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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部分阅读

    忍,左右有让出位子来后,阿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内需,眼瞧失了良机的马狗子悻悻地要走,飞快系好衣带,嘟囔着找茬似骂一句“不吃凉粉把板凳让开”之类的话,分明直指马狗子方才的行径。

    马狗子怎会惯对手这毛病,即刻回头与阿六扭打在一处——也就是卫央进来时看到的两人头抵头眼瞪眼对喷的情景。

    卫央失笑,他猜着估计也就是两人的口角,毕竟今ri是元旦,夜里还有一场重大的宴会,休说他两个小小的伙计,快活林的理事恐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闹出一点半点的岔子。大事当前,快活林里跑腿的人中也算有些小便利的两人,都不是没眼sè的人物,大打出手不敢,于是在净房这出了事也少人见好收场的地方僵持了起来。

    那么,这两人若有一人是扇娘的心腹,则已巴豆使自己据守净房一早上的目的必要落在他身上解决。

    所需物什,是马狗子藏在那小间里,还是阿六藏在他用过的那小间里?

    理顺了两人的龌龊,又众口相劝着两个别扭的争宠小厮走后,卫央抱住肚子苦着脸骂道:“两个不经事的,为他两个一场口角,险险忘了我这吃坏的肚子。”

    众看客们哄笑,卫央窜入马狗子蹲过那小间里处处一瞧,能藏物什的地方很少,而那些地方里干干净净甚么也没有。

    翻起手纸篓,毛边的手纸一层层叠着,却多了一倍的厚度。

    虽这手纸中经卫央一页一页翻找甚么也没得到,他却深深疑惑的很,按说这净房属杂工该管,既马狗子是进来之后一直蹲到自己回来的,那么,这些手纸不可能是杂工送来的,自该是马狗子随手带来的。

    他是乐师楼里的跑腿,比打杂的杂工无疑要地位高的多,这随身带着手纸的古怪不必说了,何必他要费心在这里添放上?

    遂问在门口观风的甯破戎:“老甯,可有杂工到来过么?”

    甯破戎道:“没有,就这几个人,看是磨工的,在这里能熬一刻是一刻,休说杂工,来如厕的也没有了。”

    得此肯定,卫央在几个小间里转了一圈,手纸篓里都快空了,果然那一摞手纸是马狗子带来的。

    他到底代扇娘在给自己传达甚么讯息?

    带着这个疑惑,卫央转进阿六待过的那个小间里。

    小间的地脏兮兮的,到处都是黑sè的脚印,脚印大小一致,且都新鲜的很,那是脚底下踩过灰土之后,在净房里沾了水故意踩上去的。

    探头在外头地上照了照,卫央一番对比之后,确认这小间里的脚印,果然是阿六故意所为。

    隔壁那间里马狗子带来的那么多手纸,这间里阿六故意留下的这么多凌乱的脚印,难不成这两个见了面不互损一番不惜死掐的两个小厮,竟是扇娘的真心腹?

    带着新的对暗士的疑惑,卫央将凌乱愈发衬托出整齐的阿六待过的这小间中那手纸篓翻了起来,纸篓下面,不出所料果然压着小包分别包着的几个零件。

    摇摇头,卫央笑了笑。

    扇娘行事,确是有考虑的,尽早她不能找机会公然亲自将昨夜议定的物什儿给自己送来,只好交由阿六这个绝对的心腹来办事。

    于是,顺着彩夫人要整治自己的意思,早膳里先下些泻药,将自己送到这净房里来。而后,利用阿六和马狗子的龌龊,使两人在净房里闹腾起来掩人耳目,而教阿六将这些零碎依照吩咐藏在纸篓中之时又恐怕自己不明白这不好明说的事情,遂扇娘先遣马狗子在自己常蹲的小间里留下显眼的手纸作为提醒。

    至于如何教阿六与马狗子这两个真假争宠的手下行事,自然免不了扇娘在后头掌握,若不然,掐着时刻算着自己出入净房的脚步,乃至得知自己在净房里似乎偏爱专属小间的行为,要是少了更多打下手的人,扇娘怎能把握地这么准确jing到。

    将仔细分拆好的几件零碎分装在身上,卫央想了想大略收拾了一下两个小间里的现场。看那一摞手纸与原本的本无不同,遂大约分在各小间之中,又将另个小间里的脚印大略模糊了,情知再找个寻不出甚么来,便问甯破戎:“好些了没?”

