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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部分阅读

    想到文熙数次阻止他和云洛在一起,说她不能和他在一起的话,她此时才回过神来,想来文熙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知道了云擎灭了她的国家,所以才会一次次说那样的话吧?

    “苏苏,我说过,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你不信我,而且,你也没有问过我原因。”

    文熙看了几人一眼,望着遥远的天际,不看她,说出的话却带着淡淡的忧伤,是啊,他都跟田流苏说过好多遍了,她不能和云洛在一起,但是她不信他,甚至从来没有问过他原因,如果她问他的话,他一定会告诉她的,但是她什么都没问。

    此时他坚守了多年的信念似乎在片刻之间坍塌,由于过度的失望让他对最初的心意有了些许动摇,他从天边收回目光,看向秦轩阳。

    “田流枫,将面具拿下来吧,你的身世想必云世子也查清楚了吧?”文熙说完转头看向云洛。

    这回,田流苏不再犹豫,她看向秦轩阳,目光坚定,她等着他将面具拿下来。

    “什么身世?不要胡说八道。”秦轩阳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有些不安有些忐忑的看向田流苏,最后这样的情绪渐渐的转化为深深的愧疚,他的眼睛也由墨如点漆的漆黑色转为红色,散发着奇异的痛恨与内疚的光芒。

    “哼,你便是上官丽儿的儿子吧?”云洛看了一眼文熙,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他也没有反驳,语声清浅的开口。

    田流苏又是一惊,丽儿,丽儿,那不是五姨娘说的她曾经听到过田敬喝醉酒时说的话么?难道,田流枫真的不是大夫人的亲生儿子,而是那个叫做丽儿的女子生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丽儿不是我让小青去查的那女子么?”这么半晌田流苏终于又开口和他说了一句话。

    “是她,就是因为你让小青去查这个人,我才注意到了她,所以亲自去查的,但是关于她的消息却很少,只是发现她似乎是西凉人,所以我派青松亲自去了趟西凉,结果查到了她的身世和…你的身世,其实你的身世是从上次明月教刺杀我的时候我便开始怀疑了。”

    云洛见她终于肯开口和他说话了,忙转过头来看着她告诉她这番话。

    田流苏抬起头看向了他,其实明月教教主也就是秦轩阳上次刺杀云洛的时候因为她而放弃杀他反噬了自己,她心中也是非常怀疑的,但是她不像云洛似的有那么多可用的人,虽然心中怀疑,但还没顾得上这事,没想到云洛从那时候就开始查了么?

    “当年我父王奉命攻打西凉的时候田相也奉命去督军。”

    云洛说一句便看一眼田流苏,细细的观察着她的反应,秦轩阳周身突然泛起寒气,周围似结冰般的寒冷,他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此时已经发怒了,面具之后的脸孔一定非常的生气。

    收服西凉后,田相从西凉带回一名女子,那女子便是田流枫的母亲,回府后田相对那女子百般讨好,爱如珍宝,但是他毕竟也是灭了西凉的帮凶,那女子怎么肯委身于他?所以田相为她改名换姓后强行纳她为妾,那女子国破家亡后又遭遇此事,心中郁积,成为田敬的侍妾之后整日闭门不出,所以天启京城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那时候唐婉蓉和田敬刚刚成亲不久他便移情别恋,唐婉蓉自然容不得她,所以她想尽快生子,巩固自己在相府中的地位,但是他们成亲后一年多她都没有动静,唐婉蓉几乎急白了头发。

    恰好此时上官丽儿怀了孕,但是她在相府中受唐婉蓉欺压,自己又因国破家亡伤心过度,久而久之郁积在胸造成了精神失常,其实在现代那就是重度抑郁症,上官丽儿七个月的时候差点小产,那次过后田敬便对她上了心,整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下了朝哪儿都不去,就在她的院子中。

