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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不是暗示偷袭你的人是戈墨?”

    辜月明双目寒光剧盛,直望进钱世臣眼中去,似能透视他心内隐藏的秘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知钱大人对戈墨的认识有多深,但我一贯的作风是怀疑所有人。我想见戈墨,是要肯定他是不是袭击我的人。我这次奉命南来,目标是取得楚盒,谁挡着我,谁便要死,希望钱大人明白。”

    他是故意令钱世臣恐惧,使钱世臣明白若被他找到戈墨,不论钱世臣是否戈墨的同谋,亦难免受牵连。最理想是钱世臣沉不住气,请戈墨出手杀他,他的机会便来了。

    钱世臣忿然道:“戈先生绝不是这样的人,我立即派人去找他,请他来见辜大人,消除辜大人心中的疑虑。”

    辜月明一副这样最好的神态,加重语气道:“十年前云梦泽的惨案,疑点重重,只是薛廷蒿竟遁入空门,又忽然出现,已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会以全新的角度,对此案展开调查,钱大人心里需有准备。”

    钱世臣深吸一口气,压下波荡的情绪。他开始明白季聂提为何对辜月明如此忌惮,戈墨也不敢轻视他,这个人太厉害了。道:“只要能破案,我钱世臣必全力配合”

    辜月明沉吟片刻,道:“有没有清静点的地方,我不需有人伺候,最好是在水陆交通同样方便的地方。如没有甚么特别事,钱大人最好不要来找我。”

    钱世臣还有甚么好说的,道:“这个我可以立即为辜大人安排妥当。”

    辜月明心中暗笑,他选交通方便的居所,不是为方便自己,而是方便戈墨下手杀他。

    无双女伏在瓦脊处,俯视布政使司府的外院门。到达岳阳城后,她立即投店,安置好黑儿,到南门外等候,等了个把时辰,见到从云梦泽回来的辜月明进城,连忙跟在他马后,直至他进入布政使司府。

    埋葬舅舅后,她心中只有-个念头,就是杀死辜月明。如果没有前车可鉴,她会找个接近辜月明的机会,以飞针绝技取他之命,可是想起那赤脚高手以两指挟着飞针的本领,她再没有以前的信心。一击不中,让辜月明提高警觉,可能永远都杀不了他。

    如果辜月明以布政使司府为落脚的地点,杀他的难度会剧增。

    想到这里,辜月明策马驰出布政使司府,另有两骑领路。

    第八章(完)——

    第九章 迷人手段

    乌子虚站在水榭临湖的平台上,凭栏眺望黑夜下的挂瓢池。他一边欣赏湖岸的美景,一边在审度形势,巨捆无遗,默默记在心头。

    他置身的水榭名水香,虽比邻书香榭,却看不到书香榭,事实上这是西院九榭的特色,巧妙地嵌入池湾去,榭与榭闾遁植斑竹,使每一个水榭部变成一个独立隔离的世界。

    池的对岸是东九榭,他的风竹阁则是九榭外另一独立的建筑物,离他现在的位置约二百丈远,距离绝不近,但以他的水底功夫,有把握在半刻钟的时间内,横渡挂瓢池,回到风竹阁。

    他已拟定完整的计划,大有一试的价值,关键在能否画出七幅令百纯赞美的作品,因此他必须出尽浑身解数。

    搬东西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乌于虚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回头看去,一群小婢正抬着一张桌子进来,桌面和脚架分开捧着,其中两人提着高背倚,往平台浩浩荡荡而来。艳娘和蝉翼跟在搬桌团的后方,前者嘴角含春,未语先笑,风骚浪荡,对乌子虚的态度完全不同;后者则仍是那副勉勉强强,不苟言笑的冰冷神色,可是对乌子虚来说,两人的吸引力高低立判,蝉翼的诱惑力实远比艳娘大。

    搬桌团在厅堂和平台交接处停了下来,艳娘则挟着一阵香风,直抵他身前,媚笑道:“今夜是郎先生动笔写画的第一夜,我们红叶楼会以上宾之礼招待郎先生。郎先生喜欢把桌子安置在平台上哪个位置呢?”

