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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阅读

    撩撩头发,小声对小芸说:“咋这么眼熟呢?错了吗?”

    2

    “空中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同意,我还不稀罕呢!还说带我去美国,不定什么时候飞机掉下来,连我这把老骨头都找不到了!哼……”韩大妈坐在电视机前,并没有看那上面演的是什么,边想边说:“金秘书也不行——那个李卫玉也不行,我儿子如今又去外经贸了,条件还得提高,我还是去那里看看……”

    婚介所里,刘主任正在打发着一个个征婚者,忙得不亦乐乎,韩大妈就匆匆进来,开门见山问道:“怎么样,有应征的吗?”

    刘主任说:“瞧你急的,好像是给自己找对象。”

    韩大妈拉住她的手说:“我的好刘姐呀,你可不能拿我这守了半辈子寡的人开玩笑啊!你最清楚,为了这个儿子,我差点把命都搭进去啊!”

    刘主任安慰她说:“大妹子,咋又开始忆苦思甜了?别抹泪疙瘩呀!”

    韩大妈说:“我能不伤心吗?”

    刘主任拿起暖壶,在杯子里放好茶叶,边倒水边说:“是啊是啊……我记得生孩子那会儿,你在西床,她在东床……”

    韩大妈激动起来:“不对不对,我在东床,那个女人在西床,我犯心脏病,她还跟我横……”

    刘主任停了倒水的动作,眼睛瞪得老大,喃喃道:“这么说,孩子搞错了?”

    韩大妈开始紧张了,站起身一把抓住刘主任的胳膊,高声大气嚷道:“你说什么?我生的是闺女?”

    刘主任回过神来,放下茶杯,幽幽地说:“那时闹‘文革’,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我也实在记不清了……”

    韩大妈摇着她的胳膊吼道:“不!我生的是小子!韩革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突然,她心脏病复发,喘气困难,大汗淋淋。

    刘主任和小赵急忙扶住她喊:“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韩大妈用颤抖的手指着口袋,嘴巴一张一张,但是说不出话来。顿时,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喊着:“快送

    医院……”

    毕竟是护士出身,刘主任显得很有经验,说道:“大家都别乱——她这是心脏病突发……”从韩大妈口袋里掏出药来,边给她喂边说:“大妹子,没关系,不要紧。”又对小赵说:“快拿水来!”

    在刘主任的护理下,韩大妈很快苏醒过来。她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韩革,他是我生的呀……我生的……”

    刘主任等人也松了口气,边给她喂水边重复她的话:“是你生的——没错——韩革是你生的……”

    小赵捂着胸口说:“韩大妈呀,你这会儿是好了,可是把我吓出心脏病来了。”

    韩大妈说:“唉,我这都是几十年的老病。”

    刘主任说:“可不是吗?当年你生孩子的时候,就是这么危险,把整个妇产科搞得鸡飞狗跳,那个乱劲儿呀,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众人望望刘主任,又望望韩大妈,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3

    轿车下了二环,转过一条街道,小丽说了声“到了”,憨哥就把车停了下来,望着雄伟的大厦,他百感交集。正愣神时,小芹催促道:“师傅望什么呢?咋不给撕票?莫非你这是

    黑车?”

    憨哥急忙收回神,笑着撕票道:“你们到这儿来,办什么事儿?”

    小丽不屑一顾地说:“我们来这儿爱干什么干什么,碍你什么事儿!”

    憨哥碰了一钉子,说道:“是不该问,那也是,那也是。”开车离去。

    小丽她们整整衣襟,拿出小镜子,又补了个妆,却被保安拦住,一个个撅着嘴儿,在大厦不远处的雕塑边发起了短信。

    憨哥开车正准备上主路,手机响了,他放慢车速,拿起来看时,上面写着:“请你马上到外经贸公司门前来,有急事……”