    在他的精心陪护下,上官丽儿没有再出问题,十月怀胎产下一子后,不等出了月子便自杀身亡,田敬虽然奸猾但对上官丽儿却是真心,上官丽儿早有准备,所以他也来不及防范,他总以为她有了孩子慢慢便会回心转意,虽然他没能给她正室的名分,但却给了她长子傍身,他以为时间长了她便会慢慢忘记心中伤痛,好好过日子的,不想她性子刚强,居然自杀身亡。

    上官丽儿死后田敬伤心不已,她临死前唯一的愿望便是能让田流枫好好长大成|人,她留下了一封遗书,遗书中让田敬将儿子交给大夫人抚养,这样他就成了相府的嫡子了,身份尊贵,而且她不让田敬告诉田流枫自己的身世,就让她的死洗刷她的罪孽,让田流枫在天启好好生活。

    如此看来上官丽儿对田敬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家仇国恨压在她身上,她心头太沉重,想不开,所以最终自尽身亡,而她对于田敬感情的表达方式便是为他生下了儿子。

    田敬将田流枫交给了大夫人,大夫人本来对上官丽儿是愤恨不已的,在她怀孕的时候她想方设法想要害她流产却没成功,不想在她生下孩子后竟然自尽,大夫人不禁喜上眉梢,这下除了心头之患又得了儿子她顿时觉得苦尽甘来,日后她在相府的地位便稳固了。

    而大夫人自有了田流枫之后竟然也没有再生儿子,只有田流月一个女儿,所以大夫人小时候对田流枫是极尽宠爱,确确实实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养的,在养育他的过程中也对他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爱和心血,将他当成了命根子,每日里片刻不离他左右,时时腻着他,直到自己生了田流月之后才将自己的心思放在田流月身上一部分。

    田流枫一日日长大,田敬对他也溺爱无比,要什么给什么,将他在上官丽儿身上的遗憾全部弥补在了田流枫身上,田流枫的童年是十分快乐的。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田流苏的娘亲进府之后,田敬之所以在西凉国进贡的舞姬中一直看雪兰琪,是因为她身上的气质和上官丽儿有些相似,他看见她便想起了上官丽儿,所以才在筵席上失态的一直看她,而他是扶持景成帝上位的功臣,又协助云擎收服了西凉,所以他看到田敬的模样后便将雪兰琪赏赐给了他。

    这样一来,雪兰琪欲刺杀景成帝的愿望便阴差阳错的落了空,她到了田敬府中之后,田敬发现她居然有了身孕,自然认为她是不洁之人,也不沾她的身,因此才由着大夫人将雪兰琪和田流苏折磨致死的。

    田流枫虽然一直养在大夫人名下,但是他从小就和大夫人不亲,无论她如何讨好,田流枫总是对她不冷不热,恪守礼数,对她尊敬有加,却并不亲热,也许这也是天性使然吧。

    田流枫七岁的时候不知如何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一气之下留了书信出走,后来田敬多方查找,终于找到了他,得知他不愿回府之后,只好花重金送他去灵山学艺,田敬对外只称他是去游学了。

    艺成之后他对自己的身世多方查探,终于查出了自己并不是大夫人所生,而是西凉国定远侯的女儿上官丽儿所生,他循着这条线索寻到了明月教,找到了教主秦川,秦川便是田流苏的父亲,他和他说了自己的身世后便决心不再回宰相府,要加入明月教创立一番事业。

    而那时候秦川并没有告诉田流枫他一直在苦苦寻找雪兰琪和田流苏,田流枫起初入教的时候秦川自然怀疑他是田敬派来的奸细,而且他始终是田敬的儿子,这一点是他最不放心的,但是田流枫自入教以来没和田敬联络过一次,而且他的能力和学识教中也再无人能及,秦川对他进行了长期的观察与监督之后终于决定将教主之位传给他。

    而他病重临死之时告诉了田流枫雪兰琪和田流苏的事,田流枫才知道他一直要找的人居然就在自己身边,他当即便告诉了秦川田流苏的下落和已经死去的雪兰琪,秦川得知后当即吐血而亡,声称要他一定要找回田流苏,让她接任明月教的教主,光大明月教。

