夜**,那半rì红颜,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悠悠说道:“岳父大人若能见着澜儿,就把那幅画捎给她吧。”

    安逸山抬眼看向窗畔画上巧笑嫣然的安澜,微微沉吟了一下,悠然迈步过去将那幅画摘了下来,卷起收好后,探手从广袖间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麻袋放到窗前的书桌上,淡淡说道:“这里面的是些许钱财,你rì后出门,不管是去dì dū也好,还是去其他地方也罢,总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介商人,也只能帮到你这些,希望你不要让澜儿等得太久。”

    洛长安默然应允,含腰俯首拜送安逸山,待再抬头时,庭院中又已是空空如也,风雨渐密,院门旁落里的杨柳摇摆得更加不知所谓,一只青燕衔泥,茫然穿过纷乱不休的柳枝,盘旋三匝之后,绝然一个长扬俯冲,投入廊下右头的屋檐,傍徨四顾之余,终究一咄嘴,将那一点黑泥嵌上屋梁,纵使只剩它孤燕一只,这巢也还是要筑,因为终有一天,另一只孤燕还会回来。

    第四章 万叩宗祠承大魔

    chūn光消逝如雨,自安澜被布子矜带走之后,三月所剩无几的十多rì功夫,在洛长安的窝居与疗伤中悠然而去。

    四月初晴,确认了自己的内伤在洛府疗伤圣药的帮助下已经恢复如初,洛长安再次踏出幽深僻静的晴雨苑,往紫阳阁找他的父亲洛阳明而来。

    紫阳阁仍旧如往rì一般沉寂,花千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并不在院中赏花,洛阳明悠然闲坐窗下,手中捧着一卷经书正慢慢研读,每当若有所悟之际,便会凝眉舒展,恍然若笑。偶然的一抬头,刚巧看到洛长安负手从院门外进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撒手抛却经书,长立而起,缓缓往门外走了出来。

    洛长安刚到门前,便见他父亲从里面出来,脚步稳稳一顿,侧身往旁边让了半尺,脸sè神情依旧如往rì一般极是冷淡,默默的没有半句言语。

    洛阳明微蹙着眉头径直自洛长安身前而过,缓缓走到廊下的一片光影中,仰头看着天上云sè的变幻,淡然问道:“你今rì过来还是为了习武修行一事?”

    洛长安微抿了一下嘴角,淡而坚定地说道:“嗯。”

    洛阳明想起过去几年来自己主动提出传授武道给洛长安而被他冷漠拒绝的经历,微蹙着眉头悠悠说道:“天下间有一句话历来广为流传,叫道出三阳,问鼎侯布公权身为三阳宫客卿长老,道法玄深,功参造化,而那小侯爷布子矜自小得其真传,又兼勤勉上进,如今虽比你大不了两岁,但功力深不可测,当rì我与他对了一掌,表面上看似我占了上风,实则旗鼓相当,所以,你若要想超越他们父子,我一身所学于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修行的必要了。”

    洛长安见洛阳明言下之意便如十数rì前一样,不打算传他武技道法,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沉吟犹豫了许久,冷冰冰地说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纵使你自认为玄功不敌布氏父子,也并不一定意味着我学来无用,最起码让我当下有所习练,能早一rì身入道门,待rì后寻得能够压制布氏父子的玄功妙典,再转而习之也不迟。”

    洛阳明的神sè微微变化了一下,在他面前素来孤高自傲的洛长安在他拒绝之后还能说出这番话,足见对安澜十分的珍重,对营救安澜一事有十分的担当,这对于他而言,是值得欣慰的一件幸事,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孩子成长更为愉悦的事情。

    沉吟了许久,洛阳明脸上的神sè变幻了数次,有犹豫,有纠结,有挣扎,不过最终还是化为一抹坚定,缓缓舒了口气,淡淡说道:“习武修道一事,不光讲求个人资质,还讲求机缘,莫可强求。既然你有心要学我们洛家祖传秘法,那便去祖宗祠堂前诚心叩拜,若幸得祖宗英灵庇佑传下法门,便是你的造化。”

