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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

    产队、大队、公社、区、县里,在这个医疗证明上加盖同意放行的签章后,你才算基本办完离开农村的手续。当然,最后你还得回城里,到居委会、街道办事处,办理同意接受的证明才能算全部完成。你估计一下,体检、签章,来往路费、住宿、吃喝等等,这全套手续正常办下来,就算最顺利的话,得花费多少时间,多少钱财?还不谈要额外请客送礼的非正常花销了。”

    “啊?这么难啊!”胡勇惊愕地张大了口。

    肇飞见他惊愕的表情,同情地拍拍他的手背,安慰说:“慢慢来,不着急,叔叔也会帮你想些办法。”说完话,随手找出一张白纸,龙飞蛇走刷刷地写了几行字,将字条交给他,解释说:“叔叔有个朋友,在省城最大的同济医院工作,他能帮你把医疗证明办下来。医疗证明是其中最重要的东西,你拿我的条子去找他,他应该会帮你些忙的。”

    “谢谢,肇老师!”

    胡勇小心翼翼地将字条收好,又学着肇辄,给老肇恭恭敬敬躬身行了礼。

    “回去休息吧!你对辄辄也很关照,我还要谢谢你呢!”

    老肇送胡勇出门的时候,从被子里摸出十几张十元票面的票子,不容拒绝地塞到他手上,又关切地交代道:“手上的伤好了再回城,不急在这两天。”

    这个年代,青工的工资都是二十八块半,出了师的工人,每月正常的工资不过三十四五块。以来,所有的工资调整都冻结了,三十四五块的工资估计要拿一辈子。这老肇给他的一百多是什么概念?

    归屋的路上,胡勇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他缺的就是大家天天都在批判,又人人都喜欢的这个东西。他需要用它办理病退手续,家里在经济上是指望不上的。所以老肇的心意他无法拒绝。只是心里琢磨着,看以该以怎样的方式,来偿还这笔无法清偿的、巨大的人情了。

    08、多事之秋(下)

    吕继红骑车赶往大李村的大队部后,听看守着陆一凡的基干民兵说,陆一凡殴打贫下中农的事件,已经第一时间上报公社革委会,公社的黄向阳主任在电话里已作了批示。具体的指示精神包括:一、陆一凡平日不注意思想改造,一贯表现不佳,更拒绝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是典型的后进青年;二、殴打女社员是反动份子对贫下中农的疯狂反攻倒算行为,事件的性质很恶劣;三、要继续深挖下去,将其过去曾经有过,尚未发现的其他罪行统统挖出来;四、要组织广大贫下中农和下乡插队的知青,特别是知识青年同志,参与对他的揭发、批判,直至批倒、批臭。

    公社的黄向阳主任是新从区里调来的,吕继红到公社开会时见过两次,不太熟,但印象深刻。因为在这两次会后,黄主任都将她叫到办公室,拉着她的手,一边轻轻抚摸,一边很亲切地虚寒问暖。其中还有一次,他说自己入党的志愿书已经上交到他那里,让自己多去他那儿汇报思想,争取组织上早日批准其加入光荣的党组织。

    吕继红可不是蓝蓝那样半茬子的、对男女之事还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她知道黄主任心里的龌龊想法,和他肢体言语中深层的含义,所以以后去公社,就尽量回避着他。

    听说是黄主任主持陆一凡事情的处理,吕继红原本打算暂时放弃直接出面奔跑,转托公社知青工作组黄莲大姐间接出面疏通的,她想回村先与肇飞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但回来的路上,她觉得按组织程序,还是必须先请村里樊**出面为好,毕竟陆一凡是本村樊**治下的社员,他能出面代表组织周旋说情,也许公社的处理意见会减轻一些。

    到生产队队部的时候,恰好遇见樊家老二正在给队干部们讲述近期的国际、国内形势,宣传主席思想和党的方针政策。听自己汇报完从大队打听来的消息,樊**等几个队里的干部们都沉默不表态,也不知是愿意帮忙还是不愿意帮忙。

