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部分阅读
“妈，我就喜欢您笑，您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您整天笑，别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我最在乎的就是您的笑容。”王旭依旧给沈冰洁擦着眼泪，低声道，这些话他一直藏在心里，说不出口，这一次倒是借机全部说出来了。
“小旭，都是妈不好，这些年妈只顾着自己，忽略了你的感受，你爸也顾不上管你，让你一直跟着你爷爷，姓格变的这么要强。”沈冰洁道，一边说，一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将王旭揽进自己的怀里：“小旭，妈以后真的不哭了，有你这样的儿子，妈很骄傲，很知足，很幸福。”
“妈，我没事，我真没事，您在这里陪了我不少时间了吧，您去休息吧，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适应一下这种黑暗。”王旭拍了拍沈冰洁的后背，低声道。
“瞧我，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一早上没吃了，妈去给你弄点吃的，你要吃什么？”沈冰洁松开王旭，急忙道。
“妈，我不饿，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您和我爸先出去吧。”王旭低声说道，脸上带着笑容，显得很平静。
“出去吧，小旭的姓子你知道，他不会做傻事的，就让他习惯一下这种黑暗，我陪你去给他弄吃的。”王益民出声道，然后拍了拍王旭的肩膀道：“小旭，你是爸的骄傲，一定要振作。”
“放心吧爸，我没事。”王旭笑着点了点头，听着王益民和沈冰洁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才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竟然瞎了，瞎了。”王旭心中喃喃，刚才他还没注意，此时才发觉这种黑暗和深夜的漆黑完全不同，就像是孤独，寂寞，无助
“从此我就要在这种黑暗中度过了。”王旭倒是没有多少失态，不过心中必然也不是滋味，无论是谁，猛然间失明，都不可能非常的平静。
靠在床上，一瞬间王旭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面孔，杨涵的，韩依雪的，白紫洁的，一个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都从他的脑海中飘过。
“小涵，我现在瞎了，小涵会介意吗，我还怎么带他去杨家提亲，小紫洁还会拉着我的手，甜甜的叫我王旭哥哥吗？”一时间，王旭的心中竟然显得无比的忐忑。
第二百四十九章内疚是轻的
当一个人健康的时候永远不会想到生病的痛苦，当一个人看得见的时候，也不会明白失明的孤寂。
纵然昨晚王旭以身试药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但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瞎了，自己就这么瞎了。”王旭不住的喃喃自问，依然无法接受自己失明的这个现实。从小到大，王旭一直都很自信，很傲气，不过此时，却不由的心慌起来。
不知道杨涵知道他失明以后会是什么表情和态度，不知道他的人生以后会是什么样的，难道就在这样的黑暗和孤寂中度过，从此失去了光彩。
这也是王旭心理承受能力好，身为医生，他的心态很正，此时才表现的如此平静，只是心中感概和忐忑，要是其他人，此时是什么样子真不好说。
躺在床上，王旭紧闭着双眼，不愿意睁开，耳边听着墙上的挂钟不停地跳动，滴答，滴答，他的心就在黑暗中不断的游走。
不过王旭不后悔，要是让他重选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了老妈沈冰洁，为了让老爸在沈家人面前挺直腰板，为了这一切，他宁愿承受这种黑暗。
沈老是老妈沈冰洁的父亲，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改变，正如沈冰洁昨晚上说的，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纵然沈老将她赶出沈家二十五年，沈冰洁也很轻易的原谅了沈老。
二十五年没有在父亲身前尽孝，没有见到父亲，要是沈老真的这么走了，沈冰洁的心中会非常的遗憾。
人总是这样，当一个人活着，他或许会去怨恨，但是当一个人去了，这种怨恨就会化为深深的自责，沈冰洁一定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坚持下去，为什么不每年都过来恳求，这种心态身为医生，王旭太理解了。
正是为了不让沈冰洁自责，王旭才这么去做，他这个罪不是为了沈老受的，是为了老妈，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们家。
从今往后，只会是沈家欠他们的，而他们不欠沈家，即便是沈家在背后默默的帮了他们家不少，他这一双眼睛，沈老的一条命总该偿还了吧。
或许说，王旭的思想太过执拗，想问题有些简单，有些偏执，不过他就是这么想的，不靠沈家，他们家依然会过的很好。
不提王旭在房间里面一个人静静的发呆，且说沈冰洁和王益民出了王旭的房间，沈冰洁再次放声痛哭起来。
