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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阅读

    见长,有的以轻盈洒脱见长,有的以迅疾狠辣见长,有的以空灵飘渺见长。而这一式“掘阅”则是以变化多端取胜,虽只一式,却包含了四十七般刀剑技法的变化。只见隐殇剑或劈或刺,或斫或抹,或崩或挂,错综纷繁。

    喻霄麒此时已然发觉独孤伯劳这诡异的步法并非紧密无缝,每动一次后,中间便要滞止片刻,这时自己长剑与对方长剑交锋,便能觉察出对方气机正由急变缓,而待气机平复之后,对方方才走出下一轮步法。他摸清了这步法的关窍所在,心下当即有了计较。

    却见独孤伯劳这一招“掘阅”已然招老收势,喻霄麒立刻抖腕沉剑,君临剑在隐殇剑上一搭,顺势压下,内力到处,生出一股黏着之力。喻霄麒这时已觉察出对方气机正趋于平缓,但他哪容对方轻易走脱,内力将对方长剑吸附的同时,又催出另一道内力,从长剑之上传导过去,扰乱对方的内息,进而滞缓对方气机。

    独孤伯劳连忙运起一道弹韧之劲将喻霄麒的黏着之劲卸开,长剑抽回,哪知喻霄麒长剑紧随而至,直刺独孤伯劳胸口,独孤伯劳不得不回剑相格,锵的一声,君临剑剑尖抵在隐殇剑的剑身之上,喻霄麒趁此双剑相交短暂一刹,又将一道内力导向独孤伯劳身上,独孤伯劳本已略畅的气机,又被搅得一滞。

    喻霄麒见此法可行,更是连连抢攻,借机钳制。如此一来,独孤伯劳罡斗天机步施展间隔便被拉长许多。

    斗了这许久,两人兵刃的优劣也堪堪显现出来,只见隐殇剑剑刃之上,已被磕出三两处微小缺口来,君临剑仍是完好无缺。

    独孤伯劳道:“你还要藏多深?”长剑一抖,“蜉蝣落”第四式“随流”使出,却见这一招并不如何迅疾,劲道用的却极为巧妙,与喻霄麒长剑相交处,不加抵御,反将喻霄麒渡来的内力缓缓引来,暂时抑制在手太阴肺经中。两剑频频相碰,独孤伯劳经脉中内力越积越多,蓦地,“随流”的衔招、第六式“覆水”使出,如同蓄洪倒灌,那积蓄了许久的内力再也不可抑制,奔涌而出,但见独孤伯劳长剑搅动,那巨力化为剑势,欲将喻霄麒手中长剑挑飞。哪知喻霄麒于内力的掌控更是圆转自如,长剑亦是顺势搅起,一股柔劲自长剑转动的轨迹上生出,将独孤伯劳剑势带成一个不断循环的剑圈。独孤伯劳剑上那股巨力一时宣泄不去,在双剑搅拌所构成的剑圈之间荡来荡去,两人为将这巨力挤向对方,皆是源源不断地注入内力,时候一久,竟成了比拼内力的凶险局面。

    独孤伯劳心念一动:“好,外形招式你可以藏拙,内力比拼可就由不得你了。”

    两把剑越搅越快,只见那剑圈之中,剑影交织,寒光翻滚,风雷之声大作,浑厚的气劲在其间汹涌扑腾,剑圈之外堪堪形成一道无形气旋。方才那棵被独孤伯劳剑气削断的大树离他二人不到两丈远,枝头上大片枯叶受到这气旋吸力牵引,齐向一头飘摆舞动,颤抖作响,簌簌之声不绝。那旋涡吸力愈发强劲,一些旁观之人离得稍近,衣裾、长发也笔直地向旋涡的方向摆动。但听啪啪啪几道声响接连响起,有几片枯叶终于抗拒不住那巨大吸力,纷纷挣断叶柄,飞向旋涡,紧跟着又是噼啪几声脆响,枯叶被这激溢弥漫的劲气搅得支离破碎,碎屑并不落地,在剑圈周围随着那气旋环绕飞转。

    这般不时有枯叶被吸附过去,剑圈周围的碎屑越发浓厚,渐渐地形成了一道有形有质的旋风,两人兀自互不相让,源源不断注入内力。一盏茶工夫将过,枯叶碎屑已将双剑以及两人手臂旋裹得严严实实。在场许多人见到这般奇异壮观的景象,纷纷停下对颜卿妍等五人的攻势,驻足观瞧这场别开生面的内力比斗。虽然枯叶碎屑遮住了双剑,众人看得并不真切,但是从旋风的旋转之势可以瞧出,双剑的搅动尚趋疾劲,两人间的角力已到了难分难解之处。

