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阅读
在，不远游，我还想在家里多呆两年，高中忙于学习，没有很经常的和姥姥姥爷在一起，我也想多陪陪他们。”
“而且就我个人的条件来说，我承认，我的自理能力有待提高，我觉得还是再锻炼一下，等我真正有能力的时候，再出国吧。”
还有一个原因，她并没有说，潜意识之中直接忽略掉。
云暮影说他要去大。
她便也坚定了去大的信念。
尽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可乔姥爷却只是选择性的相信。
比如最后一句，姥爷就是完完全全认为是乔岚清安慰乔妈妈的权宜之计。
当然，也有些话让他感动的几近落泪。乔岚清说，她要多陪陪他们。
这么好这样孝顺的姑娘，怎么能送去国外给那群洋鬼子教育呢，岂不是要毁了一个根正苗红中国好姑娘的人生观？
这场斗争，以乔妈妈的失败告终，而乔岚清，也是全力以赴的准备着高考，再无别的心思。
乔妈妈也有了别的计较，既然孩子现在不愿出国，那就做她的坚强后盾，让她在高考这一关卡取的好成绩。
据她所知，现下国外的学校招收硕士，也是要以学生本科院校的等级作为参考的，若是乔岚清真的考上了大，硕士再出国念，会比较轻松地申请到一个不错的学校。
三十四 高考进行时（一）
乔岚清从来都是肯为了坚定的目标而努力的人。
这一次，为了大，她也下了十足的功夫，比从前在学习上用的心思，多出了十倍不止，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也不顾熬夜脸上会长痘儿的危险，每天两点睡六点起，习题集买了一本又一本，专攻难题。
她基础是不错，可往往在做数理化生的最后一道压轴大题时，时间都不够，有些题目实在是变态，硬是花了她近一个小时才做出来，要知道，数学考试的时间是两个小时，而理综也就是三个小时。
老师总说，最后那十几二十分要不要都无所谓，真正的没多少人能做出来，基础打好，前面的题少失分便可。
依着乔岚清的成绩，上大是十拿九稳的。
可她还是不放心，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她要的是像云暮影那样，攻无不克。
题海战术，有时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截止到最后一次的模拟测试，乔岚清的总成绩已然提高了十多分。而在她这个层次的学生，想要稳当当的进步一些，真是比登天还难。
寸分寸金，就算只是一分之差，也可能会与大失之交臂。
只是，她仍旧是忧心忡忡的。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完全的把握。
她太担心了，万一发挥失误或是有别的突发情况…这种例子不是很多么，高考期间生病的，早上睡过头迟到的，路上堵车的…这些事件每年高考期间都层出不穷。
她甚至不敢想象去不了大的情况。
有一次，她就那么试着想了一下，结果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甚至有了‘如果上不了大，就去死’的念头。
“妈，我害怕。”她坦白。
自打学校停课以来，这两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她是第一次察觉到这个叫做‘压力’的东西有多可怕。
她还是想找个人倾诉，可她也发现施与自己的压力太大，甚至都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她愈发的敏感，生怕这临近高考的关头被人当成疯子捉去精神病院。
她只能和妈妈说说这些。
“怎么了？”
“我怕我考不好，万一上不了大…”
乔妈妈自是无法体会这种心情，只当这孩子是整日在家里看书，闷坏了。
其实她也觉得这些日子不安心，看着乔岚清一个人在屋里静静看书，仿佛就回到了乔岚清小的时候，不苟言笑，几近自闭的状态。
静的叫人害怕。
“没事儿，不用担心，我前几天还给你们老师打电话呢，他说你去大绝对是没跑儿的事儿。”乔妈妈安慰着。
“我是说，万一…我就是害怕…”乔岚清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心慌，单纯的因为担心而心慌。
“就算有个万一了，那又能怎样，中国这么多好大学，又不是非大不可了，都是被你姥爷说多了才会这样，甭理他。”她轻抚着乔岚清的头发，“你要是真一门心思想去大，是绝对能去的，成绩又不是很差，少了那几分又怎样，你姥爷自有办法让你进去。”
乔岚清沉默了。
姥爷是这样给她打过包票，她也不停地安慰自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可她说服不了自己。
没来由的，她觉得自己就是得了精神病了。
心理有问题的人，很多时候心思也是透亮的，可就是压抑不住自己那种负面病态的心情。
否则，他们不会在留恋人间美好，放不下心中所爱的时候选择自杀。
他们是清醒的，甚至可以思路清晰地写下上千字的遗书，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乔岚清想着这些，不禁毛骨悚然，她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不久前，她还曾动过自杀的念头。
乔妈妈见女儿沉默，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索性打断了女儿的深思，拉起她的手，就像小时候的那样，“不想那么多了，妈妈带你弹琴去。”
弹钢琴是陶冶情操的好方式，可乔岚清真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愣愣的坐在那里，手指僵硬的不得了，别说是像小的时候跟妈妈合奏，现在就是让她弹音阶，她都弹不成。
“又想什么呢，能告诉我么？”乔妈妈将脸凑到她跟前，完全是哄小孩子的语气。可即使是这样的温柔，还吓了她一跳，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乔妈妈知晓了她是没心思，遂放弃让她用弹钢琴来舒缓情绪的方式，“要不我们去画画？”
这也是在乔岚清小的时候治疗她‘自闭’的方式之一。
可乔岚清却缓缓摇了摇头，不似小时候那样，即使是在‘自闭’的边缘，还是会乖乖听从妈妈的话，乔妈妈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我不想画。”
“那你想做什么呢？我们得找个好的办法减压。”乔妈妈好脾气的道，并不在意乔岚清的挑三拣四，“你总是这样可不行，高考是小事，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你也不要觉得心理健康状况不好是很丢人的，难以启齿的，有了什么想法应该跟妈妈说。”
虽是这样劝慰，可对乔岚清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她仍旧是缄默着。
确实，也再没什么好说的了，所有的情况已经给妈妈坦白了。况且有自杀念头的事儿更是要对妈妈保守秘密，否则会把她吓坏的。
“你是不是在家里闷坏了，出去找同学玩玩。”乔妈妈继续说，“要不你去找小影吧，景原也行。你们同龄人之间有话说，兴许玩着玩着就会忘了。”
不等乔岚清回答，便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小影么？恩，我是…没什么事儿，你这会儿有空么？…也没什么…就是清清想去找你玩儿，这几天学习太闷了…恩，好，我待会儿让她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乔妈妈便强行将乔岚清推出家门。
乔岚清被妈妈锁在门外，神情迷茫，还想着要不要逃走，便听得对面人家锁门的声音。
没来由的，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好像是害怕见到他？
不多时，便有人来到她跟前。
“我们下楼转转吧，这几天我也是无聊得很，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你呢，阿姨就打电话过来了，真是巧啊。”
乔岚清无法推辞，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三十五 高考进行时（二）
两人一路无言，并没有乘电梯，而是一前一后的走了楼梯。
乔岚清只管跟在他的身后，连头也不抬，就这么顺着小路走着。
盛夏的气候该是十分闷热的，可兴许是有树有水的缘故，走了这么久，倒也没有落汗。
云暮影今天走路格外的不规矩，也或许只是乔岚清从前未发现。他时不时的带着乔岚清践踏草坪，偶尔的掰一根柳枝抽打着水面，或是捡起湖边的石块丢到湖中听响声。