沈冰洁趴在王益民的肩头，一边哭一边哽咽：“益民，都是我不好，小旭他这是在帮我还情啊，这些罪该是我承受的，都怪我，忽略了他的想法。”
王益民没有哭，不过心中的痛苦一点也不比沈冰洁轻，但身为男人，他必须坚强。王益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沈冰洁的后背道：“别自责了，要说责任，其实最不该的就是我，这些年我也在置气，忽略了你们母子。”
安抚好沈冰洁，王益民才扶着沈冰洁道：“好了，我们要表现的镇定一点，这样小旭才能好受，要是我们都怯懦了，小旭岂不是更加无法坚强。”
沈冰洁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给小旭做饭去，你去找高老，让他再给小旭看看，或许还有希望。”
两人正说着话，沈正红和高学民几人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沈飞，沈光和沈彤兄妹三个，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昨晚一晚上几乎没睡。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爸他”沈冰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爸刚才已经清醒了，高老给检查了，恢复的不错，好好调理，不出一个月就可以痊愈，得知了小旭的情况，爸的心情不怎么好，让我们过来看看。”沈正红说道。
“对了，小冰，小旭醒了没有？”另一个中年人问道，正是沈冰洁的二哥沈正奇，也是沈光的父亲。
“醒了，被高老说中了，小旭看不见了，一个人在里面，也不让人陪。”沈冰洁叹了一口气道。
“这样，我们进去看看吧，劝劝他。”沈正红说道，说过之后向沈冰洁道：“你也不要太伤心，小旭是我们沈家的亲外孙，这一次又是为了爸，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他的。”
“就是啊，小冰，这种事放在平常家庭或许希望不大，但是放在我们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治好，我和大哥商量了，准备发一个求医的新闻，找国际有名的医生来给小旭看看，总有机会的。”沈正奇说道。
“我知道，我没事的。”沈冰洁笑了笑然后道：“我去给小旭做饭，你们还是别去了，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倒是高老可以进去看看，小旭很尊敬您。”
“好，我先进去看看，劝劝他。”高学民点了点头，然后向王旭的房间走去，沈正红几人也知道，沈冰洁说的是实情，王旭对他们现在很不待见，也不进去刺激王旭了，就站在外面等着。
王旭正躺在床上发呆，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知道有人走了进来，睁开眼道：“是高爷爷吧，坐吧。”
高学民闻言淡笑道：“你这眼睛不行了，耳朵倒是灵敏，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是我。”
“您的脚步比较轻，很容易分辨。”王旭淡笑道：“您自己坐吧，我就不招呼了。”
“没事。”高学民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王旭的边上道：“我再给你看看，看看具体怎么回事？”
王旭点了点头，也不拒绝，任凭高学民查看，高学民掰开王旭的眼皮，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然后给王旭把了脉奇怪的道：“你这眼睛看起来根本没什么问题，眼膜和眼眸都很好，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脉象也正常了，为什么会看不见？”
昨天晚上就是高学民给王旭治疗的，当时他之所以说王旭会失明，是因为察觉到王旭中毒很深，各种药物对王旭的眼睛伤害很大，很有可能导致失明，可是此时查看，王旭的眼睛看上去很正常，就是看不见，真实奇怪了。
“应该是视觉神经那一块受到了损伤吧。”王旭开口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话，真是不要命了，亲身试药，而且还有好几种含有剧毒的药材，要不是你自己深通医理，估计早都一命呜呼了。”高学民没好气的骂道。
昨晚王旭昏迷之后，高学民才从王旭的房间发现他让沈飞抓药的药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王旭整整开了五六十种药物，而且药量都很大，房间里面各种药物混搭，药罐上放的就是最后给沈老服用的那一剂，不过垃圾桶里面的药渣却不少。
高学民粗略的查看了一下，王旭昨晚上至少服用了四十多种药材，含有剧毒的就有五六种，也亏了王旭医术不错，早在就准备的解毒的药材。
不过纵然如此，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不断的尝试，即便是有解毒药物，这毒素来不及完全排出，新的毒素又入体了，再加上药物相冲，这是王旭身体好，要是换了其他人，别说最后坚持到给沈老针灸完毕了，能不能坚持到搭配出最后一剂药物都很难说。
说句难听的，王旭昨天晚上真是一直在鬼门关游走，失明尚且不说，能够保住这条命，这是万幸，王旭的方法完全就是以命搏命嘛。
听到高学民的呵斥，王旭傻傻的笑了笑，没有接口，沈冰洁说的不错，王旭对高学民很尊敬，自然不会去反驳和顶撞，要是这话是沈老说出来的，王旭就不见得这么好说话了。
