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 >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 第 20 部分阅读

第 20 部分阅读

    袋沉思。

    辄辙平常未开过这类涉及严肃内容的玩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的表情格外肃穆,而且他临行前还拜托自己必须要做一件什么事情来着,自己似乎很不乐意,于是他就发火,解释也不肯再解释就很不耐烦地急匆匆跑了。

    辄辙要让自己干一件什么要紧事呢?蓝蓝含着一口牙膏泡沫发着愣,思维习惯性短路,好半天也想不起肇辄到底拜托自己干什么了。

    蓝蓝倾斜着她美丽的小脑袋,将满头还未束起的青丝散披在身侧,呆呆望着窗外思索了好久,最终总算从已模糊的记忆库中,翻捡出肇辄让她务必要去干的事儿了。于是洗漱完毕后,她早餐也不做,撅着小嘴儿委委屈屈地、三步一迟疑五步一犹豫,穿过牛棚后的树林来到了废弃的土寨子旁。

    怎么过去呢?难道辄辄是让我游水过去?可自己不会啊!

    土寨子外两丈多宽水草丛生的的护寨河水面上,既没船也没桥,甚至连绳索木板之类渡河能够借用的东西也没有。

    蓝蓝在河边停下脚,望着那绿得发黑的水面,瞧着水下不时鼓起的串串气泡发起呆气。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塘堰中飘荡出许多不散的阴魂,正张着血盆大口静悄悄地窥视着自己,随时准备将自己吞噬掉。

    “啊!。。。”

    她惊恐万状地用手紧捂住自己的双眼尖叫了一声,似乎如此的话那些阴魂就会被吓跑或不敢过来伤害自己。过了一会,感觉四下没有什么动静,她将手指敞开一条缝,偷偷窥视起土寨子周围的动静来。

    除了阵风掠过身后树林刮动树叶产生的“哗哗”声,四下静悄悄的。

    于是她盘腿坐在岸边泥土地上,慢吞吞脱下布鞋,褪下袜子,然后侧身将裸露的一只小巧秀美的足弓,颤颤巍巍试探着放入水中。白皙的小脚在水中稍稍搅动后,她感觉水温不是太凉,于是又开始犹疑是该找根木头抱着游泳呢,或是直接?水渡过水面。恰巧这个时土围子内一只惊鸟“扑啦啦”飞上天空,将她几乎吓得晕过去。

    土寨附近再次安静下来后,蓝蓝很想穿过树林退回家去,但着脚在草地走了几步后,又不甘心地站住了。

    她犹疑着是否该重新走回河边再尝试一次。肇辄说过这是对他生死攸关的大事,尽管害怕到极点,她终究不敢不按照他的话去做的。

    踌躇半晌还是拿不定主意,最终她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瘪着嘴,委屈万分地掩面失声抽泣起来。

    “辄辄你这个坏蛋,为什么非逼我到这鬼地方来啊!”

    匍匐在废弃土寨墙残垣下的草丛中,周宇已经不动声色观察蓝蓝许久了。见她在河边抹着眼泪,进退失据的可怜样,他很想出声呼喊她一句,但既怕喊叫声反倒是惊吓住她,也担心泄露了自己的行藏,只好无所作为地静静旁观着。

    他判断出这个女孩子是为什么来,且打算干什么了。

    在土寨里守候外出替他送信的肇辄两个日夜,头一天他还算镇定。去县城的路程不短,如果路途上发生类似自行车爆胎、遇见熟人等情况,耽搁一些时间当天赶不回他能理解。但等到第二天深夜,他实在有些坐卧不安了,躺下又起来,起来再躺下地折腾了半宿。他判断肇辄应该是时逢全国范围对“七一”行动余党的搜捕行动,被堵在路途中或者可能出事了。

    自己事败脱逃,鄂北这边必定沿着自己的脱逃轨迹,在鄂北范城附近几个县市的道路上和交通枢纽布控盘查,搜捕行动必然会阻碍或延误肇辄往返县城的行动。担心归担心,但有一点他敢肯定,肇辄那小鬼绝对够机灵,如果嗅到危险气味,应该会按照自己的事前吩咐销毁信件,那么至少不会因副统帅事件牵累而遭致不测。同时他按肇辄出发的时间推断分析,肇辄应该是在信送到秋鲁手中以后,返回的路途才遭遇大搜捕的。假如真是自己判断的这样,秋鲁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也应该事先提醒或伸出援手协助这个孩子的。