    洛阳明说来说去,没有亲自传授道法的意思,不过却也为洛长安指了一条明路,至于到祖宗祠堂前诚心叩拜或许能得家族祖传秘法一事,到底是真是假,却犹未可知。

    洛长安此前从未听人提过洛家祖传秘法还有这样一种传承方式,虽然心中犹疑不信,但是不再口舌相求,微微拱了拱手,悠然转身,大踏步出了紫阳阁,往后院深处的祖宗祠堂而去。

    洛家在青溪镇根基稳固,洛家的祖宗祠堂更是当初洛家先祖到达青溪后的立足之地,掩藏在繁茂的林木深处,幽深宁静,古意盎然,据说已有近千年的历史了。

    洛长安沿着斑驳的青石小径来到祖宗祠堂前,四下里一片寂静安宁,若非有先祖祭rì,又或者像洛长安前不久大婚的时候,这祖宗祠堂还有人影,否则平常鲜有人来。

    轻轻推开厚重古朴的大门,伴着树影间略显暗淡的青光走进清凉的大殿,洛长安缓缓跪立在大殿zhōng yāng厚实的苏锦莲花大蒲团之上,虔诚伏首顿拜。

    大殿敞阔雄伟,十分的空旷,除却北方高台之上竖立着一排排漆木灵位外,便只有散落于大殿各处高低不一的一百零八根庭柱了。

    这一百零八根庭柱,暗合周天之数,似金非石,上面深嵌着众多栩栩如生的纹理,仿似残缺的rì月,坠落的星辰,崩崔的山石,断肢的巨兽,折翼的珍禽,无头的蛮夷,还有枯萎的莲花和顿首的佛陀,不一而足。

    正因为这一百零八根庭柱以及庭柱之上古老玄奥的纹理,洛家祖宗祠堂才始终萦绕着一缕古老神秘的气息,更有许多先人曾在此悟道,使得洛家在当时名噪四方,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在三百多年前的那一位先祖陨落之后,至今再也没有一人在此悟道,洛家曾经盛极一时的名声也就渐渐淡出了世人的耳目,偏居在这青溪一隅。

    关于洛家先人在祖宗祠堂悟道的典故,现在的洛家子弟知之者甚少,就拿洛长安而言,他就不知道这段往事,毕竟距离最后一位在此悟道而陨落的先祖已有三百多年了,这段漫长而暗淡无光的岁月,早已将洛家子弟心头那股在此悟道的热望消磨得一干二净,还了偌大的祠堂大殿一片冷清安宁。

    洛长安缓慢而虔诚地俯首叩拜,脑海中不觉浮现起安澜的倩影,还在此前不久的三月,他和她还曾在此一起叩拜,那时的她宁静而虔诚,他则只是应付一下罢了。而今,她已不得已随小侯爷布子矜回转dì dū,也不知道处境是好是坏,不过终究是少却了许多zì yóu,还是不太舒服的吧。

    想到安澜在自己手心里微微颤抖的冰冷五指,想到她在临行前的yù言又止,想到她最后孤独而落寞地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洛长安暗自咬了咬牙,平生头一次对着列为先祖的灵位涌起了真诚的敬仰之意,虔诚地叩拜不歇,不止为了洛阳明口中言说的祖传秘法,更为了她此前在此叩拜时的宁静安详。

    从上午到黄昏,洛长安都在祖宗祠堂里俯首顿拜,直到夜幕降临,感觉实在是身疲力竭,方才起身离开。走在悠长而斑驳的青石小路之上,回想着这一rì叩首的感触,大殿中似乎有那么一两个刹那的玄妙波动,虽说不上有多真切,但十之仈激ǔ还是可以肯定有所希望。

    穿过繁茂的林木,在间歇寥落的知了鸣叫声中,洛长安缓缓踏上回转晴雨苑的小路,不想没走几步,便迎面碰上了花千容。对于洛阳明的这个正室夫人,他一直都没有好感,当下也不打招呼,只是略微侧着身子停在了道旁。

    花千容也没有跟洛长安打招呼,冷着脸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脚步却不由微微停顿了片刻,眼角微微斜向通往祖宗祠堂的小路,秀眉微微蹙动了一下,悄无声息地继续往前走了下去。

