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大唐国色 > 大唐国色 第 74 部分阅读

第 74 部分阅读

    上鱼肉,再扎手也该拓跋先也去应付,如若将他先打杀了,莫非要那个不懂事的将龌龊都记在咱们头上不成?

    未及劝阻,赛虎痴淡淡道:“恐怕你不是他对手,且留孔丑到时,先将这人打个前锋,待我拜了这目中无人的泼贼,一发你面上也有光彩。”

    这一番话,自然不是真的在赛虎痴心中使双刀的不及卫央,不过斗嘴而已。

    到底是老对手了,赛虎痴将个孔丑抛出,当时按住了跃跃yu试的同伴。

    李继冲哈哈一笑,心里无限满意。

    旁人都道赛虎痴鲁莽,却不知在王宫诸多武士里,这才是个真正有威严的,反而yin险毒辣的使双刀的大事上处处听他的。

    然而,突然无声无息地里冒出来般的那唐人,李继冲心中却甚是不解。

    看年纪,该是个轻狂时节的人,委身马队里为活计厮混倒也理解,可这样的人物,合该也有些名声才对,怎地默默无闻,而后一鸣惊人?

    按着幻想,李继冲常向往自己能有朝一ri一鸣惊人会遍天下猛将,于是,他竟不由自主将自己情绪代入了进去。

    倘若今ri夜宴之上,骤然杀出个无名小卒能与天下闻名的孔丑之辈争鸣,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就此,李继冲心中先偏向着一些向卫央。

    张浦不再张目求答,他深知李继冲的xing子,只看那热切神态,当时便知方才这几人嘀嘀咕咕的内容。

    心下一展,张浦美美地饮一盏热酒,油然心中笑道:“不意彩夫人竟能鬼使神差寻出这样个人物,那么,今夜里由不得韩知古藏拙了。”

    诸国会盟,总要有个做大的,契丹当仁不让。

    然若要做大,那便该要事之上力争为先才是。若不然,契丹以一军之力,那是万万不能挡住如狼似虎的唐军的,若他要用诸国力气,便该在力气上哪怕稍稍压住一筹才行。

    连卖力气的汉子也压不住,怎能驱使这些人马?

    时已至此,而诸国尚未到达,张浦猜知乃是那一伙联袂同来。

    纵是联袂而来,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真能铁板一块。

    此处虽是党项地盘,夜宴上的人大多是夏国之人,然没有人会不清楚这会盟诸国里势力最大的乃是契丹,只要有钢针一枚,不愁那些个同来的盟友们裂痕太小。

    而此时的卫央,心中想起一事来稍稍也有些皱眉。

    他将自己估量地过了,虽一匹白马一杆大枪在西陲名声鹊起,然只消不取那天下独一无二的大枪在手,在场的不太可能会有人将他这个孤身来兴庆府的唐人当是寅火率一泼匪徒的头领。

    只带一柄刀来会西陲群英,或许是将天下人物小瞧过了。

    今夜里既要赖武技以成事,便该先力压这些西陲地里的豪杰才行,他自知刀法虽好,到底不能发扬全部的实力,无论马背步战,唯有一杆大枪才是傲视群英的利器。

    到底是托大了,别的不提,单那使厚背大砍刀的大汉,看年纪正在当打之年,使的又是沉重势大的长兵,区区手中这一柄直刀,恐怕是要吃大亏的。

    便不必大枪在手,好歹寻个趁手的长杆,譬如白蜡杆之类也好啊。

    彩夫人既要将徐涣剥离出祸端里,于器械之上她定不会拖三阻四不肯相助,以她的势力,急切间挑个趁手的器械,想必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事到如今,一时片刻动起手来倒要多费周折。

    关公睥睨江东群英而单刀赴会,毕竟那也要掌青龙偃月在手,难不成近身去搏杀,累出个好歹落chéng rén家砧上鱼肉才行?