他就这样自娱自乐的玩了好久，两人独处的近一个小时之内，什么都没有说。
乔岚清静静地看着他。
回想起来，若是不算一起上下学的情况，这样悠然的与他独处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呢。
就在乔岚清揣测两人会不会这样一直不说话的时候，听到云暮影开口了。
“复习的怎么样了？”
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乔岚清突然觉得，两人真的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这也是她久久不开口的缘故，想说话的时候总觉得没有一个话题是合适的。
越是在乎的人，越是觉得与之交流起来不容易。
怕这个话题太唐突，怕那个话题他不感兴趣…。
思前想后，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还好。”
“心情不好？”
“还好。”
“那怎么一直不说话？”
乔岚清下意识的对比着云暮影刚才的活跃状态，觉得自己的状态达不到那样的开朗健康，潜意识的就认为自己精神上有问题，又觉得人们都会若有似无的对精神病人有偏见，或是惧怕。她有些怕云暮影会嫌弃她，所以并不想将事实对云暮影说出来，
可又能怎么解释？乔岚清也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借口，只是牵强的笑了笑，“我不太喜欢说话。”似是为了让他信服一般，又补充着，“我从来都是这样，你知道的。”
“恩。”云暮影淡淡点头，伸手从头顶拽下一条长长的柳枝，抖了抖，捏着柳枝从头几下圈折，编成了一个环，先是套在了自己的头上，比了比大小，嘿嘿一笑，“头太大了。”又套在乔岚清的头上，大小刚刚好。
他倚在小木桥边，盯着乔岚清，满眼的赞赏，“真漂亮。”不知是在赞赏乔岚清，还是在赞赏自己的手艺。
乔岚清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脑袋嗡嗡作响，也没听清他说的话，脸红着低下了头。
这才感觉天气有些热，脊背已经微微汗湿。
她伸手取下头顶的柳条帽，拘束的掂在手里。
“虽然我手艺不太好，但是你也不要嫌弃的这么明显吧？”云暮影捂着心口，重心全都压在小桥栏杆上，装作受伤的样子，还是伤心欲绝。
乔岚清被他逗笑了，忙指着自己的额头解释道，“我有点儿出汗了，这个叶子会黏在额头上。”汗水会把柳叶弄湿，这样就不好保存了。
后一句才是真实的原因。
“这样笑才对啊。”云暮影瞟了一眼远处的湖面，视线又落回到乔岚清的身上，眉眼都含着笑。
乔岚清说不清他的目光中蕴含了什么，不是很投入，不是很清醒，不似恋人之间的热烈，但是足够打动她，让她的心尖为之一颤。
总之是有魔力的。
不过说来，不只是他的目光蕴含魔力，他的和有关于他的一切事物都蕴含魔力。
让她想沉陷其中，无法自拔，却不敢放任自流，只是一点一滴，似有若无的沉沦。
突然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若是真的上不了大，时间一久，能不能把他忘掉呢？
正如在她还未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喜欢上他，还如此炽烈。可能也会在她还未意识到已经忘记他的时候将他忘记，并且了无痕迹。
可她不敢孤注一掷，她害怕还未等自己忘记他的时候，便被那份心痛吞噬。
虽然明知根本不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想念时还能见上一面，她还是忍不住期待这样的日子。
“又在想什么？”云暮影好奇的凑到她跟前，凝视着她的双眼，似乎要透过眼眸看穿到她的心底所想。
如此近的距离，甚至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脸右侧颧骨上淡淡的斑。
蓦地，一点都没有预兆的，大哭了起来。
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拼命想止住的泪水，却如决堤一般，争先恐后的从眼眶中滚落。
强行去忍，却反倒憋坏了自己，抽噎着根本停不下来，差些要背过气去。
云暮影也被吓了一跳，呆呆的，嘴巴长成了‘o’型。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想安慰乔岚清，也知道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安慰她。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会安慰女孩子。
就连他最喜欢的女孩儿在他面前因为霍景原不喜欢她而哭的撕心裂肺，他都没有说出一句有用的话让她止住眼泪。
他只会说，“会好起来的。”
而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下，他又不知道症结所在，更是手足无措了。
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当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样，总不能让乔岚清的那一声‘哥哥’白叫。
就像从前妈妈看过的家庭励志电视剧中的，兄弟姐妹几人互相安慰的那样，说到痛处，抱头一起哭。
他虽做不到和乔岚清一起哭，可最起码能给她一个拥抱。用文艺一点的话来说，就是给她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让她感受到不是孤身一人在奋战。
他有样学样的伸出了双臂。
这纯粹只是一个安慰的拥抱，只是饱含亲情的拥抱。
可乔岚清还是在云暮影圈住她的那一刻敏感的逃开。
她不想和云暮影有肢体的接触，她会多想，会有负罪感。
当然，这只是她后来的想法，而躲避推却的那一刻，仅仅是被云暮影的行为吓到了的条件反射。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云暮影见她推开自己，有些没辙，这丫头今天莫不是犯神经了不成？这让他无从下手啊。
他真的想体会一下作为一个哥哥可以安慰妹妹的成就感。
只是乔岚清不给他机会。
“我没事儿。”乔岚清抹了抹眼泪，抽噎一下。
刚刚被云暮影吓住了，眼泪也惊了回去。
“又说没事儿——”云暮影板起了脸，想威逼她说实话，可看着乔岚清那副委屈兮兮的样子，终是于心不忍，叹了口气，很无奈，“我是你能够完全信任的人，我真的把你当亲妹妹看。”
“我不想你将不开心的事儿憋在心里。我会担心。”
乔岚清撇撇嘴，又想哭，却生生忍住了，只是狠狠地又抽了一下。
他说把她当亲妹妹，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意味着他想做她亲密无间的人，却不是她稀罕的那种方式。
三十六 高考进行时（三）
减压（三）
乔岚清心神不定，晕晕乎乎的无所戒备，终是被云暮影一句一句的套出了话来。
“我说是个什么事儿呢，也不过是个高考，依你的成绩要是还发愁，那你可想到那些年级倒数的人过的会是什么日子？”他的态度很放松，倒是没有将高考当回事儿。
“我妈也这么说，只是我并不想与他们相比，我们有不同的目的和愿望，我只求和你…”意识到自己失言，她忙改口，神情闪烁，“你们都会考去大，我也想和你们在一起。”
云暮影松了口气，笑了，哭成那样原来只是担心一个人与大家分离，还真是孩子气啊。
“尽你所能去考试吧，如果你没有考上大，那我也不去了，景原肯定也不会去。至于蓓蓓和柳宁…哎，反正有我俩陪着你，我看也足够了，旁的人应该也不需要了。”
“那怎么行？”乔岚清第一个反对，如何可以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缘故打扰了别人的计划。
“没什么行不行的，就这么定了，我们哥俩铁定跟你走。”顿了顿，他又道，“反正我觉得中国的大学都一样，去哪儿都无所谓。”
他的这番话，几乎给了乔岚清一种错觉，似乎他是喜欢她的。
患难与共，生死相随？
似乎是有点儿那个意思。
乔岚清不会自我安慰似得想太多，她明白的，多数情况下，这种话也就是拿来安慰人的，当不得真，况且就算他们俩是真心的，他们的家人也未必答应。
明知不可能，但她的心情还是逐渐的明朗起来，跟云暮影聊了这么几句话好像比跟妈妈在一起呆一下午都有用。
察觉到乔岚清情绪的好转，不得不说，云暮影相当有成就感。
“放心吧，你肯定能考得上的。”所有人都对她信心十足，包括云暮影。
可偏偏她自己，怎么也不能从那无边无际的担忧中脱身。
她又阴沉了脸色。
“算了，你肯定都明白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一会儿我给景原他们打电话，大家出来聚一聚，放松一下心情。”他扭了扭肩膀放松身体，“这两天都在家里憋得快疯了。”