    尽管这样安慰和说服自己,但他仍难以彻底放下心来。假如这个无辜的少年由于帮自己传信而陷入绝境或发生不测,他周宇就是日后见了也难以原谅自己。

    周宇最终还是决定冒险离开土寨,化妆往县城方向走一趟,去途中接应一下肇辄。实在碰不到人,条件又许可的话,干脆悄悄进城见见秋鲁。秋鲁在这个地区有着巨大的权利和能量,只要他愿意,短期掩藏自己一段时间,或帮助肇辄脱险都不会是难事。

    黎明以前他轻车熟路地潜入肇家,寻了一套肇飞的衣服换上。

    他的身材比肇飞稍显瘦弱,高矮倒是差不多,穿上以后感觉还比较合身,临出门还顺手抓起肇飞的备用眼镜戴上,自己照了镜子感觉与下放插队的城里干部形象没什么区别。周宇本身就是个近视眼,寻常为了保持军人的气质尽量不戴眼镜,但戴上这副近视眼镜后,除了略感度数高了有些头晕外,眼前的景物清晰可辨,倒是没什么不适应的。

    为掩人耳目,刚离开樊村的一截路,周宇穿行于麦田和棉花地中,此后天大亮了,他干脆直接上了鄂豫公路大摇大摆沿着公路步行。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后,路途与几个从县城方向过来的老乡擦肩而过,几个老乡边走边以豫南土话聊着天,说着县城附近这条公路上,已经设置了拦截检查岗哨,正在盘查知识分子模样的城里人。尽管老乡们的土话难懂,但周宇竖着的耳朵,仍从中机敏地捕捉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周宇的心沉下去了。与自己的判断完全一致,看来县城是龙潭虎||穴不能去,那就老老实实在樊村呆着,等着肇辄摆脱拦截后自己返回了。做出决定后,待几个老乡走远,他退下公路重新进入棉花地,绕着弯回到了樊村的废弃土寨。

    肇辄留下的字条,他刚钻进草窝棚就发现了,周宇长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周宇躺在草窝棚里,边喝水滋润走得冒烟的喉咙,边飞快地开始调动思维进行分析。对照字条留言,再结合他在路途上听到的老乡嘴里透露的零碎信息加以综合,他对当前的形势和自已的处境有了清醒的认知。

    肇家父子那手漂亮文字蕴含极深功底,在樊村周边几十里很难找出有本事伪造模仿的;同时,樊二柱这个人他也熟悉,尽管有些小农式的狡黠和小聪明,但大脑思维高明不到那种程度。能策划类似高明的阴谋,且有能力去伪造信件,并能找到合适机会去嫁祸、陷害肇辄的人,非秋鲁莫属!

    秋鲁这是为了他本人和他父亲的前程,断然撕下了惯常给人留下知书达理和重情守义的假面具,而要对自己和肇辄等一切知情人赶尽杀绝了。

    唉!自己送上门那是活该,而肇辄就太不幸了,逃出生天机会渺茫!

    周宇对适才和肇辄擦肩而过后悔不已。首先,如果双方刚才能碰上,自己至少可以给他出些主意,提供些帮助;同时,周宇也悔恨不该将这无辜的少年轻率拉下泥潭,现在想拔足退出也难了。

    认清秋鲁的真面目和当前面临的严峻形式,周宇对自己盲目信任秋鲁和秋司令之间的血缘亲情,并且亲手将肇辄送入虎口而感到万分惭愧,也对肇辄传信前对秋鲁的直觉判断有些佩服。

    肇辄很聪明,能从铁网般的围捕下专门跑回来送信,证明他的智慧很了不得。但周宇不认为肇辄最终能脱逃阴险的秋鲁布置的抓捕,被抓住只是个时间迟早的问题;周宇也不相信肇辄被捕后能坚持多久,毕竟他还是个缺少社会历练,对人心险恶认知有限的少年,或许秋鲁随意糊弄几句,他就会无意识地将事情泄露。同时,秋鲁无论是否抓得住肇辄,一定已从肇辄帮忙自己传信这个环节,判断出自己就在范城附近,也一定会将搜捕行动从县城附近最终延伸到樊村的。

    。。。

    范城地面是不能待下去了。

    周宇打算离开樊村,渡过汉江到对岸的襄阴地界,去投靠暂时还没暴露的分舰队陆军的曹同志以暂避一时。刚烧掉字条收拾好草窝棚中的一切,土寨外的树林里就传来脚踩在树叶上的“哗哗”声,他动作迅捷地拔出配枪,顶上子弹窜出草窝棚,爬入土寨围墙残垣的杂草丛,隐蔽观察起水面对岸的动静来。

    隔着河站在那里的是胡碟那个极漂亮的私生女蓝蓝。

    她来干什么?找肇辄吗?她知道肇辄回来了?