“笑吧，你小子真不错，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高学民看到王旭的憨笑，也瞬间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王旭的心态不错，这样他就放心了，他还真害怕王旭从此一蹶不振，要是那样，一颗好苗子就糟蹋了。
“对了高爷爷，他怎么样了？”王旭笑过之后，突然出声问道。
“你的辛苦没白费，早上十点多他已经醒了，喝了些稀粥，恢复的不错，调养一个月就可以痊愈，不出意外，再活十年也不成问题。”高学民说道。
“这就好，我的这双眼睛总算是没白瞎啊。”王旭闻言，叹了一口气道。
“哼，没白瞎。”高学民冷哼一声道：“你愿意用你这双眼睛换他一命，你就知道他愿意让你换，得知你的眼睛失明，醒来后他是一句话也不说，你就忍心让一个老人那么自责？”
“是我让他自责的吗，他要是自责，早干什么去了。”王旭也冷哼道：“将我妈赶出门二十五年，我妈这些年怎么过的，他知道吗，自责还是轻的。”
“呵呵，说的好，自责确实是轻的，原本我想一走了之，一了百了，没想到你竟然不答应，继续让我活着活受罪。”王旭的声音落下，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沈老被沈正红和沈正奇扶着走了进来。
第二百五十章爷孙间的谈话
“沈老，您身子还没好，怎么过来了？”看到沈老被人搀扶进来，高学民急忙起身帮忙，扶着沈老在房间的躺椅上坐下抱怨道。
“没事，我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沈老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声音不大，不过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不得不说，这爷俩真的很像。
“救命恩人！”高学民闻言差点没噎着，就是边上的沈正红和沈正奇也面面相觑，王旭脾气倔，沈老的脾气也不小啊，连救命恩人这个词都用出来了。
“劳烦您挂心了，我没事，您老请回吧。”王旭坐在床上，脸色不变，淡淡的说道。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他说说话。”听到王旭依旧不含感情的语气，沈老微微叹了一口气，向沈正红几人摆了摆手道。
听到沈老赶人，沈正红和沈正奇愣了一下，有些不放心沈老的身体，看了高学民一眼，高学民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大碍，三人这才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之后，沈正红就急忙问道：“高老，王旭的情况怎么样，还能不能康复？”
高学民叹了一口气道：“不好说，他的眼睛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脉象也正常了，现在唯独就是失明，这个失明的原因，我一时还没搞明白。”
听到高学民这么说，沈正红也叹了一口气道：“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老爷子虽然嘴上没说，不过他什么想法我看得出来，他倒是宁愿自己去了，也不愿意王旭失明。”
沈正红几人也不走远，就站在王旭门口说话，房间里面，沈老和王旭则是一言不发，沈老坐在躺椅上，直勾勾的看着王旭，王旭则坐在床上眼睛紧闭，显得不愿意和沈老多说。
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还是沈老首先打破了平静，开口道：“眼睛看不见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不好受？”
王旭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沈老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一时间忘记了回答，正准备开口说话，沈老却接着说道：“这种滋味不好受，我知道。”
“没什么不好受的，习惯了就好，不劳您挂心。”王旭淡淡的说道。
“好，既然你不劳我挂心，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呢，别用你妈当借口。”沈老冷哼一声问道。
“我”王旭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真打算用沈冰洁当借口，可是沈老直接堵死了，除却沈冰洁的原因，他还真没有理由救沈老。
“你认为自己在还情，在还债是不是？”见到王旭无话可说，沈老再次开口说道：“你认为你在还情，你就知道我需要你的情？”
“哼！自以为是，你觉得你很伟大，很了不起是不是，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现在瞎了，你妈和你爸是什么感受？”沈老再次喝问道。
“我”王旭张了张嘴，依旧是无话可说，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昨天晚上，他确实是有些思想偏激了。
“你觉得我们沈家帮了你不少，所以你要还债，但是我何尝又不是在还债。”沈老不屑的说道。
“不需要，我们家不需要你的怜悯。”王旭终于出声了，不过话说了一半，就被沈老打断了。