    独孤伯劳此刻正暗自心惊,他方才不时改变内力的阴阳刚柔,一会渡入炎阳真气,一会渡入月华真气,一会以刚劲压制,一会以柔劲陷敌。哪知那热劲、寒劲、刚劲、柔劲非但被喻霄麒一一化解了不说,对方更是将一道怪异之极的内力压将过来,那内力变化无端,独孤伯劳时而如遭狂沙飙砾,风割沙砺,难以抵挡;时而如遇海市蜃楼,似是而非,若有若无,捉摸不透;时而如坠流沙陷坑,不能自拔,越挣越深,渐被吞噬。喻霄麒内力流转自如,玄乎莫测,独孤伯劳直如同在一片危机四伏的沙漠中迷失了方向,步步艰难,凶险万分,不得不竭尽所能与之周旋,他本拟通过内力比斗来一探喻霄麒的虚实,哪想对方内力却是这般古怪。

    斗到分际,两人内力倏然同时转阳,一时间纯阳热劲大盛,只听呼的一声,那环绕在剑圈外的层层簇簇的枯叶碎屑陡然燃烧起来,霎时间化作一道腾绞乱舞的火旋风,煞是奇丽。紧跟着,剑圈之内的热流膨胀至极致,嘭的一声,轰然爆开,热浪向四周荡去,燃着火焰的碎屑激散而开,化作漫天火雨,纷纷扬扬。

    积压剑圈之中的内力终于得以宣泄,爆炸所生的冲击力也总算将相持不下的两人从中分开,两人各自被气浪向后推开数步。却见独孤伯劳刚一站定身形,立刻吐出一口鲜血,显是受了内伤,而喻霄麒却浑然无事。金威喝彩道:“还是喻贤弟的‘龙漦功’更胜一筹!”

    独孤伯劳心道:“原来这古怪内功叫做‘龙漦功’。”

    忽然众人眼前一晃,一条人影朝独孤伯劳背后飞扑而去,这人赫然竟然是余万方,只见他边急速飞奔边提掌朝独孤伯劳背心拍去。独孤伯劳方才比斗内力之时,倾尽所能,此时体内诸条经脉虚无空荡,丹田之气尚未及流转经脉,正值前力已竭,后力未继之际,浑身皆是破绽,余万方突然发难,他恐是难以抵挡。

    独孤伯劳五个弟子惊呼出声:“师父小心!”他们此刻均被在场多名好手各自缠住,想要拦截余万方,怎奈分身乏术。

    眼见余万方手掌便要拍到独孤伯劳背心,这当口,忽然另一条人影斜刺里窜出,闪在独孤伯劳与余万方手掌之间,啪的一声,这人胸口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掌,这一奇变着实来得突兀。

    一变未了,一变又生,众人还未看清那挡掌的是何人,便又见一人闪出人群,双臂一扬,六七点寒星脱手飞出,迳朝独孤伯劳快速飞去。那挡掌之人想要伸手去接,但那片寒星已迫至切近,一时间没法尽数接住,当下一挪身形,拦在中间,只见那七八点寒星尽数钉在他胸口,却是六七枚铁蒺藜。

    众人这才看清那挡掌之人正是郝汉,而那施放铁蒺藜之人却是项常樊。好在郝汉有一身浑厚的阳炎真气护身,那铁蒺藜刚触到他皮肤,内力便自行应激抵御,铁蒺藜入肉不深,不过余万方那一掌却打得他着实不轻,一口鲜血狂吐而出,身子摇摇欲倒。

    余万方见这一掌未能击中独孤伯劳,当即转身欲走。这时独孤伯劳已回过身来,一剑朝余万方刺去,余万方见独孤伯劳内伤之下竟然还能运劲,心下大骇,急忙闪到郝汉身前,以他做掩,独孤伯劳这一剑不得不中途止住,余万方趁机钻回人群之中。众人见状,纷纷摇头,心中均想:“余万方身为一帮之主,手段却如此下作,忒也让人齿冷,淮河帮过去是靠做绿林道上的买卖起家,如今虽然列入正道帮派,不再干那**营生,行事却仍是这般阴鸷,可见本性难移。”

    却见独孤伯劳身形一晃,又朝项常樊掠去。项常樊应变却不如余万方那般迅速,正要拔步逃走,独孤伯劳已欺近身前,大骇之下,腿脚发软,竟然挪不开步子,眼见独孤伯劳左手屈指成爪,挟着一股迫人寒气迳朝自己捺来,一张黑脸登时大惊失色。