    田流枫在秦川去世后暂代教主之位,他潜心研究农业种植技术,在明月教暗中开拓的土地上进行试种,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且明月教在他的带领下也渐渐的繁荣昌盛起来。

    只是那时候他刚接任教主,要处理明月教内务,没工夫回府,又听说田流苏欲嫁给云洛,所以便将接她回明月教中的事搁置了下来,再后来他建立垅城和洛邑两大农田试验基地,忙得不可开交便更加没有了时间,直到甜水村女村长诞生,他们得到景盛大帝留下的那副星云图,去秦家庄调查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就是田流苏。

    这件事发生后,明月教留下来的星云图便应了验,田流苏即是图中预言所说的神女,等她培育出新种子后,便是明月教全面兴起的时候,田流枫既然知道了是她,便在她身边贴身保护她,因为小时候他是见过她的,他害怕她认出他来,所以才戴着面具,也因此在田流月围攻田流苏的时候才放了田流月一马。

    在得知田流苏和云洛去了垅城赈灾的时候,田流枫又跟着去了那里,所以在危急时刻再次救了她,而设计杀害云洛却是他自己的主意,在他的想象中,田流苏迟早是要回归明月教的,所以除掉云洛,一是为了解除她的后顾之忧,二是父债子偿,云擎当年的灭国之仇由他来承担天经地义。

    得知田流苏居然回了相府之后,田流枫最终决定给田敬写信说自己要回府,他回去便是为了保护田流苏不受大夫人的再次伤害,所以在府中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向着田流苏。

    云洛说一阵便停歇一阵,有的事是他查出来的,而有的事只是他根据当时的情况猜测的,而这些猜测都八九不离十,他看着田流苏的反应和带着面具的秦轩阳,也就是田流枫,说完后看了一眼文熙,文熙向田流苏点了点头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大哥哥,你将面具拿下来吧,他们两个人的话,我信。”听完云洛转述的话后,田流苏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他。

    田流枫站了良久,终于伸手将自己的面具缓缓拿下,面具下露出一张邪魅俊美的脸孔来,看起来风度翩翩,气度不凡,正是田流枫。

    田流苏感觉有些怪异和不自在,没想到她的大哥居然也是明月教的教主,这也太坑爹了,她看着他的面孔觉得他在生气。

    “流苏,他说的虽然不错,但是,这更加说明你是我西凉国的人,而且半月血玉是前教主留给你的,那是教主的信物,我将那东西给了你,那这教主便要由你来做。”

    田流枫正色看着她,缓缓的说道。

    田流苏看向云洛,又转头看了看文熙,她见云洛的目光中满是痛苦的神色,而文熙却神色淡淡,又回到了万年不变的淡漠疏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若是这样,即使她不去复国,那她和云洛此生也绝无可能,他的父王灭了西凉国的事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抹杀的了。

    此时她不禁想到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她和云洛即使相爱相杀也不要成为陌路人,没想到当日无心之语今日居然一语成齑,她心中充满苦涩和不甘,那她苦心筹谋的为自己的娘亲报仇,筹谋的风光大嫁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她和整个天启都是对立的关系了,即使站在其他人都不能达到的高度又有什么用?

    文熙默默的看了半晌,见了她脸上的神色不禁低下头去,不忍再看,几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沉默了一阵,文熙抬起头看向她,然后又转头看着田流枫,他终究不忍她伤心难过。

    “田流枫,当初你是如何离开宰相府的,难道不应该对苏苏全部坦白么?难道你要将这事瞒着一辈子么?”