“你们家不需要我的怜悯，不要我的帮助，那么我就需要你的怜悯，你的救治吗，你的做法和我有什么不同，我做事之前没有征求过你们母子的意见，但是你救治我的时候，征求过我的意见吗？”沈老问道。
“我”王旭再次语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认为我自私，好面子，把你母亲赶出门二十五年，心太狠，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呢？”沈老再次问道。
“我最起码不会那么绝情，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拒之门外。”王旭出声道。
“是吗？”沈老冷笑一声：“别说的那么肯定，据我所知，你现在和杨家的丫头在一起，那我问你，站在杨家丫头父亲的立场，你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凭良心说。”
“我”王旭愣了一下，换位思考，他要是站在杨涵父亲和杨涵爷爷的立场，还真不会同意，原因很简单，两人的身份差距太大，绝对不会幸福。
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他自然认为他能带给杨涵幸福，站在杨涵的立场，或许杨涵也认为王旭能给她带来幸福，但是站在杨涵父亲的立场，这个绝对是否定的，纵然王旭不愿意承认，这却是事实。
“怎么，无话可说了。”沈老冷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我就那么冷血？”
说到这里，沈老叹了一口气道：“说句难听的，我当初没有棒打鸳鸯，强行让你妈和你爸分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王旭开口道：“我妈再不好，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考虑过她这么多年的感受吗？”
“那么她又考虑过我这么多年的感受吗？”沈老针锋相对的问道：“你是站在你妈的立场想问题，试着换个角度想想。”
“站在你得立场，站在你的立场我也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拒之门外二十五年。”王旭冷哼道。
“再说了，你为什么看不起我爸，不就是觉得他身份不够，配不起你们家吗，你也算是老革命了，你们家以前就是王公贵族？”王旭质问道。
“呵呵，这话说的好，我们家以前确实不是王公贵族，也是普通百姓，要不然，我也不会扛着枪去打鬼子，去闹革命，但是，你别忘了一件事。”沈老道。
“什么事？”王旭问道。
“我当初奋斗是为了什么，首先是为了让我们家人有饭吃，不受苦，其次才是为了广大的人民，我虽然认识几个字，但是觉悟还没那么高，当初也没有那么无私，目的很简单，赶跑了鬼子，让我们家人过上好曰子。”沈老淡淡的说道。
“现在我们家曰子过好了，我奋斗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让我的孩子少吃点苦，过得幸福，这个想法难道不对？”
王旭愣了愣，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沈老并没有和他说什么觉悟，说什么大道理，反而说的很通俗，但是他却无法反驳。
“你认为我看不起你爸是吧，事实上我并没有看不起他，只是觉得他和你妈不合适，你妈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甚至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跟着你爸去务农，以后洗衣服做饭，生孩子养家，你觉得合适吗？”沈老问道。
“哼，什么叫看不起，一个人不是别人看不看不得起自己，而是自己看不看得起自己，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看不起你爸，首先在你的心中，你就觉得你爸的身份和我们沈家有差距。”
“可是，他们已经成亲了，木已成舟，我妈毕竟是您的亲女儿，您就忍心二十多年不见？”王旭再次开口了。
“不忍心又怎么样，种什么籽，得什么瓜，命运是她自己选择的，当初我让她在我和你爸之间选择，她选了你爸，放弃了我，宁愿和我断绝父女关系，难道我还舔着脸去求她不成？”沈老冷哼一声道。
“可是”王旭还要说话，再次被沈老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等你将来当了父亲，你或许会明白我的苦楚，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为了一个外人，和她的父亲断绝父女关系，这种女儿，我不要也罢。”沈老说着，勉强的站起身，迈步向门外走去。
走了一步，沈老再次回过头去看向王旭道：“你或许认为我狠心，她毕竟是我的亲女儿，可是她已经放弃我了，放弃你懂不懂，而我，却没有放弃她，依然在背后偷偷的帮她，帮你，你们母子的照片，二十五年的照片，二十五年的点点滴滴，我每一刻都了如指掌，你们哭过，笑过，我都知道，可是我哭过，笑过，你们知道多少？”
“咳咳咳！”说道最后，沈老竟然激动的咳嗽起来，再次坐回到了躺椅上，捂着自己的胸口，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恢复过来。
听完沈老的一席话，王旭久久无法平静，心中犹如翻起了滔天巨浪，沈老说的不错，他一直是站在老妈的立场去想问题，可是被沈老这么一说，事实上，沈老并没有多少错，他也有气啊。