这提议挺好的，乔岚清点点头。可转念一想，“这会儿大家都在家里抓紧时间复习呢，现在去打扰恐怕不太合适。”
“没事儿，他们来就来，不来就算了。”云暮影一笑，“现在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跟阿姨说一声。”
说着，手臂轻轻搭在乔岚清的肩上，带着她往回走。
乔岚清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得云暮影道，“晚饭出去吃，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喜欢。”
一路拎着手里的柳条帽子进了家门。
乔妈妈见女儿回来了，忙从沙发上起身，迎了上来，连声问着，“怎么样，心情好点儿了没？”
又见乔岚清手里拎着的东西，“这是什么呀？”
乔岚清不答她，只说一会儿要和云暮影和霍景原一起吃完饭，这有几天没见了，大家互相想念的很。
听她这样说，乔妈妈便知道乔岚清的状态好了许多，起码没有再沉着脸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那你去吧，和大家多聊聊天，你们这群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过了高考这个坎儿应该会好起来的。”
乔岚清拿着柳条帽子径自回了房间，还反常的锁了门。
这边刚一关上了门，就倚靠着门开始整理着已经有些干掉的叶子。
蔫儿了吧唧的，早已失了那翠绿的颜色，让她有些心疼。
得找个地方放起来。乔岚清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打开了每个抽屉和柜门，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适合存放的地方。
翻找出了许多的盒子，可尺寸也大都不够，她还怕柳条帽放进去会折坏了。
正惆怅着，忽的想起来秦阿姨曾经给过她一套珍珠首饰，那盒子的尺寸应该还是差不多的。不过锁在柜子里，钥匙是交给妈妈保管了，因为她常会弄丢东西。
又管乔妈妈去要钥匙。
“要钥匙干嘛？”乔妈妈挺疑惑，可还是起身去屋里给她拿。
“首饰都在柜子里放着，恩，打扮漂亮一点心情也会好很多呢。”乔岚清撒了谎，有些内疚的低下了头。
乔妈妈不疑有他，以为是姑娘长大了知道爱美了，高兴还来不及。
顺利的从乔妈妈那里拿来钥匙打开柜子，一瞬间却犹豫了。
那可是秦阿姨送给她的礼物，这样不珍重的对待，是不是太过分了…
然而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下一秒便抽出了那个足够大的盒子。
手链戒指耳钉项链，还有一枚胸针，奢华明媚。
乔岚清恍惚了一瞬，还是狠了狠心，将东西全部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生怕弄坏了，取过柳条帽子，安放在里面。
足够大，能放下。
她盖上了盖子，将盒子放回原处。
可这一堆的首饰又能往哪放呢，她并不是真心的想要往身上穿戴些什么，让自己显得珠光宝气一些。
从她进入青春期以后，长辈们就不少给她添置这些东西，想着女孩子总是喜欢这些的，只姥姥一个人，就给她买了好些的玉镯和手链。
可除了姥姥给买的那些东西，其他的一直都在柜子里放着，从接收到现在。
也只有过年去姥姥家的时候，为了让老人家高兴，才带上玉镯，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
她犯难了，这几件首饰往哪儿放呢。
思索了半天，索性全戴在了身上，既然对妈妈撒了谎，总要做做样子不是。
可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觉得实在是丑得很。
配着她的t恤短裤，真是暴殄天物。
于是便出门去，想让时尚达人给点儿意见。
见她这副打扮，乔妈妈真是被雷得外焦里嫩，直呼‘天啊，真是没救了！’
乔岚清脸面涨得通红，委屈兮兮的道，“我就是知道不好看才来跟你取经的，又不会穿成这样出去。”
乔妈妈挑眉，揉着拧得发酸的额头，转身进了乔岚清屋里为她挑选衣服。
三十七 高考进行时（四）
自从乔岚清进了房间，霍景原的目光就一直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她比往常耀眼了许多。嫩粉色的及膝连衣裙，白色的圆头小皮鞋。十分的俏皮可爱。
更难得的是一向不喜繁冗杂饰的她，今天居然戴了一串珍珠项链，还有同款的耳钉，虽然一直都知道她有耳洞，可却从没有见她戴过首饰。
真是叫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柳宁要在家复习。”云暮影拉开凳子坐下，告知她柳宁并不会来。
加上蓓蓓，统共就四个人。
“常听你们提起，还想着今天能见一见，怎么就不来了呢。”蓓蓓用手撑着脸蛋，一脸遗憾。
虽然是转了学，可她还常与乔岚清他们保持着联系，当初乔岚清受伤的时候，因为害怕她担心，并没有及时告诉她。
她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虽然刚开始是很生柳宁的气，恨不得撕碎了柳宁。可常听乔岚清讲一些柳宁的趣事和优点，久而久之，那隔阂也就放下了，反而生出一种喜欢的情愫来，甚至觉得应该会和柳宁很合得来。
霍景原抿了口茶，即使嘴上说着不待见柳宁，可少了人跟他拌嘴，还真是不习惯。
“咱们怎么还大考大玩小考小玩？”蓓蓓想想，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高考，怎么这几位还都跟没事儿人一样的。
这话是冲着乔岚清问的，可乔岚清根本没看着她。
“你怎么了？”蓓蓓察觉到不对劲儿，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无意中惹到了乔岚清，她又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不讲究一点儿避讳，很是直接的问了出来，“怎么今天一直不理我，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儿么？”
乔岚清心里发虚，手把裙摆都攥出了褶皱。
何止是没有和蓓蓓说话，她甚至不敢看云暮影和蓓蓓一眼，生怕暴露了什么，要知道女生的心思都是敏锐的，万一不小心让蓓蓓看出了什么…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把目光专注的放在霍景原是身上。
她也没法跟蓓蓓解释她的态度，只能‘呵呵’笑了两声，十分牵强，“我没有…”底气不足。
“乔乔…”蓓蓓还打算问些什么，便被云暮影打断了。
他为蓓蓓添满水杯，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你想多了，她只是心情不好，今天喊你们出来为的不也是这个么。”
霍景原被乔岚清的目光盯得飘飘然，这时听云暮影一提才想起来这次聚会的目的。
“阿清。”
“恩？”乔岚清从冥想中回过神，有些手足无措，脸蛋很快的涨红起来。
“你很在意高考？”
“还…好。”乔岚清的声音有些发抖。
霍景原还以为她是紧张的话都说不全了，先是低声一笑，然后居然一脸严肃的说出了和云暮影相同的话，“尽你最大的努力便好，若是没有考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乔岚清一怔，见他一点儿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几欲哭出来，怎么都开始给她加压了？那么多人的前途全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让她怎么承受？
云暮影听他这话，乐了，两人居然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霍景原冲他抛了个媚眼儿，娇羞的捏着嗓子道，“讨厌啦，就会胡说八道。”
除了乔岚清，都被逗乐了。
霍景原才不管其他人如何，只是看着乔岚清脸色还是没有好转，心情也凝重起来，叹了口气，“你这是在干嘛，一个高考而已，你要相信你自己。我也并不是在给你压力，只是想告诉你，不论你身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这近乎是告白的一句话，让旁观的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说的这么赤、裸明白，是个人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了。
两人还以为后面会有更为精彩感人的故事发生，都拭目以待，连呼吸都屏住了。