    他在路边停住车,想了想道:“急事?公司找我干啥?”再看看手机,害怕耽误了正事,就掉了个头,回到了外经贸大厦。

    雕塑边的小丽等人一边诅咒着那该死的门卫,一边守株待兔,等待着十七号的出现。

    小芹说:“小丽啊,亏你想得出,咱隐蔽在这儿,就看这回了!我听说,田娜娜第一次来这儿,横竖进不去,气得在外面直哭,就是她男朋友下楼,才把她接进去的。”

    小芸没听她的话,指着前方叫:“你们看,你们看……”

    她们看见,憨哥与两位进来的工作人员热情握手问候之后,从大门里走出来,脑袋仰得老高,正向四处张望。

    小丽诧异地说:“你们说怪不怪,刚才开车的那位司机,没见他开车进去呀,他有什么门路?他咋从里面出来了?”

    小芹说:“快看快看,他在那儿转悠什么?”

    小丽说:“还用问?在等人呗!”

    小芹说:“没准人家也有约会呢!他在等外经贸的女朋友吧?”

    小丽推了她一把,笑起来道:“别逗了,瞧他那人的长相,哪有那好事?那傻样儿,谁跟他约会?哈哈哈哈……”

    四位姑娘指指点点,搂在一团,大笑不止。

    4

    韩大妈从婚介所回家,嘴里唠叨着:“我的儿子,我生了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这么大,那一年闹

    地震,滚到运河里,险些就没命了……”忽然一愣,在胡同里,对面走来了文秀妈。

    文秀妈也愣了一下,本来她是走在边上的,此时,却故意跨到路中间,用意很明确,就是不想让道。

    韩大妈见状,也不相让,在路中央与她迎头对进。俩人越走越近——俩人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决斗。

    当走到一起时,韩大妈憋了半天,终于先开口了:“存心呀!别挡道好不好?”

    文秀妈说:“这又不是你一家的,凭什么让我走边上?”

    “你欺负人惯了,还想耍横呀!”

    “谁横谁横?你才不讲理呢!”

    韩大妈指着文秀妈吼叫:“我没功夫和你纠缠,你闪开!”

    文秀妈哪里肯依,挺着胸膛说:“你让开,你让开……”

    俩人几乎要打起来了。这时,闻讯跑来了王大爷,他赶紧上前劝架:“唉,你们这俩人呀,咋跟小孩似的,快别闹了,让人家见笑……”先将文秀妈劝走,又来劝韩大妈道:“大妹子,别生气了,当心心脏病,身子骨要紧呀,快回去吧!”

    文秀妈骂骂咧咧进了自家院门。

    王大爷见韩大妈提着东西,十分殷勤地要帮她拎:“大妹子,我送你回家吧!”

    韩大妈还没有解气,摔开他的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一边唠叨着,一边向自己家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王大爷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只好挥挥手说道:“那……大妹子,那你就好走……”

    回到家,韩大妈喝了口水,冲前院呸了一口,算是把霉气吐出去了。提提精神,觉得无事可干,就拾掇起憨哥的黄挎包、行军壶、背包带等物来。

    院外传来“大妹子,在家吗”的喊声,居委会主任张大妈来了。

    韩大妈急忙笑脸相迎道:“我在家!快请屋里坐,瞧我这儿乱的……”

    张大妈戴着袖标,一手拎包,一手拿着笔记本和材料,坐下说道:“你可是好久没过组织生活喽!”

    韩大妈不解地道:“他张大妈,你弄错了,我不是党员。”

    张主任哈哈大笑道:“我是说,咱那练剑练拳扭秧歌、锻炼身体的组织活动呀!”

    韩大妈不好意思地跟着笑:“是啊,儿子憨,你是知道的,他的那些事,缠着我整天走不开呀!”

    张主任说:“大妹子,我看你整天废寝忘食,不屈不挠地奔波,有结果吗?”