是的，他确实将老妈沈冰洁拒之门外二十五年，可是当初是老妈自己选择和沈老断绝父女关系，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和自己断绝关系，沈老承受的东西一点也不比老妈沈冰洁少。
王旭纵然还没当父亲，不过他身为医生，经历过的事情毕竟比常人多，思考问题也比常人深刻，自然想象的到，老妈和沈老断绝关系的那一刻，沈老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伤心，换做是他，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宁愿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
一时间，王旭再次想起了杨涵，原本，杨家就很难同意他和杨涵在一起，他现在又瞎了，杨家更不可能认可，即便是杨涵愿意放弃家庭和他在一起，可是对于杨涵的父母呢，真的就公平吗？一瞬间，王旭有些迷茫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谁是谁非
要是别的时候，王旭或许不会去想沈老的这些话，而是会去反驳他，绝对不会考虑那么多，但是现在却不同。
王旭瞎了，这个时候他的心境是最乱的，也最容易受人影响的，他原本心中就有些患得患失，再加上杨涵的情景和当年老妈沈冰洁老爸王益民的情形很像，下意识的就勾起了他心中的共鸣。
不得不说人老成精，沈老活了九十多岁，见过的人和事王旭五个捆在一起也不见得胜得过，他也会把握人心，所以不顾自己的病情，过来和王旭谈心。
一方面，沈老大病刚刚恢复了一点，身体还很虚，纵然王旭嘴上不承认，沈老总是他的亲外公，这个情况，王旭的心中就会有一些顾忌，一些狠话不好出口，要是刺激了沈老，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另一方面，王旭也是突然失明，心境不稳，这个时候心中很乱，胡思乱想，沈老随便说几句，他都会下意识的去想，而不会去刻意的置气。
再者，沈老说话也很有水平，不和王旭去谈什么大道理，也不去谈什么大无畏，谈什么国家大事，也没有把自己放在什么制高点上，说自己为了沈冰洁好，说的多么多么的无私。
要是沈老真那么说，王旭或许还听不进去，甚至会去反驳，然而沈老没有，就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一个平常人的立场，甚至自己还带着一点委屈，说话的时候语气就像是和王旭争吵差不多。
这样一来，王旭虽然会反驳，但是多少会听进去一点，而且沈老说的也全是事实，没有添油加醋，他承认，他没有瞧上王益民。
即便是现代社会，门第观念也不是没有，王旭和杨涵就是例子，沈老看不上王益民，不愿意让沈冰洁和王益民在一起，就像是杨家不同意他和杨涵一样，难道就因为人家杨明远不愿意，不同意，王旭就把人家恨之入骨？
既然王旭不会把杨涵的父母恨之入骨，同样，沈老当时的态度，他就可以理解，既然可以理解，那么一切就好说，沈老一气之下，让沈冰洁从他和王益民之中选择一个，这个也可以理解吧。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真是谁也不怪，谁也怪，沈老有不对的地方，沈冰洁自然也有。这种时候，沈老必然在气头上，沈冰洁却选择王益民，不惜和沈老断绝父女关系。
表明自己的决心这没错，可是却深深的伤了沈老的心，要是平常家庭也就算了，过一阵子，等到老人气消了，再回来，或许老人就接受了，可是放在沈家就有些其他因素。
沈老身居高位多年，脾气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的脾气，这么一来，回还的余地本来就小，闹腾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事实上沈冰洁和王旭不知道的是，当年沈冰洁和王益民抱着王旭前来沈家，沈老已经心软了，不过还是有些放不开，就气呼呼的说了一句：“让他们滚，我没这个女儿，也没那个外孙。”
这是气话，但是沈正红几人不敢当成气话对待啊，当时要是沈正红放着王旭母子进来，上了天泉山，沈老纵然生气，毕竟不能真的生气王旭，毕竟只是一个婴儿，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外孙呢。
然而沈正红不敢，没让沈冰洁进门，这么一来，沈冰洁也有气了，他抱着儿子回来，沈老都不见，可见是真的不打算认他们母子了，直接就和王益民抱着王旭回了青府县，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这也就是上层社会的悲哀，放在普通家庭即便是赌气，绝对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毕竟血浓于水啊。
沈家不同啊，沈老在家中威望高，沈正红和沈正奇两个儿子根本不敢劝，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加上沈老老伴去世早，中间根本没有一个劝说的人。
其实这些年，沈老和沈冰洁两人都挂念着对方，需要的紧紧只是一个台阶，就是这个台阶没人敢给，沈正红不敢，沈正奇也不敢。
沈正红之所以让沈飞去接近王旭，就是为了让沈飞趁机把王旭接上天泉山，让王旭和沈老无意中遇见，这样一来，什么误会就有了化解的契机，没曾想王旭还没上天泉山，沈老自己就病倒了。
沈正红更没想到的是，王旭的姓子竟然那么倔，生生的整出了这么一出，沈老眼下是好了，可是王旭呢，瞎了，也说不清是值还是不值。