    甯破戎十分气愤,骂道:“教我得知是谁下药,定不与他善罢甘休——如今却好了,只怕须有半ri歇息方有jing神,如今手脚软绵绵的,杀鸡恐怕也难!”

    他又不需要化妆,卫央遂教他自去歇息,这厮唧唧歪歪骂骂咧咧地归了自家屋子,千方百计总不肯睡着,他定要想出到底是谁在饭菜里下的泻药才行。

    自北上以来,尽是旁人吃咱们的亏了,甚么时候敢教咱们吃亏?

    有这样的心态,卫央是很乐意看到的,于是也没有点破这泻药里头的真髓。

    将零碎藏在身上,卫央只取一个来拆看,门窗尽掩,如今已起风的冷天里,这般行事也不古怪,自里头落下门闩,卫央不认为有人能在自己措手不及间闯将进来。

    与卫央拆看零碎的同时,阿六悄然又返回了净房,四处一看,不由翘大拇指心中暗赞:“到底是名声鹊起的疯子校尉,心思灵活的很,能及得上咱们暗士里的老手了。”

    此时的阿六,换了一双厚底的鞋子,这是一双新鞋,较他的双脚要大些尺寸,里头却充着棉絮,落在地上留下的印记,旁人怎样也料不到这会是阿六的。

    看看净房里痕迹已教冷风吹旧了,阿六满意地痛痛快快解完了方才未解完的手,口中吹着口哨,出门后绕路往中院一拐,路上寻僻静处捡早藏好的鞋子又换回在自己脚上,想了想,忍痛将那双新鞋生一把火烧成灰,细心捻碎了方丢进水中,只消片刻,流水将这粉末带出快活林,再有半ri光景,该汇入大河去了。

    不是阿六舍不得一双鞋,实在是密营的经费来之不易。朝廷里那些个文臣武将们,或出于自己的利益或在于对内卫的忌惮与防备,就连呼杨这样的老将也是至少表面上反对对内卫拨款的。

    因此,全赖少府内库供养的内卫府,在文臣武将们力度不同的监督下,纵是天子赏赐拨款那也不敢太多,一文钱也要用在要紧处,这一双新鞋,怎地也须七八十上百个大钱,足够潜伏在兴庆府的暗士人均下来一人一ri的用度了。

    “狗ri的御史台!”肉痛地看着化为灰烬的鞋子随水而去,阿六狠狠地低声咒骂,骂完了御史台又觉不能饶了那些个千方百计寻公主府由头好打击平阳公主的诸侯王,“狗ri的诸王。”

    若非这些诸侯王生事,潜伏在契丹的那么多好兄弟就不会牺牲,内卫也不会教唐人谈虎sè变般抗拒——天可怜见,内卫出动,干系的那可都是大宗的案件,不是官员与胡儿贼虏勾结,就是干系匪浅的大案要案,须干寻常百姓鸟事?国家喉舌大都在诸侯王掌握下,内卫这个只凭天子意志而行事的头等要紧机构,自然不会教他宣传成个好形象。

    可惜啊,咱们的身份注定不能在这时候公然与那个疯子校尉结交的,若不然,听说他与小杜将军关系,唔,关系很亲密,若请他代弟兄们向小杜将军请示,想法子拿得这些个诸侯王一拿,只消能出手,内卫还能扑空?

    阿六是坚决不信天子真不愿拾掇这些个贵胄王公的,在他看来,还是天子不放心咱们内卫兄弟们办事能力,不就是几个诸侯王么,但凡教内卫出动,每天夜里以甚么姿势挥汗如雨咱们都能摸清。

    “狗ri的诸王!”阿六啐一口,一跺脚扭头这才走了。

    再不走,狗ri的马狗子该找来了,这个泼才,真当他是个人物了,争宠那是你秉xing,却要坏咱们的大事,这等败事有余的贼鸟厮,该用些心应付着。

    卫央却遇到了麻烦,彩夫人到了。

    扇娘的零碎里,一份正是今晚夜宴的人员名单,上头有晚宴要人的大略介绍,不曾见人,卫央只好一一暂且记下。而后便是一柄刀,暗士果然神通广大,半夜工夫,竟从外头弄来了一柄以粗布包裹起来看上去与龙雀无二的连鞘刀,虽嫌轻了些,但也堪用。