    文熙淡淡的开了口,田流枫闻言一扭头眼神如刀的看向他。

    “该让她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她,你更可恶,表面上看着是守护了她那么多年,却逼着她嫁给你,小人行径。”

    田流枫满腔怒意的喝道。

    “大哥,你别怪他…”田流苏说了一句便说不下去了。

    “她娘亲到底是因何而死,你还是自己亲自说出来吧,关于苏苏的事哪怕是一点小事我都会上心,所以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的,只是不想重提旧事刺激她,让她伤心难过才瞒着她,而且那时候你也没有出现,既然你现在凭空插进来打扰了她的生活,那便将那件事也说出来吧,让她做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她不喜欢被欺瞒。”

    文熙并不在乎田流枫的敌视,将该说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田流苏知道文熙说这话必有深意,所以她转头盯着田流枫,目光坚定而执着,她的意思很明白,文熙说得很对,她要做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她不喜欢被人欺瞒。

    田流枫最终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有些酸涩的开了口。

    “流苏,当年你娘之死是我间接造成的。”田流枫说完,便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她。

    “什么?”田流苏声音忽的拔高八度。

    “我娘当年死的时候留给我一块西凉特有的墨玉玉佩,那玉佩上刻着鹰的标志,这是西凉国皇室和贵族身份的象征,我起初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一直以为我是唐婉蓉的儿子,但是有一天我独自在母亲的屋子中玩耍的累了,睡在了屏风后。

    睡的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屏风外面传来争吵声,我睁眼醒听到外面的人是父亲和母亲,我便没有动,想听听他们在吵什么。

    原来那时刚好雪姨娘进府,母亲因此和父亲吵了起来,她埋怨父亲眼中只有那个女人,我起初听了半晌有些不明白她话中之意,以为她说的是雪姨娘,但是听着听着才发现她说的另有其人,随后母亲便说也不知上官丽儿究竟给父亲下了什么迷魂药,死了这么多年了还令他念念不忘。

    父亲喝叱了母亲,让她以后不得提起上官丽儿这个名字,说害怕我知道,我当时听了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听母亲说她不会让雪姨娘好过,西凉国的女人都是狐媚子,没一个好东西。

    我听了他们争吵的声音当时便没有出去,等他们二人都出了屋子之后我才悄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中,不过我想到母亲说的不会放过雪姨娘的话便心中不安,不知她要如何对待她,所以也一直留心着。

    之后我便隔几日听到母亲虐待雪姨娘的消息,有一次我偷偷跑到她的院子中去看她,没想到她发现了我身上的这块玉佩,当时她什么都没说,只问我这玉佩从哪里来,我见他温柔可亲便告诉了她这是我娘从小给我佩戴的。

    当时她大约便猜测到了我不是唐婉蓉的儿子这事,只是她也没告诉我,再后来她便生了你,而她在府中的日子也越来越艰难,唐婉蓉那时候虽然恨她但还没有萌生杀了她的念头,直到那次。”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田流苏知道他说到了关键时刻,所以并不催促他,只是等着他继续说。

    父亲和母亲又发生了一次剧烈的争吵,父亲大约是觉得雪姨娘和我娘亲同是西凉国人,所以有些爱屋及乌,让唐婉蓉不要再折磨雪姨娘,但是唐婉蓉却因此生了大气,说父亲每日里只惦念着死去的上官丽儿,还将她的儿子交给她抚养,而她还将她的儿子当做亲儿子来养。

    我那时候已经七岁,也懂事了,平日里很留意他们在一起的谈话,经常在门外偷听,所以听到这话,我心中便隐隐明白了他们口中的儿子便是我了。

    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心中有些彷徨,整日想要知道我娘亲的事,但却不敢去问父亲和母亲,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告诉我的,所以,有一次,我便跑去问了雪姨娘。

    因为父亲和母亲争吵的时候提到了她和我娘亲都是西凉国的人,所以我想问问她认不认识我娘亲,起初,雪姨娘并不愿告诉我,她只说让我好好生活,不要去想大人的事,但是我那段时间天天去缠着她,她禁不住我的相缠,最终告诉了我。