没想到，身为女主的乔岚清却是没有一点表示。
她是自动忽略掉了后面的一句，只听见霍景原给她加油打气，也不好意思太不给人面子，想了想道，“我尽力吧。”
事实上，她何止是尽力，在最后的几天里，简直就是在拼命，也不顾父母的劝诫和老师的经验之说。
都说高考前要好好休息，保持充沛的精力，可乔岚清就是觉得时间越发的急促，死活都不肯放松一下，一连将自己锁在屋子里看书做卷子，她发现自己一停下来休息就开始不断的胡思乱想，这样好像是更不利于考试的。
虽是尽力了，可乔岚清还是觉得考的不尽人意。
考完数学以后已经是快崩溃了，可她还是给自己打气，调整着心态，强撑着将最后的两科理综和英语考完。
除了语文和英语考得还可以，发挥出了正常的水平，只觉得理综和数学是彻底完蛋。
明明考试之前的模拟考试，那些大题都做的挺不错的，怎么偏偏就高考的时候觉得万分为难，理综和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都没有做完。
最后一科理综结束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
考场外不知哪家报社电视台的记者，架起了摄像机，拿着话筒，每出来一个考生就拉着人家问上一问。
这样的情况其实是每一场考试结束后都会出现的，虽然前几场考试有些学生心情不佳，对着他们发火，可还是有学生好好跟她们讲考试完的感受，但兴许是理综考试太过折磨人的缘故，考试结束以后，却是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们。
每每拦到一名考生，都被狠狠地推开，甚至还有人直接对着摄像头比了中指，骂上一句，“sb！fuck！”
更有一名女生，被她们拦着不能走，直接对着摄像机哭了起来，可记者还是不停的在追问，“你为什么哭呢，是因为考的不好么？”
街道上，天桥上，等候学生的家长们不顾警察们竭力的维持秩序，齐声叫骂着，“记者滚蛋！”
可记者仿若没有听见一般，还是在采访着那名女生，可能是担心她走了就再也采访不到别人的缘故，就是不肯放人走。
家长们见到那女生哭，感同身受，原本天气热心情就浮躁，现下怒火一触即燃，不知是谁先带起了头，纷纷冲记者丢着手中的纸团和饮料瓶。
现场秩序乱成一团。
乔岚清无精打采，跟在人群后，一出来便看见了这一幕。
并没有过多的感触和停留，现下的她已经是麻木了。
她左右搜寻着爸妈的身影，他们说会站在最好找的地方。
果然，还未等她看到他们，听到了乔妈妈的喊声，“清清，这里！”被家长们的喊声覆盖，听得并不真切，却足以辨认方向。
妈妈就站在维持秩序的警察后面，被一群家长挤得东倒西歪。
乔岚清鼻头一酸，拨开跟前的几个人，一头扎进乔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三十八 结束
因着考场并不在本校，离家的距离还不近，生怕路上堵车，是以考试头一天三人就来到这里，在宾馆住了两夜，考试完了再开车回家去。
乔爸爸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后面的情况，听着乔岚清抽噎的不能自已，心都揪成了一团。
突然，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乔岚清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犹豫了一瞬，还是挂断了，连手机电池都一并抠了下来。
这边刚挂断还没有五分钟，乔妈妈的手机便响了。
乔妈妈还纳闷，“这孩子怎么打到我的手机上了？”
乔岚清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到是谁。
“喂，小影。”
果然是他。
乔岚清渐渐止住哭声，合上眼睛，窝在妈妈怀里听他俩的谈话。
“清清刚出考场，正在路上。”
“她…”乔妈妈垂头看着乔岚清，顿了一顿，“呃，手机没电了吧…她睡着了，要不等她醒了我让她回给你？”
又说了几句，关心了下他们的考试情况才挂断电话。
“景原他俩在一起，问你晚上要不要和他们出去玩。”乔妈妈也想让乔岚清放松一下，便劝说道，“要是想去的话就去吧，好不容易高考结束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最近这些日子这么累。”
乔岚清恩了一声，却说起了别的事情，“妈妈，你说我会不会考上大？我都努力了这么久…可是有时候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我害怕考不上…”
乔妈妈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晚上跟景原他们出去玩吧。”
乔岚清忽的从乔妈妈怀里坐了起来，直了身子，郑重其事的说，“如果考不上的话，我去复习。”
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乔爸爸。
女儿被高考摧残成这样，无论如何他这身为父亲的都不可能再让女儿受一次这样的苦，当即反驳起来，“怎么可能考不上，再者说，就算是考不上也没有什么关系，好学校又不是只有大，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你还想再来一遍？”声色俱厉，容不得乔岚清反抗。
而乔爸爸在家里一向是被乔妈妈压制的，现下有乔妈妈在，乔岚清还是更为看重乔妈妈的意见，所以并不认为最后的决定如乔爸爸说的一样。
没想到，被乔岚清寄予厚望的乔妈妈，这次却和丈夫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我跟你爸的想法一样。都说复习的压力比高三更大，今天这附近这么多发复习学校的宣传册的，我连看都不看一眼，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让你复习的心思。说真的，你的成绩已经非常好了，即便是去复习，能提高多少？一分两分？一个人的成绩不是以分数来衡量的。多少三流大学走出来的学生最后都成为了人中龙凤，而那些一流大学毕业的人只能为他们打工，许多事情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清清，你自己好好想想。”
妈妈说的这些，乔岚清又何尝不懂？只是她去大的目的，却不是妈妈想的那样，所以这样的劝慰也便一点用都没有。
只装作听进去的样子点了点头，脑袋歪到一边，合了眼沉沉睡去。
待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怕是自己睡熟了，爸妈不想把她叫醒，把她背上来的吧。
因着睡前哭了一会儿，现在眼睛都是肿的，睁眼都有些费劲儿。。
再按开钟表的灯，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十点了，算起来，已经睡了将近五个小时了，可为什么还是感觉没有醒呢，只是肚子饿的有些难受了。
开了房门，发现屋内一片黑暗，想必爸爸妈妈都已经睡着了。
她也不敢开灯，用微弱的手机光线照着摸索着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面包有牛奶，她拿了些回屋里，凑合的吃了些，洗漱过后躺在床上。
觉得脑袋里空空的。
可能是最近睡眠时间太少的缘故，惆怅着惆怅着又昏昏睡了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正巧乔妈妈刚进了屋里来，见她醒了，问她饿不饿。
看来是不知道她半夜起来吃东西的事。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昨夜起来吃东西是做梦。
“几点了？”
“快九点了。”乔妈妈上前去拉开了窗帘，阳光直直打在乔岚清的脸上，“景原给你打过电话，我也没问他干嘛，你一会儿给他回一个。”
“什么时候？”
“八点左右吧。”
其实霍景原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只是想叫她一同出去玩。
乔岚清没再推脱，爽快的应了，约好了一个小时后来接她，午饭在外面儿吃。
他家距乔岚清家的距离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乔岚清便知他那边是急急地动身了，嘱咐着路上小心。
美美的洗了个澡，冲刷掉所有的烦躁和不安。
乔妈妈看她整装待发，乐不可支，这孩子终于缓过劲儿来了。
“要不让你爸送你？”
“不用，霍景原说他来接我。”
说到这个，乔妈妈心里突然窜出一个主意来，“要不你也去考个驾照吧？你看景原和小影都开车了，等你上大学了也给你买个车，这样每天都能回家了。”
乔岚清笑笑，摇头，“我才不要，出去了就是马路杀手。再( 日久不生情 http://www.xlawen.org/kan/2059/ )