    忽听喻霄麒一声断喝:“一为之甚,岂可再乎!”一剑已指向独孤伯劳后背,他出剑本就无声无息,却又迅疾无比,剑尖快要抵到独孤伯劳背心之时,独孤伯劳方察觉出来。独孤伯劳想要躲闪已自不及,当下身形微侧,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要害之所,君临剑利如穿纸,直透入体,贴着他的肺叶擦过。

    喻霄麒这么一扰,项常樊已趁机向后倒退而去。项常樊心知若不是喻霄麒及时刺出这一剑,自己此刻恐怕已命丧独孤伯劳的利爪之下。他自以为已然脱险,心下稍宽,哪知便在此时,忽觉寒气迫近,紧跟着喉咙一紧,已被一只手紧紧卡住。

    只见独孤伯劳左手抓在项常樊脖颈之上,背后伤口鲜血直涌,染红了大片衣裾。方才喻霄麒那一剑从他后背刺入,他及时避开要害,紧跟着向前急窜而出,这才免去被君临剑透胸而出之厄,饶是如此,受伤也自不轻。他前窜之时,顺势撵上项常樊,一把将他抓住。

    项常樊只觉脖颈上如同套了一道铁箍,透不过气来,更有一股冰冷彻骨的阴寒之劲从独孤伯劳指尖透出,冻得他脖子发僵。

    独孤伯劳将项常樊身子提至悬空,冷冷地道:“拿出解药来!”原来他深通医理,一眼便瞧出郝汉显有中毒之象,猜到定是那铁蒺藜上淬有剧毒。

    项常樊心知独孤伯劳只须寒劲透来,自己性命便要交代在此,大骇之下,哆嗦着从袖中摸出一只瓷瓶,交给独孤伯劳,独孤伯劳这才将他放脱。

    项常樊灰溜溜地退开,心中又惊又懑,羞耻难抑。原来他所属的琅琊派自掌门人史刚惨死之后,掌门之位便空缺了出来。琅琊派立派不到百年,人丁单薄,史刚这一辈算上史刚也只有五个师兄弟,而史纲那四个师兄弟早年也都纷纷死于江湖仇杀,唯留史纲一人接任掌门,如今史纲也已故世,史纲以降就只剩项常樊这辈弟子了,可史刚在世之时,从未提出日后由谁来接任掌门。史刚死后,项常樊等同侪商议一番,多数人以为刘翰逸才智过人、沉稳持重,故而推他继任掌门,而项常樊觉得自己身为大师兄,掌门之位理应由自己继任,故而对这个决议颇有微词。刘翰逸性子恬淡,本就对掌门之位不存非分之想,于是提出自己暂摄掌门,日后门中谁人亲手为师父报了大仇,便由谁来接任掌门,众位师兄弟拗他不过,只得赞同。项常樊急于立威逞志,于是私下里买了毒药,淬在铁蒺藜上,随时带在身边,以备遇到杀师仇家时所用,那毒药毒性甚烈,中毒者若不及时敷上解药,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毙命。项常樊早已盘算好,无论使什么手段,也须得让杀师仇家死于自己手下,届时掌门之位方能有望。今日独孤伯劳带着面具忽然出现,项常樊以为此人便是杀师仇敌,于是趁其虚弱之际忽然发难,哪想郝汉陡然冲出,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郝汉这时已委顿在地。颜卿妍在不远处瞧得心急如焚,一掌逼退一名与自己缠斗的伏牛派弟子,奔到郝汉身旁,将他扶起。这时另一个女子也奔到郝汉身边,俯身搀扶郝汉。颜卿妍见这女子样貌秀美,一脸关切地望着郝汉,心中已猜出她是何人。

    这女子正是喻雨芙,她适才闻听得此间嘈杂之声,又见许多人提着兵刃往这里赶来,心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挂念郝汉和兄长的安危,怕郝汉和兄长卷入凶险,便跟过来一瞧,正好见到郝汉摔倒在地。

    喻雨芙见郝汉嘴角挂着血迹,胸口钉满暗器,知他受伤不轻,心中焦急万分。郝汉冲她勉强挤出丝一笑容,低声道:“独孤大哥救过我一命,这两下我是必须要挡的。”他又朝颜卿妍望去,待看到颜卿妍眼眸时,心头猛然一颤,他见颜卿妍的眼神与喻雨芙竟是这般相似,都是关切之中饱含脉脉之意,只不过颜卿妍的眼中还多了几分幽怨、忧戚之色。

