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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部分阅读

    下,又焉能没有匹配斯儿的胆气’。柴荣一门,便是妇人,也该以国事为大,但有要用,死也不避,岂惧区区险哉,不避多言,依令而行。”

    目视柴熙和,柴熙和拍拍腰里的刀,笑嘻嘻道:“周大叔,要不要我跟你先打一架?”

    周泰耸耸肩,这小子,自得了卫央教授的几招刀法,每ri都在磨砺,那大开大合的招数,合着这小子一旦打红了眼便命也不要的疯狂,周泰还真有些怕和他对打。

    又令柴府里几个好手随后跟着,周泰这才放心追着柴荣,同往城上去了。

    卫央并没有回头去sāo扰韩德让,当然,韩德让没有追赶上他。

    登县之外,党项每ri巡哨的人手增加了太多,韩德让没有使人和驻守登县的党项人接触,这无疑给了卫央极好的机会。

    军行到登县城外,时已是人定时分,只消不太过靠近,不虞城头哆哆嗦嗦的党项军发现这一行唐军。

    使各人都披上了白sè的毡布,卫央令人衔枚马嚼环,循着入夜之后探哨明显减少而空出来的档子,寅火率拐上了早教党项巡哨踏地坚硬成冰的小路。

    往西再行不有数里,卫央勒马不前,回看来路处,白茫茫的一片甚么也瞧不清楚。

    往前看,登县在夜sè里显得很是高大,城头上火把绰绰,瞧人数不少,且有流动的逻卒,三五个喘息的当儿便走一个来回。

    卫央很是疑惑,流哨走动这么频繁,何必又要教那么多守卒在城头火把下干站着吹冷风?登县是要紧,可唐人王师已多少年没有打到过这里了,有必要这样不惜浪费人力地巡逻么?

    徐涣见他远远望着城头不出声,靠近了些压低声音解释道:“卫大哥,你别看城头火把下党项人多,实际上那些站着不能动的,大都是他们的仆从军。我记得先生曾经教说过,党项成年的男子并没多少,此次这些个撮尔小国联起手来和咱们决战于沙坡头,我算了算,差不多他们的壮丁男子都跟着出去了,这登县的要紧非同小可,自然是要留下些人手照看的,只是定不会多到连咱们的影踪都没发现就这样浪费人手ri夜巡逻的。”

    仆从军?

    卫央只记得往后很久很久的蒙古狼骑是有仆从军的,党项甚么时候也学会在境内以华制华这一招了?

    而且党项的制度明显是学了中原王朝的,国内为了发展生产,基本上已经废除了奴隶的说法,而仆从军则是正军的奴隶组成的专为主人效力的零散军队,如果连奴隶都没有,哪里来的仆从军?

    问起时,徐涣进一步解释道:“党项自然是废除了奴隶的,可契丹的土地牛羊,都掌握在党项本族人手里啊。境内的汉人想要种地,自然只能去给党项人当佃户了。如此一来,每逢战时,党项人以土地和家眷为质,给他们种地喂牲口的汉人也只能去给他们当差了。这些当差的汉人,教党项人编练起来,经过几年十几年的搜刮,佃户手里的土地又落回了党项贵族的手里,再想活命,只好又回去租人家的土地,如此年复一年,又将家眷都绑在了党项人的手里,虽不是奴隶,却也成了奴隶了。”

    卫央恍然大悟,历史上土地兼并的故事还是很多的。

    地主将土地租给佃户,通过剥削将佃户彻底捆绑在土地上而不得脱身,随后一旦有天灾兵祸,佃户的租子自然承担不起,可武器掌握在地主武装手里,佃户又反抗不得,遂只好忍受地主的继续剥削,这样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的佃户重复轮回着子子孙孙都当地主的佃户,说不是奴隶,其实也就是奴隶。

    每当战事发生,掌握着武器的地主要去打仗,奴隶们自然要为主人出力,地主以家眷为质,而奴隶们的思想和觉悟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地主们恩威并用的敲打一天更比一天严重地依赖于主人,这仆从军么,自然也就很容易成了。

    “看来,要想甚么都靠人民,最终还是会闪了腰的啊。”卫央喟然一叹,而后又笑嘻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只要条件成熟,发动人民,武装人民,这还是能做到的。红sè理论,那是不会骗我的。”

    他心里没有所谓的悲哀,这句话虽笑嘻嘻地说,但他本还有些热切盼头的心,刹那间变得冰凉。

    他在想,如果斯巴达没有被投入角斗场,那么那三百勇士还会出现么?