    一念至此,卫央放眼满厅,可惜的是,今ri来赴宴的,大都刀剑随身,只那持大砍刀的掌着长兵,既不是自己趁手的,又这汉子威势了得,赤手空拳须轻易夺不得,当真没了法子。

    这彼此各不同的几方心思起落,也不过只那么几个喘息的工夫,张浦定计正好,卫央四下里寻不见趁手器械出在谁手,李光伷大笑已歇,重新懒洋洋却极具韵律地抱起玉如意在怀中,将手指点着门口笑道:“可笑三个泼才,总算勉强有两份能耐,何敢贪想请黄大家谱曲。”

    李仁谦笑吟吟道:“这位杨先生的词倒是好的,李某那是做不出来。只这样的词调,勉强能教快活林的姑娘瞧那么一瞧,倘若在黄大家面前,那可不够看的很哪。天下文人,十万总是有的,放眼当今,敢往黄大家面前自取其辱的不见有,背后寻自辱的也有,众耳能知之地,此方头一遭。”

    甯破戎自知失言,他不比卫央,生在大唐长于大唐,当然知道大家黄紫棠那是怎样一个女郎。如今天下,权柄隆重的当然没有能出平阳公主之右者,然若论音律歌舞一道,黄紫棠才是天下第一,这可是诸国均赞同的观点。

    黄紫棠者,金陵人氏,生于大唐长和十三年,本为富贾之家,老父老年得独女,当真是掌上明珠般珍重对待,及老黄病亡,金陵黄氏偌大基业,尽落在不喜商贾之事的黄紫棠手中。

    当时以家产,换得明珠千斛乐楼一座,从此遍行天下只图逍遥。大唐长和三十五年,黄紫棠游长安,当时已名扬天下,遂唐天子取之以对答,这女郎满腹的乐律之外,经纶诗赋之道也藏了十分,将当年所取新科的进士,算上翰林院里清修的一帮子状元出身的学士,竟教她从容对答一一问遍到最后没个应声之人,人才俊秀的状元郎周丰面红耳赤只好灰头土脸拱手认输,满长安俱都传遍了“可怜七ri对,难坏大才子”的传奇。

    这样的女郎,名家所出的歌调诗词也不在眼下,卫央那胡乱诌就的《鹧鸪天》,当然不能教这女郎青眼了。

    心中不忿,虽那周丰不是个玩意儿,可毕竟教个女郎落了脸面,甯破戎怎能甘心?

    他自知这一生也休想与黄紫棠那样的女郎有甚么交情,但他觉着,自家这不要脸又不怕死的校尉或能替男子们挣得一回那脸面。

    他不是说过么,追求女郎无非“坚持,不要脸,坚持不要脸”这三个法门么,甯破戎颇看好卫央。

    当时低声嘀咕道:“不如回头寻个机会,你将这黄大家拿下暖炕,倒也大功一件,好给咱们男子汉出一口恶气——须知,教黄大家烂了颜面,将满朝学子问了个哑口无言,天下心里怕是也恼火的很。”

    卫央撇撇嘴,一个女郎能诗善调而名扬天下,那是人家的本事,谁说男子便是得天独厚甚么都要占先筹的?

    要照这么说,平阳身为女子而执掌大唐为国家倚为定海神针,是不是也该有人站出来为男人争一口气?

    人家有那么能耐,那就得服,自家本事不济,却要将怪罪都定在人家身上,这算哪门子的不服不忿?

    不过,刚坐回食案后的卫央又站了起来。

    开宴时辰已到,党项的客人想必将至,一团和气的局面不好,该有人站出来打破这种平静了。卫央不愿当那个将水搅混的家伙,但他很乐意先备好必要的气氛。

    如张浦所想,卫央也坚决不信这些个胡虏真是铁板一块,无论出于前线战场的考虑,抑或只是对如今自己在群狼环伺的境地里负责,卫央都希望这所谓盟军的龌龊能暴露出来。

    随着卫央的再次站起,断断续续还在持续的笑声逐渐停了下来。

    这个不怕死的唐人,他又想作甚么?挑衅这么多人么?

    张浦脸上有了笑容,他看出来了,这个唐人很狡猾,他是不怕死,但绝不会送死。

    这一次站起,他不过只是想给自己换个坐的地方,那么,近些罢。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恶客临门

    宴时已到,李光伷也不敢在此时赌卫央三人是否真要在门口拦住盟国使者的脚步,偏他又是个没急智的人,眼看沙漏里时刻过了时候,而座下似无一人能挡那唐人,只好面上露出些干笑来,向张浦投过去求助的目光。

    张浦会意,便在卫央长身站起同时,仰面大声而笑,自席上起身,宽袍大袖直往门口而来,远远拊掌笑道:“杨先生好快的刀,好豪壮胆量,张某佩服的紧哪。”

    卫央心中暗笑:“果然这李继迁手里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物的,这厮名叫张浦,我却不曾自带百科,不知是个甚么有名的历史人物了——且罢了,宴时已到,胡儿贼虏将至,偏心与党项纠缠下去未免不美,却看这厮有甚么话说。”

    满面冷笑,卫央讥诮道:“壮士钢刀,怎及小人唇舌锋利?既尔yu以我弟兄三人为饵钓贼儿上钩,合该好生待着些,有求于人尚且厚颜自大,天下何当有此道理?”