    郝汉这时方才恍然,心想:“莫非颜妹子对我……对我已生爱意?”他却不知半年前他与颜卿妍偕往天目山之时,颜卿妍便已对他生出情愫。那时他性子孟浪,不解风情,那一路上对颜卿妍轻嗔薄怒、一颦一笑间流露出的温柔情怀全无察觉。而如今他已亲尝情爱滋味,深知其中的酸甜苦辣,此刻两位佳人都关切地望着自己,眼神又如此相似,颜卿妍眼中所含之意,自是一目了然。

    颜卿妍见郝汉望向自己的眼神疑惑而歉然,而望向喻雨芙时则饱含深情,心中一酸,转过身去,缓缓走开。

    这时独孤伯劳走了过来,一言不发,伸手将郝汉胸口的铁蒺藜逐一拔下,然后从那瓷瓶中倒出一些药粉,敷上郝汉伤口处。却见他面色已惨如白纸,内伤加上剑伤,剧痛难当,他方才一直强自忍住,此时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岳阳道人、霍宽等人此时也摆脱了对手,奔了过来,霍宽伸手点了独孤伯劳背后伤口周围的|穴道,舒浩轩取出金创药,给独孤伯劳敷上,岳阳道人撕下半幅道袍,将独孤伯劳的伤口包扎住。

    这时金威开口说道:“这人肆意残杀我正道中人,郝少侠为何却帮助这等凶暴之徒?”

    郝汉着挣扎着站起身,望着独孤伯劳道:“一个对素不相识者也会倾力相助、连畜牲都会感其恩德的人,又怎会是大奸大恶之徒?这其中必定有内情,你们当查清楚再做定夺。”

    众人虽不明郝汉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是何意,但都能听出,这面具怪客是郝汉的相识之人,并且郝汉对他有维护之意。

    喻霄麒道:“郝兄,这人对你有恩?”

    郝汉道:“不错,他出手救过我和雨芙。”

    喻霄麒微微一怔,跟着眉头一蹙,道:“郝兄,你定要维护他?”

    郝汉斩钉截铁地道:“不错!你们谁还要对独孤大哥动手,先把我打死了再说,独孤大哥救过我一命,今日我便将这条命还与他!”

    许多江湖豪客见独孤伯劳瘫软在地,再无方才那般威势,想到这人是杀害正道中人的凶徒,若是能拿下他,对江湖正道来说定是大功一件,均是颇为心动,跃跃欲试,缓缓围了过来。

    这时喻雨芙突然走到郝汉身前,伸开双臂,拦住众人,不许他们上前。毅基斯也走上前挡在郝汉前面,道:“我不准你们动郝兄弟!”罗暄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拦众人,笑道:“哈哈,这件闲事,穷汉我倒要管一管。”

    喻霄麒望向喻雨芙,见她神情决然,面对这许多手持兵刃的江湖豪客竟是凛然不惧。在他心中,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一向十分柔弱,从未有过现下这般毅然决然的神情,心知她之所以这般,都是为了郝汉,一念及此,心中竟泛起一股酸意,颇不是滋味。他眼中闪过一抹凄凉萧索之色,长叹了一声,背过身去,涩声道:“由他们去罢,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郝汉对喻雨芙柔声道:“雨芙,谢谢你,待我弄清楚这件事,便回来找你。”

    喻雨芙柔肠百转,眼中尽是不舍,拉起郝汉的手,写道:“一定要把伤养好,我等你。”

    当下毅基斯背起郝汉,霍宽等人扶着独孤伯劳,一众人先来到昨夜他们居住的小院,带上了小齐儿,便下了山。到得南阳城,众人见城中到处都有正道各派的弟子巡游,生恐再起冲突,不在城中停留,出了城往东行去。郝汉与独孤伯劳二人的伤势都不轻,众人到得一片树林,停下来歇息换药。

    郝汉笑道:“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独孤大哥竟是颜妹子、霍老哥的师父。”他之前听霍宽、何月娘夫妇一口一个“师父他老人家”地称呼着,只道他们的师父是个极为年长的老者,却哪曾想到这人便是曾救过自己一命的独孤伯劳。

    霍宽似乎看出了郝汉的心思,笑道:“学无长幼,能者为师,师父的武功、学识皆在我们之上,我们师兄妹几人都对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

    何月娘拉着小齐儿走到独孤伯劳跟前,道:“齐儿,快拜见师公。”

    小齐儿当即跪下,给独孤伯劳磕了三个头。

    独孤伯劳道:“这孩子叫什么?”