    吕继红一颗心泼凉凉的,她拉下脸正**告辞,樊家老二起身很热情地对她表示,他有一个部队的老领导在本县做军代表,是“三结合”后新的县革委会负责人之一,如果需要帮忙,他愿意陪同她走一趟公社,到时候看情况搬出县里秋主任的招牌也许能行。所以,吕继红又临时决定还是先走一趟公社,见见黄主任,争取看能不能够解决陆一凡的问题。

    吕继红不知道的是,当樊家老二骑车载着她往公社赶来的时候,公社的黄向阳主任也算准了她会来找自己疏通,正翘着二郎腿等着她呢。

    黄向阳前不过是个县城里的小混混,坏事没少做,大姑娘小媳妇也玩过不少,是靠拉山头打砸抢起家的。各级**“三结合”重组,他靠县里的华屏主任撑腰,代表“工农兵”、“革命干部”之外的第三方造反群众组织,结合进了区领导班子。他这个人狗行千里,走到哪里都习惯首先留意下周围有没有值得一搞的女人,由于不是原来的公社干部而是下派干部,所以刚调到黄集公社,他就注意到吕继红这个身材特别好,既性感又大方的女知青社队干部。

    在他眼里,吕继红这个女知青,别的靓女该有的她都有,关键是没有乡下人的一股子土腥气。找人打听了一番底细后,他基本搞清楚,这个女知青只和一个叫陆一帆的男知青经常形影不离,或许陆一帆可能与她存在亲密关系,所以陆一帆是属于将她搞到手必须清除的第一个麻烦。

    今天大李大队打来的关于陆一凡事情的请示电话让他喜出望外。他稍微琢磨了一下后,就决定要通过这件事的处理,既除掉陆一凡,也检验出陆一凡与她的关系的密切程度。所以大队向公社汇报时,他才作了那样的一二三四条的指示。当然他期盼着、也相信着自己发了一通指示后,吕继红会来找他,请求自己手下留情。真的到了那时,自己就和吕继红就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了。自己设定的条件,目的就是为了谈判时逐条退让,并始终留有空间和余地。

    现在他就专心等候她的上门。

    樊家老二去停自行车,吕继红先进了黄向阳的办公室。

    一见到率先进门的吕继红,阅女无数的黄主任就有了发现,这女孩走路的姿态与往日稍有不同,具有了一股子的气味,他的心阴沉了下去。

    黄花闺女给别人搞了,而不是自己首先品尝的,这让黄向阳的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他的脸色是阴沉沉的。没有了往日见吕继红时候的亲切和蔼,甚至连站也没站起来,手是更不想握的。

    “找我吗?”

    “是找您!”吕继红笑容满面。

    “啥事儿?”黄向阳气势很足,但语气很官方,不太友善。

    “***,这朵鲜花也不知在为谁在绽放!”他心底暗骂着。

    “想向黄主任您了解一下陆一凡的事情。”

    跑大队的过程她已弄清楚,是樊二狗的老婆先拿自己开玩笑,然后才引发了整件争吵斗殴的事情。陆一凡算是为自己出头而冤枉受伤,为此她吕继红就更不能不管。

    “陆一凡的啥事情?”

    “他与人发生言语上的冲突。您看对他的处罚,能不能从轻些啊?”

    “言语冲突?你还真敢往轻了说。你想怎么个从轻处罚啊?”

    “黄主任,大队里说他是反革命份子,还要组织群众批斗,我觉得是不是定性严重了些啊?”吕继红明明知道这就是黄主任的意见,但不敢直白。

    “小吕啊,你是正在争取入党的积极分子,最近也少见你来和我交流思想了。我希望你不要总与陆一凡那样的坏人搞在一起,别人会有想法的。”

    这倒是黄向阳的真实想法。他很希望吕继红与自己搞到一处,而不是跟其他的人。

    “陆一凡这个人,平日性格是差了一些,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总不能归结到坏分子一类吧?黄主任,您能不能手下留情些啊?”吕继红不接茬,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着。

    “小吕啊,咱们能不能不谈他,谈点别的什么啊!”