    虽然雪姨娘入府的时候我娘亲已经去世多年,但是她第一次见了我的玉佩便留了心,她四处问了以前的丫鬟下人,终于打听到了我娘亲的名字叫上官丽儿。

    她那时在西凉国的时候是认识我娘亲的,她虽然身在相府,但毕竟是西凉小公主,她入京的时候还是有几个心腹跟随的,所以她命府外的人偷偷去打听了我娘亲的事,最终知道了我娘亲在府中的一切。

    “她将这事告诉你了?”听到这里,田流苏已经能想象后来发生的事了。

    “是,她将这事告诉了我,但是她说应该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却让我从此忘记西凉好好生活…”

    “那后来呢?”田流苏追问道。

    “后来?这事被她身边的嬷嬷偷听到了,那嬷嬷那时候已被唐婉蓉收买,她跑去告诉了她这事,唐婉蓉大怒。”

    田流枫说到这里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似乎在回忆当时发生的事,半天才平复了心情,缓缓的开口。

    “唐婉蓉得知这事后大怒,她将我叫去训斥了一顿,那是第一次她对我那么严厉,说雪姨娘是敌国奸细,故意挑拨生事,我当时也表示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后来她就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雪姨娘了,她死的那天,我亲眼看到了那个过程…

    她被唐婉蓉惩罚跪铁钉的时候我本想冲出去救她,但是她用眼神制止了我,虽然她只是匆匆看了我一眼,但是我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她不要我救她,也许,她在相府多年无法报仇,又没地方可回,心中郁积,早就不想再活下去…

    她死后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话,让我看顾你,令你平平安安的长大,但是她死后唐婉蓉当即将你送到了乡下,我遍寻不获,最后心中愧疚,一怒之下离开了相府,独自去寻找西凉国后裔。”

    田流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再后来的事便是云洛查到的事了,他上了灵山学艺,艺成之后便入了明月教,从此不再回相府,原本他大约是准备与相府断绝关系的吧?没想到因为她他又重回相府,再者,他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是田敬的儿子的身份,比起当初自己当着田流月的面割发断亲的事来说他这才不是说断便能断了的呢。

    到此刻,田流苏和相府和天启国的整个过往纠结都已经清楚了,田流枫说完后便定定的看着她,眼神中是满满的愧疚。

    “大哥,你也不必内疚,也许我娘亲当时也正如你所说的没有生存下去的欲望了,现在想来他是早就准备弃我于不顾,自己身死一了百了了呢。”

    田流苏见他如此,心中也难过,怪不得她娘亲一直千叮咛万嘱咐要她顺着宰相府的人,那大约就是她给她最后的遗言吧?

    “流苏,你知道了此事,不怪我吗?若当时不是我去找雪姨娘非要她告诉我我娘亲的事,那她也许就不会死,顶多吃点苦头,你也不会自小失去亲娘…”

    田流枫此刻的心情无疑是很沉重的,这段记忆是他一直不想回忆也不想想起的,他想过有一天也许会告诉田流苏这件事,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怪你?要怪也只能怪云擎灭了西凉,否则我娘亲便会和我父亲幸福的在自己的国家度过一生,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了。”

    像是突然下定决心般,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田流枫,坚定的说道。

    “流苏,你…你要与我为敌?”云洛听了她的话眼皮急跳,下意识的便问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即使不能为敌,那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了吧?”田流苏的心里现在乌七八糟的一大堆事,怎一个乱字了得?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中也不能确定,但是,她觉得此时此刻他应该这么说。

    如平地间裂开了一道缝,如心与心之间筑起一道城墙,隔阂已生,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回到当初了,云洛站在她的对面,眼神疼痛而悠远的看着她,久久不能移开,他心中最担心最惧怕的事还是来临了,哪怕历尽千辛万苦,也只有片刻的温存,最终梦醒后,他还是和她咫尺天涯,遥遥相望。

    相恋数十年,相聚相处的日子却不到一个月,他和她之间总是聚少离多,虽然情深,奈何缘浅。

    “苏苏,我早就说过让你远离他,我阻止你和他在一起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文熙见田流苏神色恍惚,心中不忍,叹了口气,悠悠的说出一句话。

    “他是我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一眼成痴,这种事我自己怎么能左右的了?”