    韩大妈叹息摇头道:“难啊!他爸死得早,我又当妈又当爸,一把屎一把尿……”又她抹起泪来。

    张主任急忙劝慰道:“又来了?又来了不是?你这情况,光在我面前,就说了不下二百遍。”

    韩大妈抹去泪,为张大妈泡茶递水道:“老姐姐,请喝茶,我再不说了。”

    “这就对喽,免得让人烦你。”

    “那是,那是……”

    5

    “警车?”憨哥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很荒唐——当初这儿,是停着警车的呀!吕主任是被押走了,陈主席还表扬自己呢。他抠了抠脑袋道:“那事解决了呀,谁找我?”转来转去,不见有人,正准备离去,小丽等人跑了过来。

    小芹笑着问道:“开车的师傅,我们刚才看见,你怎么可以进院儿的?”

    小丽也说:“他们都和你打招呼,和你握手,你跟这儿很熟吧?”

    憨哥见到她们,笑道:“公司那么多人,也认不全。”转头又在寻找,自言自语道:“谁约我的?”

    小芸她们这就围住憨哥,直截了当地问道:“师傅,我们想打听一下,有个叫韩革的先生,你认识吗?”

    憨哥愣住了,说道:“怎么?”

    小丽和小芹对视一下道:“你认识?我们约他……”

    憨哥惊异的望着她们,心里暗道:“闹了半天,是她们约我呀!可我并不认识她们……”忙对着小丽小芹说:“我就是韩革,你们有什么事儿?”

    听了这话,小芹、小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瞪大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丽说:“不对吧?”

    “我真的是韩革。”

    小芹从包里掏出征婚广告,还想核对些什么:“这上面明明写的……”

    “甭看了!”憨哥用手挡了一下那报纸,说道:“没错,就是我。”

    小丽吃惊地张着嘴道:“怎么会是你呢?”又扬头看一看外经贸大厦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实在无法把这个人和这个地方联系在一起。

    憨哥正尴尬时,过来一辆

    奥迪,缓缓在小丽、小芹她们身边停下。车里,一位领导模样的人笑道:“小韩子呀,我正要找你呢,走,跟我到办公室去!”憨哥一看,此人正是工会的陈主席。正想说话,陈主席不由分说地将他弄进了车里,望着小丽、小芹等人,对他说:“喝!佳丽如云,你这是在忙什么呢?你不是婚姻困难户吗?”

    车开走了,小丽嚷道:“喂——你怎么说走就走呢?”

    憨哥探出头道:“你们等会儿,我马上出来,把一切都向你们说明白……”

    小丽她们等了很久,见这儿树木茂盛、花草芬芳,景致非常优雅,不远处,有人在打太极拳,有人在散步,小芹就从包里掏出英语课本,背起了单词。她的行动却被小丽、小芸等人骂做书呆子,丢了西瓜去拣芝麻……正嬉闹时,憨哥果然没有失信,从大厦里出来,急着要去拉活,就简单地把自己和这儿的关系说了。

    小丽打断他的话说:“行了,行了,我明白了。”

    小芹表情仍在惊讶之中,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憨哥擦去额头的汗,诚恳地说:“你们都看见了,我刚才去领导那儿,就是向组织上说明情况,我不适合在这大楼里工作,所以……其实,是我妈非要让我赶那时髦,我真的没办法呀!”

    小芹说:“真逗,我们毕业还没有上岗呢,你却主动要求下岗了——怎么偏偏征婚就撞到一起去了?”

    憨哥笑笑:“嘿嘿……我也搞不清,都是我妈……对不起你们了!对不起……”

    小丽说:“我真不明白,外经贸这么好的工作,你干吗推辞呢?”

    憨哥一本正经说:“我是个普遍人,只能做平平凡凡的工作。那儿都是国家的人才,我在那儿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很难受呀!”

    小芹说:“看得出,你这人很坦诚……”

    小丽却拉着小芹说:“别瞎扯了!今儿,才知道啥叫无聊。咱们走吧!”

    她们正准备离开,憨哥忽然鬼鬼祟祟,蹲下躲在小芹背后,小声道:“帮帮忙,千万别动……”

    小丽、小芸等人大吃一惊,嚷道:“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

    憨哥无法解释清楚,小声说道:“求求你们,别嚷呀!”

    小丽瞅着憨哥那怪诞样子,对小芹说:“看看,这不像特务一样,你的眼光真有问题了,还说这是个老实人呢!”