    张浦走近前来,拱手笑道:“先生息怒,先生息怒,倒不是咱们有意为难,既先生已知今夜里的对手在来客里,当知来人中有的是手能撕猛虎的壮士,若未见先生三两分本领,咱们如何安心?”

    卫央手指李继冲身后那赛虎痴两人冷笑道:“若要比较,管教这两人来便是,何必如此繁琐,将些没本领的杂毛教来挑衅,好教人不快?”转眼稍稍和蔼,上下打量张浦又道,“看你倒是个知礼仪的,想是汉人出身,罢了,且卖你个面目,看你怎样安排。”

    张浦心中一沉,这厮处处忘不了挑拨离间,反教他先逞了口舌之快。

    瞥眼处,张浦心下叹息,这些个党项人原本待他与李仁谦两个汉人便不满的很,如今这厮口称卖自己个面目,何尝不是教党项人愈发不满?

    想方才李光伷是为太师尚且不能安这三人的桀骜,而自己一出马便成了好事,怎能不教本心有芥蒂的李光伷之流着恼?

    李继冲虽莽撞,却并非是个十足的莽夫,扫眼将一众党项人神sè瞧在眼中,又瞧见上头李光伷怀抱如意面sè怫然,皱皱眉拍手笑道:“杨先生颇见偏狭了,真是壮士,当有容事胸怀,倘若真不能容咱们试探,李继冲虽只是个太尉,倒也有几分薄面,不如我代咱们为先生赔罪,请上座如何?”

    卫央神sè一正,这厮倒是个人物,看他与李光伷颇有亲近,又与这张浦之流的汉人交情笃厚,难怪李继迁的贴身扈从头目也能交他利用。

    至于李继冲话里话外那番“若再计较,便失了容人雅量”的潜意思,卫央可不在乎,左右他就是个计较的人,装个样子作不在乎状给谁看?

    遂笑道:“赔罪不必,龌龊已生,譬如泼水到地,怎能收回?”转面问张浦,“以你之见,这席座该排在何处?”

    张浦稍稍犹豫,依着他的本意,该将这厮送在要席上就坐,待得拓跋先也到时,正好先由此展开争斗。然而,这里是李光伷这老儿做主,他若就此安排了,有李继冲出面定然不会教李光伷驳回,但在李光伷心中恐怕就此要落下计较,以这老儿xing子,三两ri中恐怕是必定要来寻衅的。

    不见得张浦怕了李光伷,只是如今边事正紧,又要与盟国诸使周旋,不可分心与这等鼠目寸光的老匹夫争锋,耽搁了国家大事。

    到底李继冲见势明朗,长笑道:“先生虽非唐廷使者,却是赴宴中唯独的三个唐人,又非诸国附庸,当择要席来安排。不如这样,今夜也有自东海倭国来的富商,原本该在上席地里排个次座,先生若不弃,敢与倭人争锋,那么,这次位该当先生占据。”

    李光伷面目yin晴不定,但李继冲既然发了话,他这个没有实权的尊者只好按着恼怒,面上一团和煦笑容,连连点头将如意击在案上道:“这个计较妥当的很,妥当的很,倭人来者号称勇武,这三个唐人草莽蛮横,群狼竞食也要以力气分先后,这做次么,也该勇者坐之。”

    张浦心神轻松,虽知李光伷只碍于李继冲的面子方如此一说,到底这里没有公然发作xing子,又顺了他原本的计划,一时心中大喜,面上风淡云轻笼着手微笑着道:“正是某心中计较,先生且看,那座次虽在高台之下,到底是尊贵的地方,却不知三位敢与倭人争锋么?”

    卫央哈哈大笑,抬脚便往宴厅深处走,道:“别的好说,却不能教倭奴上了头去,罢了,选定这位,若倭奴要来计较,都在我三人头上,要你一人相助,不算长安来的唐人好汉。”

    甯破戎有点不解,按说门口还能纠缠着再打那么一两架,怎地校尉竟然这样轻易地妥协了?莫不是早上吃下去的泻药,这会儿又发作了么?