    周宇无声地观望着站在对岸草地上,着一双白嫩的小脚,因害怕和无助而掩面落泪的少女,他感觉喉头涩涩的。看她那**渡河直扑土寨而来的架势,不像是来找肇辄的,如果是那样,她用不着坐在岸边犹豫着是否下水,扯起嗓门轻叫一声就可以了。周宇只稍一寻思就猜出她此来的目的。她是帮肇辄销毁痕迹来的。肇辄担心自己已离去,害怕字条落入其他人的手中,所以在逃亡前委托她代办了此事。

    自己又将一个无辜者牵扯进漆黑的深潭了!

    肇辄被牵扯,还勉强可以说成是他自愿加入,而眼前的少女,则完全是因爱所累,被动拖下水无奈陷身进来的。

    感觉心底的阴霾和负重就要将自己的神经压垮,周宇不忍心再看下去,于是他慢慢缩回身体,重新爬回了草窝棚。他决定小栖片刻,待对岸的少女知难而退离去后就此动身,再也不回到这里了。

    头颅枕靠上泥土不久,他就因困倦沉睡过去了。

    。。。

    外面树林里再次传来脚踩枯枝烂叶的“哗哗”声,周宇从梦中被惊醒了。

    “红红姐,就是在对面那块坟地里。。。”

    听到小河对岸传来的蓝蓝向吕继红述说土寨情况的声音,周宇不由轻蹙眉头苦笑起来。

    唉!毕竟是稚气未脱的小孩子,这种隐秘的事情怎能轻易找别人帮忙呢?即使吕继红不算外人,但大家都这样想,一传十十传百,还不是守不住秘密。

    他能理解蓝蓝在没有桥少了船,也不知晓水面下有可以借力暗桩的情况下,为了壮胆而叫来同伴的举动。他原先就估计蓝蓝绝没胆量直接游泳或?水越过护寨河进寨子的,他倒是希望小姑娘因害怕,就此离去后不再回来,没想到她竟然又将一个不知情者拉下了水。

    多来一个小姑娘就可以了吗?周宇苦恼地叹息不已。他估计俩小姑娘束手无策之下,很有可能还会返回村里,并叫来第三个外人帮忙。那样岂非等同将土寨的秘密完全袒露在众人眼前!

    这俩小傻瓜居然不懂**盖弥彰那句老话!

    周宇估计俩女孩在面临如何渡过长满杂草、池底污浊的臭水河时,会因犹豫和胆怯而踟蹰不前,或似刚才蓝蓝第一次那样退回村里,那么自己就该趁此机会赶紧离开了,但没料到吕继红刚来到小河边,居然衣服也不脱就毫不犹豫地跳下了下去。

    吕继红?着齐肩深浅的水,拨开水中的杂草,艰难地踩踏着河底的淤泥无畏地往这边划水而来的举动,让周宇对姑娘的勇气充满欣赏。可是当他发现这女孩脸上,居然挂着那种烈士奔赴刑场般淡然和视死如归的表情,这让周宇心心尖不由抽搐起来,顿觉浑身冒寒气。

    她可知道这是一条通向死亡的道路?

    如果知道了还敢大无畏前来送死,简直让人不知是该由心底敬佩呢,还是怒骂她愚蠢。

    吕继红趟过小河翻越土堡寨墙时,周宇赶紧寻了个隐秘的坟包后躲藏起来。

    吕继红跳下寨墙后很快发现了草窝棚,并在里面胡翻乱检一番,但草窝棚已被打算离去的周宇彻底清理过一遍,自然什么也不会找到,于是她重新爬上寨墙,用她那大嗓门极不耐烦地吼道。

    “蓝蓝,这里啥都没有。你到底在找什么?”

    “不是跟你说过吗?是一张字条。”

    站在对岸的蓝蓝,起初说话还压着嗓门,但随着吕继红的语调,她回答时也不知不觉声音放大了许多。

    “火烧屁股似的将我拉来,还紧张兮兮、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一张字条?到底是谁写的?都写了些什么?”