    黄向阳又回复到往日的和蔼,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谈别的,别的什么?”吕继红蹙眉道

    黄向阳慢腾腾喝了口水,脸上似笑非笑的。他那双色色的眼睛开始在她浑身上下抚摸了遍,特别是对她已发生某些变化的隐秘部位,更是肆无忌惮。本来他的四条指示就是留着弹性为她准备的,有三条是准备做为条件,为将她搞上床做铺垫,但第二条是关键,作为随时可以至陆一凡于死地,可伸可缩任意揉捏情敌的武器,他还不准备一下子就放弃,除非她已甘心上了自己的床。

    “比如你的革命理想啊,个人生活啊都可以。”

    本来一件蛮小的事就是被他搞大的,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和自己谈些乱七八糟的,想些不该想的龌龊事,吕继红有些羞恼了。如果是平日里,照她这个性格脾气,即使不挥拳相向,也肯定按捺不住要怒目而视。但今天不是时候,她毕竟是来求人的,所以她只是摇了摇头拒绝。

    “黄主任,您可不可以对陆一凡手下留情些啊!我求您了”

    这后一话搔到了黄向阳的痛处。她妈的巴子,就是因为手下留情晚动手了几天,好好的水蜜桃就让人啃烂了。他一拍桌子大声吼着发泄着心底的不痛快。

    “就是因为平日里我手下留情,事情才会成这样的。”

    他也不知是因这女子被人先下手搞了而羞恼,还是真的因为陆一凡的事儿,总之,他心底的情绪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

    “黄主任这话什么意思啊?您平日里认识陆一凡吗?”

    “就这个意思,搞不懂你慢慢想!”

    “黄主任,我可以慢慢想,但陆一凡还关着,您看。。。?”

    “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别人都不来偏偏你要来?”

    “我们是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没结婚就乱搞男女关系的朋友?”

    吕继红气急败坏,柳眉倒竖着冲到黄主任桌子前,抢过他的茶杯,使劲摔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孔,怒吼道:“流氓,你胡说八道!”

    “老子就是个流氓。凭经验,随便瞅你一眼就能看出你身体不太正常。”

    “呸,下流。”吕继红浑身哆嗦着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樊二柱是恰好这时节走进办公室的。

    他虽然穿一套四口袋的新军装,但没带军帽,军装上也没领章。吕继红激烈的情绪,和黄主任在吕继红怒吼下有些畏畏缩缩,但羞恼万分的样子,他都看在了眼里。他能肯定陆一凡的问题现下没能得到解决,甚至走向了更坏的方向。

    他只是个回乡省亲的小军官,在公社一级的父母乡官面前,他这个排级干部没底气也没资格托大;而对吕继红,包括今天,他只与她有过两三次的接触。从见第一眼他就喜欢上她,也是为了创造接近她的机会,通过吹嘘和上级领导的密切关系跟了来,但那只是为了抬高在她心里的地位。照目前这态势,想让眼前的黄主任让步,看来让区县更高一级的领导出面是必须的。在区县里的领导中,他没有什么熟人,除了曾经在自己所在部队呆过的那位。但他可没有把握保证那位由军队下派支持地方文化革命、家世显赫的领导现在还记得自己,并肯出面帮助自己。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随便进我的办公室?”黄向阳用一根手指头,趾高气扬地指点着新进门的治下的小民。

    “黄主任,我和小吕是一个村的革命同志,是我陪她一齐来的。”

    樊二柱的回答很恭谨。

    黄向阳在公社的干部中没见过樊二柱这号人,又听到他的豫南土音,估计他只是自己治下无官无职的升斗小民。再听他的语气恭谨,就更是不屑。指一指旁边墙壁,命令道:

    “一旁站着,不经批准不得随便插话。”

    樊二柱老老实实照办了。

    不过黄向阳上位者的语气和动作,让心底里平日就极度渴望向上走,并为此到处攀老乡、拉关系,请客送礼的他,此刻变得更加强烈了。他站在墙角暗暗发誓,要利用一切的机会爬上去,做骑在人的头上人。

    “陆一凡的问题,也不是没有再商量的余地。既然你不承认和他是情侣关系,但好朋友还是吧?你想为他尽力,我可以考虑考虑。”

    黄向阳的眼光再次在停住脚步的吕继红身上抚摸,还意味深长的说:“不过,你想替他减轻罪行,自己总得付出些什么努力吧?”