    憨哥央求道:“愿说什么说什么,希望你们一定帮帮忙吧,帮帮忙……”抖抖瑟瑟,一头大汗,躲在小芹们身后,紧张地说着:“她怎么也来这儿凑热闹?”

    在大厦那边,文秀四面里张望着,寻找着,一脸官司,走了过来:“刚才,好像是看见他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他手机上明明显示着‘外经贸门口’,该在这儿呀……”

    小丽、小芸正纳闷,很不情愿给憨哥当掩蔽物,小芹也道:“这人真是的!”希望这鬼把戏快点结束。

    6

    韩大妈并不在乎张主任批评她不参加“组织活动”的事情,而是觉得,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老街坊,今天可得跟她好好絮叨絮叨儿子的婚事,直说得口干舌燥,大汗淋漓。

    张主任瞅见她嘴一停,赶紧加了个塞儿:“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算了,咱不谈这个了……”

    韩大妈将茶水递给张主任道:“不说了不说了,一说这我就闹心。老姐姐,喝水……”

    张主任喝了一口茶,咳了一声,打开笔记本,从口袋里掏出花镜戴上,然后认真地说:“绕来绕去,你把我引沟里了。今儿,我来正经有件事呢!我这是挨家挨户登记,这会儿走到你家来了。”

    “啥事?”

    “计划生育的事儿,上级要求人人登记,不留死角。”

    “我当是啥事呢?我这个家,有什么生育可计划的?”

    张主任指点着红头文件说:“看看,认识有问题不是?这可是国家大事呀!”

    韩大妈说:“我这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老都老了,守寡这么多年,还用得着计划吗?”

    “你儿子呢?”

    “我儿子都三十了,刚不是说过,还没对上象呢,计划个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的大妹子,他迟早要结婚的嘛。计划生育工作,必须走在头里才行呀!”张主任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小韩子,有三十了?”

    韩大妈眼中又湿润了:“怎么没有?‘文革’时上山下乡那年生的……我是心脏病患者,那时大夫就说我不能生孩子,可我偏要生,险些丢了这条命……”

    “对对对……”张主任打断她的话说:“一晃就三十年了!我记得你醒过来那天,我们街坊们都去医院看你,你乐得像孩子似的!”

    韩大妈自豪地笑起来:“谁说不是?”

    张主任说:“那天,你躺在西床上,文秀妈躺在东床上,街坊们……”

    “不对,不对,你咋也糊涂了?”韩大妈猛地站了起来,打断她的话说:“我在东床,她在西床,我生的是小子,她生的是闺女。”

    张主任愣了一下道:“噢……那也许是我记错了。”

    韩大妈这才释然地坐下,说道:“你肯定是记错了,有时候你明明拿着奥运宣传材料,却说着注意防火的事儿,忘性大着呢!”

    张主任挥挥手,打开一个本子道:“那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忘了也正常,咱不提它了。这儿有个表格,我给你念念——新婚家庭,是计划三口之家,还是丁克之家?是计划……”

    韩大妈说:“等等,等等,你念的,啥叫‘丁克之家’?”

    张主任解释道:“丁克之家呀,就是男女双方自愿不要孩子。”

    “不行不行!”韩大妈急忙打断她的话道:“我儿子不过那生活……那我们老韩家不断子绝孙了?”

    “大妹子,你不知道呀,现在的年轻人,就时兴这啊!”

    “我不管别人,我家可不赶那时髦。”

    张主任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来,忙从包里取东西,笑着说:“哎呀呀,瞧我这记性!你看,你看这是啥?”笑哈哈地从包里取出一个红本儿道:“你们家被街道评为‘计划生育光荣之家’了,这是光荣证,快拿着!”

    韩大妈一惊,接过本儿道:“我当是你要让我看什么呢?”疑惑地打开看:“这……还是这……”

    张主任笑道:“刚才在居委会临来时,还惦记着给你送本儿的,来到却忘了,哈哈哈哈……这可是荣誉啊!”

    韩大妈嘴撅得老高,交出那本儿,说道:“老姐姐,我不要这!”