“而且就我个人的条件来说，我承认，我的自理能力有待提高，我觉得还是再锻炼一下，等我真正有能力的时候，再出国吧。”
还有一个原因，她并没有说，潜意识之中直接忽略掉。
云暮影说他要去大。
她便也坚定了去大的信念。
尽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可乔姥爷却只是选择性的相信。
比如最后一句，姥爷就是完完全全认为是乔岚清安慰乔妈妈的权宜之计。
当然，也有些话让他感动的几近落泪。乔岚清说，她要多陪陪他们。
这么好这样孝顺的姑娘，怎么能送去国外给那群洋鬼子教育呢，岂不是要毁了一个根正苗红中国好姑娘的人生观？
这场斗争，以乔妈妈的失败告终，而乔岚清，也是全力以赴的准备着高考，再无别的心思。
乔妈妈也有了别的计较，既然孩子现在不愿出国，那就做她的坚强后盾，让她在高考这一关卡取的好成绩。
据她所知，现下国外的学校招收硕士，也是要以学生本科院校的等级作为参考的，若是乔岚清真的考上了大，硕士再出国念，会比较轻松地申请到一个不错的学校。
三十四 高考进行时（一）
乔岚清从来都是肯为了坚定的目标而努力的人。
这一次，为了大，她也下了十足的功夫，比从前在学习上用的心思，多出了十倍不止，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也不顾熬夜脸上会长痘儿的危险，每天两点睡六点起，习题集买了一本又一本，专攻难题。
她基础是不错，可往往在做数理化生的最后一道压轴大题时，时间都不够，有些题目实在是变态，硬是花了她近一个小时才做出来，要知道，数学考试的时间是两个小时，而理综也就是三个小时。
老师总说，最后那十几二十分要不要都无所谓，真正的没多少人能做出来，基础打好，前面的题少失分便可。
依着乔岚清的成绩，上大是十拿九稳的。
可她还是不放心，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她要的是像云暮影那样，攻无不克。
题海战术，有时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截止到最后一次的模拟测试，乔岚清的总成绩已然提高了十多分。而在她这个层次的学生，想要稳当当的进步一些，真是比登天还难。
寸分寸金，就算只是一分之差，也可能会与大失之交臂。
只是，她仍旧是忧心忡忡的。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完全的把握。
她太担心了，万一发挥失误或是有别的突发情况…这种例子不是很多么，高考期间生病的，早上睡过头迟到的，路上堵车的…这些事件每年高考期间都层出不穷。
她甚至不敢想象去不了大的情况。
有一次，她就那么试着想了一下，结果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甚至有了‘如果上不了大，就去死’的念头。
“妈，我害怕。”她坦白。
自打学校停课以来，这两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她是第一次察觉到这个叫做‘压力’的东西有多可怕。
她还是想找个人倾诉，可她也发现施与自己的压力太大，甚至都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她愈发的敏感，生怕这临近高考的关头被人当成疯子捉去精神病院。
她只能和妈妈说说这些。
“怎么了？”
“我怕我考不好，万一上不了大…”
乔妈妈自是无法体会这种心情，只当这孩子是整日在家里看书，闷坏了。
其实她也觉得这些日子不安心，看着乔岚清一个人在屋里静静看书，仿佛就回到了乔岚清小的时候，不苟言笑，几近自闭的状态。
静的叫人害怕。
“没事儿，不用担心，我前几天还给你们老师打电话呢，他说你去大绝对是没跑儿的事儿。”乔妈妈安慰着。
“我是说，万一…我就是害怕…”乔岚清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心慌，单纯的因为担心而心慌。
“就算有个万一了，那又能怎样，中国这么多好大学，又不是非大不可了，都是被你姥爷说多了才会这样，甭理他。”她轻抚着乔岚清的头发，“你要是真一门心思想去大，是绝对能去的，成绩又不是很差，少了那几分又怎样，你姥爷自有办法让你进去。”
乔岚清沉默了。
姥爷是这样给她打过包票，她也不停地安慰自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可她说服不了自己。
没来由的，她觉得自己就是得了精神病了。
心理有问题的人，很多时候心思也是透亮的，可就是压抑不住自己那种负面病态的心情。
否则，他们不会在留恋人间美好，放不下心中所爱的时候选择自杀。
他们是清醒的，甚至可以思路清晰地写下上千字的遗书，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乔岚清想着这些，不禁毛骨悚然，她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不久前，她还曾动过自杀的念头。
乔妈妈见女儿沉默，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索性打断了女儿的深思，拉起她的手，就像小时候的那样，“不想那么多了，妈妈带你弹琴去。”
弹钢琴是陶冶情操的好方式，可乔岚清真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愣愣的坐在那里，手指僵硬的不得了，别说是像小的时候跟妈妈合奏，现在就是让她弹音阶，她都弹不成。
“又想什么呢，能告诉我么？”乔妈妈将脸凑到她跟前，完全是哄小孩子的语气。可即使是这样的温柔，还吓了她一跳，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乔妈妈知晓了她是没心思，遂放弃让她用弹钢琴来舒缓情绪的方式，“要不我们去画画？”
这也是在乔岚清小的时候治疗她‘自闭’的方式之一。
可乔岚清却缓缓摇了摇头，不似小时候那样，即使是在‘自闭’的边缘，还是会乖乖听从妈妈的话，乔妈妈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我不想画。”
“那你想做什么呢？我们得找个好的办法减压。”乔妈妈好脾气的道，并不在意乔岚清的挑三拣四，“你总是这样可不行，高考是小事，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你也不要觉得心理健康状况不好是很丢人的，难以启齿的，有了什么想法应该跟妈妈说。”
虽是这样劝慰，可对乔岚清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她仍旧是缄默着。
确实，也再没什么好说的了，所有的情况已经给妈妈坦白了。况且有自杀念头的事儿更是要对妈妈保守秘密，否则会把她吓坏的。
“你是不是在家里闷坏了，出去找同学玩玩。”乔妈妈继续说，“要不你去找小影吧，景原也行。你们同龄人之间有话说，兴许玩着玩着就会忘了。”
不等乔岚清回答，便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小影么？恩，我是…没什么事儿，你这会儿有空么？…也没什么…就是清清想去找你玩儿，这几天学习太闷了…恩，好，我待会儿让她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乔妈妈便强行将乔岚清推出家门。
乔岚清被妈妈锁在门外，神情迷茫，还想着要不要逃走，便听得对面人家锁门的声音。
没来由的，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好像是害怕见到他？
不多时，便有人来到她跟前。
“我们下楼转转吧，这几天我也是无聊得很，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你呢，阿姨就打电话过来了，真是巧啊。”
乔岚清无法推辞，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三十五 高考进行时（二）
两人一路无言，并没有乘电梯，而是一前一后的走了楼梯。
乔岚清只管跟在他的身后，连头也不抬，就这么顺着小路走着。
盛夏的气候该是十分闷热的，可兴许是有树有水的缘故，走了这么久，倒也没有落汗。
云暮影今天走路格外的不规矩，也或许只是乔岚清从前未发现。他时不时的带着乔岚清践踏草坪，偶尔的掰一根柳枝抽打着水面，或是捡起湖边的石块丢到湖中听响声。
他就这样自娱自乐的玩了好久，两人独处的近一个小时之内，什么都没有说。
乔岚清静静地看着他。