    最后的一份,便是卫央所需的头发了。

    大抵扇娘知道晚宴之前她不能再与卫央有接触的机会,附送一套假发同时,又有一份详细说明使用法子的笔述,另有一份无sè无味的树胶。

    于是,烧掉名单毁灭痕迹之后,卫央收好龙雀将另一柄刀置于榻上正摸索着使用假发的时候,彩夫人到了门外,她是来强邀卫央随她参加晚间夜宴的。

    这一个强邀卫央早就料到,只是不成想会这么早。

    前番说过,夜宴之上定有角斗,彩夫人怎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虽诸国联盟,毕竟要关系到彼此的面子,公然对抗是为不好,贵族们便折腾出使各自人手角斗的好法子。每逢诸国聚会,便是品论名将榜时,角斗乃至致人死伤的前事也举不胜举,这一番契丹作大,其余诸侯岂能连最后争取更多些面子的事儿都不做?

    身为太师府主事之人,彩夫人自然有权力推举个人选作为代表党项参加角斗,到底是轮流挑战的擂台赛般比较,一局两局无关大局,将卫央送将进去,彩夫人只要有这个要求,料无人会阻拦。

    如此,假使卫央在角斗里教人杀了,彩夫人自然最是高兴,借别国人手达成剪除卫央这个对徐涣有深远影响力的人,是为最美。而若但凡卫央有一两分本领,侥幸能在角斗中存活下来,一场场恶斗坏了他力气且不说,借机观察出他的本领,这对彩夫人来说,往后交手中自然也有用处。

    早间吩咐扇娘在饭菜里下些泻药,左右徐涣不在他两个一起受用,并无大碍。而后彩夫人又想起倘若按计划午后再去找这杨魏,恐怕他要寻法子千方百计托退,早些定下,早些安心。

    正有这个计较,彩夫人早来了半ri。

    也正是这早来的半ri,险险撞破了卫央梳理假发的好事。

    假发已套在了头上,此处无明镜照看,卫央只好以手估摸大概,料定无差时,将风帽压在头顶,稍稍亮出些乱发来教人瞧见,走过去打开门闩,挡着门瞪着等着片刻面有疑sè的彩夫人半步不让。

    彩夫人探头往里头看一看,又细细嗅一嗅味道,皱眉喝问:“这半晌不开门,你在里头做甚么好事?”

    卫央瞋目哼道:“你管我作甚么——嘿,夫人好下作的手段哪,饭菜里投毒且算了,何不一把猛药就此了结了祸患岂不最好,何必添些无用的作料?”

    彩夫人带着来的,还是昨ri见过那个恶奴,今ri他可没敢再多造次,只是瞪着眼瞧着卫央,彷佛要仗势压人。

    到底是下药的事情有**份,彩夫人面sè一红,却她不肯承认,嗤之以鼻道:“莫不是水土不服么,却来血口喷人。我问你,这里宿地可好么?”

    到底快活林势大,又与太师府有生意上的瓜葛,彩夫人虽行事霸道,在这里也不愿往饭菜里下剧毒,只消能将这教人憎恨的大个子堵得那么一堵,使他心思jing力都往防备下药上挪将一挪,便是很好的事情了。

    卫央哼道:“宿处么,按说咱们这些个跑江湖的苦汉子,有个但凡能遮风挡雨之处便该满足的很,只是夤夜有人来访,头一个行事说话颇类彩夫人,不知是否ri夜得夫人亲传?这倒罢了,又使个妇人来探,莫非意yu使挑拨离间的勾当,要离间我三个的亲疏不成?”

    那个丫头果然是彩夫人的亲信,至于扇娘,她虽不说,言语行事间却都尽告知了卫央,夤夜到他屋里来那是得了彩夫人嘱托的。

    彩夫人的尴尬转瞬即逝,当时转到来意上,目视卫央那布囊包着的刀,甚为认真地问:“你也善使刀子么?武技如何?”

    “怎么,夫人要给咱们送个功名不成?”卫央不怕彩夫人要看那刀,龙雀已藏好,有扇娘这个内鬼,不怕有人能轻易找出来,只这一柄虽也锋利毕竟只是寻常军器的刀子,谁要看,那便看也无妨。

    彩夫人在屋内转着圈,不知是太冷还是这样的杂物屋她不屑坐下,站着谓道:“要个功名,那也简单,太师府里有的是要需,以你的资质,我卖你个面子,一个家将还是能奉待得住的。倘若要在朝廷里坐官为将,须战阵里有功劳——登县的夏侯龙,本只是个仆从军的小校,如今能为登县主将,岂非是个明证了的例子?!”