    张主任吃惊地问:“那你想要什么?要奖金?”

    “不不……至今儿媳妇都没有,我——我要儿媳妇呀……”韩大妈说这话的时候,几乎要哭了。

    张主任生怕又被绕进去,赶紧从憨哥家告辞,想着工作,来到了文秀家的院内。没见到要找的人,就和几位老头老太太说起话来。

    王大爷挤上前去说:“如今,搞人口普查,可要细致呢,千万别搞出错了……”

    “谁说不是?”张主任举着手里的本本说:“我呀,总在想,小韩子和文秀,当年会不会是抱错了?”

    “你说什么?”几位大妈吃惊地问道:“这俩同日生的孩子,难道会搞错?几十年了,这怎么可能呢?”

    王大爷说:“那年代的确是乱……”忽然停了口,说道:“她最不愿意提这个,咱别惹她生气,闹腾起来谁都烦心。”

    张主任和几个大妈向门口看去——原来文秀妈回来了。她感到气氛有些异样,说道:“大家都在这儿呀!刚才,打老远我就听见这儿热热闹闹的。我一到,你们干吗都不说话了?有啥新鲜事儿,说出来也让我乐一乐呀!”

    有一位大妈想说什么,王大爷急忙制止住,把话岔开道:“嘿嘿……文秀妈,我们没说什么,刚才在排练秧歌呢……”

    张主任也含糊其辞地说:“对对,我们又排了一个新段子……”

    王大爷顺着张主任的话往下编词儿:“这新节目很不成熟,嘿嘿……所以,你一来,我们就不敢练了……”

    众大妈也附和着嚷起来。

    文秀妈摇摇头说:“这有什么?你们练啊,只管练啊……”边说边向自己家走去。

    张主任将红袖箍胳膊举得老高,说道:“你等等,我正要找你填表呢。”就跟着文秀妈进了屋。

    7

    外经贸大厦旁边的花坛,憨哥仍然在小丽她们身后躲躲闪闪,十分紧张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文秀,焦急地说:“帮帮忙,千万别让她给看见了……”

    小芹也看到了文秀,低头对憨哥说:“我认出你了,你那卖服装的爱人找你来了!”

    小丽一听,就火了:“什么什么,这人有家庭,有老婆,还搞什么征婚?骗子,派出所去!”

    憨哥急忙解释道:“不是的,她是街坊邻居,我真的是个单身汉……”

    小芹指着他揭发道:“不对不对,我在服装市场时,明明看见你们俩口子在吵架斗气——我说嘛,这一路,总觉得这人眼熟!”

    小丽说:“甭跟他废话,咱去报警,为民除害!”小芸也说:“就是的,现在社会上,骗婚骗感情的色狼多得很呢!”四人气愤地声讨起了憨哥。

    这时的憨哥,一脸无辜:“我……我冤啊!不信,你们去问她……”他从人缝中指着向这面张望的文秀,心里暗道:“完蛋就完蛋,我豁出去啦!”

    小丽回头道:“你说你说,她既然不是你老婆,你咋这么怕她?”

    憨哥支支吾吾说:“我……我欠她的债……欠她的钱……”

    小芹见文秀已经走了过来,就说道:“算了算了,我们权当做好人好事儿吧,我们也不通过她来证实什么了。”

    小芸也说:“他像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小丽似乎消了怒气,说道:“好吧,看你怪可怜的,我们就帮帮你!”用身子护住他说:“反正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你又不能把我们怎么着……”

    文秀又看到刚才在她摊子那几个女生,很不理解地说:“你们怎么在这儿?”

    小芹说:“服装丢了?找什么呢?”

    文秀高扬着头说:“刚才好像看见他就在这儿的……就在这儿的……”不想理睬小丽她们,又寻找起来。

    憨哥慌乱地躲向一侧。他太紧张了,一时没蹲稳,倒了下去,胳膊就在文秀的脚边。但一动不敢动,生怕暴露目标,暗道:“文秀啊文秀,千万别低头,看见这副德行,我就没法再活啦!”