    不等霍宽、何月娘回答,小齐儿便道:“师公,我叫霍天齐。”

    独孤伯劳微微一笑,摸了摸霍天齐的小脑袋。跟着转过头去,望向毅基斯,问道:“你是?”

    毅基斯道:“我叫毅基斯,是从西面老远的地方来的,我是郝汉的朋友。你救过郝兄弟,你肯定也是个好人,既然郝兄弟要保你周全,我便也要保你周全。”

    郝汉笑道:“毅镖头,这位独孤大哥也是好饮之人,待我们的伤好了,咱们可痛饮一番。”

    毅基斯笑道:“甚好,甚好。”说完从衣褡里摸出一几颗丹药,分给受伤的郝汉和独孤伯劳。独孤伯劳拿到鼻前嗅了嗅,道:“这丹药似乎不是中土药材炼制的。”毅基斯道:“这是西方凯尔特人做的丹药,凯尔特人信仰德鲁伊教,将橡树奉为圣树,他们将生在橡树上的槲寄生采下,做成了这种疗伤圣丹。这药能治很多伤,你们快吃下罢。”

    独孤伯劳心知这药定是极为珍贵,得之不易,面上虽不露声色,心中却暗自感激。

    这时颜卿妍冲郝汉道:“狗官,你……你是怎么认识我师父的?”

    郝汉笑了一笑,当下便将自己如何中了毒掌,又如何与喻雨芙一起躲避漠北四豺的追赶,如何遇到独孤伯劳;独孤伯劳如何出手相救,又如何将自己改体易质,并将炎阳真气传给自己这些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颜卿妍听到郝汉与喻雨芙相处了好几个月,心中酸楚难当,别过头去,暗自伤心。

    霍宽道:“郝兄能够突破万般凶险,习成师父的绝世内功‘炎阳真气’,当真是福缘一桩,可喜可贺。”

    郝汉这时一问才知,原来他们师兄妹几人体质皆是不符,没法修练“夺化培炁诀”上的炎阳真气或是月华真气,于是独孤伯劳又另创了几套高深的内功,分别传给他们几人,还传了他们以这些内力发劲的武功,如阳炎烈煌掌、严霜冽蚀爪、严霜颲袭腿、织云引梭手等,虽不如以炎阳真气或月华真气运使出来那般精纯,威力却也不容小觑。

    独孤伯劳冲郝汉道:“郝汉,我来教你以炎阳真气运功疗伤的法门。”当下传了郝汉几句口诀。

    郝汉依照口诀,催动炎阳真气在诸条经脉中流转,清理体内残毒,治愈胸口处的内伤。独孤伯劳也盘坐在地,运功疗伤。

    一个时辰过去,两人都收功站起,独孤伯劳道:“郝汉,这段时日你的炎阳真气又精进了不少。”转头对岳阳道人道:“岳阳,日后你可将阳炎烈煌掌教给他。”

    岳阳道人道:“是,师父。”

    独孤伯劳道:“我近些年来又创了几套武功,岳阳,其中一套‘阳炎铄金指’是以纯阳内力发劲,适合你练,有一门‘碎琼乱玉劲’,是以至阴内力发劲,适合老二、老四修练,还有一门靠柔韧之劲点|穴截脉的功夫,叫做‘桃夭指’,最适女子修习,老三、老六,这套指法就传给你们。”顿了顿,又道:“你们这些年有勤练武功吗?”

    岳阳道人搔头道:“弟子这些年专研易理风水之术,武功却荒废了不少。”

    独孤伯劳叹了一口气,道:“占卜问卦、峦头理气之术虽然玄妙,却也不应沉迷,命理之玄,又岂是我等凡人所能尽数窥破?更何况诸事重在人为,天命次之,即便是命中注定,但若竭力以赴,未始不会有转机。这虽与道家修真之理有所相悖,但人活于世,岂能事事安于天命?占卜望气,其途并非在于窥命理,而在知天文、晓地理,成经纬之才,教人如何挟九天之穷变,行万法之唯一,进而尽人事而知天命,竭精诚而制否泰。”

    郝汉闻言大觉欣慰,心道:“独孤大哥这番话甚得我心,岳阳道长说我不是做大将军的命,我却偏要做成。”

    岳阳大感惭愧,道:“师父教训得是。”

    霍宽道:“弟子夫妇二人已有好些年不在江湖上闯荡了,武功也生疏了不少。”何月娘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囚囊的这些年就知道打渔晒网了。”

    独孤伯劳道:“这几套新武功我现在便各自传给你们。”舒浩轩道:“师父有伤在身,不宜费神劳力,待伤好了,再传授弟子们也不迟。”独孤伯劳摇了摇头,道:“不碍事,我只口述,并不亲自演示,你们仔细听好了便是。”他正要讲解,颜卿妍忽然道:“师父,你这么着急要传我们武功,是不是过不多久,你又要走了?”