    她是记着昨ri在后院里卫央那番华夷之别的说话的,这句话不过讽刺,且不必当真。

    果然卫央轻蔑道:“罢了,你太师府的仆从走狗,卫……为一口轻易的饭钱,不嫌折辱唐人风骨么?你直说的好,找我甚么事由,但这类自取其辱的话,那就不必说出来了。”

    彩夫人闪闪眼睛,彷佛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

    身后紧随的恶奴狠狠地道:“夫人是抬举着他,有何不好启齿的?以小人看来,只管道出,看他去与不去,若不去更好,这样一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切不可错过了。”

    他将这“挑拨离间”四个字咬的很重,也很清晰,目光直瞄着卫央冷笑。

    甯破戎皱皱眉,他看彩夫人颇是犹豫不是作伪,该是真有个难为的籍口要教校尉顺着她的意去行甚么事情,这恶奴说的已很清楚了,事关小徐子,校尉是定不会置身事外的。

    想徐涣到底年幼,今夜大宴之上,毕竟都是诸国的使者,就算是个草包,也该在挑衅惹事上熏陶出一身手段,恐怕小徐子是孤掌难鸣会出问题的。

    甯破戎所料不错,听是事关徐涣,卫央扬眉道:“难为夫人有些待小徐子真诚的关爱之心,那么你直言最好,到底甚么需求,竟关乎小徐子身上?”

    彩夫人恨恨道:“也不瞒你,魏国使者拓跋先也无中生有,怕是吃他重伤老爹险险教唐人杀了的仇恨,今早竟提出夜宴之上角斗该有唐人,蛾贼军大败于平阳公主之手,其使守业道人自不会安宁,因此甚是赞同拓跋小儿的提议。”

    卫央心中暗忖,拓跋雄是身受重伤,可党项太尉拓跋觥竟教呼延赞杀了,难道这人便没有后代?李继迁便不痛惜上将之失?说是拓跋先也无中生有,党项人在里头恐怕也免不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于是轻哼一声,卫央没有揭破彩夫人的掩饰。

    彩夫人好不尴尬,轻咳一声只好道:“当然,拓跋太尉毕竟是党项重臣,贵族里难免有那么三五个党羽,拓跋先也如此提议么,哼!”面sè稍愠,彩夫人语含讥诮地道,“他们不敢往军阵里去报仇送死,情知那是与找死无异的行径,遂只好将龌龊心思打在这勾当上,只盼能在大宴之上,哪怕取唐人里籍籍无名的,只消是个真唐人的身份,就此折得一折,颜面上好得一份得意。”

    接下来,不必彩夫人再说卫央也能猜想得到,此时恐怕与赵子长这一伙“押酒马队”中人脱不了干系。一旦诸国有此提议,兴庆府里急切间能寻到的好手,一个两个当都为李继迁效力,李继迁安能使之送死?于是,快活林里的这一支马队,便成为各方都默认的供出气的器具。

    而在彩夫人打听得来,赵子长此人行事谨慎,不是个事事要强出头的,如此明情的送死之举他等怎肯去做?到底彩夫人行事霸道,还是有那么几个待她不见的人物的,情知教她取为羌笛乐师的小徐子颇有能耐,宴会之上,恐怕说不得要断送小徐子往后好事了。

    教人不待见,彩夫人虽霸道蛮横,却也当有自知之明的,诸国既定此角斗之事,她也无可奈何,只好又找到卫央门上来了。

    事关徐涣,又能遂自己的意图,卫央自然不会拿着捏着与彩夫人在此事上勾心斗角,很痛快地点头答允:“活生生带出门个小徐子,自然要全须全尾地带回去,今夜宴会之上,但凡有点唐人角斗的,你只管想法子教我能上得堂厅,须不与小徐子有干系。”

    彩夫人脸上见了笑容,她就知道卫央必定会答应,这是个粗汉,又与傻小子有那么一层干系,怎敢眼睁睁瞧着傻小子去送死?