    “红红姐,不能说的。”

    “不能说?你刚才说也说了,是老肇写的。。。小蹄子,你毁了我的信,是不是屁股痒了欠揍啊!。。。肇飞你这混蛋,待会回屋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宇感觉吕继红的思维有些混乱,嘀咕声颠三倒四不连贯,但他躲在坟头后无法看清她的脸,只以为她是在自言自语发牢骚。

    “小蹄子,你快说!”吕继红突然提高嗓门怒喝道。

    “辄辄说不能告诉别人的。。。”

    站在对岸的蓝蓝,被寨墙上吕继红歇斯底里的吼叫吓着了,习惯性地不经大脑犟了一句嘴,但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用手将小嘴捂起来,似乎这样就能弥补失言的过失。

    “辄辄回来了?”

    “没有。”蓝蓝这次很坚定否认了。

    “老肇也回来了吧?你不说是不是,我今天就在这儿守着,看他们露面还是不露面。”

    吕继红自言自语乱说了一气,也不顾浑身的衣衫和浑身的泥污,一屁股坐在了寨墙上的杂草丛中,不再搭理河对面的蓝蓝,目光呆滞地仰望着树林的上空发起愣来。

    。。。

    为了不给她俩招来麻烦和暴露自己的行踪,周宇原来的打算是竭力避免和她俩碰面发生交集的,所以他不想惊动寨墙上的吕继红,躲藏起来也是为了待她起身后,自己可以静悄悄马上渡河离去,先到树林暂时歇歇脚,然后天黑就动身。没想到小姑娘在寨墙上坐下来后,就似莲座上没有魂魄的泥菩萨般,长时间一动不动,不远处坟包后的周宇,也只好屏息一动不动蹲守陪熬着。

    全身的肢体因长时间不动弹而完全麻木,周宇刚尝试换个舒服些的姿势好让手脚血液畅通,但举手抬足之间些微的动静,就能将灵魂似已脱窍,思绪陷入空?的小姑娘拉入凡尘。

    “辄辄,别躲,你出来吧。姐姐已经看见你了!”

    。。。

    “肇飞,你以为躲起来我就会放过你吗?你做秋梦去吧!”

    。。。

    一有动静吕继红就会转过身躯,对着墓地抹着眼泪大声呼喊几句,周宇闻声也只好赶紧仰躺下藏好。

    小姑娘的听觉格外灵敏,只要周宇有所动作,小姑娘肯定能感觉到。

    某一次周宇活动手脚的动静稍大,发着痴的小姑娘却突然跃起身,跳下寨墙朝着坟地走来,还边走边嚷。

    “辄辄,你这个傻瓜,坟地有什么好玩呀,跟姐姐一起回家去,今天姐姐保证给你做最好吃的东西。”

    “肇飞,我不想再做什么干部了,也不入党了好不好!只要你不躲着我,不去找那个牛凤,我情愿陪你一起当四类分子。”

    吕继红神经质地念叨着,有些呆滞的目光在坟包之间飘忽地来回转悠,似乎想从墓地找出故意躲避着她的肇飞或者肇辄,周宇只好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肇飞,你这个花心的坏蛋,是你故意躲着我,我才会那样的。。。”

    神神叨叨的小姑娘,露骨的情话,都让周宇颇为尴尬。

    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流淌着。

    其间,周宇在阵阵刮过的风声和鸟鸣声中,还隐约听到了蓝蓝带着哭腔,嘴里念叨着离开树林的脚步声,但吕继红就是不给他爽快抽身的机会。

    。。。

    一整个下午,周宇都在废寨内坟地的荒草丛和坟包之间,与吕继红玩着躲猫猫的游戏。周宇想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好好歇歇养足精神,让晚上行动时能保持足够的体力,但偏偏小姑娘性格固执嗅觉也格外敏锐,周宇刚刚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停顿下来,小姑娘似乎马上就能嗅到他身体散发的气味,立刻爬起身尾随他的身后找向他藏身的所在,并且在那附近像祥林嫂似嘴里念叨着痴痴地站住不走,于是周宇只好再次一寸一寸慢慢挪动身躯悄悄转移藏身地。就这样,两人一个在前方不停躲避,一个在后面恋恋不舍地追逐,围着寨内的墓地来回绕了几十个大圈,一直相持到了太阳完全落下去。