    身强体健的奴隶,当铁链捆着他们,在张牙舞爪的猛兽面前,他们就是只会闭着眼睛祈祷自己不会死的卑微。可若能稍稍松懈些他们手脚上的铁链,再给他们一把剑,那么,再坚固的斗兽场,都挡不住奴隶们为了活下去而不惧死亡流淌出来的血。

    也就是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眼下靠这些仆从军是不行的,只有胁迫着他们,他们才会在后退无路的情况下跟着你闹红cháo。

    闭上眼睛,卫央算了算这登县和联军,联军和契丹军的关系,他决定,打登县。

    登县是前线联军吃饱肚子跟唐军拼命的食肆,一旦有失,哪怕只是受到了威胁,十数万联军必然动荡。无论伪魏军蛾贼军还是党项军,锦娘说过,他们此番的辎重都是汇聚在一起,由高继嗣亲自调配的,也就是说,伪魏和蛾贼的辎重运送到登县之后和党项的汇合,而后才会运送到前线去。

    打了登县,党项必然先急了,伪魏与蛾贼也不敢大意,若能引发联军北撤,他三家能不彼此勾心斗角着?在这登县城里,卫央有的是办法教他互相先打起来。

    而联军一动,我军必然能往北地推进,契丹军怎敢再坐视不管?

    卫央决定了,打一下登县。

    他敢肯定,党项在登县的守将,如今不但是防备着唐军的,他定然还防着盟军,包括契丹军在内。

    甚至对盟军的提防,还会超过对唐军的提防。

    毕竟很多年了唐军没有打到这里过,而盟军则不同。伪魏与蛾贼南下,必然途径登县,登县是契丹的要地,里头能没藏许多令伪魏蛾贼垂涎的物资?大敌当前当同心协力的道理谁都知道,可知道归知道,李继迁真能放心地把登县交给高继嗣这位联军主将掌握?

    反过来说,后方辎重控制在党项手里,高继嗣能放心?

    各怀鬼胎之下,登县必然是党项防备的重点,可不要忘了,高继嗣的那一营蛾贼,一旦回头那可是有可能拿下兴庆府的力量。且不说登县的要紧,单就对兴庆府的重要xing而言,李继迁能不使心腹严加防守?

    既是这样,卫央就有很多种办法来打登县了。

    不怕他防守严密,有伪魏蛾贼乃至契丹在李继迁心里当疙瘩,卫央这区区“五百人”,实在不能让人提起太大的提防的jing力。反过来说,有拓跋雄和高继嗣在前头挡着,卫央大可以鬼鬼祟祟地做他的小动作。

    第一百零七章 名将 四

    兽医将信将疑,极其怀疑地盯着卫央问:“校尉真会说倭话?”

    卫央张嘴就来,别的不会,“常用”的还不会么?何况,他可是能用倭奴的话和家里那位才女柴女郎对话的人,是?

    众人可不知那压麻袋和姨苦到底是个甚么意思,但这些都是长安的汉子,长安城里倭奴可不少,大略自家校尉这几句话听起来有点那么个味道,遂也都信了。

    见众人都信了,卫央摊摊手:“这不着了么,我这么个高个头的会说一两句倭奴的话,可没有人会认为我就是倭奴。你们为国家浴血奋战,难道会说几句胡话就是胡人了?往后弟兄们都要学点胡话,甚至南方的话,谁敢取笑你们不是唐人,你们来告诉我,放心,我这么无法无天的人,保证不会打死他。”

    兽医与马夫辩证了半天,终于理解这“无法无天的人”和“保证不会打死他”原来不是因果关系而是毫无关系,这才放心地脱口而出几句顺溜的谁也听不懂的话。

    卫央挠挠头,又点点头:“行,就是这么个味道,左右我这么聪明的人都听不懂,登县那些党项人就更听不懂了。”

    遂令:“寻个安全地方,全部歇息,明ri晌午,攻入登县吃酸汤耩樔ァ!?br />

    徐涣急忙请令:“卫大哥,我不困,不如你让我带几个人出去,抽空子逮住些党项远哨宰了,扒下他们的穿戴,好装扮成他的模样?”