    心中难免得意,多说了一嘴道:“这最好,不过你也不亏了,这些泼才都是人上之人,要寻衅个机会挽回些战阵里的颜面,自然不会轻易取个无名小卒,定会先送你些名声——但管有真本事,开头须能博取个勇士的名头,即便,即便随后不敌真的好手损伤了,三五ri后,天下也该知你名头了。”

    卫央早料如此,心中笑道:“只要顾忌些脸面最好,不取千军万马来,单打独斗管你一百个一千个好手,终都难免要一一成了死鬼——只盼萧绰这娘们不到,若不然,与她有一面之缘,却要教此番里坏了我大事。”

    他这一手顺水推舟的行事,正中原本计较着怎样混入前头里去的苦恼,既这些个泼才要提供这样个机会,这怎能错过?

    不就是角斗么,别的不擅长,坐堂拆屋的手段那可有的是。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开宴

    ps:几天没写,居然卡文了,看大纲也没用,出去走了走,有了点感觉,先送上一章,待会儿还有一章。

    在卫央想来,萧绰纵在兴庆府,若她真是个不负教自己忌惮的女郎,不该青眼可怜巴巴只能在宴会上寻寻常唐人出气的诸国人物,或她能用此事来做些甚么文章,却亲眼要看这些个胆小到吃虎胆吞天皮的可怜虫,那是定恶心不已的。

    乃问彩夫人:“契丹人对此没有甚么异议么?”

    卫央答允替小徐子出战角斗,这倒教彩夫人越发不屑的同时,答话痛快了许多。

    冷笑一声,彩夫人道:“契丹人再不好,壮士也成群结队的满地跑,这样的行径,真的壮士岂能不嗤笑?只不过,毕竟这是诸国合盟的大事,总算韩知古没有特别的表示,算是默认了的。”

    事已至此,她倒盼着卫央真有些本领能撑得过几轮,好歹教拓跋先也与那些个没出息的满意了才行,遂问卫央:“你最善使甚么器械?教人好生备着,莫要到时候出手不便利,徒教那人们耻笑了。”

    卫央想了想,看看刀点点头,又想了想,再摇摇头,道:“不必刻意准备,既有角斗,当有器械架子,到时看对手,挑合手的使就是了。”

    “可莫要大意了,这几ri里,我看到的高手不少,别的不说,党项那些个贵族的府上,到底还是有那么几个高手的。”看他说的随意,彩夫人正sè劝道,“单就王宫的刀术三大教习,真本领那是在千人万人之上的。守业道人带了个北地的高手孔丑,力大无比技艺jing熟,xing子十分残酷,此人手使两柄铜锤,有万夫不当之勇。”

    卫央眼前一亮,当今时代,已不是大唐之初的那会儿,高手并不都是善使造价极高的马槊的,十八般兵器如今都已提了出来,唐营里使长短兵器的好手极多,但却没见有使重武器如大锤的。

    有这孔丑,便不愁没有拆屋的工具器械,倒是说佛到瑞光生,困极送枕头,若不然,他只一柄单刀,拆屋要到甚么时候?

    虽知对方是在担忧一旦自己战败战死则很可能要牵连到徐涣,卫央还是正容感谢了彩夫人百般劝解提醒的好意。

    他只消手握大枪,天下无敌是不敢当,可也不是甚么人物都能挡的。然则,到底大枪不能出,那么,虽他待十八般武器不是一样样都jing通,毕竟枪是兵王,武技一道理解与使用心得jing通的很,如今没了大枪在手,未必甚么高手真能挡得住他全力一击。

    送着彩夫人忧心忡忡又惋惜地走了,甯破戎低声问卫央:“校尉甚么算计?”

    卫央道:“此时关乎马队,赵子长定会来寻,如此大事,快活林自当要行方便,且等他来,叮嘱休教莽撞行事,只管安心在后院里等着,提防那些个没胆的泼才诡计下暗手便是,夜宴之上只咱们三个,很是够了。”

    赵子长来的很快,他是教快活林的理事遣人通告,教推选两三个夜里代表大唐一方往前头去赴宴的。

    来人未说端地,只说这是不得不从的事情,赵子长不敢做主,推说要与全部弟兄商议方作打算,一面使折猛在后头陪住来人,一面亲自来寻卫央讨个主张。

    卫央只教他仔细谨慎,也不说这些个胡人的打算,管只说自也不知用意,夜里只带甯破戎赴宴去看端地便是了。

    赵子长不甚放心,得知龙雀已藏好,而与扇娘也联络得当后,踟蹰着提议道:“不是咱们泄气,这里到底是胡人地头上,老话说吃饭防噎走路防跌,可不能大意。我看这样最好,折猛胆略出众,手头本领不弱,不如他也随着同去,彼此也有个照应才好。”