    周宇早就觉察到小姑娘的精神状况不很对头,很想远远甩开她或出声提醒她自己不是肇飞或肇辄,但终究不敢冒这个风险,只得无可奈何地陪着她玩着猫和老鼠的游戏,一直到天色慢慢黑下来,尾随在后面的追捕人完全辨识不清前方躲藏者的身影为止。

    借助日落后余晖下残存的微光,周宇顺着光线最后看了一眼吕继红的身影,背上行囊毅然朝大白河方向的西寨墙跑去。从东面寨墙方向逆光观望自己这边,现在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模糊,他不再担忧小姑娘发现自己了。

    重新登上东面寨墙残垣坐在杂草丛中的吕继红,终于没能再次发现周宇离去的身影,她双手托腮,像木偶一样沉入呆呆的默思状。

    。。。

    周宇是在北国长大的旱鸭子,他对水向来有些本能的害怕,但翻过西寨墙后,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用双手高举起随身行囊,“扑通”一声跃入了护寨河中。这不是狗急跳墙的无奈,而是充满自信判断后的选择。

    吕继红?过水面进寨时他观察得很仔细,河水最深处只及小姑娘的肩膀,他的身材比小姑娘高大,因此护寨河的水绝不可能淹没自己。小姑娘能做到的,七尺须眉男儿更不在话下!只是没有预料到的是,河底的淤泥居然没过膝盖,由于未掌握好入水姿势,落水后的周宇一下子泥足深陷,不说从淤泥中拔腿行走趟过河面,就是想勉力维持住身体平衡,不让举在头顶的行囊落入水里打湿也难做到。

    “吕继红,你可别做投河自尽的傻事!”

    周宇“扑通”落水的响声传开后,林中几只惊鸟扑闪着翅膀飞入夜空,寨子东面一个年轻男子焦急的呼唤也随之传来,同时男子急速穿越树林踩踏地面枯枝烂叶的“哗哗”声也传入周宇耳朵。

    “糟糕,惊动外人了!”

    正在尝试着慢慢?过小河的周宇惊惶失措下,刚用劲从泥潭中拔出一条腿,就因身体彻底失去平衡而仰面倒栽葱倾翻在水里。

    “咕噜噜”呛了两口腥臭的河水,周宇的大脑反而变动格外清晰,他借助行囊包的浮力勉强重新站起身来,刚小心翼翼往回退了两步,身体的背部马上就触靠上坚实的河岸,于是他赶紧起坡上岸窜上寨墙,将身体重新又隐入黑暗中。

    “吕继红,你在哪里啊!”

    河西岸的树林边一道白色的手电光射向乌黑的水面,光柱来回梭巡着不宽的水面,与此同时,手持电筒的年轻男子,也在一边沿着河岸来回搜索,一边以焦灼的语调高声呐喊着吕继红的名字。

    40、等价交换(下)

    陆一凡在吕继红进入生产队部接受肇飞潜逃案件专案组的调查后,就飞快地跑向晒谷场的知青屋,但很快他又转回来,并悄悄守候在离队部不远的一处隐秘地方。

    他从昨天开始对蓝蓝进行盯梢,但就这进出队部向专案组反映情况的一瞬间,女知青屋里的蓝蓝就失去了踪迹。陆一凡满村寻找一遍没有发现其踪迹后,决定赶紧返回来盯住与蓝蓝焦不离孟的吕继红,这样就能再次顺藤摸瓜找到蓝蓝的踪迹。

    。。。

    他从高中起就开始暗羡吕继红,但那时候吕继红因为家庭出身好,学习成绩也不赖,又是学校运动的风云人物,对他这个成绩尚可但不溶入主流圈子、其他条件也一般般的同学,她总高高在上的不太搭理。

    一起上山下乡插队樊村后,共同的生活和密切的接触,使得双方的关系比学校时改善了许多。陆一凡刻意制造的出双入对机会多了后,甚至有许多知青同伴把他俩归划到情侣的行列,吕继红也从没就此明确否认过。这让陆一凡自信地认为,只要大家都回不了城而必须扎根农村一辈子,在农村这个特定的环境下,假使吕继红要矮子里面拔长子选择对象,在樊村周围几十里范围内,即使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自己也肯定还是最终的胜利者,但肇家的到来让一切都改变了。

    起初情况还没什么失常,吕继红由于自觉身份地位优越,与坏分子肇家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但随着俩女知青与肇家开火搭灶共同生活,陆一凡感觉原本对他还略有意思的吕继红,逐渐与他在一天天渐行渐远。