    折猛却没这许多的想法,跟着卫央一面大步往里走,脚下软绵绵的地教他甚不习惯,这面似粗莽却心细的汉子暗暗记着一路来所经之处的人物——片刻真要打杀了人,恐怕今夜里不能善罢甘休,须找好退路,准备杀出一条路去。

    席位正在高台右前方,与对面分雁阵似展开,各有两个席位。

    卫央往高台上瞄一眼,这才瞧清楚这个叫李光伷的老儿长个甚么样子。

    这是个绝无甚么富贵相的寻常老头儿,面上已见老人斑,稍稍有点显胖,个头不是很高,目光凶狠的紧,想必年轻时候也是个蛮横霸道的人。

    老话说人靠衣装,寻寻常常一个老儿,穿紫戴玉挂金饰,登时彷佛真有了富态的模样。都说久居人上必有贵气,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以一个贩夫走卒教他穿着龙袍戴上冠冕,上头宝座上也浑生这倒刺般坐不住。

    不得不说,李光伷这老儿是养出了些贵气的。

    在平阳面前,卫央尚且随意如面对无人,李光伷纵有几分贵气,焉能教卫央折心,肆无忌惮地仰着脖子上上下下将高处的李光伷打量了片刻,连拱手似也不愿,卫央呵呵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挑台左最上的席位坐了。

    甯破戎很理所当然地抱刀往身后一立,对面乃是几个党项贵族的老头儿,这人竟眼角也不瞥一下,抱臂笑嘻嘻地只顾自己站着。

    折猛一瞧,食案虽广,那也不好入座了,也抱臂往另一边一站,两个金刚彷佛似的。

    张浦踱将回来,看李继冲对这三人的无礼不以为意,心中登时大定。

    今ri夜宴,李光伷虽是主人,却做主都要看李继冲的示意,只消这个党项族里最年少有为的不出差错,那么,张浦自觉他的计较都能顺利成行。

    门口那案,早有仆役悄然撤了下去。

    李光伷如意再敲食案,宏声道:“知客迎宾,教使几个有眼利的……”

    不及声毕,穿山屏外脚步杂乱,不知几十人往这里先后而来。

    但听个年轻的傲慢声叫道:“不必恭迎了,咱们早到外头,听得一时热闹,这就来了。”

    李光伷勃然大怒,低声哼道:“这个姚琯是愈发不懂事了,宾客之类也不好生交代着教仔细,来啊,客人到了,须迎着。”

    折屏后一时声作,先是一阵鼓点动,而后丝弦拨弄,继而有笛音起,不转眼工夫,号角般一件卫央不知的乐器,滴滴答答地竟奏出教他耳熟的调子来。

    细听时,身后折猛当他不知曲名,低声哼道:“这是吴王殿下当年创的曲调,如今乃是公主殿下亲征时讲武堂少年军呐唱的《少年近卫军军曲》,教这些泼才用在了这个地方。”

    卫央哑然失笑,甚么少年近卫军军曲,这分明是他耳熟能详的《共青团员之歌》,这个吴王,也是个妙人啊!

    凝神细听,却与原曲颇不同,原曲也激昂深情,但总有一股老毛子的味道,这里已不见有了,想必是经名家手笔,非但换了当今能有的乐器来奏,又改换了曲调的味道。

    跟着调子低声哼了几句本身熟知的歌词,李光伷与张浦已从高台站起,绕过食案下台来往门口迎去。

    卫央视而不见,反而沉醉般闭上了眼睛,手指在食案上轻轻敲出了节奏。

    甯破戎不去想那么多了,他如今只是在想,要不要一会之后抢旁人案上的饭食来换——那彩夫人必在左右,她若再往特定要排往这里来的饭食里再下些料,那可如何是好?