    “要那物什作甚?”卫央好不奇怪,“养足jing神,大摇大摆进城就是了,好端端的,扒那羊皮作甚?咱们是去作狼的,可不是去装羊的,你们可不能自甘堕落了啊。”

    众人当时面面相觑,就这样大摇大摆往登县走?

    这和索xing站在城外冲里头的守军喊“我们不是唐军,你们快丢掉器械站出来欢迎,我们保证不打死你们”有甚么区别?

    这个上司一贯古怪惯了,他不说,众人也不问,不见连小徐子也不再多嘴了么。

    战争,从来都是彼此算计各自消耗的过程,就在卫央算计着登县,或者说算计着萧绰的时候,萧绰也在算计着唐军,准确地说,她在算计着柴荣。

    “驼宁将军,这一次你的对手,乃是大唐有最善守之名的柴荣,此人不可小觑。若你能败他,非特大功一件,还能助我败李微澜不败金身,事关重大,切不可大意了。”萧绰手按刀柄,盯着偶有灯火处的原州城,头也不回地道。

    这里是原州西郊外的驻马林,林中有数骑,为首者便是萧绰。

    在萧绰身后,那是她的亲卫,而陪伴在侧的,乃是一员虬髯苍面壮汉,模样总须在五十上下,环眼怒发,身形极其高大,大冷的天里,他竟只着衣领锦袍,头发乱糟糟裹着,也不顶盔,更不束带,坐下青骢马,腰间斩虎刀,鞍悬雕弓羽箭,手持长干卷浪刀,说起来契丹族里勇猛第一个,大名鼎鼎猛将萧达凛便是他。

    此番远征军南下,辽帝耶律贤以耶律休哥为辽军主统军,辅以耶律斜轸为副统军,再以老将萧达凛为前军统军,因萧绰粉碎辽国内讧且以一己之力扶持耶律贤为帝,准三将所请,仿中原例以萧绰为行军大总管,挟jing兵而制众将,大权在握。

    历史在这里又进入了岔路,萧绰年少而得大功,以女儿之身堂而皇之为上将,一则确是她功大谋广为耶律休哥等将钦服,这二来么,恐怕辽国也有意早就个北地的平阳了。

    耶律贤此计,既为报答萧氏在他称帝的道路上所做的帮助,又是为挑拨大唐平阳与诸侯王原本就很恶劣的关系,甚或还能羞辱中原唐人,这人虽年轻,又是个病秧子,终究一代英雄的质地,已经自此显露出来了。

    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萧达凛是一概猜不透的,他也懒得去猜,只以萧绰为制约大军挟持统军耶律休哥的行事,这老将是分外赞成的。女儿家又怎样?她是有天大本事的,萧达凛服这个小儿辈的女郎。

    萧绰再一次叮嘱他不可轻视柴荣,萧达凛郑重应声。

    柴荣有善守之名,能上名将榜的人,萧达凛怎会大意。

    他的前军尚未抵达原州城外,按照萧绰的计算,攻陷原州城,应当是在后ri的黎明,那时,也正是远征军倾巢而出的前一刻。

    萧达凛需要再仔细观察原州的布防,萧绰心牵与平阳的对决,也知以耶律休哥之能,纵然他占有先手,若自己不在恐怕在那个比自己更加出众的大唐女郎手里他是要吃大亏得,遂自引亲卫往北边疾驰而去。

    这路上,萧绰总觉着心绪不宁,她觉着自己算漏了甚么。

    是柴荣这里要出问题么?

    勒马回头看了看,萧绰决定不回头去再吩咐叮嘱萧达凛。

    这老将也是名将榜上的人,且不是浪得虚名的那种,他有他的本领,也有他的骄傲,说得多了,那份尊重恐怕也会变成不满。

    何况,萧绰本心深处是没希望萧达凛真能打下原州城的,她需要的只是萧达凛威胁到原州,让李微澜身边的那些文臣们慌了神而已。

    这些人,彷佛天赐的好帮手,若不用,岂非罪过?

    突然,萧绰第二次勒住马缰绳,她蓦然想起另一个人来。

    那是阿让的对手,那个自己离开北山之前同样如方才那样不安过的人。

    那个轻兵营的小小的假校尉,那区区数百的配军首领!