    洛长安丝毫没有发现花千容的异常,兀自一路回了晴雨苑,就着茶水吃了些糕点,便卧倒睡去。第二rì一大早便又起身,吃过些东西后,又独自一人往祖宗祠堂里跪立叩首,直到rì暮黄昏才又离开,这一rì顿拜下来,那种微妙通玄的波动虽然仍旧很轻微也很短暂,但是感觉却真切了许多,心底的希望不由又增加了几分。

    每一rì从早到晚,不知不觉间十余rì悠忽而过,洛长安俯首顿拜在祖宗祠堂,在那千百次虔诚叩拜中,似乎渐渐的物我两忘了,忘却了前来祠堂叩拜是为得祖宗秘法的初衷,忘却了远在dì dū时刻为他挂心的安澜,忘却了殿外林荫间知了的蝉寂,忘却了檐角暮sè四合的轰鸣,也忘却了俯首顿拜间那偶尔一两个刹那间渐趋真切的玄妙波动,仿佛自然存在的天地风云一样,他就是大殿中自然而然叩拜不歇的人偶,不缓不慢,不偏不倚,不喜不悲,浑然天成。

    叮……一声软玉击石的轻响,在入夜三分的静默之中,轰然回荡在空旷的祠堂大殿。洛长安膝下厚实的苏锦大蒲团已被磨破,一枚半月形的羊脂青玉从额头磕破的缺口中滑落出来,映照着淡淡的朦胧月光,细腻匀称,青碧无暇。

    洛长安被这一声轻响惊醒,俯首看到莲花地砖之上横躺着一枚羊脂青玉,前倾下拜的身形不觉猛然顿住,眼中掠过一丝狐疑之sè,缓缓抬手伸到颈后,将安澜留给的他的那一枚权当护身符的羊脂白玉取了下来。

    青玉无暇,白玉上却早已沁染了洛长安的jīng血,两枚玉片形状一模一样,俱是一端略大一端略小的半月形。洛长安伸手捡起地上的羊脂青玉,触手便觉一阵温润清凉,心中涌过一丝微妙的波动,情不自禁地将两片玉佩凑到一处,正反相合。

    青白二玉一触即合,拼成了一个手掌心大小的玉盘,玉中青白二气对流交缠,宛若双龙汇聚融合,一侧由青转淡,另一侧由淡转青,须臾间化为一条大盘龙,龙眼郁青凝神,栩栩如生。原本沁染在白玉中的jīng血也随之流转,飞快渗入郁青的龙眼之中。

    一时间血光氤氲,瑞彩浮荡,整条大青龙仿佛活了一般,矫首昂扬,脱玉而飞,腾跃起舞,钻入苍幽通玄的一百零八根庭柱之中。大青龙所过之处,庭柱之上无不光华摇曳,rì月复圆,星辰飞悬,龙吟虎啸,水秀山青,红莲绽放如火,佛陀笑颜如花,每一处原本残缺死寂的纹理俱都复活了一般,刹那芳华。

    玉盘悠悠的飞旋在空中,整个祠堂大殿也仿佛从古老的沉酣醉梦中苏醒了一般,一声声深沉广阔的巨响自洛长安的心底颤动而出,仿佛一扇远古的灵魂之门正慢慢打将开来。

    洛长安的心神微微一震,仿佛霎时间到了另一处天地。

    那里天地苍黄,rì月升沉,电闪雷鸣,烽烟弥漫。巨兽狂吼如雷,大鸟振翼如风,蛮夷铁蹄震震,神佛兵戈错错。cháo水般汹涌的热血,铺天盖地,烈酒般浓郁的杀气,赢冲牛斗。

    断臂残肢堆积如山,尸骨头颅填满天堑,狂风激荡来去,黑云翻滚浮沉,残阳如血,冷月无边,惨呼声,怒啸声,冲杀声,通天彻地,绵延不绝。

    惨绝人寰的大战,荡人心神,震人胆魂!