    倒是折猛,原本他是个暗士,行的都是人前说人话,鬼前哄鬼声的事情,必要的大都是眉高眼低的活计,卫央一动不动,倒教他为难了。

    索xing把心一横,暗道:“管他那许多,左右是来寻衅闹事的,何必与他客气。”

    他喜爱少年近卫军军曲,当时摇头晃脑一边合着节拍,一面心中腹诽:“这哪个狗ri的乱改?黄大家经手的调子,讲武堂少年军官们入伍时呐唱地教人直觉痛快,这里却生生吹打出丧乐的味道,真他娘晦气。”

    穿山屏外,灯光照处,一溜烟走来五七个人物。

    当头当中是个颌下整齐齐生虬须的老头,体型并不壮硕,未见言语先露笑,细长的双眼,挑着jing算的眼角纹;皴黑的油皮,盖住富态的皮肉骨。

    这老头在当头正中走地踏实,稳稳当当无人与他争抢,当先跨步进了门来,远远拱手笑道:“竟劳太师远迎,韩某可担当不起哪,有罪,有罪。”

    李光伷近前了去,在三五步外停住,也拱拱手,意态见亲近,内外却分明,笑着道:“韩南院位高权重德贵勋显,不得不迎啊,于路辛苦,且容告罪。”

    这便是辽国南院大王,辽帝耶律贤的使夏特使韩知古,也便是韩德昌的生父了。

    与韩知古见后,李光伷有意停顿了下,瞥一眼与个道人争先进门反而愈发不能抢先的年轻男子,又将目光落回来,在韩知古身边寸步不离的两个汉子脸上瞧一瞧,突然怫然嘿然道:“我说我王多番请教而不能得,原来南先生早早找好了下家。”再与韩知古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地恭喜道,“韩南院初到兴庆府,两三ri竟能得南先生青眼相看,可真真是本领了得,由不得咱们不服啊。”

    韩知古笑意盎然,拍拍右首这个汉装打扮的壮汉笑道:“不是韩某本领高强,实在是南先生了得,为我王求上将,此乃韩某职责,只好甘愿受太师责难了。”

    李继冲并没有亲迎往外去,想必今夜与诸国使者饶舌,李光伷那是个唱白脸的,须他来唱红脸。

    顺眼瞥到卫央三人津津有味听曲的姿态,李继冲一笑,颇用了些嗓音和声道:“杨先生可莫大意了,韩南院身边那个契丹汉子,本名叫甚么兀颜维而,十分骁勇,号称北国马下二十年无对手,一杆狼牙棒,打遍半边天下。”

    卫央轻轻一愕,兀颜?当是完颜一族的罢?曾记有考证,当是完颜一族了,怎地来的这样早?不该在百年之后方兴起于东北么?

    李继冲突然一哼,怒道:“那个汉装的,本是兴庆府南庄的人,祖上是猎户,后头师从西陲武师,主见全一门马上步下的武技,二十年来未出世,却是民间传说中西陲数一数二的悍勇人家,这南虎一身本领更胜乃父,杨先生可仔细些了。”

    卫央并不正眼去瞧,闭着眼笑吟吟摇头道:“你可错了,他这一些个,若不来寻衅时,我何必理会?全数的都是你党项人的对手,于我处却无许多干系,李先生莫要指错了对象。”

    李继冲偏头瞧瞧将将之前见兀颜维而与南虎刹那间紧绷身体的赛虎痴二人,竟一时间心头有点隐隐的不安。

    都怪李继迁曾不小心说过一句“若得南虎,王宫不虞有虎豹蛇蝎耳”,赛虎痴是为王宫里头一个扈从头领,此话传到他心里怎能不生忿怒?

    今ri二虎相见,不,算上那八臂将孔丑,怎地也算四虎相见,倘若折却赛虎痴两人任意一个,那怎生是好?且不说王宫的安危,党项人的面目,非但是今ri夜宴上,恐怕都要折尽了。

    卫央心里是有些嘀咕的,自出道来,他一身本领试问天下无敌手,呼杨老了,当然不能强行找这老二位拼命,今夜宴上有这许多的高手,若不能出手对敌,那是多么大的遗憾?却这些混蛋都是使重器的,大枪不在手,难不成要赤手空拳争锋不成?

    好歹哪怕有个使枪的,马槊也好,至少劈手夺来后,也算稍稍有个趁手的兵刃了。

    正计较间,忽听门口有人笑吟吟道:“拓跋先生急甚么,老道年迈体衰,自然脚步是赶不上你年轻小子轻快,让老道一让先进门,不差你三两步赶上的工夫。”

    便有哈的一声笑,再有个青年男子的声笑道:“你这老道,自知步子慢了,早该知晓老不以筋骨为能休与我争先才是,倒是你急甚么?”