    方才她担心的是萧达凛能不能随机应变过柴荣有可能的变招,而此时她也清楚地想明白了,离开北山之前,她担心的是韩德让能不能在那个勇力惊人且狡诈敏锐的贼配军手里活下来。

    是这样的,韩德让认为沙坡头一事是他一时的疏忽大意,可萧绰越想越朦胧地似乎看出了那个自己第一次听说的小人物的用兵与行事的法则。

    那究竟是甚么?

    萧绰至今还没想通透,只是她一时更比前一时强烈地觉着,这一次韩德让又要吃亏了。

    可是,那强烈的不安似乎并不只是因为韩德让会吃亏,那么,又会是甚么?

    区区数百人马,怎么能使自己不安成这样?那个配军首领,他到底要作甚么?

    启明星升时,卫央被值哨的徐涣摇了醒来。

    不待卫央问,徐涣手指远处的登县,卫央侧耳听处,便有人声马蹄荦荦如骤鼓响动,雪夜里那火光也冲天般起。

    卫央一惊,忙往前去凑,莫非登县里出了变故,教契丹大军袭取了不成?

    细看时,卫央双手一拍笑道:“天助我也。”

    原来,这登县城内并非甚么变故发生,只是南门大开,有两列千余军卒,把住两行车子,原来是运送辎重粮草的。

    徐涣低声问:“卫大哥,要不咱们早作准备,往南边寻个好地理处,抽冷子干掉他这粮草运输的队伍?”

    卫央摇摇头,教徐涣道:“小徐子,你可得记住了,但凡能直捣敌军心脏的,千万莫要只给他来点皮外伤。这运送粮草的,你看他只一个千人队,能送多少?十万人半月所用,那便顶天的了,可这登县不同,一旦捣毁这里,彼有这半月之用又如何?”

    徐涣想了想,终究不能安心,道:“我也知取大舍小的道理,只是这登县要紧,取之不易,咱们只百余人,一旦教人家察觉,跑都来不及。”

    见卫央只管仔细打量那城内出入,徐涣又道:“何况登县距兴庆府十分不远,就算咱们能拼死拿下,不消半ri工夫,李继迁定能重军赶到,咱们怎能守卫下来。”

    城内果然在往外运送粮草,外头两列大轮车往前推出百丈,又自里头推出两列来,依样将粮袋往上头添码,只这两列大轮车地执辕却与前头的不同,看穿戴,前头那两列是高继嗣蛾贼的装扮,杂乱而没个章法,后头的却是党项jing锐,人是少了些,形容不能是蛾贼所能比的。

    “数着多少拨,不可失误。”教人盯着细数这运粮的大轮车,卫央匍匐下去搓一把雪洗了脸,抖擞抖擞jing神,又教了徐涣一招,“小徐子,行军打仗,有很多时候,比如说眼下的咱们,那就是可以跟打家劫舍相类的,你说这山大王,能有打下个州城,而后常住沙家浜的么?”

    徐涣一头雾水,当真是又惊又讶,这将王师打成强盗比方的,那倒还能理解,毕竟这卫大哥从来都是个不走常路的人,可这常住沙家浜,为何要这样说?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你只须记着,敌人的未必就是敌人的,这就行了。”

    听了卫央这话,徐涣直一个劲撇嘴,这不是强盗理论么,还甚么一套一套的。

    只不过,这卫大哥说的有点玄乎,做的可真有些门道,徐涣又问:“那,眼下敌军连绵万重,咱们只百余人马,破之以何?”

    卫央取毛毡在手,教徐涣以钢刀割之。这毛毡本是军品,乃上好羊毛毡蘸着桐油,又密封处理过,厚达一寸,火烧不能焚,水淹不能浸,乃是平阳中军帐下不足千人的亲卫所用的,钢刀哪里能切割得开。

    徐涣知晓这是卫央要告诉他甚么道理,三番五次切割不开,便再也不动手了。

    卫央又教:“若有纳鞋底的钢针一柄,你能凿开么?”