回想起来，若是不算一起上下学的情况，这样悠然的与他独处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呢。
就在乔岚清揣测两人会不会这样一直不说话的时候，听到云暮影开口了。
“复习的怎么样了？”
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乔岚清突然觉得，两人真的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这也是她久久不开口的缘故，想说话的时候总觉得没有一个话题是合适的。
越是在乎的人，越是觉得与之交流起来不容易。
怕这个话题太唐突，怕那个话题他不感兴趣…。
思前想后，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还好。”
“心情不好？”
“还好。”
“那怎么一直不说话？”
乔岚清下意识的对比着云暮影刚才的活跃状态，觉得自己的状态达不到那样的开朗健康，潜意识的就认为自己精神上有问题，又觉得人们都会若有似无的对精神病人有偏见，或是惧怕。她有些怕云暮影会嫌弃她，所以并不想将事实对云暮影说出来，
可又能怎么解释？乔岚清也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借口，只是牵强的笑了笑，“我不太喜欢说话。”似是为了让他信服一般，又补充着，“我从来都是这样，你知道的。”
“恩。”云暮影淡淡点头，伸手从头顶拽下一条长长的柳枝，抖了抖，捏着柳枝从头几下圈折，编成了一个环，先是套在了自己的头上，比了比大小，嘿嘿一笑，“头太大了。”又套在乔岚清的头上，大小刚刚好。
他倚在小木桥边，盯着乔岚清，满眼的赞赏，“真漂亮。”不知是在赞赏乔岚清，还是在赞赏自己的手艺。
乔岚清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脑袋嗡嗡作响，也没听清他说的话，脸红着低下了头。
这才感觉天气有些热，脊背已经微微汗湿。
她伸手取下头顶的柳条帽，拘束的掂在手里。
“虽然我手艺不太好，但是你也不要嫌弃的这么明显吧？”云暮影捂着心口，重心全都压在小桥栏杆上，装作受伤的样子，还是伤心欲绝。
乔岚清被他逗笑了，忙指着自己的额头解释道，“我有点儿出汗了，这个叶子会黏在额头上。”汗水会把柳叶弄湿，这样就不好保存了。
后一句才是真实的原因。
“这样笑才对啊。”云暮影瞟了一眼远处的湖面，视线又落回到乔岚清的身上，眉眼都含着笑。
乔岚清说不清他的目光中蕴含了什么，不是很投入，不是很清醒，不似恋人之间的热烈，但是足够打动她，让她的心尖为之一颤。
总之是有魔力的。
不过说来，不只是他的目光蕴含魔力，他的和有关于他的一切事物都蕴含魔力。
让她想沉陷其中，无法自拔，却不敢放任自流，只是一点一滴，似有若无的沉沦。
突然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若是真的上不了大，时间一久，能不能把他忘掉呢？
正如在她还未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喜欢上他，还如此炽烈。可能也会在她还未意识到已经忘记他的时候将他忘记，并且了无痕迹。
可她不敢孤注一掷，她害怕还未等自己忘记他的时候，便被那份心痛吞噬。
虽然明知根本不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想念时还能见上一面，她还是忍不住期待这样的日子。
“又在想什么？”云暮影好奇的凑到她跟前，凝视着她的双眼，似乎要透过眼眸看穿到她的心底所想。
如此近的距离，甚至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他脸右侧颧骨上淡淡的斑。
蓦地，一点都没有预兆的，大哭了起来。
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拼命想止住的泪水，却如决堤一般，争先恐后的从眼眶中滚落。
强行去忍，却反倒憋坏了自己，抽噎着根本停不下来，差些要背过气去。
云暮影也被吓了一跳，呆呆的，嘴巴长成了‘o’型。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想安慰乔岚清，也知道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安慰她。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会安慰女孩子。
就连他最喜欢的女孩儿在他面前因为霍景原不喜欢她而哭的撕心裂肺，他都没有说出一句有用的话让她止住眼泪。
他只会说，“会好起来的。”
而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下，他又不知道症结所在，更是手足无措了。
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当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样，总不能让乔岚清的那一声‘哥哥’白叫。
就像从前妈妈看过的家庭励志电视剧中的，兄弟姐妹几人互相安慰的那样，说到痛处，抱头一起哭。
他虽做不到和乔岚清一起哭，可最起码能给她一个拥抱。用文艺一点的话来说，就是给她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让她感受到不是孤身一人在奋战。
他有样学样的伸出了双臂。
这纯粹只是一个安慰的拥抱，只是饱含亲情的拥抱。
可乔岚清还是在云暮影圈住她的那一刻敏感的逃开。
她不想和云暮影有肢体的接触，她会多想，会有负罪感。
当然，这只是她后来的想法，而躲避推却的那一刻，仅仅是被云暮影的行为吓到了的条件反射。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云暮影见她推开自己，有些没辙，这丫头今天莫不是犯神经了不成？这让他无从下手啊。
他真的想体会一下作为一个哥哥可以安慰妹妹的成就感。
只是乔岚清不给他机会。
“我没事儿。”乔岚清抹了抹眼泪，抽噎一下。
刚刚被云暮影吓住了，眼泪也惊了回去。
“又说没事儿——”云暮影板起了脸，想威逼她说实话，可看着乔岚清那副委屈兮兮的样子，终是于心不忍，叹了口气，很无奈，“我是你能够完全信任的人，我真的把你当亲妹妹看。”
“我不想你将不开心的事儿憋在心里。我会担心。”
乔岚清撇撇嘴，又想哭，却生生忍住了，只是狠狠地又抽了一下。
他说把她当亲妹妹，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意味着他想做她亲密无间的人，却不是她稀罕的那种方式。
三十六 高考进行时（三）
减压（三）
乔岚清心神不定，晕晕乎乎的无所戒备，终是被云暮影一句一句的套出了话来。
“我说是个什么事儿呢，也不过是个高考，依你的成绩要是还发愁，那你可想到那些年级倒数的人过的会是什么日子？”他的态度很放松，倒是没有将高考当回事儿。
“我妈也这么说，只是我并不想与他们相比，我们有不同的目的和愿望，我只求和你…”意识到自己失言，她忙改口，神情闪烁，“你们都会考去大，我也想和你们在一起。”
云暮影松了口气，笑了，哭成那样原来只是担心一个人与大家分离，还真是孩子气啊。
“尽你所能去考试吧，如果你没有考上大，那我也不去了，景原肯定也不会去。至于蓓蓓和柳宁…哎，反正有我俩陪着你，我看也足够了，旁的人应该也不需要了。”
“那怎么行？”乔岚清第一个反对，如何可以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缘故打扰了别人的计划。
“没什么行不行的，就这么定了，我们哥俩铁定跟你走。”顿了顿，他又道，“反正我觉得中国的大学都一样，去哪儿都无所谓。”
他的这番话，几乎给了乔岚清一种错觉，似乎他是喜欢她的。
患难与共，生死相随？
似乎是有点儿那个意思。
乔岚清不会自我安慰似得想太多，她明白的，多数情况下，这种话也就是拿来安慰人的，当不得真，况且就算他们俩是真心的，他们的家人也未必答应。
明知不可能，但她的心情还是逐渐的明朗起来，跟云暮影聊了这么几句话好像比跟妈妈在一起呆一下午都有用。
察觉到乔岚清情绪的好转，不得不说，云暮影相当有成就感。
“放心吧，你肯定能考得上的。”所有人都对她信心十足，包括云暮影。
可偏偏她自己，怎么也不能从那无边无际的担忧中脱身。
她又阴沉了脸色。
“算了，你肯定都明白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一会儿我给景原他们打电话，大家出来聚一聚，放松一下心情。”他扭了扭肩膀放松身体，“这两天都在家里憋得快疯了。”
这提议挺好的，乔岚清点点头。可转念一想，“这会儿大家都在家里抓紧时间复习呢，现在去打扰恐怕不太合适。”