不管咋说，王旭这么一整，沈老心中的愧疚自然是更深了，也顾不得计较什么面子了，二十多年了，这个台阶要是要用王旭的一双眼睛偿还，那就太不值了。
正如前文所说的，沈老倒是宁愿自己去了，也不愿意让王旭失明，他已经九十多岁了，距离百岁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即便是去了，也算是高寿，王旭却还年轻。
沈老深吸了几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再次慢慢的站了起来，看了王旭一眼道：“你恨我，我不怪你，不要失去理智，要是自己的赌气要用亲人的担忧来偿还，就太不值了，我已经错了二十多年，不希望你再错下去，眼睛瞎了无所谓，要是心瞎了就彻底没治了。”
一边说着，沈老一边慢慢的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靠在床上的王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王旭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沈老很欣慰也很满意，他就是因为姓子倔，放不下，导致他内疚了二十多年，一朝顿悟啊，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爸，您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站在门外面的沈正红几人看到沈老自己出来，急忙上前搀扶，沈正红更是忍不住抱怨道。
“我没事，希望小旭不要从此一蹶不振就好。”沈老叹了口气，二十五年没见的亲外孙，谁知道第一次相见，就是这样的结局，悔之晚矣。
“爸，你放心吧，小旭的眼睛我们会艹心的，我就不信，国际上那么多的名医，没有一人能治好他。”沈正红安慰道。
“哎。”沈老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多说，摆了摆手道：“扶我回去吧。”
沈老离开不久，沈冰洁就端着自己煮好的面条进了王旭的房间，看着正在床上发呆的王旭笑道：“小旭，饿了吧，妈亲自煮的面条，你最爱吃了，来妈喂你。”
听到沈冰洁的招呼，王旭才回过头去笑道：“妈，我自己来，眼睛瞎了，总不至于不认识嘴边的路吧。”
“没事，妈喂你，好多年没喂过你了。”沈冰洁笑着说道。
“妈，对不起，让您和我爸艹心了。”王旭叹了口气，真诚的说道。
“傻孩子，妈不为你艹心为谁艹心。”沈冰洁笑骂了一句，挑了一根面条吹了吹道：“趁热吃吧，大半年没吃过妈做的饭了吧。”
王旭配合的张开嘴，任凭沈冰洁将面条送到自己口中，不得不说，沈冰洁的手艺还真不错，沈冰洁做的面条也是王旭最爱吃的，从小吃到大了。
吃着沈冰洁喂的面条，王旭不由的想起了刚才沈老的话，开口问道：“妈，您刚嫁给我爸的时候还不会做饭吧？”
“是啊，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会做，做饭也是跟着你爸学的，你奶奶去世早，我嫁过去的时候就不在了，你爷爷又忙，一家人的饭都是你爸做。”沈冰洁点了点头道，倒是没有听出王旭话中的意思。
“你妈不会做饭，不会洗衣”王旭的耳边猛然间响起了刚才沈老的话，伸手握住了沈冰洁的手道：“妈，您这些年跟着我爸吃了不少苦，您不后悔吗？”
沈冰洁笑了笑道：“说实话刚开始不后悔，那个时候年轻，考虑的东西少，我和你爸是无意中认识的，你爸也跟着你爷爷学过功夫，当时救了我，为人也不错，就那么喜欢上了他，结婚后才明白，两个人过曰子没那么简单，和你爸吵架的时候也曾后悔过，不过也只是一瞬，你爸的心中也是很在乎我的，两口子过曰子，哪里有不拌嘴的。”
沈冰洁一边给王旭喂着饭，一边向王旭说着她和王益民认识的经过和当初的事情，要是平时，沈冰洁自然不会说的这么详细，眼下王旭生病了，沈冰洁自然照顾，王旭爱听，她也不妨说说，也算是回忆两人的甜蜜。”
“妈，那你还恨我恨沈老吗？”等到沈冰洁说完，一碗面也吃的差不多了，沈冰洁给王旭擦了擦嘴，王旭沉吟了一下，再次问道。
“你到现在还不愿意叫他一声外公吗？”听到王旭临时改口，沈冰洁叹了一声道：“说不恨自然是不可能的，刚开始非常恨，非常怪他，后来恨意就慢慢淡了，剩下的只是思念，他毕竟是我爸，是你外公。”
说到这里，沈冰洁突然语气一转，看向王旭道：“小旭，要是有一天你找了女朋友，妈不愿意，让你和她分开，你会恨妈吗？”
“妈，您怎么会这么问，我找的女朋友您一定会喜欢的。而且她也会孝顺您的。”王旭笑着说道。
“我是说如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要是我不喜欢她呢？”沈冰洁问道。
“妈，我知道你的意思。”王旭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您已经谅解他了，放心吧，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不会刁难他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韩伊雪归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王旭就在天泉山呆了三天了，沈老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四处走动了，王旭也下了床，让老妈带着适应失明之后的生活。
纵然王旭已经决定不刁难沈老了，不过这外公两个字还是叫不出来，遇见沈老，他就是白搭话，沈老说什么，他都是一个字回答。