    黄向阳刚才在吕继红怒骂时有些惊慌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想清楚了,这小姑娘虽然言语泼辣,性格暴烈,但毕竟还要追求上进,即使自己过分些,她也不敢怎么的,何况自己一大男人,还怕她动手不成?屋外可多的是人保组的保卫人员,不行了还有的是民兵。

    恢复了一贯对待治下的神气后,黄向阳又打起新的主意。小姑娘处是破了,但身材依旧,摸一摸应该还是很有味道的。他眼珠子再次色色地抚摸吕继红的全身上下,就是对她发出的暗示。

    “咱们走!去县里找你的老领导。”

    樊二柱苦笑着跟随吕继红走出了黄向阳办公室。

    在公社邮政代办所里,樊二柱在吕继红极度期盼的目光注视下,通过人工转接,好容易要通了县革委会秋鲁的办公室电话。

    但一个操标准普通话接电话的男声告知,秋主任外出了,今天有可能不会回来,他也只是来找秋主任办事的。

    樊二柱感觉颜面尽失,心灰意冷正要无奈放弃,却在要将电话放下那一霎间,心中电光闪闪,因为他感觉对方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熟悉,于是试探着,用恭谨且不太肯定的语气小声轻问:“您是周主任吧?”

    “是我,我是周宇。你是谁?”

    “哎呀,首长,我是通讯营的小樊啊。前几天还给您送过文件的樊二柱。”

    “樊二柱?你找秋主任干啥?用的还是地方的线?”

    “哎,唉。。。”樊二柱结结巴巴半晌搭不上话。

    吕继红一把抢过樊二柱手中的电话筒,大大咧咧说道:“你是周主任?是县里秋主任的朋友?”

    通话的对方没有不耐烦地扔下话筒,反而传出爽朗的大笑声:“小姑娘一口夏江口音,是城里来的插队知青吧?很有性格哟!”

    “您是秋主任的朋友?”吕继红固执地继续问道

    “认识的年头确实不少了,你说是,那就算是吧!”

    “那您能不能帮我个忙,给秋主任传个话?”

    “小姑娘口气蛮大的啊。哈哈。。。”

    “行不行啊?周主任。”小姑娘声音撒着娇

    “那可得先听听是什么话了,属于违反党的方针政策的、组织要求保密的那些,我可是不能传的。”

    通话的对方可能是等人闲极无聊,也可能是对小姑娘直爽的说话方式感觉比较新鲜,总之,是让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个完整,并在最终爽快地答应会全盘转达,不留一字。这让吕继红很开心,真诚地谢谢了对方,又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插队落户的地址,请对方如果有空,可来她家做客。

    原本是一句客气话,她没有想到,两天后居然真的见到了这个电话中友好的周主任,而且因为他的到来,掀起了一场与她,与她的所爱之人相关的滔天的巨浪。这场滔天的巨浪整整影响了她的整个一生。

    一天后,陆一凡回来了。未受到任何的处罚,但这是后话。

    在村口分手时,樊二柱紧紧握住吕继红的双手,用饱含期望的目光,用**、喜悦且很能鼓动人心的语气对她说:“希望我们以后都能象今天一样,成为互相依靠、互相帮助、互相学习的革命同志。”

    “你的意思是革命伴侣吧?”吕继红掩嘴咯咯笑道

    樊二柱毫无羞涩地点了点头,声音很大地“嗯”了一声。

    “那我得先告诉你,做革命同志可以,做革命伴侣估计难。”

    小姑娘友好地对他笑了笑,轻轻摇头。

    “你的意思是你有对象了吗?”

    “算是吧。”声音有些犹豫,有些不肯定。

    “是刚才我们去为他说话的那个陆一凡吗?”