    独孤伯劳沉默片刻,道:“老六,有些事为师必须做完才行。”颜卿妍道:“那你做完之后,还会回来找我们吗?”独孤伯劳沉默无语。颜卿妍道:“你是怕连累我们吗?怕那些正道门派来找我们寻仇吗?你当年将我们逐出师门,是不是便已预料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独孤伯劳仍不做声。

    颜卿妍忽然哭了出来,道:“师父,你为什么不肯让我们替你分忧,你对我有恩,为什么却不让我报答师恩?”她幼年之时,惨遭横逆之厄,考妣双丧,幼失怙恃,流落街头,孤苦无依,有一次独孤伯劳下山办事之时遇到了她,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回山上抚养,并传授武功,她在独孤伯劳身上,重新体味到了亲人一般的温情,心中已将独孤伯劳当做了父亲一般的人物。当年独孤伯劳将她逐出师门,又不辞而别,令她伤心透顶,觉得自己在世间又无依无靠。

    舒浩轩也道:“师父,您当年把我们逐出师门,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等身为弟子,却不能为师父分忧,真是枉为弟子,忝列门墙。师父,您到底有什么难处,为什么不对我们说呢?”

    独孤伯劳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是不知为好,此事太过凶险,如今老二和老三的孩子都这般大了,我更不能让你们涉险。”

    舒浩轩自当年被独孤伯劳逐出师门之后,一直于此事耿耿于怀,如今好不容易与师父重逢,若是不问个明白,那心结定是难以解开,纠缠难复。他正想继续追问,岳阳道人忽然截口道:“四师弟,师父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咱们身为弟子,不可造次。”舒浩轩垂下头去,道:“是。”

    郝汉插口道:“独孤大哥,有一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独孤伯劳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杀那四个正道人士?”郝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绝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他们,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由,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清楚呢,反让他们误会于你?”

    独孤伯劳眉头微拧,冷然道:“涕唾滔滔,焉能汇流?我做我当做之事,又何须向旁人解释?他们要误会,便让他们误会。”顿了顿,又冲颜卿妍和舒浩轩缓声道:“老四,老六,为师当年把你们逐出师门确有隐情,不过这件事很快便会了结,到时为师……”话到这里,又即止住,过了半晌,方道:“我现在把那几套武功说给你们听,你们用心记住。”

    独孤伯劳当下将这几套武功逐一讲解了一番,那阳炎铄金指可以灼热指劲弹击敌人,亦可以隔空气劲遥遥伤人,劲道细锐,虽然不如掌力那般浑厚,却无须凝聚过多真气,弹指便发,出手迅捷;碎琼乱玉劲是引至阴内力在对手体内发作,从而滞缓对手气机流转,进一步可致敌经脉错乱,暴毙而亡;桃夭指则是一门点|穴功夫,以柔劲见长,全仗双手纤柔、指头灵活,何月娘与颜卿妍身为女子,手若柔荑,加之长年练习“织云引梭手”中的擒拿手法,指头上的功夫自也巧匹常人。

    独孤伯劳这几名弟子各自玩味摸索新学武功之中的奥妙,一有疑难之处便向独孤伯劳问询,独孤伯劳一一解答,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午后。

    众人又歇一阵,正要离开树林,忽然听得林外一大片脚步声迭沓而至,显是有大批人马往这里赶来,众人均是矍然一惊。

    第二十七章 狂性难抑

    那片脚步声渐渐迫近,过不多时,只见一大群队官兵和捕快手持刀枪,涌入林中,将众人严严实实地围在核心。众人又惊又惑,不明白这些官兵捕快何以对他们剑拔弩张。

    这时人丛中走出一名军官,这军官陡然间见到郝汉,登时大吃一惊,叫道:“姓郝的,是你!”

    郝汉望去,却见这人赫然竟是自己恨之入骨的朱仲为,他登时红了眼,怒道:“朱仲为!你这厮怎会在此?”

    朱仲为怔了一怔,忽然一阵大笑,道:“哈哈,我自然是升了官,我如今已是南阳团练使。郝指使,近来这阵像耗子一般东躲西藏的日子可好过?”