    门框本来甚宽阔,李光伷却教人加了些板料堵塞了只能容两人并肩而入,来人一路遭受风冷,少不了厚重裹着氅衣,强行并肩,难免教人耻笑,遂有这进个门也争抢的一老一少。

    那老的果然是个道人,依着卫央所知,这是蛾贼里的丞相般人物守业道人,与高继嗣合成文武双壁的便是他。那年轻的,当然是伪魏的拓跋先也了。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伪魏蛾贼与契丹三国虽号称盟国,到底彼此还是有龌龊的,单单只进这门,身为使者的守业道人与拓跋先也便你争我夺起来。

    李光伷心中大喜,南虎教韩知古先抢了的恼怒少却甚多,笑吟吟道:“罢了,二位都是名震天下的人物,何必与一扇门过意不去——尔这狗才,不见贵客临门了么?也不知卸开,岂有这迎客的道理!”

    而后笑容可掬解释道:“倒不是咱们故意为难,两位明见——实在是久候不至,夜里风冷,只好命人闭上门扇,不意诸位快的很,时辰刚过就到了,不及大开迎客之门,莫在心里去,两位快请。”

    着一袭黑衣的白净青年,身量甚是匀称,不及六尺的身高,斯斯文文的面皮,不胖不瘦甚是个yin柔的美男子,脚踢薄底快靴,在腰间挂着一柄长剑。

    号称北地风流第一人,魏国名门出身,上将拓跋觥的独子,乃是拓跋先也。

    “喔?是么?”拓跋先也一让身,守业道人四平八稳笑吟吟先抢进了门,他却不再在意,转眼间笑容满面,神态潇洒地左手按住了剑鞘,笑吟吟道,“那是咱们来早了,还是这狗才没个眼利该罚了?”

    “自然该罚,先生是快活林的常客贵客,怎能以早晚论来去。”李光伷与守业道人要拱手,随口只答了模糊一句。

    拓跋先也朗声大笑,蓦然间,长剑出鞘,亮光下匹练横扫,弓着腰战战兢兢立在门口的新宾客断作两截,竟教这人一剑杀了。

    长剑归鞘,拓跋先也轻弹剑柄,这才缓步踱也似进了门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整个气氛都不好了

    拓跋先也骤然出剑,并不十分快,但足够在寻常汉子觉也未觉出恶意的前头将他杀死,然而韩知古似早料到了这一变故,守业道人似也早料到了,李光伷更料到了。

    李光伷心中暗道可惜,这一剑,本是给那个唐人准备的。

    “好了。”杀人后轻描淡写的拓跋先也负手笑道,“如此,便不怪太师慢待之罪了。”

    一言恼起满堂夏人,呵斥之声不绝于耳,就连李继冲也勃然作sè,按着食案跽坐起来。

    这是扑出食案拔剑搏杀的最便利姿态,当年鸿门宴上樊哙进帐后就是这个坐姿。

    这是筵席式的夜宴,并无时鲜的燕几,更无寻常食肆里彷佛的桌椅,地上有毯,毯上有席,席上再设一筵几,以跪坐姿势饮食,此是筵席。

    此时,外来的客人俱都进了门来,这后头来的,便是一众随从。

    却这随从一伙,寻常的人怎能会有?

    守业道人身后如影随形般跟上来了个巨汉,这汉子身高足过六尺,约比卫央稍稍矮些,但粗壮如石鼓,下肢甚短而手臂奇长,大冷天里竟只披着个外衫,**出熟铜sè胸膛。

    人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要与这人比较起来,寻常人的大腿,还真拧不过他胳膊。

    虬起的臂膀肌肉土堆也似,这厮一张黑面,并不生须,眼不甚大,倒钩起个硬朗的三角,瞳孔微微泛蓝,大体是褐的,腰带竟是一条铁链。铁链之上,悬着两柄黄铜大锤,左右对等,一个不下四五十斤,随着走动,那锤微微摆动。

    这是西陲好汉第一人,号称马背天下第三,步战无敌手,八锤将孔丑是也。

    守业道人一身本领,yin险歹毒的心肠盖住了他一手细剑的手段,这孔丑是他俗家的内房里一个子侄,随行寸步不离跟着。

    孔丑之外,随拓跋先也来的最多,竟他身后一溜的排出了七个汉子,有个年少的,怕也只二十六七年纪,腰里挂着一柄弯刀,手中捏着一柄轻小的小刀,脸上总挂着微笑,彷佛时刻在修饰的手指,那是世上最好的美景一般。

    这青年俊秀比不上拓跋先也,自更比不上徐涣,但比起拓跋先也yin柔的俊秀,他多了些散淡的阳光。比之徐涣的腼腆顺和,他又多了些漫不经心的放肆。

    李继冲见这青年,脸sè登时一变,情不自禁骂道:“金小波?这狗ri的甚时来的兴庆府?”