    小芹冲文秀问道:“你说的‘他’?他是你什么人呀?”

    文秀想起小芹说过“两口子吵架”之事,没好气地说:“是猫儿是狗儿,你管得着吗?”只顾张望,高跟儿踏着憨哥的手掌,疼得他咬牙咧嘴,大汗淋漓,但不敢吱声儿。

    小芹低头发现后,“扑哧”一声,捂嘴而笑。文秀一转头,小芹立马扬起头来,大声说道:“好像到那边去了!”

    文秀的

    高跟鞋,在憨哥的手掌上刚踩过来,又踩了过去,并在上面停了停,这才挪开他的手,白了她一眼,说道:“有什么可笑的?”向前方寻找去了。

    直到这时,憨哥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向外看,长出一口气,心里道:“我没死,谢天谢地……”

    小丽低头说:“喂,警报解除了!”

    小芸不解地笑道:“你怎么趴在地上了?”

    小芹知道原委,开怀大笑道:“他这手,刚才和人家那脚丫子握手呢,哈哈哈哈……”

    憨哥缓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打土擦汗,抱着手,抖抖颤颤道:“没掉就好!谢谢你们呀!”

    “谢?”小丽俏皮地笑道:“你打算怎么谢?”

    小芹一想,上前说道:“师傅,你不是在那儿干过吗?给我们介绍些外经贸的小伙子,成不成没关系。”

    小丽、小芸等人也都嚷起来,闹着要他还这个人情。

    憨哥抠抠脑袋说:“是啊是啊!刚才拉我进去的那位,就是工会陈主席呀,专门管为单位的小伙子解决个人问题的。改天,我领你们一起去。公司的小伙子中,博士、硕士多得很呢!”

    小丽、小芹、小芸她们喜出望外,高兴得拉住他的胳膊直摇道:“师傅呀,今儿遇到你,真是太棒啦!”

    憨哥的手疼痛难耐,嗷嗷直叫……

    8

    张主任离开后,韩大妈看着那“计划生育光荣之家”大红本,又翻箱倒柜,折腾了半天。她摇头笑笑:“嗨嗨……光荣,光荣,年年光荣一回,不要还不行,嗨嗨……真邪乎!我们老韩家,怎么尽得些这?”

    原来桌上,被韩大妈摆了一大堆此类的红本儿,怒气冲冲道:“发了本儿,她到哪去了?今后,再给我发这些,我可要跟她急。”

    前院里,张主任也给文秀妈发了个这样的本儿,也向这一家宣传了计划生育的重要意义,然后话题一转,说道:“听说老文从香港又去了台湾,在那边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呀!你们不还通着信吗?”

    文秀妈叹了口气道:“唉……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惦记我和文秀,我打听他又有啥用?”

    张主任说:“如今改革开放,大陆和台湾联系的不少呢!咱区里的红十字会,把你家的情况都列为重点了,还说帮你联系那边……”

    文秀妈打断她的话说:“不提他了,谁叫他家过去是老财,压迫剥削老百姓!”

    “哈哈哈哈……”张主任笑道:“你呀,怎么还是‘文革’时造反派说的那话?前几天,人家台湾的连战和宋楚瑜都来了。你想想,他也怪可怜的,年纪轻轻,一天也没有剥削过人,愣是被戴上高帽子,白天晚上游街批斗!”

    文秀妈抹起泪来:“是啊……他当时那惨样儿,我现在都能记得起,只要一闭上眼,那时的情形就在我面前了……”

    “别哭别哭,”张主任安慰她道:“他呀,是被批斗怕了,才出去的呀!”

    文秀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怪伤心的,咱不说他了。”

    张主任说:“这么多年,你容易吗?怎么能不说呢?你赶紧翻箱倒柜,找找看,有没有资料呀、线索呀,我上报区里,尽快让你们这个家也团圆团圆。”

    “唉……”文秀妈叹道:“这么多年了,我哪保留那些?”