    “不是。”吕继红很肯定。语气坚定,充满喜悦。

    樊二柱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转瞬就收拾好心情。

    “咱们都是五湖四海来的革命同志,做不了革命伴侣,但始终是革命战友。”

    “我也希望如此!”吕继红很真诚地说

    “我会始终走在革命队伍的最前面领跑的!你能再给我个机会吗?”樊二柱又信心百倍地问。

    他没有听到回答。小姑娘飞速地消逝在村口,步伐轻盈欢快,似乎已经将刚才所有的不快都抛在了九天云外。

    09、偶遇

    在区高中办理完报名的手续,肇辄在沿鄂豫公路回家的路上,离小樊村村道拐上公路的路口不到两里地的地方遇到了周宇。小樊村的村道和鄂豫公路交汇,樊村的村口是村道起点,与公路的交汇处是村道终点。周宇的嘎斯吉普抛了锚,停在国道的**,挡住了肇辄回程的路途。

    去高中报名是爸爸要求的。

    爸爸和他的户口现在已由省城迁移到鄂北“五七”干校。爸爸肇飞告诉他,虽然他目前的实际知识水平,早就超过吕继红那一批插队落户的高中生,但如果他初中毕业后不继续升念高中,并争取在毕业前将户口重新转回城里的学校,毕业后他连插队知青的待遇也享受不到,只能算回乡务农的农村青年。即使今后爸爸有机会返城,或遇到知青招工,大学招工农兵学员等等,他也没有机会了。所以赶在今天高中开学的日子,他就不得不跑这一趟,缴纳了他认为冤枉花费的学费,录了个高中学籍。

    周宇还是大学毕业刚下部队基层不久,时逢部队大练兵大比武时,被逼无奈学会的开车,修车他就更没多少兴趣学了。在部队十几年了,作为正师职现役军人,他军姿军容马马虎虎,打枪算能把子弹发射出去,平日出门习惯让汽车兵驾驶,开车水平也是凑合。只有最近一段时期,由于所要办理的事情太特殊,特别强调保密纪律,所以他才勉强着自己亲自开车的。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文人,不能算标准的军旅之人。

    此趟开车出门,他也惯例没有让汽车兵随行。去的时候一切正常,事情办得还勉强算顺利。没有预料到的是,返程时吉普车开到这地儿,居然会碾破了车胎抛了锚。

    碾破车胎抛锚是开车常遇到的小毛病,即使象周宇这样不怎么会开车和修车的人,毕竟也多次见识过遭遇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每次都有汽车兵在身旁,他也没机会亲自动手。

    备胎就在吉普车背面上挂着,他估计按汽车兵平日里换备胎的方式,自己琢磨着也能处理。但他想在修理箱中找几件合适的工具时才发现,固定扳手、套筒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有千斤顶。没千斤顶将车顶起,要换胎就没辙了。

    这个这年头,虽然也提“抓革命、促生产”,但国家经济萧条、物资匮乏,且所有东西都是按计划调配的,加上运动中所有人仍在忙于参加阶级斗争,反帝、防修、继续无产阶级专政等,国家从前年又开始禁止人员随意流动,因此,即使是大城市之间的公路上,一日到头也仅有很少的几班客车早去晚来,货运汽车等其他车辆更是很少见到,在这鄂豫边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根本就别指望能幸运地拦截到来往的车辆了。

    拦不到往来车辆,就借不到修车的工具。周宇翘首盼望了许久,除了寥寥的几个老乡们从公路上急匆匆穿行而过外,连一辆路过的车都没见着,时间一长难免有些心急火燎。

    “叔叔好”

    恰巧肇辄回家,见吉普车停在路中间,就下了自行车。见到周宇后,他照例鞠躬行礼,问候了一句。

    肇辄的问候很寻常,但说话的夏江口音和躬身的问候姿态引起了周宇的好奇。这明显就是城里受过良好教育的上等人家的孩子,而且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也不太象那些脸膛黑黑的插队知识青年,因此他还算客气的回复了一句。

    “小同学好。”

    “解放军叔叔是车坏在这里了吗?”

    “嗯。”

    “需要我帮忙吗?”

    学雷锋做好人好事,这不仅是时代的教育,也是他肇家的传统。

    “小朋友帮不上忙的。”周宇和蔼地摸摸肇辄的头,摇了摇头。

    “那,叔叔再见!”

    肇辄推车刚**起行,一眼瞟到吉普车瘪瘪的车轮子,就侧头好奇地问道:

    “叔叔的车是汽车轮子破了吧?我看你车上有备用车轮的,为什么自己不更换呢?”