沈冰洁几人也知道这事急不来，王旭心中有疙瘩，慢慢来，总会好的，一家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总有化解的时候。
这三天中，杨涵打过几次电话过来，询问王旭在京都的情况，王益民去京都的时候给杨涵打过招呼，杨涵也知道王旭外公病危，询问了一下沈老的情况，同时问王旭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于这个问题，王旭真的很纠结，好几次话到了嘴边，他也没有告诉杨涵自己失明的事情，含含糊糊的应付了几句，说等沈老身体差不多了就回中江。
王旭失明是在天泉山上，仅限于自家人和高学民知道，倒是没有传开，杨涵自然不可能猜到，这一阵子制药厂也忙，她也没和王旭多说，只是叮嘱王旭照顾好自己。
在天泉山上闷了三天，沈冰洁怕王旭闷出病来，同时也为了缓和王旭和沈飞几人的关系，就让沈飞兄妹三个带着王旭出去转悠。
王旭有些不愿意，不过沈冰洁一直劝说，他为了不让沈冰洁担心，点头答应了，一大早吃过早饭，就被沈飞和沈光加上沈彤带下了天泉山。
沈彤在王旭手中吃过一次亏，对王旭是又恨又怕，当时没想到王旭竟然是她的表哥，如今知道了，恨自然是不多了，不过依旧有些怕，在交警队的那半个月，绝对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苦。
在交警队拘留，可和她被沈老关禁闭不同，纵然交警队的也知道这位来头不小，不敢太过刁难，但是一个人在里面度过半个月，特别是晚上，那种孤独，也不是沈彤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忍受的。
也幸亏是王旭瞎了，沈彤才不得不陪着，王旭要是好着，估计她能有多远躲多远，真不愿意招惹王旭，这人太较真了。
因为沈老转好，天泉山的防守倒是比起前两天松了不少，纵然如此，沈飞开着车一路下去，也经过了不少关卡。
沈光坐在副驾驶，王旭和沈彤坐在后面，两人中年隔着很宽的距离，一路上，王旭一句话也不说，沈飞故意找了几个话题，见到王旭兴致不高，也不多说了。
下了天泉山，沈飞也不知道该带王旭去什么地方，随意转了一圈，就到了圆明园。
王旭看不见，自然不存在什么欣赏景色，沈飞三人就陪着王旭四处转悠，不时的说说笑笑，遇到每一处地方，沈飞都详细的解说……
王旭以前在京都上过学，自然也来过圆明园，一些东西他也知道，一路上听着沈飞解说，他一声不吭，尽量着适应失明的情况，不过兴致真不高。
“王旭，你倒是说句话呀，一上午的，我都口干舌燥了。”转悠了一大圈，沈飞说的嘴唇都干了，王旭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他终于忍不住抱怨了。
“我说什么，我又看不见，难道还给你说哪儿确实不错。”王旭淡淡的说道。
“看不见聊聊天也好啊。”沈飞说道：“难道你还在怪我，即便是你对爷爷有想法，我们三个总是没错吧。”
“就是啊王旭，我们三个总是没得罪你吧，小姑的事情我们也插不上话，纵然多年没见，我们总是你的亲表哥亲表妹吧。”沈光也说道。
“我不是对你们有意见，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吧，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妈偏要让我下来逛逛，看不见，再好的风景也没用。”王旭叹了口气道。
“要不我带你去听歌，听相声，听戏也行啊。”沈飞说道。
“我真没事，你们三人随便玩，我跟着溜达就行，熟悉一下盲人的生活。”王旭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
他现在心中纠结着该怎么面对杨涵呢，哪里有心情听歌听相声，这纸总归是保不住火，他眼睛看不见的事情迟早要让杨涵知道，可是这该怎么说，是直接这样回去，还是早早打电话说一下。
不得不说，这个眼睛失明让王旭的自信也去了不少，以前王旭可是不会去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他却成了残疾人。
“好吧，既然你想静一静，我们就去那个亭子吹吹风。”沈飞向远处一指道。
王旭点了点头，三个人拥簇着王旭到了不远处的亭子，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上坐下，这个地方地势比较高，丝丝秋风吹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王旭坐下石凳上，面对着秋风吹来的方向，脸上无喜无悲，听着周围的动静。人常说，失明的人听力就会好上很多，这话绝对是有道理的，王旭觉得自己甚至能够听到不远处树叶落地的声音。
秋风吹来，吹动树枝，树叶飘落，这一切王旭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在亭子里面坐了大概四十多分钟，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王旭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王旭直接摸索着接了起来。
电话刚刚接通，一个女声就传了过来：“王医生，我是梁倩茹，听说您来了京都了？”
“是啊，前几天来的，你现在还在京都？”王旭笑问道。
“已经向老板辞职了，干完这个月就去中江。”梁倩茹解释道，然后笑着邀请：“您来了京都，中午我请您吃饭，就在御食府，我亲自给您炒几个菜。”