    卫央一想,只消萧绰不到,此去料也无妨,折猛同去也无差事,且也该照顾着暗士们的情绪,遂点头答允。

    送走忧心忡忡的赵子长,卫央与甯破戎倒头大睡,虽卫央睥睨天下高手,毕竟今夜里躲不过车轮战,须先养足了jing神方好行事。

    时到黄昏,戌时四刻,点着漏钟计量时辰的仆役便知,今ri夜宴之上,足够资格参宴的贵客们该要到了,当时各头目一声令下,安排起乐队就位,吩咐教筵席到底,依照着早划的夜宴名单,在快活林大小管事的带领下,听从了夏王宫中遣来监督的礼仪班调遣,忙忙碌碌终于将一场大宴场地排场准备就绪。

    而后,仆役们归往后院,寻常伙计换上新衣新帽撑起碗碟箸勺伺候尚未出锅的膳食美酒,有品阶的则为各头目带着,觑时机要伺候专注由他等照应的客人——自然,这所谓照应,无非是有需要时来唤方去。

    至于有头有脸的管事们,忙活过了之后又不必等候贵客到来去迎迓,留下两三个前后值守的,其余各回各家,毕竟这是元夕,一家团聚才是正理。何况今ri夜宴,快活林只出个场地,待开宴之后,无论内外俱有王宫里来人看着,轮也轮不到他等插手。

    当时后院里脚步声声呼喝连连,烧火的添柴的也脚不点地,何况旁人。

    前院里,明丽风灯高挂,铺shè着门外十数丈方圆白昼一般,立在快活林大门之外数丈处的高阙之下,早早快活林便拾掇出一片空地,那是贵人来时乘坐的车马停顿的地方。

    场中有拴马桩,前后又排开巨大的芦棚,那是给贵人们带来的不够资格进入快活林参宴的车夫随从等安排的。棚内火盆正旺,又有排列干果点心的瓷盘,但凡中人之家能享用的,这里都有。而在后头,也有热菜美酒早早备下,这些个贵人的车夫随从虽不起眼,却不定是这个那个的贵人亲厚的人物,那也不可怠慢了。

    左右这一夜花费,夏王宫早使人来提前安排过了,不需花费快活林多的一文钱,何乐不为?!

    至亥时未足时候,忙活终于正顿,夏国是为主人,自要先来快活林里等候客人大驾,外头通报声声,此报方艾,那喊又起,只听这个侍郎到了,那个郎将又来,再不有片刻,通报说是某尚书车到门外,一时立起十数个早到的下官。

    李继迁立夏国,朝廷乃循大唐官例,设尚书、门下及中书三省,以尚书省制吏户礼兵刑工等六部,而由李氏李继迁内族把持的门下省又制尚书省。到底中书省中又有个李继迁亲信充斥,终将坐尚书及六部的内台,索xing尚书省由尚书令制,大都年老德勋的老臣,而组成尚书省头目的六部尚书,则进中书省再充尚书,也便是重臣了。

    与大唐不同的是,李继迁的夏国朝廷,除却尚书省尚书令为特进正一品官儿之外,六部尚书尽为从一品,秩于亲王同,却没有太多的空闲高位留给年老体衰的致仕老臣。

    由此也可见,李继迁的朝廷,虽有急功近利的嫌疑,到底夏国势弱,要在四面临敌的险恶中求生,满朝充斥的年轻将领充当各部首要的局面,还是维持住了李继迁的夏王之位。

    今ri夜宴,李继迁身体抱恙不会出席,代表夏国与诸国使者欢聚的,乃是李继迁族叔、**、太傅、尚书令李光伷。陪伴李光伷出席的,便是李继迁的心腹大臣户部尚书张浦、刑部尚书李仁谦,自然少不了西府太尉李继冲。

    李光伷德高望重,于党项内名望与太师钱文德比尤有过之,张浦李仁谦虽是汉人,却是李继迁起事之前便跟随他的亲信,便是年纪轻轻的李继冲,名将自然是谈不上的,胜在对李继迁言听计从,有他这个西府太尉在,由党项贵族把持的兵部便不能对李继迁的王位构成太大的威胁。

    正亥时,三三两两的下官们早都到了,各部尚书侍郎大都也到了,门外门子唱道:“**,户部张尚书,刑部李尚书,西府太尉到!”