    乌子虚大感新奇有趣,这个招待确实别开生面,小婢们全都姿容不俗,十六、十七岁的年纪,虽比不上蝉翼,已非常可观,看她们抬得香汗淋漓,娇声喘息,燃烧着她们青春的岁月,何人看了酥了一半。叹道:“可否再抬一张大床进来。”

    小婢们正以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他,闻言不但没有人害羞,还齐声娇笑,登时满榭春色。

    艳娘两眼上翻,任谁都猜到她心中在嗟叹这色鬼死性不改。

    蝉翼大怒道:“休要想歪你的心。”

    乌子虚讶然审视她,欣然道:“这不是河东狮的咆哮吗?蝉姐儿愈来愈像是我的娘子了。”

    蝉翼正要发作,给艳娘截着道:“我们红叶楼有我们的规矩,特别是我们的红叶八美,更由百纯姑娘亲自定下规条,郎先生必须遵守。”

    乌子虚兴致盎然的问道:“愚生洗耳恭听。”

    艳娘神气的道:“红楼八美,全是卖艺不卖身,是真的卖艺不卖身,想一亲香泽吗?必须小姐她心甘情愿才成,只要小姐她愿意,嫁给你也行,夜度资赎身金全免,就看你的本事。”

    乌子虚为之叫绝。百纯肯定是经营青楼的天才,掌握到男人愈难得到手的女人愈珍贵的至理,且享受到追逐裙下,真情真意的最大乐趣,哪还不前仆后继。要买她们的艺当然不会便宜到哪里去,如此红叶楼势必财源广进,金子银两滚滚而来。

    蝉翼冷冷道:“明白了吗?”

    乌子虚恭顺的道:“娘子!我明白了!”

    那群小婢想笑又不敢笑,怕开罪蝉翼,忍得不知多么辛苦。

    艳娘怕蝉翼吃不消他的浪子无行,忙道:“怜影快来了,你不知胖爷为此安排得多么辛苦。怜影这十多晚的期全排得密密麻麻的,胖爷须说服客人才勉强腾出空档,如果你今晚交不出好成绩,胖爷会要了你的命。好啦!桌子放在哪里?”

    乌子虚的目光从艳娘移往气鼓鼓的蝉翼,又移往那群小婢,道:“当然是临湖置桌,让我与美人儿共享湖上明月。”

    艳娘笑骂道:“说一句便够,偏是这么多废话。”说罢指示众婢把桌椅安放在平台靠栏的位置。然后道:“郎先生还有甚么要求呢?”

    乌子虚笑道:“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个求的是一叶轻舟,泊在水榭之旁,当养足画情,便驾舟返回风竹阁,动笔挥毫,写下第一幅美人图。”

    艳娘道:“这个容易,照先生的意思办。还有一个要求呢?”

    乌子虚来到紧绷着俏脸的蝉翼身前,一揖到地,道:“请蝉翼姑娘届时陪愚生一起登舟,顺道游湖,归家去也。”

    蝉翼猛一踩脚,大嗔道:“你这人!我们走!”说毕拉队走了。

    艳娘掩嘴笑道:“蝉翼如给你气坏,奴家会找你算帐的。”伸手在他手臂上重重扭了一把,再送他一个媚笑。

    忽然丝竹管弦之声在榭外响起。

    艳娘笑道:“怜影来啦!奴家走了。”

    阮修真坐在小亭理,丘九师来到他对面坐下,道:“见过钱世臣,他答应立即送出飞鸽传书,要他在京师的人调查郎庚,该在十天内有回音。”

    又道:“辜月明来了!”

    阮修真一愕道:“辜月明。”

    丘九师道:“钱世臣亲口告诉我他刚见过辜月明,真奇怪,他是不该告诉我的。表面看钱世臣没有甚么,但我却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心绪不宁。”

    阮修真不解道:“为了一个薛廷蒿,劳烦权倾朝野的厂卫大统领南来,已属事不寻常,现在还出动皇上的御前猎手,真令人难以理解。”

    丘九师神色凝重的道:“会不会是凤公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真正的目标是我们呢?特别是你老兄。”

    阮修真点头道:“这正可能是钱世臣暗中通知你的原因,于钱世臣来说,如果江南出乱子,他是首当其冲。辜月明既是当世最出色的悬赏猎手,也可以变成可怕的刺客,且他一向独来独往,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丘九师冷笑道:“但却有个好处,杀了他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阮修真道:“在生擒五遁盗前,我们不宜节外生枝,只须提高警觉,加强防卫。谅辜月明不敢公然行刺我。”