    近些日子,陆一凡首先察觉到神经粗线条的吕继红情绪变得格外敏感易变。有时候不苟笑脸,自己说话稍有不对她脾胃的,就会招惹得她大发雷霆;但有时候又嬉笑炎炎,即使自己言语偶尔放肆她也不怎么计较,顶多笑骂两句,或作势轻踢自己一脚;

    其次,凡涉及自己和她男女感情的玩笑话,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都决不允许出口的,否则就是柳眉倒竖加恼羞成怒的无情打击,甚至直接翻脸不认人。陆一凡为此既憋屈也迷惘,搞不清是自己过分敏感了还是吕继红真变了。

    陆一凡是个执拗又自负的性格,往往是愈挫愈勇,不到山穷水尽决不罢休。他想搞清吕继红的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就采取了最简单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这就是跟踪盯梢。

    他的努力颇有成效,通过跟踪和细致观察,他发现吕继红明显是被那个知识渊博气质不俗,长得还有几分帅气的右派份子肇飞迷住,陷入爱河不能自拔了。自以为周边无人时,她瞧着肇飞的那幅眼神,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其中蕴含的膜拜和脉脉温情。而她的所有喜怒哀乐,都随着肇飞对她态度当时的亲疏而变化着。

    “贱人!什么人不好喜欢,居然不要脸面主动去亲近右派份子鳏夫肇飞!而且是典型的有了新欢换旧人,将我陆一凡弃若敝履了。”

    搞清事实后的陆一凡恨极气极,心底不停诅咒肇飞和吕继红。

    成熟帅气的男人是无知少女杀手,如果这个男人再有了些气质和良好的教育背景,即使是在这个知识分子被鄙视为臭老九的年代,对受过教育的纯真烂漫的小姑娘来说,仍然是无法拒绝的裹着糖衣的毒药。陆一凡对这种事实有些认知。他嫉妒肇飞但并不盲目气馁,因为他不服气肇飞。肇飞能哄骗小姑娘的不俗气质来至于他所受到的良好教育,而他之所以能受到良好教育,又归结于他的地主家庭和有钱人吃香的那个时代。他认为自己到了他这个年纪,假如不是时逢文化革命,肯定能有机遇到大学深造一番,而且最终的成就绝不会比肇飞小。肇飞有什么了不得,不就是多读几本书和会两句洋文嘛!何况肇飞如今是什么身份?脱帽右派加接受贫下中农监督改造的下放干部!是死了老婆的鳏夫!他根本就配不上吕继红。

    陆一凡起初是想和肇飞认真较量一番,看看谁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的,但很快他就发现形势急转直下,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做出补救,就亲眼目睹了大白河水库岸边肇飞和吕继红的野合。

    “一对狗男女!”

    这是他给短短几天就会不要脸自动失贞,在他心目中身价大跌的吕继红,以及脱帽右派花花公子肇飞俩的评语。

    目睹吕继红和肇飞野合产生的极度绝望和苦痛,只压抑到第二天就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樊村生产队副队长二狗子的女人在农歇时的言语无忌和挑衅,让他将满腹的怨气统统倾泻到那乡下婆娘身上,他也为此差一点付出惨痛代价。

    吕继红是出于什么心态才去为自己的保释奔走呼号,陆一凡被释放后从来不再去琢磨,也不觉得应该为此感恩。自己是由于她才被生产队的民兵抓进大队部的,而且差点就因此完全毁了自己的毕生。对于举报肇飞可能会间接毁了吕继红的声誉和大好前程,他心里并无丝毫愧疚,反倒觉得如此一来,他与吕继红之间因家庭出身而存在的若有若无的不平等,完全可以因吕继红给跌落凡尘,打成破鞋或坏分子就此抹去。

    能让野男人随便上的女人值不得自己珍惜!