    郝汉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眼中几欲喷出火来,脑中却在飞速盘算:“姓朱的这厮怎会知道我在此间?是了,我眼下是通缉要犯,官府画影图形捉捕我,我定是在城中被人认出,那人贪图赏钱,到官府举发了我。我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藏,却累了独孤大哥他们。这些官兵和捕快加起来少说也有两千人,独孤大哥有伤在身,还有小齐儿一个孩子,若是厮杀起来,他们恐怕会有什么闪失。”当下说道:“姓朱的,你是来捉我的吗?这些人跟我没有关系,我跟你们回官府,你放他们走。”

    朱仲为哈哈大笑,道:“姓郝的,你又来求我了?当初在蜚英寨的山脚下,你便求我放了那颜寨主和郭旭升,你倒是很讲义气!”

    颜卿妍怒道:“狗官,闭上你的狗嘴!我郭贤弟死在你的暗箭之下,待会我便让你偿命!

    朱仲为见到颜卿妍也在,又吃了一惊,道:“哈!颜寨主也在这!”亵狎一笑,道:“怎么着,莫不成二位当真勾搭成了姘头,已成就了好事?”

    颜卿妍脸上一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朱仲为嘿嘿一笑,道:“郝指使,你以为你一个小小逃犯,直的官府如此大动干戈,派出三千多个官兵来捉你?实话告诉你罢,我们到此可不是来捉你,是有人到官府告发,说这里有杀害朝廷命官的凶徒,官府派我率众前来捉拿。没想到冤家路窄,嘿嘿……既然让我碰见了,我又怎能放过,嘿嘿,当真是摇出了大豹子,大小通吃啊!如此一来,两功并举,我又能官升一级!可再好没有了!郝指使呀郝指使,你瞧老天都在帮我,送了我这么大的一个现成好礼!”

    郝汉闻言登时恍然:“伏牛山上独孤大哥直承自己杀害姜堰县陆知县之事,定是有人怀挟仇怨,将此事告发到了官府,想借官兵之力,除去独孤大哥。”

    朱仲为一脸得意之色,何月娘看得心头火起,冲他怒道:“原来那时候欺负我小师妹的狗官便是你,好,看老娘待会如何撕烂你那张狗嘴!”朱仲为倏地面露狠相,喝道:“你们之中,究竟谁是杀害姜堰县陆知县的凶手?”

    独孤伯劳冷冷地道:“是我。”朱仲为打眼望去,见这人眼中含霜凝电,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望向自己,心中想起那些陆知县被杀的传闻,不禁心下惴惴,向后退出两步,随即又一转念,想到那告发之人说起,这人现下已身受重伤,不足为惧,当下仔细一瞧,见这人果然面色惨白,肩膀上裹着绷带,身上血迹斑斑,怯意稍去,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戕害朝廷命官,还和这些匪类、逃犯勾结在一处,当真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兄弟们,把他们都拿下!”

    众官兵、捕快一拥而上,单刀、长枪尽往郝汉等人身上招呼,毅基斯和霍宽护住郝汉、何月娘和颜卿妍护住小齐儿、岳阳道人和舒浩轩护住独孤伯劳,一众人一同往外杀去,独孤伯劳五名弟子武艺皆是十分高强,杀敌自保自是绰绰有余,毅基斯也是骁悍异常,一柄大斧使得虎虎生风,越战越勇。可这些官兵、捕快着实多得惊人,杀倒了一片,又补上来更多生力军,不容他们喘息片刻,加之他们又要护着两名伤者、一名孩童,长久下去,恐怕力孤难支。

    毅基斯和霍宽一个照应不到,郝汉的小腿被扎中一枪。何月娘也为了保护小齐儿,用肩膀替他挡了一枪,小齐儿心疼娘亲,哇哇哭了起来。

    独孤伯劳喝到:“都住手!我跟你们回官府!”可林中厮杀正烈,许多官兵都已杀红了眼,却哪里停得下来?

    又听“啊”的一声,郝汉又被一名捕快从后砍中背心,鲜血直流。

    毅基斯见状,忽然一横心,大声叫道:“郝兄弟,你们快躲远开去,躲得越远越好,莫要靠近我!”

    郝汉大惑不解,问道:“毅兄,你要做什么?”