    丘九师双目杀机大盛,沉吟道:“出入要小心点。”

    阮修真道:“当务之急,仍是五遁盗。我刚才在想,红叶楼画师的身份,为何比卖蛇胆更吸引呢?其中必有我们不明白的理由。”

    丘九师点头同意。事实上他憋得非常辛苦,像个满溢的池塘,却无宣泄的渠道,恨不得冲进红叶楼内,把那气人的家伙生擒活捉,押去见皇甫天雄。苦笑道:“除非他肯告诉我们,否则我们无从知晓。”

    阮修真神色古怪道:“当然不是这样子,只要让我清楚他在红叶楼的活动情况,我有把握凭此推测出他真正的目的。而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是志不在天女玉剑,而是另有目标,否则他会继续卖蛇胆,这个身份更有利于他在城内活动,不会像现在般引我们怀疑。”

    丘九师终于明白他的神情为何如此古怪,叹道:“你是要我去见百纯。”

    阮修真耸肩道:“你不是亲口说过要去向她解释今天的误会吗?还有为爽约喝罚酒的事呢?两件事一并解决,你是占便宜了。”

    丘九师颓然道:“神又是你,鬼又是你。去见百纯是不是代表我们屈服了呢?”

    阮修真道:“我真希望有别的选择,总不成我们在此呆坐十天,枯等钱世臣的喜讯。去吧!或许这就是命运,不论将来情况如何发展,我是不会怪你的。破不了祂要你和百纯纠缠的环节,我们可破祂别的环节,只要找到那小子的把柄便成,胜利仍是属于我们的。”

    丘九师发了半晌呆后,压低声音道:“真要命,我忽然感到生机勃勃,你现在想拦着我也不成。由此可知祂的确要我去见百纯。老天爷救命呵!”

    百纯轻移玉步,来到钱世臣身旁,为他斟酒,然后到他对面坐下,边为自己的杯子注酒,讶道:“大爷今夜为何心事重重?有甚么难以解决的事?”

    钱世臣看着她娇笑的容颜,暗叹一口气。书香榭仍是那个水榭,挂瓢池迷人依旧,可是比起上回,他的心情实有天壤之别,危机已临身,更有可能是大祸临头。辜月明厉害得教人害怕,敲响他的警号。戈墨要杀他是正确的决定,只可惜没法干掉他。痛苦在想找个人商量时,唯一的人选戈墨又去而未返,忧惧交袭下,想到只有百纯能令他暂时忘记一切,无主孤魂般便到红叶楼来。摇头道:“我没有甚么,只因官务繁忙,今晚喝两杯便要走。”

    百纯不依道:“奴家还想听故事呢!钱大人怎可说故事只说一半。”

    钱世臣怎还有说故事的心情,更后悔上回说了不该说的话,乘机提醒她道:“记着我说的故事,绝不可以告诉别人。”为引开她的注意力,道:“那个新来的画师,是不是很可疑呢?”

    百纯露出迷人的笑容,像想到甚么似的若有所思的模样,樱唇轻启道:“原来大人因五遁盗的事心烦。是不是丘九师告诉大人有关画师的事?”

    钱世臣心忖自己的烦恼还不够多吗?哪有兴趣去理甚么五遁盗。不过有百纯陪伴,心情确大有好转,谈甚么都好,只要她不追问故事便成。道:“那画师是个怎样的人?”

    百纯的眼睛漾出笑意,然后漫不经心的以纤指撩拨鬓发,耸耸肩胛,像从内心深处涌出没法遏止的情绪,柔声道:“他是个色鬼、疯子,浪子和天才的混合体,奴家从未见过一个人,像他般令人不耐烦,惹人讨厌,同时又没法不去欣赏他。如果他真的是五遁盗,那将成完美无瑕的结合。”

    钱世臣从未见过百纯这般的神情,隐隐里,他感到丘九师外,又多了个情场的劲敌。

    乐音变得暸喨起来,吹奏着明快轻松的调子,引得乌子虚手舞足蹈,随乐起舞。他就是这副德性,青楼会令他变成个没有自制力的人,而他更是破天荒第一次把享受和工作结合在一起,兼且红叶楼不论格局、气魄和提供的乐趣,都是他从未尝过的,对他的冲击力可想而知。在这一刻,他彻底忘记了为何要在这里,只知享受生命的时刻又到了。