    田流苏此刻已经万念俱灰,努力了那么久,执着了那么久,最终还是要分道扬镳,相隔天涯,此后无数个日日夜夜,她该怎样度过?

    田流苏这样的话一说出来,云洛又是一惊,他心中早就怀疑她的来历了,从上次她无意中说的那句话他就觉得她隐瞒了什么,但是她不说他也无可奈何,此时她又说了这么一句模凌两可的话,什么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

    她是从哪里来的,她的身影他十几年如一日的早就刻在自己的骨髓里,无论她如何改变都瞒不过他,为何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今日是我明月教的立教大会,不知二位带着人马来是什么意思?若是为了流苏,那你们也知道了,她是我明月教前教主的女儿,是我明月教日后的教主,你们大可不必如此。”

    田流枫见田流苏再说下去,又会和云洛牵扯不休,便及时开口打断了她,将矛头对准了今天来到明月山庄的云洛和文熙。

    “既然是邪教,自然不会被天启所容,我身为天启长安王世子,必然要铲除一切和天启作对的势力。”云洛见田流枫相问,不禁怒气横生,冷冷的回答他。

    都是这个该死的明月教,在这个教刚兴起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铲除掉它,若不是它的存在,田流苏怎会离他而去?

    “哈,邪教?我明月教之教众,生活富足,百姓安乐,在我教所掌管的辖区,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民风淳朴,互助友爱,你们天启这些不通教化之人怎么能理解?”

    田流枫此时完全将自己当做了西凉国后裔,大约忘记了自己的身体里还流着田敬的血液吧,或许他从来都嫌弃自己是田敬的儿子,所以此时的心已经完全向着明月教了。

    “哼,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还不是拿了天启的财物去接济了明月教?若没有雄厚的财力和粮食的支持,你们那里能如此么?”

    云洛嘲讽的开口,他见田流苏此时已经明显和田流枫站在了一起,似乎真的准备做那劳什子什么明月教的教主,不禁心头怒气上窜,又不忍责怪于她,所以将满腔怒气都撒在了田流枫身上,大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之势。

    他此时心中想的是万一他将田流苏拐走的话,他一定会出兵灭了明月教,以泄心头只恨。

    “那也是天启欠了我们的,你别忘了,天启的皇位是景盛大帝让给了姓景的,而他们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他们处处追杀他们,将他们赶到天启之外,在他们好不容易又建立了个安身立命之地时,又让你父亲带兵灭了西凉,天启皇室和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田流枫说完便转头看田流苏,他知道她此时还心志不坚,他这样说就是要给她下一剂猛药,彻底斩断她和云洛的关系,让他们再也无法在一起。

    “既然有不共戴天之仇,那我今日便了结了你这孽障,踏平明月教,看你还拿什么来要挟她?”

    云洛听田流枫这话说的煽风点火,再也忍不住,上次在垅城他就因为顾着田流苏吃了田流枫的亏,这次他终于被点燃了熊熊怒火,他不等田流枫开口便从马背上跃起快如闪电的飘了过来双掌齐出打向田流枫。

    田流枫见他来势汹汹“哼”了一声侧身一避,也飞起身迎向他,二人瞬间战在了一起。

    田流苏看了一眼骑在马上在一边旁观的文熙,她见他并没有帮忙的打算不禁悄悄舒了口气,文熙的武功她见过,只能用深不可测四个字形容,绝对不比眼前的二人差,他不加入战团最好,现在的情形下云洛和田流枫任何一人受伤她都是不愿意的。

    只见二人在空中飞来飞去噼噼啪啪飞快的过了几招,然后“砰”的一声四掌相对,二人拼起了真气,田流苏站在一旁紧张的观战,心中在想解决方法,如今这样的局面看来无论如何都是无法解开的了,不知道日后明月教和天启皇朝要成为怎样的局面?