    。。。

    这两天樊二柱常借口与知识青年交流思想到知青屋来转悠。见到陆一凡后,不光多次提及他在为陆一凡脱困一事上给予了陆一凡帮助,言语中还多有炫耀自己已经提干,以及有一个当县领导的老上级很青睐他的词语。

    樊二柱过知青屋来,其伺机接近蓝蓝的醉翁之意陆一凡心底清楚得很,只是不好当面揭破而已。樊二柱因为追吕继红的缘故,为自己无罪开释间接帮了一些小忙,陆一凡认为这是他讨好吕继红付出的代价,自己现在与吕继红完全两清,当然丝毫也就不欠樊二柱的;但樊二柱有个当县领导的老上级,却引起了陆一凡的高度关注。

    假如能通过结交樊二柱而与他那位县里的二把手秋主任搭上线,这倒是个值得尝试的好机会。

    心里都打着小九九的俩男人,面子上的功夫都做得不错,短短几次接触就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陆一凡很难得地放下了一贯瞧不起乡下人的臭架子,装着对樊二柱的帮忙感恩戴德的样子,和这个半文盲的农村兵亲热地言语周旋着,还为其接近蓝蓝创造着机会;而樊二柱则老实不客气地向陆一凡刺探肇辄的下落,并窥伺肇家父子的过往种种。

    樊二柱对肇辄的过分关注,以及言语中夹杂的一丝畏怯,引发陆一凡的兴趣,他寻思这个貌似忠厚的农村兵,一定对竞争对手肇辄干了些什么,说不定像自己一样,也借助他那常常炫耀般挂在口中鼓吹的老领导,做了些什么不利肇辄的事儿了。现在肯定是担心肇辄回来报复了!

    毕竟陆一凡技高一筹。经过几度巧妙的言语周旋,他很快出肇辄正被县里通缉的惊人消息,樊二柱显然是既想抓捕肇辄立功,又害怕肇辄回来复仇。

    陆一凡安慰着对方,表面上也很爽快地应承一定协助樊二柱抓捕肇辄,心里却快速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实名举报肇飞和潜逃,他是付出了代价的,那就是彻底与吕继红分道扬镳。举报的目的他有两重打算,一是击垮肇飞这个竞争对手,二是获得工农兵学员资格。但仅凭举报这一个砝码他认为太轻,达到第一重目的容易,但达到第二个目的很难。他想以此获得县里表彰,从而被推举为工农兵学员估计戏份不够,必须还增加点什么。

    现在县里开始搜捕因书写反动信件被捕后潜逃的肇辄,他认为这是上天给自己创造的又一次机会,他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在天枰上再增加一枚更重的砝码,估计这样达到第二个目的把握就大了许多。

    至于樊二柱想从中分一杯羹,他压根就不在乎也没往心里去。樊二柱这个蠢货,此刻根本就不会想到去上大学的事儿,更不可能成为自己争取工农兵学员资格的竞争者,至于他需要的其他虚幻荣誉,自己一点也不稀罕。分润一些功劳算得了什么?

    樊二柱这个蠢货抓不到肇辄,不等于他陆一凡也不行,像樊二柱一样在知情屋里守株待兔的蠢事他是不会干的,肇辄机灵得很,如果发现有人在守候着要抓捕他,岂会轻易自投罗网!捷径不是没有,肇辄如果回村,要吃要喝要复仇都得有人帮忙,这个人只会是蓝蓝,死死盯住蓝蓝就肯定找得到肇辄的下落。

    盘算清楚后,陆一凡当即决定开始跟踪行动,胡勇这些日子返城不在家,他也不虞有其他人窥破自己的意图。

    昨天晚上陆一凡在女知青屋的窗台下不远处守候着,肇辄没有露头,但俩女生似乎精神头特别好,几乎熬着夜聊了大半晚。肇家父子的准信没有探听到,俩女孩对肇家父子肉麻的情话倒是灌进耳朵里不少,让他极端郁闷和心理失衡。后半夜的时候,他因为第二天还要到村小讲课,只得打转回屋睡了一觉。

    上午村里干部到他屋里,喊他到队部见上头下来的工作组领导,他临去之前又到女知青屋转了转。女知青屋前的大门紧闭,俩女生似乎聊了一晚的天,这会儿正困睡未起,于是他又绕到了屋后的窗前。后面的窗口咧开了一条小缝隙,白色的糊窗纸有一个很醒目的洞口,显然是刚被人用手捅破的;地上有浅浅的脚印痕迹,窗台上昨晚上还在的灰尘抹去了一块。陆一凡只稍稍分析了一下,马上就断定是肇家父子中的一个回村了,而且晚上从窗口爬进过屋内。如果是外人,屋里的俩女生肯定不会放他们进去还会大声叫嚷;肇飞的可能性比较小,他那个年纪和性格,即使知道被告发,为了保持在女人面前的风度和颜面;应该不会采取这样狼狈的方式见吕继红;肇辄摆脱追捕潜逃回村,为避人耳目爬窗进屋见蓝蓝的可能性极大。

    肇辄回家了!