    红叶楼迷客的手段是别出心裁的。

    水榭楼分两层,下层是储物室和厨房,全为享用水榭的宾客而设,二楼分前后两厅,以垂帘分隔,伺候的婢仆在前厅候命,演奏的乐队就在那里奏乐。后厅连接平台,是乌子虚所处的地方,专用来接待付得起钱的贵客。如此排场,多付点钱都觉物有所值。

    两个俏丫头左右拉开垂帘,出现一个身长玉立,体态动人的年轻姑娘,她不是乌子虚见惯那种浓妆艳抹的娘儿,只薄施脂粉,淡雅得来却是恰到好处,尽显她清秀的气质。垂额的刘海,予她一点稚气,看上去既青春又出众。如此美女,虽比不上百纯,但已是他从未在青楼遇过的上上之品。她根本不像青楼名妓,而是个大家闺秀。

    乌子虚脑际轰然一震,灵魂儿飘上了半空。

    她穿的是剪裁合体的丝质垂地裙裳,白花蓝地,配着丝质的腰带,骄傲地展示她动人的曲线,苗条的体态,更突出了漂亮的脸庞。耳珠挂着的两颗明珠摇摇晃晃的,说不尽的风流娇俏。

    她以受过训练的曼妙姿势,仪态万千的经过垂帘,当帘幕在她后方合拢,乌子虚不由屏住了呼吸,瞪着这位似是从仙界闯破仙凡之隔降临尘世的仙子。

    怜影巧笑倩兮的直达他身前,盈盈福身道:“奴家怜影,请郎先生指教。”

    乌子虚清醒了点,吁出一口气道:“我们现在是为一共同的目标努力,就是要把美人儿你最迷人的神韵表现出来,让我们忘记了过去,忘掉将来,留下这一刻的美好时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只有放开怀抱,才能享受到生命的真谛。”

    怜影欢喜的道:“先生说得真动人,我们八个谁不想画一幅最美丽的画像。先生教怜影怎么做吧。”

    乌子虚微笑道:“很简单,美人儿你须向我施尽浑身解数,展露你最能迷死男人的手段,展露你最动人的一面,我保证看到我画出来的东西后,美人儿你永远不会后悔。”

    怜影忽然击掌三下。

    乌子虚一呆道:“美人儿你干甚么?”

    怜影微耸香肩,若无其事的道:“奴家教人把筝送进来,那正是奴家最能迷死男人的手段。”

    乌子虚无言以对。

    第九章(完)——

    第十章 筝音幻境

    辜月明坐在厅堂一角,伸手到革囊内取出古剑,握在手中。

    钱世臣安排他入住的小宅院君山苑,完全合乎他的要求,位于城东南一条小河旁,后院设有小码头,远离其它房舍,最近的民居隔了片柳树林。即使屋内发生激烈的拚斗,恐怕仍没法惊动其它人。对钱世臣或他来说,都是理想的环境。

    灰箭交给钱世臣打理,安置在他府内的马厩,一天钱世臣没干掉自己,谅钱世臣也没有胆量动灰箭半根寒毛。他真舍不得和灰箭分开,却怕有人趁他不在时伤害灰箭泄愤。在城市的环境里,孤身行动比较方便。明早他会去找灰箭,骑牠到城外驰骋,让牠保持在最佳状态下。他有一个奇异的感觉,楚盒仍在云梦泽内。

    奇异的感觉从古剑蔓延至他握剑的手,然后他的心急剧的跃动着。

    辜月明心叫邪门,难道此剑真有灵异的力量。

    多想无益,辜月明把剑收回革囊内,本想随手搁在身旁的方几上,又生出不舍的情绪,最后随手插在腰带处。

    是时候去见百纯了。

    丘九师被请进贵宾厅,片刻后周胖子到,丘九师起立施礼,向他赔罪,为今天发生的“误会”道歉。

    周胖子客气的请他坐下,自己坐到一侧,亲切的道:“我的乖女儿交代下来,说如丘爷来了,最要紧留住丘爷,她会设法尽快见丘爷。”

    丘九师心忖这即是说百纯正在见客,暂时没法分身,不过周胖子确有手腕,把话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教他难说走便走。微笑道:“我等一会没有问题,请周老板切勿再称我为丘爷,叫我九师便成。”

    周胖子立即打蛇随棍上,攀交情道:“九师既当我周胖子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百纯现在见的是钱世臣。放心!老钱告诉我只坐一会便走。他们这些当官的,表面看来非常风光,事实上整天提心吊胆,看老钱便知道。自从季聂提来了后,我从未见过他真正的欢容。”

    丘九师开始感到周胖子绝对是个人物,他每一句话都像发自内心,充满了真诚,这样的人他还是初次遇上。淡然自若的道:“这么说,他是在追求百纯了,否则怎还有心情到红叶楼来?”