    周宇一摊双手,语气无奈地说:“没有千斤顶。”

    “前面不到两里远就是我们大队。大队有农机站的,说不定会有叔叔需要的工具。”

    “那能不能麻烦小朋友跑一趟?这里我不熟,你帮叔叔借个千斤顶来?”

    肇辄点头应诺,骑上车飞快地离去。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回村的肇辄果然带着所需工具又骑车返回。周宇谢过他后,立马卸下后备车胎,开始蹲在地上拧螺丝、支千斤顶的干起来。

    时辰已近黄昏,再不赶紧,要回到两百多里外他所在空军某部的基地驻地就得车行夜路了。他是个近视加夜盲,最害怕的就是走夜路。

    肇辄要等候周宇用完工具再还回去,一时半刻间闲着没事干,就陪在旁边闲聊唠嗑。几句话互相递过,听说肇辄是本地小樊村的,周宇想起个人,就笑着顺口问到:“你是小樊村的,你们那里有没有一个叫吕继红的知青?”

    “啊?周叔叔认识红红姐?”

    “红红姐?看来你们很熟啊!”

    “当然了,我们就住隔壁。我们还一起开伙呢!”

    找到双方都熟悉的人做话题,肇辄也很高兴。不过他没听吕继红说过认识部队的干部,还是有车开的那种,就追问了周宇一句:“叔叔真认识吕姐姐?”

    “认识。哦,也不算认识。”

    见周宇先点头然后又摇头。肇辄不解地问道:“叔叔这是什么意思啊?”

    “电话里联系过,真人没见着。”

    周宇大致说了与吕继红电话结识的经过。

    想到爸爸与吕继红特殊的关系,肇辄为了拉近和周宇彼此的关系,就顺杆爬到:“我代红红姐请周叔叔到樊村作客。”又顺口吹嘘到:“红红姐长的蛮清秀的,还是社队干部和优秀知识青年呢!”

    “人小鬼大,你小屁伢一个,知道什么是清秀什么是漂亮吗!”

    周宇干着活,开起了肇辙的玩笑。他觉得这个少年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

    “五官端正、眉目干净为清秀。周叔叔见到真人就知道我没哄你。她们知青点就和我们家隔壁,我们天天都在一起的。”

    周宇玩笑话中隐约流露出的那么一点点大人和小孩说话时的不屑,让肇辄心里有些不服,反驳道。

    “吕继红长得是清秀,那你一定见过长得更漂亮的小姑娘了,是这样吗?”

    周宇挤一挤眼睛,对肇辄调笑道

    “当然了,因为我们那儿有你根本想不出的漂亮女孩,所以其他人只好委屈使用清秀这个词了!”

    “居然有叔叔都没有见识过的漂亮女孩?”周宇揶揄地看着口气天真的少年,哈哈的大笑起来。

    最近这一二年,他跟随他所追随的那个年青领袖的母亲,也不知道南来北往天上地下,在全国各地走了多少个来回,阅遍了多少人间绝色,为的就是选拔出能般配他那个青年领袖的革命伴侣。两年的选美下来,还算幸不辱使命!说他居然也还有未曾见识过的漂亮女孩,他心底是很不以为然的。不过大人怎好与小孩子为此抬杠呢。

    这少年能有多大?能见过几个姑娘?就算因家世条件眼界比普通人高一些,见识过几个称得上漂亮的女孩子,终究也受见识和阅历所限的。小孩子天真烂漫的话语他也能相信?但少年的话还是勾起了他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

    “告诉叔叔,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子啊?”

    “知道胡蝶吗?”少年有些得意地问道。

    “胡蝶吗?”

    小一些的年轻人或许不知道胡蝶,以为说的是那翩翩飞舞的蝴蝶。但作为他这个年龄段的人,特别是男人,却没有不知道胡蝶的。二十多年前,象当时他那般大的少男们的梦中情人就是胡蝶!红得发紫的全国第一美人,最著名的电影明星!

    胡蝶解放后就失去踪迹。他还是在很偶然的机会,通过与退伍后担任某市民政部门负责人的老战友间聊天,才知道了胡蝶于前很久就死了。一代影后的香消玉殒,曾让他这个追星族好久不能释怀!这孩子居然也知道胡蝶?他说的胡蝶与自己心底恋恋不忘的是同一个人吗?