    洛长安不觉间完全迷失在这突如其来的意象之中,不能自拔,浑然没有察觉到庭柱里深刻如墨的石纹宛若万千龙蛇一般往飞旋在空中的玉盘中汇聚,将淡青sè的玉盘染成了如墨一般的夜黑sè,或者说是玉盘彻底融化成了一个虚无的黑洞更为准确,因为自庭柱之上汇聚而来的无数古老玄奥的石纹仿佛尽数被其吞噬了一般。

    烽烟如故,明月如恒,恍恍惚不知过了多久,双眼浴血的大青龙穿过一百零八根庭柱,斗转飞旋而回,在洛长安头顶盘旋三匝,暴起一声清鸣,冲向空中飞旋不歇的玉盘,霎时间如同庭柱上飞旋而至的石纹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飞旋如一个虚无的黑洞般的玉盘猛地一震,整个天地都仿佛随之停顿下来,一圈圈涟漪自玉盘中心浮荡而起,一卷古老苍莽的经卷缓缓浮现而出,待得卷尾脱离玉盘之际,顿时化作一道幽黑的明光,扑入洛长安的眉心之中。

    嗯哼……

    洛长安被幽黑明光入体的疼痛和不适惊醒,只觉得脑海中膨胀yù裂,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轰然匍匐倒地,片刻间便即昏迷过去。飞悬在空中的玉盘恢复清明,无力坠落在洛长安的后背之上,啪的一声轻响,摔成了两半,一半略显饱满,一半略显残缺,并不像此前那般模样一致,而且也不似以前那样一半青sè一半白sè,而是俱都一片莹白透亮,像是所有氤氲的灵气全被抽空了一般,显得很是普通。

    晨雾中的小鸟清鸣,回荡在敞阔空旷的祠堂大殿,带着一缕飘渺空灵的况味。

    洛长安悠悠醒转过来,经过半夜昏睡,头痛yù裂的感觉减轻了许多,不过仍然略微有点昏昏沉沉的疲惫,心神不经意的一转之间,蓦然发现脑海中悬浮着一方古老苍莽的经卷,卷轴上贴一道金符封印,歪歪扭扭写着“大魔经”三个古字,首尾皆有黑莲印刻,雅致美观中透着一丝邪异。

    “难道这便是祖宗传承的秘法?”

    洛长安带着一丝疑惑不解夹杂着紧张惊喜的情绪,专注心神往悬浮在脑海中的大魔经里钻去,可是金符封印之上一阵流光闪动之后,便再也没了讯息,经卷竟然打不开!

    一连试了好几次,感觉又是疲惫不堪,洛长安无奈地停止了尝试,心底不由得暗自埋怨,先祖们赐下这门秘法却又打不开,实在是不知道用意何在!

    洛长安缓缓爬起身来,背上断成两半的玉盘滑落一旁,发出叮叮两声轻响。他闻声转头,看到变得与先前不太一样的玉片,不禁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个中情由,便一并收了起来。转身环顾祠堂大殿,一切都看起来没有变化,但是他心底隐隐觉得与那一百零八根庭柱之间似乎多了一层亲密的粘连,然而细细一体味,又啥特殊的感觉都没有。

    缓缓长舒了一口浊气,抛开脑海中想不明白的思绪,洛长安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祖宗祠堂,回晴雨苑去了。

    洛长安离开不久,萧千容皱缩着眉头缓缓走进了祠堂大殿之中,低头看了看已经磨破了的苏锦大蒲团,细细感受了一下四周尚未散尽的玄奥气息,微微冷哼了一声,转身大踏步而去。

    萧千容的身影消失在青石小径的尽头,祠堂大殿放置着众多先祖灵位的高台左侧的帷幔微微一阵晃动,俊逸风流的洛阳明负手踱步而出,目光在一百零八根庭柱上浮掠而过,落在洛长安额头磕破的蒲团之上,嘴角处浮起一丝欣慰的微笑,心底不禁暗自感慨:“我们洛家数百年来历代一脉相承的秘密果然是真的,若非那一rì长安负伤让我看到那半枚沁血的白玉,不知祖宗秘法何时才能重见天rì。”

    洛阳明显得十分轻松地离开了祖宗祠堂,那一rì洛长安受伤,他看到洛长安脖子上的半枚白玉之后,便将故老相传的半枚青玉藏到了苏锦大蒲团中,然后又将洛长安支到祠堂叩拜,一则是要磨磨洛长安的锐气,二则也是要考验一下洛长安的心xìng,此时洛长安已得祖宗秘法而去,没有枉费他的一番苦心。