    赛虎痴也稍稍作sè,忍不住抬起手在腮旁抓了一抓,那使双刀的也皱眉不已。

    卫央只听见聒噪,而近卫军军曲也已奏罢,瞥眼一瞧,登时好不奇怪。

    他瞧的出来,西陲壮士此时应当知名的几个都聚合在这里了,在这些人里,那个身材壮硕至极的八锤将是最难对付的一个,这名叫金小波的青年,论武技恐怕都在灵敏之上,怎地教众人都不喜欢?

    莫不是这厮有甚么特别的手段不成?

    李继冲按住赛虎痴两人的忿怒,他知道,拓跋先也方才那一剑不过试刀,接下来他该自家找上那三个唐人了,金小波虽凶名在外,如今他也盼着能折那三人手中。

    但来客尚有旁人,挽垂坠发髻,身负长短两柄利刃,乃是倭人。

    此一行里,倭人三个,一个大腹凸肚模样想是领头的,两个随从木讷沉默,三人并不与别人争锋,静悄悄随在最后头。

    寒暄罢了,李光伷与韩知古相携同往高台处来,行至半途,韩知古瞧见了已抱刀在手跪坐而起的卫央,他是知道这一番安排的,笑吟吟乃道:“太师安排,果然jing到哪,有模有样,甚有些看头了。”

    拓跋先也自也满意,将手按上剑柄,抢先一步越过李韩二人,随从不敢逾越,那金小波却不管这许多,他瞧见卫央姿态,心中登时一惊,马上意识到这是李光伷安排的一个扎手钉子要先教魏国使团折了锐气。

    拓跋先也可瞧不出到底危险在哪,大步到面前时,剑已出了半截,长笑道:“多谢太师安排,好得很——这大块头倒有些模样,不如来试手?”

    却在刹那间,只微微豪光一闪,金小波失sè喊一声“要糟”,又听锵地一声,乃是金小波不敢大意,腰间长剑出鞘往前抵出,毕竟他下手本就慢了一筹,又落了后手,一剑未能点到那豪光之上,一时扑了个空。

    拓跋先也一愣,半截剑便拔不出来了。

    他不信那三个正经唐人打扮的有甚么能耐,但他信金小波。

    金小波一剑走空,愕然骇然往后退,却听那跪坐着的唐人冷冷道:“再退时,这厮狗头落地了。”

    想金小波也是人物,既长剑出鞘,怎能受此威胁,冷笑一声正要展开连绵快剑,忽觉袖口一凉,半幅衣袖掉落在地。

    原来方才那微微豪光,其快无可及者,其隐无可及者,看是奔拓跋先也去的,半道里稍稍一拐,落在金小波袖口,而金小波顾及拓跋先也安危,竟丝毫未察觉自己已中一刀了。

    甚么时候西地里出了这样个了不起的好手了?

    金小波不敢不从,抬手压住拓跋先也要退的身影,暗示随从里抢上两个相助的,暗暗深深地绵长呼吸几口,平和笑道:“好刀法,好武技,当得起西陲第一!”

    卫央按刀在手,这刀不是弯刀,乃是上好的直刀,刀刃比寻常直刀薄了些。这世上,比力气有的是远超与他的,但若论出手之快,力气运用之秒,金小波怎能及?

    摇摇头,卫央嘿然道:“是不是西陲第一那可不好说,本也无意甚么第一第二,只不过,我这刀杀你二人却足够的很了,不信不信,那个穿灰衣的迟眨眼工夫退步,他的身子该没头了?”

    金小波长剑归鞘,一手把玩着那小巧的小刀,笑嘻嘻道:“哎唷,那可说不准……”

    折猛与甯破戎蓦然矮身,不是他两个情愿的,卫央隐隐双肘一磕,正中两人膝下半寸处,下肢登时酥麻,于是不由自主跪坐下来。

    而金小波手中的小刀,已自甯破戎立身之处上空转了个圈,堪堪正落回金小波手中。

    “快退——”两个急促的吐音里,那个退自尚未全然吐出,金小波骇然发现他再也喊不出来了。

    卫央竟灵猫般,双腿不知哪里来那等敏捷与迅速,案后飞身一扑,全赖双腿的弹力,人影已不能为人眼捕捉,只又见一抹豪光,在拓跋先也身后尺寸处腾起,这一次,刀不走空,血光如雾喷出,果然是个穿灰衣的,人头在脖颈里消失了。

    再转神,卫央又坐回了案后,案上一颗好大人头,眼珠尚在转动不见晦涩,口唇里一声“主上快退”清清楚楚地喊了出来。

    一时满堂失sè惊魂,韩知古神sè一滞,竟连前头也不敢来了。

    哪里来的唐人,凌厉至此?