    少年的话让他沉默下来,情绪深陷回忆之中。

    “叔叔不知道胡蝶?”

    “叔叔知道有个胡蝶,是二十年前一个很有名望的女电影演员,你是不是说的她?”

    “对,就是她。”

    “你的意思是说你认识的那个女孩像她,甚至比她还漂亮?你知道胡蝶长什么样子?”

    解放后胡蝶退出影坛隐居,而她以前演过的影片、海报,时也被禁被焚毁,象肇辄这般大的孩子从哪里去知道胡蝶的摸样?又是如何进行的比较呢?他感觉正被小孩子的戏言在愚弄着。

    “我没见过胡蝶,但我说的女孩肯定比她美!”少年的语气很坚执。

    “你没有见过胡蝶,怎么又能肯定?”

    “见过蓝蓝也见过胡蝶的人说的。”少年俯身在周宇的耳朵边很神秘地说:“蓝蓝和胡蝶有血缘关系的。”

    “哦,是叫蓝蓝吧?是胡蝶的侄女或是外甥?”他知道胡蝶终身未婚,那么与她长得象的应该是她姊妹或兄弟的后裔了。周宇有了点兴趣。

    “你要答应保密,我才能告诉你。”少年狡黠地说。

    “我同意!”

    周宇放下手中的工具,向天伸出一只巴掌,很严肃地保证到。他确实有探究胡蝶后裔的兴趣,毕竟那是自己少年时候梦中的巫山女神啊。就似一部好的悬疑片子没有看到结尾,总让人难免遗憾。

    “不是什么侄女或是外甥,是母女。”少年得意洋洋道:“而且连她本人都不知道的!”

    周宇心底确实有些震惊了,但脸上还能维持平静。

    “那女孩多大了?”

    “到明年一月,就满十六了。”

    “哟呵,看来你对那个蓝蓝的情况蛮熟悉的嘛!”周宇略带讥讽地笑着对少年说。“连人家蓝蓝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都能打听到,了不起啊!来来,为满足叔叔的好奇心,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牛凤阿姨与爸爸私下谈话时我偷听到的。蓝蓝也不知道呢!”

    “牛凤?是那个以前跳天鹅湖里的白天鹅的?省城那个国家一级芭蕾舞蹈演员牛凤?”文人周宇脸上的讥讽神情收敛起来,很严肃地问道。

    “是啊!”

    “那你爸爸又是谁?”

    “肇飞呀!”

    “你爸爸以前在北京社科院西方文学所工作?”

    “好像是吧?不过我记事起爸爸就在北京戏剧研究院,后来又到了鄂北省群众艺术馆。”

    肇辄搔着头皮,因对爸爸过去的历史不太熟悉而感觉有些羞愧。

    那就应该是自己认识的肇飞了。如果小孩所说的俩人,真是自己曾经认识的,在过去曾经很有名的舞蹈演员牛凤和西方文学史大家肇飞,那么同作为文艺界的名人,与胡蝶或其后代之间产生某种纠结缠扰,也是完全可能的。哦,天哪!胡蝶居然有后了!这确实是悬疑片最震撼的结尾。

    “叔叔在大学读书时,听你爸爸到校讲过课的,有时间叔叔会去看他,你先给我代问个好!”周宇拍拍肇辄的肩膀,语气亲昵的说:“叔叔今天得赶回部队,还有任务,不过叔叔向你保证,今后一定去你家看你和你爸爸。”

    “今天不可以吗,你刚才说吕姐姐也请了你的呀?”

    说去见吕继红那个未曾谋面的女知青,纯粹就是句玩笑话。周宇到确实是真心想到樊村走一趟的,不仅是想探望有半师之谊的肇飞,也存着顺便看看胡蝶后裔长什么样的想法。少年一提起电话里认识的吕继红,他到是联想起了拉上这条线的部队战士樊二柱,于是他问少年。

    “你们村里或大队里周围,是不是有个叫樊二柱的军人?”

    “是啊,就是我们村的。他前天才刚回家探亲,现在还呆村里没走呢。”

    “好,那叔叔今天到你们村做客。你欢迎吗?”