    难道真的要举起反对天启的大旗么?田流苏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想了半晌抬头一看,只见二人已经从空中转到了地上,云洛出招狠戾,丝毫不留情面,誓要报上次在垅城的一掌之仇,田流枫此时也再不相让于他,将生平所学都施展了出来,只见地上风声呼呼作响,二人你来我往,都施展生平绝学想要打败对方。

    只见云洛一掌拍向田流枫胸前,田流枫挥袖一挡,握掌成拳击向他肩膀,云洛不得不回身自救,堪堪躲过他的拳头,二人几番遇险险些被对方所伤却仍然不停手,越打越起劲,田流苏心中大急,出声制止二人,二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仍然打得飞沙走石漫天飞舞,激起一片片惊涛骇浪。

    “文熙,你去把他们二人分开。”田流苏喊了半天不见二人停手,只好看向文熙,求助于他。

    “怎么分?我若加进去只会令他们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受伤。”文熙淡淡的看向她,眼中意味不明,他若此时加入战团不仅分不开二人,只会令他们其中一人受伤或者是让二人伤了自己而已。

    “那也不能由得他们这样打下去啊。”田流苏大急,如果任由这两人就这么打下去,那二人最终会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田流苏脑海中闪过这几个字,扭头看向文熙,见他也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呵呵。”文熙见了她的神色不禁冷笑了一声。

    “你觉得我不肯将他们分开,是等着他们两败俱伤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文熙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想到她居然这样想他,不禁有些生气的开口。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田流苏的心事被他看穿不禁有些尴尬,连忙开口否认。

    “你是什么意思我知道的很清楚,从小到大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人比我更知道你心思,我了解你珍视你胜过我自己…”

    文熙有些失望的开口,她总是将信任留给了别人,将怀疑留给了他,她待他从来都是这么的不公。

    田流苏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似乎她说什么都是错,多说多错,索性还不如闭嘴不言。

    二人又打了一阵,已经不如先前的强势凌厉,招式渐渐慢了下来,突然二人齐齐出掌手掌相交对了一掌,齐齐倒退了几步,接着田流枫一伸手抚上了胸口,喉头一甜吐了一口鲜血,鲜血溅在地上,染红了脚下的颜色。

    “大哥…”田流苏一惊喊了一声。

    “教主…”此时孙明玉和贾含章也都回到了明月山庄,得知田流枫和田流苏在庄外,忙忙的出来便看到田流枫和云洛大战,看到田流枫受伤,不禁急着叫出了声,跑过来扶他。

    “没事…”田流枫吐了口鲜血后看向田流苏,见她眼中充满关切的神色不禁心下稍安,安抚孙明玉和贾含章。

    “你们既然都受了伤,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将此事上报朝廷再说。”文熙见云洛站着不动,半晌缓缓开口。

    云洛还是不动,只是看着田流苏心如刀绞,他和田流枫对掌都受了伤,只是他强忍着体内乱窜的内息没有吐血,脸色煞白,而田流苏却对他充耳不闻,只关心田流枫的伤势,她居然对他如此灰心失望了么?

    文熙走过来,从怀中取出银针,对着云洛的几个|穴道扎了下去,然后伸出手掌抵在他背后,田流苏见他如此才知道云洛也受了内伤,只是她只抬头看了一眼之后便又低下了头,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开口问他,此时当着明月教教众的面她关心他会引起教众的不满,这样对于以后双方的局势将会更加不利。

    “世子…”

    “世子…”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两声焦急的叫声,紧接着一条青色一条灰色的人影飞奔而来,真是青离和墨离,墨离到了此处先去寻青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回来便看到了云洛和田流枫大战受了伤。

    “文熙公子,世子怎么样?”青离着急的问道。

    “没什么大事,休息两日便会好的。”文熙抵着他的后背给他输入真气通了|穴道,又拔出银针后,见云洛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写血色。