    周胖子脸不红气不喘的道:“九师判断的能力令人吃惊,事实确是如此。我从未见过老钱对女人真正的动心,这回是破题儿第一遭。不过九师不用担心,我知道我乖女儿的心是向着你的。哈!很快九师会明白我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丘九师哑然失笑道:“周老板多心了,周某只是来向百纯姑娘谢罪,说几句便走,百纯姑娘会明白我的。”

    周胖子大有深意的微笑道:“我肯定百纯对九师的了解远比九师对她深,她怎会不明白你。”

    丘九师终发觉周胖子不但手段圆滑,且辞锋厉害,却绝不会伤人。配合他青楼大老板的身份,旗下又有如百纯般的超级名妓,构成了周胖子的魅力。最令人激赏就是与他说话,不但不会沉闷,还生趣盎然。

    周胖子确是个有趣的陪客。

    丘九师欣然道:“周老板是不是绕了个弯来提示我呢?”

    周胖子道:“确是如此。百纯一直在找寻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直到今天仍找不到。自钱世臣来找她后,其它人都怕开罪钱世臣,不敢再来见百纯。坦白说,我对九师的出现,心中真是很高兴,因为在江南,只有你们不怕钱世臣。九师!我是站在你这一方。”

    丘九师叹道:“周老板放心,只是看在百纯姑娘的面子,我们便当周老板是自己人。不过周老板确实误会了,我并不是百纯姑娘心日中的人选,而我亦不是为其它目的而来,纯粹为了赔罪。”

    周胖子微笑道:“每次我向乖女儿问关于九师的事,她总是以〝这是我和丘九师间的事〞一句话来回绝我。当她说到你的名字时,一双大眼睛亮了起来。九师!我是这方面的过来人,良机勿失啊!否则你会永远后悔的。”

    丘九师暗叫救命,他来前曾下大决心,只动脑筋,不动感情,可是当周胖子试图说服他,他大有可能是百纯心中的如意郎君时,他体内血液的确加速运行,产生前所未有的兴奋,既不想听又爱听。他更清楚周胖子最后那句话是准确的预言,或许用“后悔”来形容不太恰当。他从不对立下的决定后悔,但他定会为错失百纯而痛苦、失落。

    此时送他到贵宾厅的艳娘来了,神情兴奋的道:“钱大人刚刚离开,我们通知了百纯,百纯要我们立即请丘公子去见她。”

    辜月明在街上不疾不徐的走着,生出被人跟着的感觉。

    跟踪他的人该不是戈墨,因为这是多此一举,要杀他,该挑选钱世臣安排给他位置偏僻的君山苑,而不是岳阳的街巷。不论钱世臣如何胆大包天,漠视朝廷,谅他也不敢派大批人来围攻他,说到底自己是代表凤公公的特使,一旦给自己抓着他的狐狸尾巴,钱世臣肯定吃不完兜着定。其次是抢夺楚盒乃叛国欺君的大罪,可株连九族,这种事愈少人知道愈稳妥,故极可能只是限于钱世臣和戈墨两人间的事。

    钱世臣为何要冒这个险?他知道的该比夫猛更少,谁会为知之不详的事甘冒毁家灭族的大祸。真要说起,他该比夫猛更不应去打楚盒的主意。

    除非钱世臣清楚盒内藏的是甚么东西。可是有甚么东西能令这位家中珍藏满屋的江南首富动心?这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可是假若钱世臣真的知道楚盒内的藏宝,夫猛又偏偏不得不找他帮忙寻宝,整件事便带着浓烈宿命的意味,一切都像有老天爷在背后暗中牵引安排。

    辜月明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

    红叶楼在望。辜月明收摄心神,朝灯火辉煌的外院走去。

    百纯笑脸如花的把丘九师迎入书香榭,到圆桌坐下,自有婢子为他注酒,婢子退往外厅后,百纯柔声道:“丘公子肚子饿吗?让奴家教人做几个地道的拿手小菜如何?”