    徐涣一呆,思索片刻,他不是个笨人,立马便明白了卫央的用意。

    贼坚壁如这毡布,钢刀切割那是要费偌大力气的,然以钢针扎之,必然能破。虽扎破的孔子小些,毕竟扎透了进去,不是么。

    便如这登县城,千军万马来攻,未必轻易能突破进去。然只寅火率这百余人,最是不起眼的,不定真能在这铜墙铁壁般的城里突将进去。

    可是,突进去之后作甚么?进去转悠一圈,真能教党项人有甚么动作么?以徐涣对卫央的了解,如此无用之功,他是不会做的。

    看卫央闭着眼继续假寐,徐涣趴在雪堆子里想起了心事。

    若是他为主将,一旦突进了这登县,既留不得许久,小半ri里,怎样能教党项人知道厉害?

    徐涣没有好高骛远,他暂且想不到卫央孤军北上的用意到底在哪里,只想着来这一趟,总不能教空手而回,那么,须做甚么功夫,方得心愿了结?

    骤然间,徐涣目光落在城外那十数排的大轮车上,当然,他的心思不在车子上,而在那一车一车的粮草上。

    这登县乃是联军粮草辎重的周转要地,以行军制度而言,凡常规如没有遭逢敌军断粮道,收拢俘虏过多之外,半月一次运送粮草。若前线并无粮草屯点,那么,这周转城合该备足前线将士三月之用,如此算来,如今的登县城内,单粮草恐怕便不下数万石了。

    这么多的粮草,若能突破进去,将党项守军手里的火把夺来一鼓而烧毁……

    徐涣一个激灵,不是怕,他是被这个念头激动了。

    军中无粮,那可比百姓无粮更为难,想如今,我军中军与联军恐怕已开始决战了?联军后方粮仓被烧,此事一旦传到了前线,能有几个将士会不惊慌?就算不能及时传达过去,半月之后,后方无粮可运,彼时不需我军进攻,联军必溃。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最凶险的最荣耀的莫过于擒杀敌军主将,而若以功劳算来,却这也不及烧了敌军粮仓来的大。区区配军两百余人,果真能断得联军粮仓,必然名声大振。

    更教徐涣神往的是,有此大功,寅火率两百余配军重得清白身子有望,还能有甚么更比清清重新作回人更教他期盼的呢。

    至于寅火率这一把钢锥能不能扎破登县这块毡布,徐涣是很有信心的。在他看来,这卫大哥出马,拓跋斛纵横京西那么多年,不也教他一枪杀了?沙坡头易守难攻,不也教他轻取了?这登县么,再是个铜墙铁壁又如何?

    悄然抓起一把雪吞下,徐涣也按捺不住砰砰跳动剧烈的心脏。

    突然他觉着,这行军打仗似乎比读书更好玩的多,不但刺激,还少了那么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想读书之时,只为先生的一个推荐名额,多少同门的师兄弟明争暗斗不择手段,正大光明的说辞,怎么也掩盖不住那一颗又一颗不安分的腌臜的心。

    当然,徐涣也知在这军里同样派系林立压榨不穷,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左右都是倾轧,至少在寅火率里,并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不是。

    如今的徐涣,只想着能恢复他清白的身子,能堂堂正正回到曲江池畔那矮门里的家,为了这个目标,他握紧了战刀。

    身边便是闭眼继续假寐养神的卫央,徐涣知道,这个胆大的上司,只要他能在这一场又一场的冒险里活下去,他的前景不会差的。这么一个待自己甚好的上司,徐涣情愿跟着他。

    当然,若能使这样的上司真成了他的家里人,那又是另一番言语了。

    不过,让徐涣为难的是,他总觉着自己要在这里头做点甚么,好像闹的跟个卖姐求荣的似的,有那么点不舒坦。

    有时候徐涣就在想,这卫大哥既风传很为原州柴使君青眼,有将柴氏女郎下嫁的意思,又有个内卫府的小杜将军和他甚有瓜葛,那么,他定不会是身子有毛病的人,怎地阿姐那么美,这人竟不下手呢?

    莫非瞅着跟自己太熟了,他不是个杀熟的人?

    徐涣眨眨眼,觉着大概正是这样了。

    倘若教卫央知晓徐涣如今正作此想,定要拍着他肩头大大地感慨一番。这都甚么时候了,怎地还惦记着这些?你小子觉着咱人不错,你家姐姐成了咱老婆不会吃苦受累,那是你眼睛里头有水,可这事儿你该说出来嘛,说出来的话,就算自己没那样去想,也会往那样去想的。

    他此刻在想着取登县的事儿。

    原先的想法,那是原先的想法,今夜看着这运送粮草的架势有点不一样,好像是联军三家一起来押运,这是联军中高继嗣与拓跋二人起了矛盾,彼此防备更严了呢,还是平阳的中军突破了哪一道防线,使得联军不敢再以一家军士押运粮草了?