    第五章 三山一道白楼观

    一年之中,过得最快的永远都是chūn光。明媚清亮的四月,在洛长安兀自徒然探索脑海中的大魔经的过程中,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这一rì端阳佳节,天气已然转热,洛长安换了身轻薄长衫,照例往后院深处的祖宗祠堂中走去。拐进悠长弯曲的青石小路,往rì幽深宁静的林木间多了些许喧嚣,恍然醒觉今rì是一位颇具威望的先祖的祭辰,族中子弟俱要入祠拜祭。

    洛长安慢慢悠悠地走进祖宗祠堂的时候,不早也不晚,族中子弟已然到了一大半,只有几位长者尚还未至,洛长宗和洛长宇赫然立于众人环绕之中,他们是当代家主洛阳明的嫡子,在族中的地位超然。

    在场的人依旧轻声细语,似乎没有一人发现洛长安进来,洛长安也索xìng仿佛没有看见众人,独自迈步往挺立大殿的石柱前走去,细细观摩上面沧桑斑驳的深刻石纹。

    其实,自从得了大魔经之后,这大半个月以来,洛长安早已将一百零八根石柱上的深刻石纹看遍,只可惜仍旧未能找到解读经卷之法。

    看着石柱上的那些早已深刻脑海中的石纹,听着大殿中间歇的轻言细语,仿佛还夹杂着一两声对他的轻笑嘲讽,洛长安的心思渐渐飞转,不觉想到已去京师一月有余的安澜,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堪忧,自己每在这宅院深处虚耗一rì,心中的不安便要浓烈一分,挺拔的剑眉不禁微微纠结了起来。

    围在洛长宗和洛长宇身旁的众人,在洛长宗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之下,悄然挪到了洛长安的身后。却见洛长安仿佛恍然未觉众人已经到了身后而仍复凝眸察看着庭柱上的石纹,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面容清秀的少年含笑道:“传言这石柱上的纹理是天道所成,我们族中多有先祖都曾在此悟道,三公子看得如此入迷,定然颇多收益,不知能否说道一二,让我等也开开眼界,领略一下大道威严?”

    洛长安闻言回过神来,悠然转身看了众人一眼,见那问话的清秀少年嘴角微撇,明显大有不屑之意,微蹙着的剑眉缓缓舒展开来,仿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远远立于人群之外的洛长宗和洛长宇兄弟二人,默然拂袖走开了一些,昂首继续观摩其他庭柱之上的石纹。

    对于族中子弟们类似“三公子”之类包含嘲弄之意的称谓,乃至于洛府里里外外的轻视,洛长安早已司空见惯,之所以总是漠然避开不予理睬,实在是因为没心情与人作口舌之争。

    问话的清秀少年见洛长安仍如以往一般退避,嘴角的不屑笑意愈浓,只是眼底却腾起一丝冰冷的恨恨之意,豁然朝前跟了两大步,哈哈说道:“三公子不要如此吝啬嘛,听说你为了护住三嫂而在小侯爷布子衿掌下都能屹立不倒,定然是如先祖大能一般悟了道了,终归大家都是同族子弟一场,如何就不肯赐教我等一二呢?我保证,你今rì口传大道绝不会落入外人之耳!”

    清秀少年话语间虽然显得恭敬,但是里头的嘲讽之意却丝毫不加掩藏,洛府的上上下下,青溪镇的里里外外,谁人不知洛长安的娘子安澜在新婚第二天便被布子衿劫掠而去的事?谁人不晓洛长安在布子衿转身而去之后便重伤不起了?

    整个洛府,乃至整个青溪镇,但凡慷慨义气之人,无不引以为耻,可眼下洛家这一帮族中子弟,却偏偏含笑硬揭洛长安的伤疤。

    清秀少年的话音未落,只见洛长安的双脚猛地一顿,霍然转身,手起掌落,啪的一声赏了他一记大耳光。

    清秀少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跟在他身后凑热闹的诸多少年亦是满脸诧异,完全没有料到洛长安的反应会如此之大。看着洛长安擎张的剑眉下寒光四溢的眼眸,众人不觉呼吸一滞,暗生一丝惊惧,清秀少年更是涨得满面通红,紧咬着的牙关处渗出一缕醒目的血渍,眼神略显不安地躲躲闪闪起来。

    洛长安冷眼看着被略微震了一下的众人,目光牢牢锁在清秀少年的红肿起来的脸上,神sè舒缓而冰冷地说道:“洛长风,给我管好你那张臭嘴,别因为当年被疯狗给撵得尿着裤裆跳进了青溪,就四处逮着谁咬谁,小心哪一rì被人打得你那满嘴的狗牙一颗不剩!”