“没事儿，他们来就来，不来就算了。”云暮影一笑，“现在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跟阿姨说一声。”
说着，手臂轻轻搭在乔岚清的肩上，带着她往回走。
乔岚清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得云暮影道，“晚饭出去吃，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喜欢。”
一路拎着手里的柳条帽子进了家门。
乔妈妈见女儿回来了，忙从沙发上起身，迎了上来，连声问着，“怎么样，心情好点儿了没？”
又见乔岚清手里拎着的东西，“这是什么呀？”
乔岚清不答她，只说一会儿要和云暮影和霍景原一起吃完饭，这有几天没见了，大家互相想念的很。
听她这样说，乔妈妈便知道乔岚清的状态好了许多，起码没有再沉着脸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那你去吧，和大家多聊聊天，你们这群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过了高考这个坎儿应该会好起来的。”
乔岚清拿着柳条帽子径自回了房间，还反常的锁了门。
这边刚一关上了门，就倚靠着门开始整理着已经有些干掉的叶子。
蔫儿了吧唧的，早已失了那翠绿的颜色，让她有些心疼。
得找个地方放起来。乔岚清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打开了每个抽屉和柜门，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适合存放的地方。
翻找出了许多的盒子，可尺寸也大都不够，她还怕柳条帽放进去会折坏了。
正惆怅着，忽的想起来秦阿姨曾经给过她一套珍珠首饰，那盒子的尺寸应该还是差不多的。不过锁在柜子里，钥匙是交给妈妈保管了，因为她常会弄丢东西。
又管乔妈妈去要钥匙。
“要钥匙干嘛？”乔妈妈挺疑惑，可还是起身去屋里给她拿。
“首饰都在柜子里放着，恩，打扮漂亮一点心情也会好很多呢。”乔岚清撒了谎，有些内疚的低下了头。
乔妈妈不疑有他，以为是姑娘长大了知道爱美了，高兴还来不及。
顺利的从乔妈妈那里拿来钥匙打开柜子，一瞬间却犹豫了。
那可是秦阿姨送给她的礼物，这样不珍重的对待，是不是太过分了…
然而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下一秒便抽出了那个足够大的盒子。
手链戒指耳钉项链，还有一枚胸针，奢华明媚。
乔岚清恍惚了一瞬，还是狠了狠心，将东西全部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生怕弄坏了，取过柳条帽子，安放在里面。
足够大，能放下。
她盖上了盖子，将盒子放回原处。
可这一堆的首饰又能往哪放呢，她并不是真心的想要往身上穿戴些什么，让自己显得珠光宝气一些。
从她进入青春期以后，长辈们就不少给她添置这些东西，想着女孩子总是喜欢这些的，只姥姥一个人，就给她买了好些的玉镯和手链。
可除了姥姥给买的那些东西，其他的一直都在柜子里放着，从接收到现在。
也只有过年去姥姥家的时候，为了让老人家高兴，才带上玉镯，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
她犯难了，这几件首饰往哪儿放呢。
思索了半天，索性全戴在了身上，既然对妈妈撒了谎，总要做做样子不是。
可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觉得实在是丑得很。
配着她的t恤短裤，真是暴殄天物。
于是便出门去，想让时尚达人给点儿意见。
见她这副打扮，乔妈妈真是被雷得外焦里嫩，直呼‘天啊，真是没救了！’
乔岚清脸面涨得通红，委屈兮兮的道，“我就是知道不好看才来跟你取经的，又不会穿成这样出去。”
乔妈妈挑眉，揉着拧得发酸的额头，转身进了乔岚清屋里为她挑选衣服。
三十七 高考进行时（四）
自从乔岚清进了房间，霍景原的目光就一直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她比往常耀眼了许多。嫩粉色的及膝连衣裙，白色的圆头小皮鞋。十分的俏皮可爱。
更难得的是一向不喜繁冗杂饰的她，今天居然戴了一串珍珠项链，还有同款的耳钉，虽然一直都知道她有耳洞，可却从没有见她戴过首饰。
真是叫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柳宁要在家复习。”云暮影拉开凳子坐下，告知她柳宁并不会来。
加上蓓蓓，统共就四个人。
“常听你们提起，还想着今天能见一见，怎么就不来了呢。”蓓蓓用手撑着脸蛋，一脸遗憾。
虽然是转了学，可她还常与乔岚清他们保持着联系，当初乔岚清受伤的时候，因为害怕她担心，并没有及时告诉她。
她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虽然刚开始是很生柳宁的气，恨不得撕碎了柳宁。可常听乔岚清讲一些柳宁的趣事和优点，久而久之，那隔阂也就放下了，反而生出一种喜欢的情愫来，甚至觉得应该会和柳宁很合得来。
霍景原抿了口茶，即使嘴上说着不待见柳宁，可少了人跟他拌嘴，还真是不习惯。
“咱们怎么还大考大玩小考小玩？”蓓蓓想想，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高考，怎么这几位还都跟没事儿人一样的。
这话是冲着乔岚清问的，可乔岚清根本没看着她。
“你怎么了？”蓓蓓察觉到不对劲儿，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无意中惹到了乔岚清，她又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不讲究一点儿避讳，很是直接的问了出来，“怎么今天一直不理我，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儿么？”
乔岚清心里发虚，手把裙摆都攥出了褶皱。
何止是没有和蓓蓓说话，她甚至不敢看云暮影和蓓蓓一眼，生怕暴露了什么，要知道女生的心思都是敏锐的，万一不小心让蓓蓓看出了什么…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把目光专注的放在霍景原是身上。
她也没法跟蓓蓓解释她的态度，只能‘呵呵’笑了两声，十分牵强，“我没有…”底气不足。
“乔乔…”蓓蓓还打算问些什么，便被云暮影打断了。
他为蓓蓓添满水杯，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你想多了，她只是心情不好，今天喊你们出来为的不也是这个么。”
霍景原被乔岚清的目光盯得飘飘然，这时听云暮影一提才想起来这次聚会的目的。
“阿清。”
“恩？”乔岚清从冥想中回过神，有些手足无措，脸蛋很快的涨红起来。
“你很在意高考？”
“还…好。”乔岚清的声音有些发抖。
霍景原还以为她是紧张的话都说不全了，先是低声一笑，然后居然一脸严肃的说出了和云暮影相同的话，“尽你最大的努力便好，若是没有考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乔岚清一怔，见他一点儿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几欲哭出来，怎么都开始给她加压了？那么多人的前途全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让她怎么承受？
云暮影听他这话，乐了，两人居然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霍景原冲他抛了个媚眼儿，娇羞的捏着嗓子道，“讨厌啦，就会胡说八道。”
除了乔岚清，都被逗乐了。
霍景原才不管其他人如何，只是看着乔岚清脸色还是没有好转，心情也凝重起来，叹了口气，“你这是在干嘛，一个高考而已，你要相信你自己。我也并不是在给你压力，只是想告诉你，不论你身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这近乎是告白的一句话，让旁观的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说的这么赤、裸明白，是个人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了。
两人还以为后面会有更为精彩感人的故事发生，都拭目以待，连呼吸都屏住了。
没想到，身为女主的乔岚清却是没有一点表示。
她是自动忽略掉了后面的一句，只听见霍景原给她加油打气，也不好意思太不给人面子，想了想道，“我尽力吧。”