    “找到了就赶紧交给我!”张主任戴上老花镜,看着笔记本说道:“文秀妈,如今搞人口普查,上级要求一定要搞准确,下发了十几张表格呢!”边说边翻着一些表格。

    文秀妈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说道:“人口普查……那就查呗,我们这个家,就我和文秀俩人。”

    张主任想起了什么,说道:“刚才我去……”急忙改口道:“那年人口普查,就有人反映,说是当年‘文革’那会儿,你和韩大妹子同时生孩子,会不会把俩孩子抱错了,我一直在琢磨……”

    一听这话,文秀妈猛地站起道:“不可能,不可能!当时我一醒来,抱着的就是我的文秀啊!她那时正犯心脏病……她那人越来越怪,咱不说她了……”想了想,坚定地说:“文秀肯定是我生的。”

    张主任说:“文秀妈,不瞒你说,多少年来,我心里总有点怀疑呢!这么着吧,这些普查表你先别填,好好想一想再说。”

    “这不明摆着的,我不用想!”文秀妈说。

    没那些事,我真的不花心!(1)

    1

    张主任又提起了几十年前的事情,把文秀妈搞得心烦意乱,顾不上给文秀做饭,说着“太阳快落了,我得堵住她”,急匆匆向鹊桥婚姻介绍所跑去。

    刘主任下班刚要出门,文秀妈就拦住她说:“刘姐,你等等。”

    刘主任看她满头大汗,就说:“瞧你这,家里失火了?啥事这么急?”

    文秀妈上前来,拉住刘主任的胳膊道:“是这么回事,这不在搞人口普查吗?我们居委会的张主任刚才来我家,她……她……”

    “她怎么了?”

    “她来说文秀的事儿……”

    “怎么回事?”

    文秀妈气喘吁吁地说:“文秀当年是你接的生,我在产床上,昏昏迷迷听你说过‘生了个小子’,你这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她说的?”

    刘主任吃了一惊:“这……”

    文秀妈急切地说:“你说呀,你说呀!这很重要!”

    “我……”刘主任支支吾吾起来:“当时那么乱,又事隔三十年了,我也记不清了呀!”

    文秀妈的眼睛,直直地盯住对方:“那么,刘大姐呀,你总能记得我生的是闺女还是小子吧!”

    刘主任想了想道:“时间太长了,我记得不真,也许,那男孩是你的……”

    文秀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嚷道:“怎么也许?”

    “那你要让我说什么呢?”

    “文秀是我的孩子。”文秀妈说:“她真的是我生的呀!”

    黄昏,美丽的晚霞映红了西天。憨哥收车,一开进胡同,见文秀正在从三轮车上向院儿里卸服装,赶紧把车在自己院外停好,就来帮她了。

    文秀撩起散落在腮边的秀发,望着他说:“今儿穿得怪整齐,不会是为了迎接奥运,单位特意要求的吧?我想呀,你一定又相亲去了吧?”

    憨哥连连说着“没有没有,奥运会还早着呢”,动手干起活来。

    文秀望着他那样子,笑了起来,忽然问道:“你今儿去外经贸公司了?”

    憨哥忙说:“没……没呀……”在掩饰中,他不知不觉脱下手套,用胳臂擦起汗来。

    文秀停了干活,自言自语道:“他没去?这事儿奇了……”

    憨哥卖力地搬着东西,院儿里有大妈大爷们的声音不时传出:“又来帮忙了,待会儿进院儿坐坐……”他笑着道:“前后院儿住着,不用客气。”

    “哇,我的天!”背后的文秀惊叫起来:“你,你的手,这是咋啦?”

    憨哥回过头忙说:“没,不碍事儿!”文秀想要看个究竟,他急忙藏起来。

    文秀说:“这可不是雪糕……这一回,说不定是哪位小姐给踩着了吧?”仰头大笑起来。

    憨哥脸红气短,说道:“没没……没那些事,我真的不花心!”