    洛长安的话冰冷而响亮,整个大殿之中俱是静悄悄一片,洛长风乃至于跟在他身后的诸多族中年轻子弟俱都心如擂鼓,洛长安这话骂得太过yīn狠,骂得太过响亮。

    洛长风的脸sè已经沉得就像快下雨的黑云,可却只能攥紧拳头强自按耐,不能还言,更不敢动手。不管洛长安如何被人轻视,但在族规森严的洛家,终究没人胆敢贸然对他这个当代家主之子动手,毕竟谁都清楚,青溪镇的第一高手洛阳明心底最在意的还是他这个庶子。

    况且,洛长安所说的洛长风被狗给撵得跳了青溪的事,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你洛长风先不顾情面揭了洛长安的伤疤,也怪不得别人反唇相讥,不给你留丝毫的情面。

    祠堂内,洛长安正与洛长风冷眼相对,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大殿外缓缓而入,当先一人正是洛阳明,而跟在洛阳明身旁的却不是花千容,而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

    那老人虽然腰背佝偻,但是一双透着沧桑的眼睛却无比的凌厉透亮。他一进门便看到了大殿内略显紧张的对峙局面,近乎枯索的白眉微微挑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乐意的神sè,但鉴于家主就在身旁,又兼今rì是先祖祭辰,这才强忍着没有发作。

    洛阳明自然也看到了神sè冰冷的洛长安和脸sè尴尬的洛长风,挺秀的眉头也是微微皱了一下,不过更多的并非不快,而是疑惑,双眼不经意地多看了洛长安几眼,眼底的疑惑之sè不觉更深。按道理来说,那一rì他是亲眼目睹了洛长安得了祖宗秘法而去的,这大半个月都过去了,洛长安的修为应该有所进益才是,然而眼下他却竟是丝毫没有增进。

    因为身后还跟着一干族中老者,而且祭奠的吉时已至,所以洛阳明很快地压下心中的疑惑,领着众人上前,依照尊卑亲疏为序分列先祖灵前,待早已赶到大殿中的年轻子弟巡礼站定之后,吉时钟响,焚香顶礼,俯首顿拜,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洛家祭奠先祖的仪式庄重肃穆,却也很是简约,因为祭品早已备妥,所以洛阳明领着众人行礼完毕之后,象征xìng地宣读了一篇由族中长者代笔而书的祭文,又对先祖亡灵默哀致敬了半刻钟,待得宣读过后的祭文在灵前烧成了灰烬,祭奠仪式便告结束。

    祭礼完毕,洛阳明还是陪着那佝偻的耄耋老人当先离去,族中一干长者也都紧随其后,洛长宗和洛长宇等年轻子弟也都一哄而散,若不是族中规矩甚严,类似这种走过场一般的祭奠仪式,他们根本就不愿来参加。

    不一会儿,偌大的祖宗祠堂复又空荡灵净,唯有洛长安一人有意留了下来。他站在排列整齐而森严的祖宗灵位前,看着满桌满案的酒肉果品和高燃厚炙的香烛,不觉想起他那化为灰烬洒落青溪的母亲姬红玉,心中觉得一阵阵压抑难受。

    原先,他还打算借着娶了安澜为妻的机会随安逸山出外行走,希望早rì混出个人样后让母亲的灵位堂堂正正地摆上眼前的丈八高台,可而今,与他刚做了半rì夫妻的安澜早已身陷千里之外,而他则还窝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整rì里宛若无头苍蝇一般,苦苦钻营那莫名其妙的大魔经。

    想到这些,洛长安的心里觉得愈发的难受,不觉抬手往香案上重重拍了一下,倘若洛家先祖当真有灵,他很想问问清楚,留下那大魔经却又不让人修行到底用意何在!