    孔丑蓦然叫道:“好武技!”

    与此同时,赛虎痴骤然自李继冲身后一大步跨出来,脱口喝彩:“好刀法,好对手!”

    卫央置之不理,含笑请问手指也不敢动一下,生恐教这无名的小卒当是他又图谋不轨而一刀杀了拓跋先也的金小波:“金小波是么?眼下,你能说得准了么?”

    金小波俊秀的面皮烫着火辣辣的疼,那是烧的。

    他小刀出手从未失手过,这且罢了,教自家主上今夜将脸面,恐怕都要丢尽了。

    金小波,更响亮的名字叫做金小刀,他纤长的白皙如女子的手指,似乎并不是为了挽剑的,死在他手里的人,大都在那一把小刀之下。

    此时,灰衣人无头尸身方砰然倒地,案上人头双眼里方失了神采,张开的嘴巴方再也不能动了。

    众人这才瞧清楚,那一刀并非是砍的,而是刺的。

    自灰衣人咽喉刺入,手腕一转别断了喉骨,另一只手抓住首级上发髻后,刀刃方切断了连着身首的人皮。

    刀快心狠手毒,天下何时出了这样个凶人?

    金小波投鼠忌器,眼下拓跋先也的位置就在这人的一扑之下,他没有把握能拦住这人,那么,只好将他那两个同伴作挟持了?

    折猛笑呵呵地半蹲着,敲打着膝下寸处,他瞧的出来眉高眼低,金小波目光方掠过他与甯破戎,登时心中知晓这厮打算,抬起头,仰着一张虬髯乱生的脸,折猛笑道:“我们不怕死,你们哪?”

    金小波一呆,是啊,谁都不是傻子,李光伷将人家放在这里,人家焉能不知其中用意?既然如此,何必惧怕?若连死都不怕了,拿甚么来胁迫人家?

    拓跋先也到底教那闪电般一刀慑住了,握着剑柄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不敢还鞘。

    他已经看明白了,这三个不是砧上鱼肉,那两个随从样的只能算是汉子,方才出手那个,尺寸间杀人本领更在金小波之上,这是一块铁板。

    心中不由暗恨,他敢笃定,这定是李光伷这老贼重金买来专为跌别国面目的高手,但他不明白的是,以党项人的处境与心xing,如今这时刻在哪里找到的这样好手?

    这个年轻的俊才,到底还是有城府的,既知只消丢些面子,xing命倒可无忧,这便忍下了心头的怒气。转眼间,拓跋先也心中油然在想的是怎样将这样的好手赚在自己手里。

    卫央紧绷的身体慢慢在放松,一面是他感觉到了拓跋先也的退意,到底不能便宜了党项契丹人,留着这个心狠手辣的角sè,往后有的是用处。一面来,他也在端着必杀的决心,倘若金小波胆敢稍稍有不识好歹的图谋,那么,接下来先杀拓跋先也,再宰金小波,他有这个决心。

    不是卫央拿的大,百年来千军万马里独身闯荡,炼就他敏感的对情绪与凶吉的把握,其中不乏对刺客游侠的时候。

    于是,拓跋先也笑一笑,慢吞吞道:“果然壮士,咱们佩服的很,事已至此,先生觉着该怎样解决?主家好客,是为客人,总不好坏了主家的jing心安排。”

    卫央佯作不解他话里的意思,扭头笑问张浦:“以张先生之见,是打是杀?是战是和?”

    张浦笑道:“杨先生当时高人,胸中自有主见,是打是杀,是战是和,全赖先生一时决断,张某不合饶舌。”

    卫央又将手按上刀柄,微笑点头道:“不错,不错。”

    拓跋先也大急,金小波忙又捏紧了小刀,但剑柄却没敢去握。

    有矛盾,便该解决,如今境地( 大唐国色 http://www.xlawen.org/kan/2287/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