    丘九师嗅着她健康迷人的气息,加上优美的环境,未喝酒已有微醮的感觉。他虽不好杯中之物,但喝起来却颇有酒量,这是培养出来的,与其它帮会人物交往应酬,不喝不敬,喝酒成了必备的礼仪。问题在他对酒有敏锐的反应,一杯下肚便有醉意,所以阮修真才警告他不可喝酒。眼前这一杯,如果能留到最后才喝,喝完便走,当是最理想。

    忙道:“不久前我才填饱肚子。”

    百纯含笑道:“那我们便光喝酒如何?”

    丘九师既“庆幸”百纯坐到最远的位子,与他隔开整整一张圆桌面,又暗暗叫苦,光是喝酒,那还了得。

    百纯举起酒杯,欣然道:“让百纯先敬公子一杯,这杯是罚奴家错怪公子是无情的人。”

    丘九师大吃一惊,心想这次真是乖乖不得了,如此下去,不知还要喝多少杯。此时的百纯明艳照人,不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均是魅力四射。她的美丽实是异乎寻常,有种深藏在骨子里的狐媚气质,诱人至极点。但更吸引人的是她在聪敏伶俐之外,又暗含江湖儿女的沉着老练,落落大方,放荡里不失矜持,合而形成她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丘九师在无可奈何下,只有自揭底牌,苦笑道:“姑娘见谅,在下待会还有事去办,只能陪姑娘喝一杯酒。”

    百纯秀眸一闪一闪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却比任何言语更能打进他的心坎里去,营造出一种曼妙迷人的气氛。

    丘九师终于投降,举杯道:“丘九师敬姑娘一杯,以前有甚么开罪之处,请姑娘恕罪。”

    百纯呢喃道:“要干杯才能显得出你的诚意呵!我们干杯。”

    接着把杯子送过来,丘九师连忙迎去。

    “叮”的一声,两杯轻碰,各自一饮而尽。

    丘九师放下杯子,大有豁了出去的感觉。想到大丈夫立身于世,有甚么不可放手而为。自己既无惧于在战场争雄斗胜,又怎能在面对如此绝世娇娆时畏首畏尾。甚么无形对手,隐形敌人,全管他的娘。这个想法近几天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此时借点酒意,放胆在心底里向自己说出来。

    百纯闭上美目,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接着张开眼睛,微喘着道:“不要姑娘前姑娘后好吗?叫奴家百纯便成,这个名字好听吗?是我自己改的。公子身上有没有五遁盗的悬赏图,可否给奴家看看。”

    听到五遁盗三字,丘九师至少有一半酒意不翼而飞,忙从外袍袖内掏出画卷,双手递给百纯。

    百纯无视他是双手奉上,还白他嗔怪的一眼,似是责他不该如此拘谨,伸出雪白粉嫩的纤纤王手,一把取去,展卷细看,接着“噗哧”一声笑出来,笑脸如花的朝他瞧去,忍俊不住的笑道:“画工真差。”

    丘九师尴尬的道:“我们已请最好的画师来写像,可能因画师是依目击者的描述绘制,所以没法传神,但至少该有六七成肖似真人。”

    百纯不屑的道:“江南的肖像画家有多少本事,奴家比公子更清楚。换过画的是你们怀疑的郎庚,不论他变成卖蛇胆的小子,又或妙笔天成的画仙,保证可凭图索人,绝不到五遁盗抵赖。”

    丘九师说不出话来。

    百纯绝不是对人唯命是从的人,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说话大胆直接,愈不客气愈令人爽神。

    百纯还他图卷,待他重收入袖里后,轻轻道:“奴家有个请求,望公子俯允。”

    丘九师讶道:“百纯说吧!只要我丘九师办得到的,不会教百纯失望。”

    百纯双目射出期望的神色,肃容道:“不论郎公子是不是五遁盗,请公子宽限八天,待他完成我们庆祝十周年庆典的八美图后,才找他解决你们的问题。”

    丘九师颇感不是滋味,还以为她邀自己有空便来和她聊天解闷,岂知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他生性豁达,剎那间抛开了困人的情绪,坦然道:“百纯太高估我们了,对郎庚我们根本无处着手。百纯的要求更是合情合理,我丘九师大胆作主,一切依百纯的吩咐去处理此事。”

    百纯欢天喜地的送他一个媚眼,会说话的眼睛似在说“算你啦”,然后道:“公子敬我一尺,百纯敬你一丈,再不逼公子喝酒。不情愿的喝来有甚么意思?公子是否要赶着去办别的要事,还是肯留下来陪百纯共赏挂瓢池上的明月?”