    文秀止住笑,正色道:“憨哥,肿这么厉害,是怎么搞的?快让我瞅瞅……”

    憨哥满头是汗,把最后一包卸下车来,喃喃道:“不……不用了,干活的人,手是经常会受伤的,你别大惊小怪。”

    文秀气了,说声“谁稀罕看你的手”,推起空车,咣咣啷啷进了院儿;憨哥也想进去帮忙,文秀却“哐”地一声把门给关了,险些碰了鼻子。

    门外夕照中,憨哥低着脑袋,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小声冲门甩了一句:“问谁?就是你这小姐给踩的!哼,还追到外经贸去,踩住就不放!”

    2

    憨哥总在努力,总在忙碌,想着要在尽快的时间内把文秀那钱给还上。否则,一个大老爷们,在人家面前说话,老是挺不起腰杆。顺义、昌平那些地方,孟师傅他们都说长道儿不安全,经常发生杀人夺车的事件,可他不听那一套,越是远越拉。这天上午,他跑了一趟房山,又跑了一趟首都国际机场,把客人拉到民航大厦门前,停住车后,就忙着为那位女乘客将行李取下来,放好在行李小车上。

    那女士很感谢,边拉着行李走,边挥手向他致意。他下意识作了个敬礼动作,发现不妥,赶紧改过来,也向女士挥手。正笑着,却猛地紧张起来。

    原来,从民航大楼的旋转门里,走来了空姐肖铃。她也看见了憨哥,顿时停了脚步,俩人都愣住了。

    忽然间,一个留着小平头的男子,将憨哥撞倒,蹿上前去,一把夺过正在愣神的肖铃的手袋,喊着“抓坏人啊”,就往人群中跑。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呆了,肖铃这才发现东西被抢,惊恐地喊叫起来:“不好了,有人抢劫,那小平头……那小平头……快抓呀!”

    憨哥从地上爬起,揉揉眼睛,认准了那个作案歹徒,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人群,揪住那家伙的衣领喊,“狗东西,光天化日就敢抢呀!”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将抢到的东西扔到他怀里,三撕两拽,挣脱了他的手,迅速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民航大厦门口的人们,正在喊着“小平头小平头”,憨哥已经来到肖铃面前,气喘吁吁说:“那家伙真狡猾,让他逃掉了!现在社会乱,可得小心自己的财物啊!”郑重地将手袋交给了肖铃。

    周围的人一下拥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这位空姐,你不是要抓小平头吗?是不是这家伙抢了你的东西?怎么回事,咋又送回来了?”更有一些喜欢凑热闹的人,义愤填膺起来:“贼喊捉贼呀,小平头这把戏玩得不新鲜,快快,把他扭送公安局!拿出电棍,不用审就清楚了!”

    一时喧声四起,把憨哥的脑袋都吵晕了,他抠抠自己的小平头,急忙申辩道:“我不是坏人,真的不是!”急得在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指着肖铃说:“你们问她好了,她知道我是谁!”

    肖铃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发现手袋里的

    信用卡、手机等物品并没见丢失,说了声“东西没少,别追究了”,优雅地挥挥手,让人们散去,又盯着憨哥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时,那位拉着行李的女士见没了危险,才喊道:“肖铃,你没事了吧?我回来了,快来帮帮我……”

    肖铃应了一声:“哦……陈蕊蕊,你们航班提前进港了?我这就来……”

    那位叫陈蕊蕊的空姐,跑上前来,欢乐地抱住肖铃,俩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气氛。

    憨哥见她们在亲热,转身要走,肖铃却说:“喂,我有话问你呢!”

    “有事儿?”憨哥只好停下,瓮声瓮气问道:“啥事儿?”

    陈蕊蕊惊奇地望望憨哥,又望望肖铃,说道:“你们俩认识?”

    “何止是认识!”肖铃想了想,摇摇头,忽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陈蕊蕊不解地问:“怎么回事?你俩有故事?快给讲讲。”

    肖铃刚想说话,从东边来了李亚男。她边跑边嚷:“铃铃,快给定一张今天去上海的机票,我要去提货呢!”

    肖铃转身应道:“表姐,这么急啊!你不是要去深圳的吗?咋又要去……”她见李亚男已经不再看她,而是盯着憨哥直瞅( 大众情人 http://www.xlawen.org/kan/19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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