    无论怎样,这一次联军要运的粮草总是多了些。卫央算学不好,但他好歹能识数,那一大轮车粮草足有十数石,以如今登县城下的大轮车数量算,少不得这一次运送的超出半月里联军所余的那十来万人马所用,何况这十来万人马还有沙坡头东西二寨里的囤积能用。

    而战事到了如今的地步,联军就算有契丹人相助,想据守沙坡头一线是定不能的了。既如此,运送这么多的粮草到前线,岂不是给我军备下的大礼么?

    卫央觉着,恐怕高继嗣如今是和契丹军联络好了,这一次运送的粮草,有一部分是给契丹军准备的。

    正这样想,值哨的军卒低声叫道:“校尉,快看,有契丹jing骑出现了!”

    果然来了!

    卫央凑上去一瞧,少说也有数百辆大轮车排成了方针,两行车之间,便是一行押送的军士。而正往城外走的,已再不是联军里的步卒,换成了骑着高头大马的契丹人。

    数一数契丹骑军的数量,竟然少说也有三千人,卫央迟疑不定。

    他不知道如今的中军处到底是个甚么样子了,这数千的契丹jing骑,到底是来押运粮草的呢,还是借着押运粮草的机会偷偷换掉联军而驻扎进高继嗣的中军大营里去。

    卫央屏住了呼吸,若契丹人要行那掉包的计策,那么,其大股人马定在这一伙押运粮草的联军南去的半路上。

    会有多少?几千还是数万?

    卫央决定,先打一打这股运粮的联军,尽管他有数千人,更有不知多少的契丹jing骑在半路上等着,可这一股运粮军不打,就算打下了登县,那也不足够自己在这城里行原定的计划。

    事到如今,卫央反而盼着这一股要行浑水摸鱼之事的契丹jing骑再多些。

    人多不可怕,怕的是布阵成型的敌军。他是使大枪的,闯敌阵踏联营如家常便饭,对这军阵自然有自己的看法。在这冷兵器的时代,一个动乱的十万人的敌营,威胁连严整的两三千的敌阵也比不了。这一股运粮的军,有党项人,有蛾贼与伪魏的人,如今更添了契丹人,别的不说,战事在党项境内发生,党项人能放心如狼似虎的契丹jing骑?他必然彼此防备着,也正因为他四家不心齐,卫央方要行这突营之事。

    打定先乱这一伙四国的联军,卫央令教众军起行,使战马嚼环将士衔枚,教认定粮草军的行止,决意在后头悄悄跟着。

    徐涣道:“不如在左右两侧咱们辍着,岂不比跟在后头周全的多?”

    卫央摇摇手,牵着白马一面小心地往外转,低声道:“这一股粮草军里既有了契丹jing骑,以我判断,大半是契丹人要行李代桃僵故事,将高继嗣大营里的蛾贼老弱悄无声息替换成契丹jing锐,好在决战之时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你看这三千余的jing骑,能行此事么?”

    徐涣大吃一惊,忙请令要回中军报信。

    卫央笑道:“咱们这里打一下,中军必然会猜到用意。”

    第一百零八章 名将 五

    亲自出现在城头两ri,自觉晃过了契丹密探,柴荣夤夜率周快引本部五百余众出原州直奔渭州而来,这一番快马加鞭,天不亮冲入了渭州城,直奔渭州折冲府来。

    及入门,渭州刺史秦重已在府内等候,见面惊问缘由。

    一身甲胄的柴荣一面教点军将来见,一面大略述道:“契丹密探或在原州城,不得不防。你可只萧绰此人么?坏我间谍,扑灭契丹内讧者,便是此人。虽是女郎,智慧不在你我须眉之下,十分难对付。”

    秦重也知此人,只不知她竟来到了战场,忙问柴荣安顿,柴荣道:“此来与吐谷浑作战,原州并无上将重臣坐镇,折冲府都尉李钰,倒堪是个善守的将才,临行时我已教安排好防御,料无差池。吐谷浑人如何?”