    “苏苏,你便在这里待几日吧,我们先回去…”文熙给云洛治完伤后,开口向田流苏说道。

    田流苏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神思恍惚的看着云洛,云洛终于不再看她,转头上了马,在青离和墨离的护持下带着隐卫缓缓离去。

    看到云洛带人离开,文熙也上了马手一挥带着人马去了,山庄前此时只剩下明月教的人。

    “你怎么样?”田流苏一直看着云洛带着人马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才回过身来问田流枫。

    “不碍事,若不是上次的旧伤没好,也不会如此。”田流枫见她终于转身,提着的心稍微放下来,口齿不清的回答她。

    “我们先回去吧,我想先去见安安乐乐。”田流苏听他说没事,便放下心来,想到安安和乐乐一直在这里,便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两个孩子。

    “小姐,小少爷和小小姐就在庄子里。”此时田流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孙明玉便称呼她为小姐,言语之间也对她有些热络。

    “那我们先回去吧。”田流苏说着扶了田流枫往主子中走去,回去后估计得着急人商议一下对策,或许天启将要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了。

    她唉声叹气的扶着田流枫往里走,田流枫察觉到她的心思不禁撇了撇嘴,看来他还得想个办法啊,如何才能将云洛彻底从她的心底去除?打同情牌使苦肉计国恨家仇都拉出来了,她对他还是这么死心塌地,他心中焦躁,都快没招了。

    他却不想想这些东西单独拿出来每一件都足够撼动一个人的决心,但是和感情比起来便瞬间逊色,在感情面前,一切的理智和阴谋诡计都将无法遁形,相比起来什么都不值一提。

    一进明月山庄的大门,田流苏便看到一个身穿蓝色锦袍一个身穿绿色小裙子的两个小小的身影自远处奔来,两颗黑色的头颅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从未和两个孩子分开过的她此时心中居然激动安分,百感交集,不知不觉的泪水便迷蒙了双眼。

    “娘亲,娘亲…”一声声软糯可人的童音回荡在空旷的山庄里,兴奋中带着丝丝哭音远远的传过来,田流苏再也迈不动步,站在地上张开双臂等着两个孩子扑过来。

    “安安,乐乐…”看到她们已经跑的近了,她不禁呼唤了一声,两个孩子此时都顾不上说话,只是憋足了马力狂奔向她。

    到了跟前,田流苏一把将二人搂紧怀中,“娘亲,娘亲…”两个孩子叫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千言万语千思万想汇成一串串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沾湿了田流苏的衣襟。

    田流苏搂着两个孩子,此时心才落到了肚子里,不再七上八下飘忽不定,两个孩子也让她找到了方向,找到了主心骨,糟糕的心情才得到了一丝平复。

    “娘亲,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救我们?”半晌,安安乐乐窝在她怀里哭够了,才抬起头,乐乐小声的开口问道,他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田流枫和孙明玉、贾含章,不知道他和田流苏说话要不呀避着这些人?

    “安安,乐乐,对不起,娘亲有事耽搁了,一直走不开,让你们受苦了…”田流苏歉疚的对二人说道,见两个孩子已经抬起头来,她忙细细的打量着二人,看看二人有没有瘦了。

    看完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田流枫果然没有虐待二人,将两个孩子照顾的很好,二人不仅没有消瘦,还胖了一圈,乐乐还现出了双下巴,有些婴儿肥。

    “流苏,我说过,他们在教中很好,我怎么会令他们受苦?”田流枫站在一旁瞥见了田流苏的举动,看出她心中的想法,不由得上前两步澄清道。

    “恩,谢谢你。”田流苏客气的向他道了谢。

    就这一句,就和他拉开了距离,田流枫心中不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发现根本无从说起,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毕竟不长,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

    “娘亲,安安( 锦绣田园妻 http://www.xlawen.org/kan/19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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