    毅基斯叫道:“我要用禁功了!快走开!”当即虎吼一声,吼声震天,附近的官兵闻声脑中一阵眩晕。却见毅基斯浑身肌肉猛然暴涨,有如岩块,青筋凸起,观之触目惊心。腮下虬髯戟张如扇,双目充血,一片猩红,散发出腾腾怒气,直如恶魔临世。

    独孤伯劳首先察觉出了不妙,大声喝道:“快走开!”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听到独孤伯劳这般急促地呼喝,心知其中必有凶险,都纷纷急退而开,远离毅基斯。

    只见毅基斯如同着了魔一般,疯狂地挥舞大斧,逢人便砍,一时间血花四溅,肢体纷飞,官兵、捕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他只顾发疯也似地砍杀,却不回防一招,那些官兵、捕快的刀枪纷纷攻向他身体各处。他虽有石肤霸体术护身,但十数把兵刃同时施加在他身上,石肤霸体术的抵御之劲却也应激不及,让一些兵刃有机可乘,留下三四道伤口,但他竟好似不知疼痛一般,攻势非但不减,反而越发疯狂。

    众官兵、捕快见得此状,吓得腿也软了,一个个不敢逼近,慢慢往后退去,毅基斯却往官兵最稠密之处冲去,这一下直如同虎入羊群,无人能挡。

    有几名擅长相扑角抵之技的官兵猛然扑上前去,抱住毅基斯双腿,想要将他掀翻在地,毅基斯左手探下,抓起一名官兵的脑袋,将他提拎起来,在头顶抡转一圈,顺势掷出,嘭的一声,这名官兵飞撞在一棵大树之上,一阵咔嚓之声响起,这人浑身骨头都已断裂,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其他抱住毅基斯双腿的官兵见状,吓得急忙松开手来,连滚带爬地逃开去了。毅基斯当下一手抡斧挥砍,另一手抓起人来乱扔,场面混乱不堪。

    忽然一名捕快惊惶叫道:“妖怪!这人是妖怪!”一些没有见过西方胡人的官兵见毅基斯样貌怪异,心中又惊又怕,纷纷附和道:“这人黄毛大耳,凶神恶煞,不是妖怪却是什么?快快逃命吧!”

    众官兵、捕快早有逃跑之意,只等着朱仲为下令撤兵,不敢擅自逃命,这时纷纷张望,寻找朱仲为,等他示下,哪知这么一望,却不见朱仲为的身影。原来朱仲为见势不妙,早已先行逸走。主帅既逃,这些官兵、捕快哪里还有什么斗志,当下丢戈弃甲,纷纷朝林外溃逃而去。

    却听毅基斯大声狂吼,从腰间拔出飞斧,朝逃兵乱掷而去,登时又有数名官兵、捕快被飞斧砍中后背,颓然倒地。

    不到一会的工夫,林中的官兵、捕快便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尸首纵横相叠。毅基斯此时已无人可砍,却不停歇下来,好似要把体内怒火发泄殆尽一般,嘶吼着挥舞起大斧,朝林中一棵棵大树上斫砍而去,只听噶擦之声不绝,一片大树被拦腰砍断,轰然倒下。

    郝汉不知道毅基斯何以如此暴躁,上前说道:“毅兄,官兵都逃走了,快停手罢!”独孤伯劳喝道:“郝汉,快走开!”

    但为时已晚,却见毅基斯猛然回过头来,一双猩红虎目瞪着众人,喉间发出沉闷的低吼之声,忽然一拳挥出,朝郝汉面门轰来。

    独孤伯劳展开罡斗天机步,飞身形掠向郝汉,他此时重伤在身,罡斗天机步滞缓了许多,总算在间不容发之际赶到郝汉身旁,一把将郝汉推开,堪堪避过这一拳。

    毅基斯怒不可遏,挥起大斧朝独孤伯劳劈落。独孤伯劳方才那一轮罡斗天机步勉强运使出来,此时体内空虚,无法移形,只得侧身避开,只听轰的一声,地面被大斧摧出一道深坑来,端的是蛮力惊人,独孤伯劳更是被大斧轰击地面所激起的劲气掀飞,摔出老远。

    颜卿妍上前扶起独孤伯劳,惶然道:“师父,你没事吧?”

    独孤伯劳勉力站起身,道:“我不碍事。”望向毅基斯,道:“听他的喘息、心跳之声,似乎浑身经脉正逆转倒行。他此刻已然丧失神智,敌我不分,须得想个法子将他制住。”

    霍宽叫道:“我去封住他的|穴道!”说完身形一动,以罡斗天机步绕到毅基斯身后,双手齐用,连点了他背后八处|穴道。哪( 武襄刀 http://www.xlawen.org/kan/19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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