    “乐州密探回报,吐谷浑七万人马已下山来,看样子真是图我渭州来的,竟自陇南出,正在咱们定好的婆娑谷经过。”秦重非是武将,但身为边臣,对这战阵一道也有了解,见柴荣将原州布置妥当,也便将心思尽数放到了与吐谷浑这一场大战中来。

    柴荣手指在图子上划过,图子上清晰可见秦重已在吐谷浑本部的乐州与婆娑谷之间画出了明显的一条曲线,弯弯曲曲的,并不在崇山峻岭中穿梭,竟是乐州到渭州的官道。只在下了乐州之后,于陇南山地里舍弃了大道拐入山中。

    秦重道:“彼yu趁机图我渭州,因此选择自官道出,而又怕进入陇南之后为我斥候发觉而转入山中,其速含混,隐藏含混,也不知达延芒结波这厮是怎么想的,想速战速决,又拖拖拉拉,莫非是想装模作样好教契丹人看得过去罢了?”

    柴荣心中的凶焰已燃烧了起来,摇摇手示意教抽走那图子,按剑道:“管他甚么来意,这一股贼不破,终是个心腹大患,此番胆敢出兵,便该有自取灭亡的打算。歼灭这七万人马,趁机夺取乐州,此事我意已决,秦兄,你麾下两员大将,我却要先用一用了。”

    秦重看了看周泰,他知道柴荣手里兵不过三万,将不过周泰一人,还要顾及原州的战事,若无大将,自然力不从心。

    点点头,秦重却取笑道:“尊婿名声鹊起哪,何不取之以为前锋?诛拓跋斛高继宗见其勇,取沙坡头见其能,如此人物,省却寻常将校十人也有余哪。”

    柴荣眼角有笑意一闪而过,颇显矜持地摆手道:“休将小儿辈捧地过高了,于殿下麾下,合该好生学些本领,有上将如赵潘之辈,当教小儿辈知道天下英雄,不该自矜自傲坏了质地。”

    秦重一笑,却忧心忡忡地劝了一句:“这卫央倒是个知利害的人,若身在中军,李成廷是为巡边事使,譬如监军一般,多寡总能寻他的不是发落,因此远扬北地。然我听说此番契丹大军南下,主将是耶律休哥,这人虽是个辽人,我却很是佩服他,行军打仗颇显名将风范。又有个上将耶律斜轸,用兵老辣极其了得,何况契丹出了名的猛将萧达凛,虽上了些年纪,军阵经验非小儿辈可比,我总觉着只两三百的新卒,在这几人手里恐怕落不得甚么好。”

    柴荣嘴角一抽,他最担心的却是那萧绰。身为重臣,又是边将,柴荣自然不乏间谍战的经验,耶律休哥之流,合起来也抵不上平阳公主,这几人之间总有些嫌隙可以利用,而如今添了个萧绰,这女郎能举手翻覆间破灭偌大的国家内讧,当是个极能联络各方的人,有她在,这些xing格各异本领均不同的契丹名将必能抱成一团,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至于卫央的处境,柴荣也很在意,但毕竟他是国家的栋梁,战事之中怎会因小儿女的私情耽误了大事,心中期盼的,也只有这小子能逢凶化吉安然归来了。

    “李继隆尹继伦兵伏哪里?”按住心绪,柴荣问秦重。

    这两人在用兵之上有个惊人的相同,那便是战前必将地理图牢记在心,一旦行军抑或点将,再不必摊开图子来看。

    秦重道:“已在婆娑谷以北埋伏好了,我总觉着,将这两人如此利用并非上策。”

    柴荣没说话,他在计算自己手里可用的人手。

    以押运粮草的籍口,化整为零一批七八百出原州往西北行不十数里扭头直扑渭州之西南的,不过原州正军两万,辎重营三千余。渭州有上等折冲府一个,连同渭州守备军里的jing装,遂得此时于婆娑谷埋伏的不足七千步骑军,合有出征的将士三万。

    而此时原州守备将军李钰手中,正军乃发于长安的八千人,连同李钰手中未调动过的原州守备军六千及原州民夫两万于,镇守原州看似是够了,实则捉襟见肘。

    至于渭州,大军尽出之后,秦重手中也恐怕只有民夫可用了,一旦生事,叵测结局。

    来时路上,柴荣便在想原先依照各方面定好的计策是否适用,如今看来,这计划该变一变了。

    遂问秦重:“使团如今在何处?”