    或许是因为洛长安深陷情绪之中而用力过大,又或许是因为摆放祭品的人太过着急而没有码稳的缘故,一枚干果从翠玉盘顶滚落下来,滴溜溜落入了桌后方正香炉与高台的夹缝之中。

    洛长安恍惚间回过神来,剑眉微微蹙动了一下,探腰展臂,伸手往香炉后的夹缝中掏摸过去。洛家族规甚严,倘若让人发现他在先祖祭rì里糟践了祭品,只怕少不得要受一顿皮肉之苦。是以最好是能赶在他人发现之前将那枚滚落的干果复位。

    香案后的方正香炉高大厚实,与香炉后供奉洛家先祖灵位的高台间仅有一掌之隔。洛长安探指摸索了好几下也没能摸到滚落进去的干果,无奈之下只好挪开香炉前的部分祭品,用双手奋力将香炉往前挪动了寸许,侧身展臂而入,再往里面摸去。

    这一次洛长安勉强伸进去半条手臂,终于摸到了那枚滚落进去的干果,心底暗自舒了口气,用指尖夹着干果往外拨弄,不料忽而觉得指尖一阵柔软,貌似碰到了一块布帛一样的东西。

    洛长安心头微微一动,略微犹豫了片刻,指尖深入半分,夹着那绵软的一角,伙同干果一并拖了出来,略微斜眼一看,竟是巴掌大小的一块不规则的污秽兽皮。当下也顾不得细细清理察看,将那枚干果在手掌心抚净,然后放到原先那翠玉盘的顶端,而后又将香炉和祭品一一归位。

    “你在做什么?”

    当洛长安正双手将最后两份祭品摆正的时候,身后忽而传来一声饱具威严的叱问,惊得他的心头猛地一跳,差点失手又将手中的祭品打翻。

    洛长安暗地里镇静了一下心神,不经意间将那块从香炉后摸出来的碎皮藏入袖中,拍了拍手转过身来,看清来人的面貌,竟是那腰背佝偻的耄耋老人,微微拱了拱手,说道:“大长老明鉴,长安适才见到有一只百足蜈蚣偷食先祖祭品,是以上前驱赶。”

    大长老洛青云冷眼深深盯入洛长安眼底,足足过了十数息,见他神sè毫无变化方才转眼往香案上扫了一下,见他适才挪动的两盘祭品中果然有一只熟雄鸡,yīn沉的脸sè方才好转了一丝,不过仍然十分的难看。

    洛青云先对着祖宗灵位恭敬行了一礼,沉默许久之后方才再次开声说道:“我记得你是阳明的庶子,像以前小时候那样将外人的灵位偷偷藏进祖宗祠堂高台的蠢事,再也不要做了,先祖英灵之威仪,不容亵渎。”

    大长老洛青云说话的时候清清淡淡,连正眼也没瞧洛长安一下,但洛长安还是感觉到了其中隐含的敌意,不由得剑眉微微一蹙,垂立的双手往袖子中微微一缩,拽紧了拳头,转身默无声息地往大殿门前走去。

    洛长安可以容忍别人讽刺挖苦自己,却容不得人非议他的母亲,如今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安澜,不管是谁对他们二人有所不敬,他会毫不犹豫地甩脸sè,之前掌掴洛长风便是例证。

    洛青云话音落地不见洛长安恭敬答应,反倒是被甩了脸子,枯索的双眉微微一颤,佝偻的腰背微微直起三分,转身之间暴起一股强大的威压,冷眼盯着洛长安傲然离去的背影yīn恻恻寒声说道:“听长风说你近来常进这祖宗祠堂里来参演道法,而且收获匪浅,令老夫亦是动心不已,打算自明rì起也来在此处清修。”

    洛长安的嘴角浮起一丝讥讽之sè,脚步不停地落落出了祠堂大殿,扬长而去。洛青云话里的意思他很明白,就是jǐng告他rì后再也不要进祖宗祠堂了,不然打扰了老人家清修可没好果子吃。对于这种倚老卖老的行止,洛长安实在不想恭维( 禅魔 http://www.xlawen.org/kan/18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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