    他现在突然起意到樊村,到不是因为想看望肇飞或胡蝶的后裔蓝蓝,他是决定去找一趟樊二柱。

    樊二柱是他所在部队机关通讯营的,提干前曾经是跑他们办公室的通讯兵,提干的过程他作为机关支部的负责人也出了些力,算是他间接的下属,但这不是主要的。他忽然想起,樊二柱是本地人,当地情况熟悉,也认识自己需要密切联系的老首长那个在本县当军代表的儿子。起事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鄂北作为方案的实施地点之一,这个备用的联系老首长和他儿子的渠道,必须得赶紧建立起来了。樊二柱是个合适的居中联络人,以返乡探亲等名目,可以方便地出入基地和往来范城,值得组织去考察发展。

    原本是想放一放再说的樊村之行,既然碰到这个机会,那就先顺便考察一番吧。周宇做出了决定。

    还了修理工具,将自行车绑上嘎斯车后两人同行上路,一路上围绕少年的父亲、牛凤、蓝蓝等人作话题,俩人聊得很是热烈。周宇发现这个叫肇辄的少年,不仅受教育程度高,家教良好,而且显示出远超出同龄人的渊博知识。口齿伶俐、反应敏捷,是个理想的谈话对象,于是,也顺带着告知了他自己的身份:驻扎在鄂北的空35军司令部办公室的,是到水库对面那一片群山中的基地中出任务,走的是大白河水库上游大坝的那条公路。

    大白河,就是顺着河对面那片绿色葱郁的叫大白山的群山,流淌到汉江的一条支流。那大白山群山,系伏牛山的余脉,沿着河对岸的地平线,蜿蜒曲折由南向北,一眼看不到尽头。

    从大白河水库上下游两条新修的大坝顶上的公路,再沿着一条弯曲的盘山路,可以深入到对面大白山群山的怀抱之中。肚子都吃不饱的年月,樊村周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兴趣走几十上百里地去往大白河的对岸看看,更别说去攀爬河对岸那高高的山峦去探访军事基地了。基地是什么,乡亲们不明白意思或没有兴趣明白,肇辄是明白的。他不会开口对属于军事机密的东西问三问四,但周宇叔叔说水库对岸的大白山上有基地,并且与他此行有关联,肇辄还是有了一丝好奇心。

    “喂,小鬼,一说到蓝蓝就眉飞色舞的,又对她都不晓得的事情了若指掌,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她很亲密?对她的事都很感兴趣?”周宇兴致很高,边开车边与肇辄打趣。

    “嘿嘿,她是我爸爸的学生!”少年羞红了脸低着头。

    “别瞎打岔。叔叔是问你喜不喜欢她?”

    “牛凤阿姨喜欢我爸爸。”

    “哦?好事情嘛!但与你喜欢蓝蓝有什么关系呢?”

    “蓝蓝是牛凤阿姨的养女,从小跟她长大的。爸爸和牛阿姨都喜欢我们在一起。”

    “噢!。。。娃娃亲呀。”

    “哎呀,车掉沟里了?!”

    十几里的乡村土路,尽管路面凹凸不平难得行走,但那是对牛车和步行的乡民而言,对于越野性能良好的嘎斯吉普来说,算不得个什么。约摸半个小时的样子,在天刚擦黑时,汽车就下了村道开到了村前的晒谷场边了。

    晒谷场四周挖了一条浅浅的,高宽均约尺许,为排除晒场雨水挖的集水沟。如今的季节,水沟里已没有积水,反倒是长了长长的杂草,丛生的杂草高过地面,使人很难看清地面下的那条水沟。

    指挥着车行方向的肇辄还没来得及提醒,嘎斯吉普的一个前车轮就歪下了沟里。周宇加了一脚重油,“呜呜”声中,嘎斯不但没有从沟里爬起来,反而前后产生了剧烈的抖动。车体在晃荡和抖动中,一扇车门被弹开,“哗啦啦”堆放在车后座位上的物品,包括一箱水果、几本书籍、几件衣服,还有一个装放资料的沉重军用挎包,稀里哗啦全倾倒在水沟中。

    肇辄从车前面的副驾驶座位上跳下嘎斯,试图协助周宇将吉普推出沟外,但(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 http://www.xlawen.org/kan/18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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