    秦重脸sè倏然难看的很,悻悻道:“礼部左侍郎,好大的来头,强盗贼寇当面也不忘他的仁义礼仪。哼,与寇致礼,何如与我将士仁义?此獠腐朽固执,何不教他轻去,为吐谷浑杀于乐州,少却我等一桩烦心。”

    而后方道:“正在我府上,说是有代天子巡阅渭州军政事的职责,不见州里守备军将,他不出使。”又恨恨道,“这厮可恶,着实该杀!竟当面质问于我,一州刺史并无调派折冲府的权限,何不见折冲府将士来见他,嘿,好大的架子,陛下并未以他为代天巡狩的职责,便是兵部尚书来了,也不可强求见折冲府将士,这般大模大样,好不教人气恼!”

    柴荣沉吟片刻,道:“那便召回李继隆尹继伦教拜见了他,这老朽是诚恐咱们坏了他先礼后兵的名声,罢了,休与他计较,这人一贯如此,并非与那些刻意坏军国大事的相同。”

    秦重哼道:“亏得不同,若不然,此番坑杀了这厮在吐谷浑军里,为国家除却祸害。”

    礼部左侍郎张泽,字之东,先帝时的chun闱进士,当朝年迈德勋的老臣,曾为chun秋闱主官数届,门下徒子徒孙多如牛毛,世称之翁,这是个出了名讲礼的老头儿,但凡不合他所谓的礼制,那是拼死也要反对的。但这人秉xing忠孝,乃是朝廷里数一数二的天子拥戴者,他虽食古不化,却赞成天子yu以平阳公主为储君的打算,诸侯王恨之入骨。

    也因着这个原因,柴荣虽痛恨这人,却也敬佩他的风骨。这一年,这老头儿已有八旬高龄,依旧情愿为使节出使吐谷浑与吐蕃,莫非他不知这两国的狼子野心么?

    这老头儿不傻,非但不傻,而且聪明的很,人老成jing的老家伙,达延芒结波的那点小心思怎能瞒过他?只这老人家坚持非礼而动兵乃非大国的风度,实际上,这老人家此番打定的主意是以自己的老骨头,换取大唐可以名正言顺出兵吐蕃的正当理由。

    对这种可恨又可爱的老头儿,柴荣束手无策。

    但这一次,柴荣打算坑一把这老头。

    陈泽能看出大唐在西南最要紧的大敌是吐蕃,柴荣怎能看不出。陈泽想让大唐对吐蕃师出有名,可吐蕃地形特殊,尚在西南锤炼的高山山地大军尚未成型,纵然待吐蕃有了出兵的理由,还不是暂时没法与他冲突?不如先灭了吐谷浑,在吐谷浑故地锤炼山地军,效果更比西南那边好的多,吐蕃么,没了吐谷浑为他屏障,到灭国之时,北有乐州军,南有山地军,两路夹击看他怎样奈何。

    至于陈泽总认为待吐谷浑这类小国当以道德驯服,柴荣可不以为然。

    秦重甚敬服柴荣的手段,看他果决要求将李继隆与尹继伦调回来见陈泽,一时便教传令兵传令,岂料尚未出门,李继隆处竟遣人回来,道是有上策献于使君面前。

    翌ri傍晚,李继隆与尹继伦引军返回渭州,折冲府中见柴荣时,柴荣笑道:“两位图谋,与我不谋而合,正要行此大事,两位谁愿为先锋?”

    尹继伦当仁不让,抢先请令:“论冲锋陷阵,尹某当仁不让。”

    目视李继隆,李继隆叉手道:“某所长者,在于截断,在于粮草辎重,此番冲阵杀敌干系匪浅,不敢争功。”

    柴荣笑道:“甚好,便以尹副尉为前锋,引本部及我麾下jing骑六千以定计唯行。”

    又叫李继隆:“李都尉,你本部步卒人手有限,恐难成切断吐谷浑大军退路,我再点jing锐步卒,于你足万人之阵,你须先破吐谷浑粮草辎重,再据守丁沟一线,务必使吐谷浑七万人来得去不得。若达延芒结波使倾国之力来援,你这一万人马须死守丁沟,不胜不得离开。”

    复又教秦重:“秦兄,试看卫央取沙坡头之策,可只唐人生民里有的是( 大唐国色 http://www.xlawen.org/kan/22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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