    丘九师终于发觉百纯的另一面,就是不但喜欢挑战别人,更要挑战自己,而他则被逼进死角,再没法胡混过去。

    丘九师摊手洒然道:“百纯言重了,我是有苦衷的。”

    百纯大奇道:“这种事也可以有苦衷,公子是否另有意中人?”

    丘九师知道只要答一声“是”,他和百纯纠缠不清的关系大概可以就此了结,完蛋大吉,偏是这么一个单字,怎也吐不出口去,摇头道:“不是这样子。”

    百纯欣慰的道:“那又是甚么苦衷呢?”

    丘九师张开口,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而即使他肯尽情倾诉,仍大感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更怕说出来后百纯当他是个疯子。

    百纯不以为意的道:“那就是说不出来的苦衷。真有趣,奴家更想听呢!不论公子说出来的苦衷如何无稽荒诞,百纯都想弄个清清楚楚。说吧!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就说出来。”

    丘九师大感招架不来时,一个小婢揭帘而来,直抵百纯身旁,先向丘九师施礼请罪,凑到百纯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百纯淡淡道:“请他到晴竹阁等我。”

    小婢去后,百纯向丘九师微笑道:“别以为奴家忘记了,说吧!”

    丘九师得到喘息的空间,回过神来,道:“是否有贵客到访?嘿!百纯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百纯嗔道:“想溜了吗?走吧!走吧!不留你了。你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丘九师投降道:“完全不是百纯想的那样子。嘿!不过真的有事等着我去办。”

    百纯“噗哧”娇笑,露出娇憨顽皮的神态,伸出五指虚点他几下,忍着笑的道:“知道吗?每当公子理屈辞穷时,总爱〝嘿〞的一声来掩饰窘态,那个模样很好看,你如果这么乘机开溜,奴家当然恼你,除非……”

    丘九师如获皇恩大赦,追问道:“除非甚么呢?”

    百纯撇撇小嘴,柔声道:“除非明天正午,公子在斑竹楼那平台雅座摆午宴款待百纯,我或可以下了这口气。不过你心里要有个准备,届时你仍吞吞吐吐,一副窝囊样儿,我百纯绝不饶你。”

    丘九师苦笑道:“一切依百纯指示,明天我会在斑竹楼恭候百纯大驾。”

    风从湖面轻柔的拂来,牵起重重波纹,带来湖水芳香清新的气味。

    筝音从前厅处传来。

    两杯酒下肚,乌子虚开始明白为何怜影说她最能迷人的手段,尽在一张筝上。

    她奏的调子明媚清爽,带着点肆无忌惮的浪荡韵味,像个野女孩般,不会正正经经的去演奏,而是把筝曲扭扯分拆,绘影绘声,变成她个人的宣言和独白。透过高超的技巧和对音乐的灵锐触角,总能织出神秘动人的乐章,就像一个在高空走单索的杂耍高手,不论如何翻腾跳跃,最后仍是稳稳落在单索上。

    更迷人者是她营造出两种各具不同姿态性格的筝音,泾渭分明,仿如两个不同的人在以筝曲对话,又像两个相埒的高手在过招,你来我往,充满了张力,令人有愈听愈过瘾的痛快。

    乌子虚迷失在筝音的异域里,心灵往茫茫的黑夜延伸,忽然水榭、挂瓢池和天上的星月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下一刻他发觉自己处身于一个奇异的地方,有点像在一座城池最高的城楼上,俯视下方依山而筑层层迭迭的城墙,城墙外是无边际的草原陵野、远方横互着一道河流。

    筝音跟着消失了。

    乌子虚往上望去,月儿高悬在广阔深邃的夜空里。

    这是怎么回事?