    无论他此刻躲在哪里隐藏得有多好,但总不会长期不吃不喝吧!除了蓝蓝,肇辄不可能再找别人。盯住蓝蓝就能顺藤摸瓜搞清肇辄藏匿的地点,再以提供消息为条件与县里谈判,以必须保送自己为明年的工农兵学员做交换。逮住肇辄这条大鱼,不仅消除了举报肇飞后可能招致肇辄报复的后患,也解决了自己的前程问题,真正是一箭双雕啊!陆一凡想到这些浑身的细胞都抑制不住的兴奋起了。

    到村小给那些流鼻涕的乡下娃娃们胡乱布置了一些课堂作业后,陆一凡返身兴冲冲去了队部。肇飞专案组到村里落实他的举报并了解相关细节后,那个王组长只是不疼不痒口头表扬了两句,一点实质的好处不给,这让他颇为愤怒和失望。他原本准备将肇辄的消息直接透露给专案组的,但王组长那番话让他最终放弃了。

    从队部大屋子出来的吕继红目光呆滞,神情也恍恍惚惚的,对于蹑在身后远远追踪的陆一凡毫无察觉。陆一凡尾随吕继红刚回到晒谷场,蓝蓝就急匆匆现身跑出南屋。

    心急火燎的蓝蓝不仅未察觉到跟踪的陆一凡,就连吕继红异常的神色也未发觉,她拉起吕继红的一条胳膊,对其咬着耳朵一番低语后,俩女人就挽着手一起来到了牛棚后的树林中。

    吕继红?过河到寨内搜寻,此后爬上寨墙与蓝蓝的对话,在树林里窥伺的陆一凡看到了也听清了,他由此推断肇辄昨晚就藏在寨内或附近。但随后吕继红坐在寨墙上长时间呆呆发愣,蓝蓝也在岸边徘徊着久久不离去的举止,又让他心下狐疑。

    是肇辄害怕泄露行藏故意隐身不见吕继红,还是自己的推断有误?

    陆一凡原本急于脱身回村联系樊二柱的,他要借助樊二柱与县里的秋主任搭上线,和秋主任直接展开谈判。但既怕自己提供的消息不确实,卖不出好价钱反招来县里秋主任的斥责,更怕自己离开的当口再次失去肇辄的踪迹,所以他打算继续跟踪守候观察,直到肇辄露头为止。没想这一等就差不多到了黄昏,其间,蓝蓝也悻悻地一步三回头慢慢回了知青屋。

    太阳落山前吕继红被寨内的动静惊扰,跳下寨墙大喊大叫时,陆一凡估计是肇辄再次露头,于是趁肇辄被吕继红纠缠的这一瞬间,他慢慢倒爬出树林,然后飞快地向村里樊二柱家方向跑去,但刚到晒谷场,他又犹豫着停下脚步。

    不行,片刻也不能让肇辄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那小子手脚利索,说不定就这功夫,他就会被吕继红的高声叫嚷惊吓得赶紧溜了。陆一凡主意拿定后转身回屋,在一张纸上“刷刷”写下几行字,找了一个信封封好,拜托同屋的知情小王转交樊二柱,抓起手电筒就赶紧返回了树林中的寨子。

    刚返回寨子东头的树林里,他就听到西面传来人跳下河的“扑通”入水声。

    糟糕,千万别让肇辄趁机再次逃走了!

    陆一凡急智上心,马上拧亮手电筒,嘴里叫喊着吕继红的名字,同时飞快朝寨子西头的树林急速奔去。他要以阻止吕继红投河这种方式把肇辄逼回寨中,还要让他错误的以为没有被人发现。

    飞跑进寨子西面树林里的陆一凡,有意熄灭了手电,蹑足屏息悄悄地走完了最后一截路,在他从树林探身出来前的瞬间,果然发现一条黑影动作迅捷地翻上了西寨墙。

    嘿嘿,终于把他吓回去了。再想从自己眼皮子下溜走就没那么容易了,肇辄,你老老实实等着落网吧!

    陆一凡为自己计策成功洋洋得意不已,至于吕继红投河还是上吊关自己屁事!

    41、抓捕一

    小河对岸的树林边,手电筒的灯光,很有规律的几分钟间隔闪亮一次,朝护寨河水面四下照射一番,然后为节约电力又熄灭。同时,树林中的那个男生还不时扯起嗓(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 http://www.xlawen.org/kan/1898/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