    夏国朝廷里,瞧张浦李仁谦不顺眼的大有人在,待这两人乃至李继冲不放在眼里的也大有人在,然没有几个贵族敢在李光伷到来之际还敢大模大样蹲在热乎乎屋里不出去迎接的。

    当时呼啦啦一片,乌泱泱的人头低处,大帽盖不住剃光了发的后颈自白晃晃地灯光下闪耀一片,数十人尽奋勇往前而拜,门口有两个无论身量模样均属上等的中年好男子,与后头紧跟着顶盔掼甲握腰带的青年壮汉簇拥个须发皆白的糊涂老头儿缓步而来。

    那青年壮汉,便是西府太尉李继冲了,xing情莽撞冲动,本身武技了得,又甚爱养武士,今ri来,他身后便跟着五六个jing悍的壮士,三个后头的身负连鞘刀,有阔有窄,左右两个走动间顾盼桀骜,中间那个却yin沉的很,他便提着一柄外形瞧去甚是狭窄的长刀。

    在三人之前,李继冲之后紧紧跟随的,是两个手持长兵的汉子。右边那个持一柄牛圈鼻铁背大砍刀,身形高大腰圆膀粗,喘息似牛饮水,走动胜熊出林,形如一头巨大无朋的螳螂,面容凶恶环眼凌厉,党项里有名声,大名不知,绰号唤作赛虎痴。

    左边那个,身材细挑面目古拙,眼光却灵动十分,这人腰藏腿短,双臂稍显得短了些——这却与他那同伴比的,若与常人比,这也是个高大汉子——在这人腰间,分明挂着两柄弯刀,并不甚长,弯月也似。

    这一个,名声不及那赛虎痴巨大,却这人在西陲武士里,更是个比赛虎痴难缠的人物,狡诈yin险,两柄弯刀下不知丧失了几多大意的英雄好汉。

    这五人,后头三个便是扇娘说过的王宫三大刀术教习了,前头那两个,那是李继迁驾前的护卫好手中两个顶尖厉害的。

    眼瞧见这五个好手,党项人登时会意,看来,王上并不愿在盟友们面前落了架子,今夜里,必有一场龙争虎斗。

    因这五人太过显眼,瞧过了他们,方那三个不出彩般的大臣才教人瞧在眼里。

    户部尚书张浦是个白面生五柳须的消瘦人物,面上一团和蔼,紫的发黑的衣,净的厌尘的靴,从容潇洒,端得是个好皮肉人物。相比较他,刑部尚书李仁谦便不可亲那么多了,这个红面的汉子,许是掌着刑部的关系,虽也一口好架子,他笑着也总教人瞧着不舒坦。

    至于老糊涂李光伷便更不教人瞩目了,这老儿,今ri夜宴虽穿戴一新,大紫的莽龙袍上竟水渍点点,感情这老儿连口涎都把不住了?

    只消他不死,便无人敢对他不敬,面对着蜂拥而来不住问好的下官们,年过七旬的李光伷笑眯了眼,不住点头道:“好,好好,你好,你也好,你也不错,唔,好,好好。”

    到底他是好不好,谁也无法把握。

    事关盟友面前的架子,各处首要诸部首领,也都卖给了张浦与李仁谦面子,拱拱手笑出一朵花讨个过年的喜,一起谦让着将李光伷捧在中间。

    “我说,这么搞可不妥啊。”没理会处,三三两两上官们聚拢在李光伷周围,下官们则分亲疏也聚成了大小不一的群体,纷纷责怪三国使者至此还不到达时,李光伷忽然睁开混眼,喉咙里荷荷地随着呼吸有痰声发作,老糊涂大声道,“大冷的天,迎客也不是这个法子,虽是盟友,到底分为四国,没有我王半副銮驾迎送的架势,群臣百僚,搁在这里候着可要教盟国使者们不敢来了。”

    便有早不耐的贵族们叫到:“不错,不错,老大王说的是,不如都去大厅里,热热的火烤着,美美的酒吃着,待得到了,一起快活岂不为好?”