    乌子虚心神剧震,醒了过来。

    一切依旧,他仍是坐在水榭的平台上。

    此时筝音一转,从轻快变为沉郁,怜影似在向他倾诉心底里低回的伤情和郁结。

    一时间,乌子虚再生出那种不知哪个天地是梦境,哪个世界是现实的奇异感觉。

    百纯走在回房的碎石路上,沿着挂瓢池穿林过桥,路途本身已是一种乐趣。

    伺候她的贴身小婢小保提着灯笼在前方领路,照亮归途。

    生命从未如此浓烈过,一个接一个奇异的人物,接续出场,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丘九师究竟有甚么说不出来的苦衷,令他竭力躲避她?

    郎庚又是不是五遁盗的化身?若真的如此,那五遁盗将是有史以来最多才多艺的大盗。

    一向有点闷蛋的钱世臣忽然变得有趣起来,竟懂得说充满神话色彩、遥远又哀怨缠绵的故事,且只说了一半。

    还有是辜月明。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凭甚么可以成为人人畏惧的无情剑手?

    想到这里,百纯进入院门,一个小婢迎上来道:“辜公子在厅子里。”

    百纯吩咐道:“你可以离开了。”又对小保道:“小保留在外面,我有话和他说。”

    小保点头应是。

    百纯有点迫不及待的朝小楼走去,踏上长阶时,心忖辜月明会在干甚么呢?或许静静坐在一角,闭目养神,或凭窗观赏阁园的美景,又或正严阵以待,以应付突然而来的偷袭。总之只是辜月明三个字,已足令人心生期待。

    长阶倏尽,一个颀长骄傲的身影进入眼帘,百纯慕名已久的孤傲剑客,背负长剑,腰带处插着个长革囊,正负手观看尚未装裱放在压镜内挂在墙上郎庚的大作“古战车美女”图。他看得是那么专注、入神,似完全不晓得有人正走进厅子来。

    百纯一震止步,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她肯定从未见过这个人,但他站立的姿态肯定见过,且印象深刻,就像辜月明正欣赏的画中人。

    第十章(完)

    【卷二终】——

    第一章 东窗事发

    百纯樱唇轻吐道:“辜月明!”

    辜月明别头往她瞧来,神情冷冷的,瞥一眼后,目光又回到画中的人上,平静的道:“百纯怎知我不是冒的?”

    百纯喜不自胜的含笑道:“如果我没有一眼看穿你是不是辜月明的眼力,师姐当会指示分辨你是真是假的方法。”

    辜月明淡淡道:“百纯凭甚么认定我是辜月明?”

    百纯撇撇小嘴,道:“因为百纯尚是首次遇上对百纯完全无动于衷,勾不起一点兴趣的男人,我是从你的无情,肯定你是谁。”

    辜月明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般,问道:“这幅画是谁画的?”

    百纯轻移玉步,来到他身后,道:“是一个从京师来叫郎庚的画师画的。”

    辜月明讶道:“画仙郎庚?”

    百纯大喜道:“正是画仙郎庚,原来他真有画仙的雅号,并非自吹自擂,辜大哥认识他吗?”

    辜月明道:“见过几次面,算是素识,你师姐曾找他写真。”

    百纯欣然道:“辜大哥来得正好,我们正为郎庚身份的真伪而烦恼,大河盟的人怀疑他是五遁盗的化身,更为此闹出风波。辜大哥请帮个忙,见老朋友一面,以释大河盟的疑虑,让他能安心作画。”

    辜月明不置可否的道:“他此刻在哪里?”

    百纯道:“他该在作画吧!”

    辜月明漫不经心的道:“如此我今晚不去打扰他了。烦百纯通知他,明天正午我会来找他,他最好不要四处乱跑。”

    百纯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辜月明最后那句话,似暗含警告的意味。见辜月明没有别的指示,道:“师姐的书信来了,请辜大哥稍待片刻,让百纯到楼上取来给你。”

    辜月明倏地转过身来,双目闪着异芒,道:“这么快?”

    百纯道:“以往师姐有书信寄来,都是通过水运陆驿,但这次则是以飞鸽传书寄来,由于敝楼的周老板答应不透露送信人的身份名字,恕百纯没法告诉辜大哥。”

    又担心的问道:“有问题吗( 云梦城之谜 http://www.xlawen.org/kan/20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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