事实上，她何止是尽力，在最后的几天里，简直就是在拼命，也不顾父母的劝诫和老师的经验之说。
都说高考前要好好休息，保持充沛的精力，可乔岚清就是觉得时间越发的急促，死活都不肯放松一下，一连将自己锁在屋子里看书做卷子，她发现自己一停下来休息就开始不断的胡思乱想，这样好像是更不利于考试的。
虽是尽力了，可乔岚清还是觉得考的不尽人意。
考完数学以后已经是快崩溃了，可她还是给自己打气，调整着心态，强撑着将最后的两科理综和英语考完。
除了语文和英语考得还可以，发挥出了正常的水平，只觉得理综和数学是彻底完蛋。
明明考试之前的模拟考试，那些大题都做的挺不错的，怎么偏偏就高考的时候觉得万分为难，理综和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都没有做完。
最后一科理综结束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
考场外不知哪家报社电视台的记者，架起了摄像机，拿着话筒，每出来一个考生就拉着人家问上一问。
这样的情况其实是每一场考试结束后都会出现的，虽然前几场考试有些学生心情不佳，对着他们发火，可还是有学生好好跟她们讲考试完的感受，但兴许是理综考试太过折磨人的缘故，考试结束以后，却是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们。
每每拦到一名考生，都被狠狠地推开，甚至还有人直接对着摄像头比了中指，骂上一句，“sb！fuck！”
更有一名女生，被她们拦着不能走，直接对着摄像机哭了起来，可记者还是不停的在追问，“你为什么哭呢，是因为考的不好么？”
街道上，天桥上，等候学生的家长们不顾警察们竭力的维持秩序，齐声叫骂着，“记者滚蛋！”
可记者仿若没有听见一般，还是在采访着那名女生，可能是担心她走了就再也采访不到别人的缘故，就是不肯放人走。
家长们见到那女生哭，感同身受，原本天气热心情就浮躁，现下怒火一触即燃，不知是谁先带起了头，纷纷冲记者丢着手中的纸团和饮料瓶。
现场秩序乱成一团。
乔岚清无精打采，跟在人群后，一出来便看见了这一幕。
并没有过多的感触和停留，现下的她已经是麻木了。
她左右搜寻着爸妈的身影，他们说会站在最好找的地方。
果然，还未等她看到他们，听到了乔妈妈的喊声，“清清，这里！”被家长们的喊声覆盖，听得并不真切，却足以辨认方向。
妈妈就站在维持秩序的警察后面，被一群家长挤得东倒西歪。
乔岚清鼻头一酸，拨开跟前的几个人，一头扎进乔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三十八 结束
因着考场并不在本校，离家的距离还不近，生怕路上堵车，是以考试头一天三人就来到这里，在宾馆住了两夜，考试完了再开车回家去。
乔爸爸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后面的情况，听着乔岚清抽噎的不能自已，心都揪成了一团。
突然，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乔岚清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犹豫了一瞬，还是挂断了，连手机电池都一并抠了下来。
这边刚挂断还没有五分钟，乔妈妈的手机便响了。
乔妈妈还纳闷，“这孩子怎么打到我的手机上了？”
乔岚清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到是谁。
“喂，小影。”
果然是他。
乔岚清渐渐止住哭声，合上眼睛，窝在妈妈怀里听他俩的谈话。
“清清刚出考场，正在路上。”
“她…”乔妈妈垂头看着乔岚清，顿了一顿，“呃，手机没电了吧…她睡着了，要不等她醒了我让她回给你？”
又说了几句，关心了下他们的考试情况才挂断电话。
“景原他俩在一起，问你晚上要不要和他们出去玩。”乔妈妈也想让乔岚清放松一下，便劝说道，“要是想去的话就去吧，好不容易高考结束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最近这些日子这么累。”
乔岚清恩了一声，却说起了别的事情，“妈妈，你说我会不会考上大？我都努力了这么久…可是有时候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我害怕考不上…”
乔妈妈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晚上跟景原他们出去玩吧。”
乔岚清忽的从乔妈妈怀里坐了起来，直了身子，郑重其事的说，“如果考不上的话，我去复习。”
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乔爸爸。
女儿被高考摧残成这样，无论如何他这身为父亲的都不可能再让女儿受一次这样的苦，当即反驳起来，“怎么可能考不上，再者说，就算是考不上也没有什么关系，好学校又不是只有大，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你还想再来一遍？”声色俱厉，容不得乔岚清反抗。
而乔爸爸在家里一向是被乔妈妈压制的，现下有乔妈妈在，乔岚清还是更为看重乔妈妈的意见，所以并不认为最后的决定如乔爸爸说的一样。
没想到，被乔岚清寄予厚望的乔妈妈，这次却和丈夫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我跟你爸的想法一样。都说复习的压力比高三更大，今天这附近这么多发复习学校的宣传册的，我连看都不看一眼，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让你复习的心思。说真的，你的成绩已经非常好了，即便是去复习，能提高多少？一分两分？一个人的成绩不是以分数来衡量的。多少三流大学走出来的学生最后都成为了人中龙凤，而那些一流大学毕业的人只能为他们打工，许多事情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清清，你自己好好想想。”
妈妈说的这些，乔岚清又何尝不懂？只是她去大的目的，却不是妈妈想的那样，所以这样的劝慰也便一点用都没有。
只装作听进去的样子点了点头，脑袋歪到一边，合了眼沉沉睡去。
待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怕是自己睡熟了，爸妈不想把她叫醒，把她背上来的吧。
因着睡前哭了一会儿，现在眼睛都是肿的，睁眼都有些费劲儿。。
再按开钟表的灯，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十点了，算起来，已经睡了将近五个小时了，可为什么还是感觉没有醒呢，只是肚子饿的有些难受了。
开了房门，发现屋内一片黑暗，想必爸爸妈妈都已经睡着了。
她也不敢开灯，用微弱的手机光线照着摸索着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面包有牛奶，她拿了些回屋里，凑合的吃了些，洗漱过后躺在床上。
觉得脑袋里空空的。
可能是最近睡眠时间太少的缘故，惆怅着惆怅着又昏昏睡了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正巧乔妈妈刚进了屋里来，见她醒了，问她饿不饿。
看来是不知道她半夜起来吃东西的事。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昨夜起来吃东西是做梦。
“几点了？”
“快九点了。”乔妈妈上前去拉开了窗帘，阳光直直打在乔岚清的脸上，“景原给你打过电话，我也没问他干嘛，你一会儿给他回一个。”
“什么时候？”
“八点左右吧。”
其实霍景原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只是想叫她一同出去玩。
乔岚清没再推脱，爽快的应了，约好了一个小时后来接她，午饭在外面儿吃。
他家距乔岚清家的距离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乔岚清便知他那边是急急地动身了，嘱咐着路上小心。
美美的洗了个澡，冲刷掉所有的烦躁和不安。
乔妈妈看她整装待发，乐不可支，这孩子终于缓过劲儿来了。
“要不让你爸送你？”
“不用，霍景原说他来接我。”
说到这个，乔妈妈心里突然窜出一个主意来，“要不你也去考个驾照吧？你看景原和小影都开车了，等你上大学了也给你买个车，这样每天都能回家了。”
乔岚清笑笑，摇头，“我才不要，出去了就是马路杀手。再( 日久不生情 http://www.xlawen.org/kan/20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