    张浦与李仁谦飞快对视,两人都微微皱眉,唐军已达到了沙坡头下,一个不慎便会冲破登县打进兴庆府,都这个时候了还放不下架子,这怎能成事?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唇亡齿寒,诸国都明白这个道理,如今小小拿捏一下,免得随后谈判里这些个使者们大张利口。

    遂二人不反对,没细心的李继冲自不反对,数十人于是簇拥了李光伷,呼呼喝喝地分两行过了照壁,过了壁后石子拱桥,进一进后又分两行自长廊里过,终尔前院第二进的演武场似大厅里,这些个你谦我让的夏国上人们进了来去。

    目测东西向足有八十丈,南北约五十丈的宽阔大厅,因这一层是专为大宴而设的,上下只一层,高度达到了五丈之上。满厅十数根三人合抱方足的巨柱上漆以红油雕以百花,地面上铺着崭新的羊毛毯,绣以千般花草与琉璃灯照耀下金碧辉煌的屋顶相映成辉。

    这宴厅四周的墙壁并非单壁,仿照长安王公大臣府邸里建筑,均为夹层双壁,壁内冬ri燃火夏ri藏冰,真是个人力能控制的好窑洞。今ri里,这夹壁中提早三五ri烧的火,如今虽已停了大半,将个宴厅烘地chunri般温暖。

    一路径往东头来,最东头早已布好一张数十丈长丈高的折屏,木质而描画jing美,隐隐似是王者宴群臣的图画,待人群彻底进入宴厅之后,来路上进门之外飞快又格起一张穿山屏,彷佛照壁。这一张穿山屏却讲究的很,但凡有光照shè上去,明亮的有明亮的反映图像折shè,暗淡的也有暗淡的图像折shè,厅内光出,则门外似平地生出一池清水,水中深浅疏密不同的莲花袅娜,捧出正中一轮金黄的圆月般。

    原来,这穿山屏上镶有金珠千粒凑成明月形状,周围群星捧月般又镶嵌深浅不同的米粒般大小的无sè琉璃百万颗,但凡光照不同,观赏角度不同,则见景各异。

    正对着穿山屏,李光伷东头折屏下坐了主位,那本是备给李继迁的,李继迁不到,自当归李光伷所有。

    今ri夜宴,快活林上下在彩夫人的吩咐下并未采取大唐时兴的燕几会食,而是采取古式的分食几案制,也便是一人一席一筵,而专有个彩女服侍着筛酒切肉的形式。

    李光伷所坐之位,比下头百余个席位要高出两三尺,那是一块三五丈方圆的高台,台上李光伷面西而据,左右又分两行四个席位,张浦居左首最下位,他是夏国的谈判使者,那么,其余三位便是辽国、魏国与蛾贼的使者所居之处了。

    台下主位席一行,两三个年老的党项贵族头脑之下,李继冲当仁不让把住个位子,他那五个随从,杆子般戳在他身后一动不动,也不入座,更不坐下。

    客位只让出前头两行,第三行起,夏国官小位卑的官儿们依次排开,浑似要将其余诸国使者尽都夹在人群里,图的是群殴起来方便般。

    “客人未到,先不必饮酒作乐,且都自在些,安分地教孤王渗得慌。”李光伷坐定之后,四顾只看台下众人尽都只是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俯视处油然心满意足,大是满意拍着手吩咐一声。

    而后又点着苍头四下里一数,招手叫立在台下垂首侯叫的早早自王宫里过来照应的宫人,含混地问:“听说今ri夜宴,依着拓跋先也的要求安排了几个长安来的人作乐子,到底是唐人,权作唐廷的脸面,孤王怎不见给他们也安排过席位?”

    宫人赔着脸笑答道:“大王说的是,许是太忙,不曾顾及到这几个乐子,奴婢这就教人安排上几个席位,大王且看,安排在哪里妥当?”

    李光伷左顾右盼,终尔手指一点门口,大笑道:“乐子么,自然早来早快活,就安排在门口,打着横放置下,看拓跋先也小儿进门时怎地区处。”

    宫人笑嘻嘻地应命,安排人手再取席位不提,李光伷却沉着脸喝道:“你这些个小崽子们可都须记好了,唐廷与我朝虽有杀大将戮人口的仇恨,今ri却不可先作个主张,教先要讨唐人耍子的拓跋先也不快活,他要试刀,尽都由他,莫可乱了大事。”

    贵族里有几个戴孝的青年,闻声跳将起来便要辩驳,为左右的人一扯,又教李光伷瞪眼一通训斥,一时安分了。

    便在此时,后头( 大唐国色 http://www.xlawen.org/kan/22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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