“算了吧，我这边还有事，暂时走不开，等改天到了中江，我再好好请你。”王旭连忙拒绝道，下意识的，他暂时不想见到其他人，也不想他失明的消息传出去。
“那好吧，到了中江我再亲自给您炒几道菜。”听到王旭有事，梁倩茹也不强求，笑呵呵的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这真实怕什么来什么，梁倩茹的电话刚刚挂，王旭还没来得及装起手机，电话再次响了，他摁了接听键道：“喂，我是王旭，请问哪位？”
王旭问过之后，手机另一端久久没有声音，当王旭不耐烦正要挂电话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你果真是看不到了，要不然不可能不知道打电话的是我。”
“伊雪！”王旭开口道，然后叹了一口气：“是高爷爷告诉你的吧，他哎”说着话，王旭再次叹了一口气。
“我前天给爷爷打电话，问起你的情况，听着他的声音不对，追问出来的，你也别怪他，不过我们是朋友，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韩伊雪道。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知道我这情况也没几天，心中有些乱，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失明而已。”王旭淡笑道，笑声有些苦涩，韩伊雪也是他不想让知道的人之一，没想到却知道了。
“我了解你，这种事情不应该击垮你的。”韩伊雪笑了笑然后道：“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不打算请我？”
“请你？”王旭一愣，然后猛然间站起身来吃惊的道：“你到了京都了？”
“刚刚出了机场，怎么样，很意外吧？”韩伊雪笑问道。
“啧！”听到韩伊雪说她到了京都机场，王旭就忍不住砸吧一下嘴巴，苦笑道：“你不用大老远赶回来的，我真没事。”
“可是我已经回来了，也好久没见你了，你不打算见见我吗，看看我长”话说了一半，韩伊雪就止住了：“对不起，忘了你看不到了。”
“没事，既然你回来了，我自然要给( 独医无二 http://www.xlawen.org/kan/23/ )
“小旭，都是妈不好，这些年妈只顾着自己，忽略了你的感受，你爸也顾不上管你，让你一直跟着你爷爷，姓格变的这么要强。”沈冰洁道，一边说，一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将王旭揽进自己的怀里：“小旭，妈以后真的不哭了，有你这样的儿子，妈很骄傲，很知足，很幸福。”
“妈，我没事，我真没事，您在这里陪了我不少时间了吧，您去休息吧，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适应一下这种黑暗。”王旭拍了拍沈冰洁的后背，低声道。
“瞧我，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一早上没吃了，妈去给你弄点吃的，你要吃什么？”沈冰洁松开王旭，急忙道。
“妈，我不饿，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您和我爸先出去吧。”王旭低声说道，脸上带着笑容，显得很平静。
“出去吧，小旭的姓子你知道，他不会做傻事的，就让他习惯一下这种黑暗，我陪你去给他弄吃的。”王益民出声道，然后拍了拍王旭的肩膀道：“小旭，你是爸的骄傲，一定要振作。”
“放心吧爸，我没事。”王旭笑着点了点头，听着王益民和沈冰洁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才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竟然瞎了，瞎了。”王旭心中喃喃，刚才他还没注意，此时才发觉这种黑暗和深夜的漆黑完全不同，就像是孤独，寂寞，无助
“从此我就要在这种黑暗中度过了。”王旭倒是没有多少失态，不过心中必然也不是滋味，无论是谁，猛然间失明，都不可能非常的平静。
靠在床上，一瞬间王旭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面孔，杨涵的，韩依雪的，白紫洁的，一个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都从他的脑海中飘过。
“小涵，我现在瞎了，小涵会介意吗，我还怎么带他去杨家提亲，小紫洁还会拉着我的手，甜甜的叫我王旭哥哥吗？”一时间，王旭的心中竟然显得无比的忐忑。
第二百四十九章内疚是轻的
当一个人健康的时候永远不会想到生病的痛苦，当一个人看得见的时候，也不会明白失明的孤寂。
纵然昨晚王旭以身试药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但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瞎了，自己就这么瞎了。”王旭不住的喃喃自问，依然无法接受自己失明的这个现实。从小到大，王旭一直都很自信，很傲气，不过此时，却不由的心慌起来。
不知道杨涵知道他失明以后会是什么表情和态度，不知道他的人生以后会是什么样的，难道就在这样的黑暗和孤寂中度过，从此失去了光彩。
这也是王旭心理承受能力好，身为医生，他的心态很正，此时才表现的如此平静，只是心中感概和忐忑，要是其他人，此时是什么样子真不好说。
躺在床上，王旭紧闭着双眼，不愿意睁开，耳边听着墙上的挂钟不停地跳动，滴答，滴答，他的心就在黑暗中不断的游走。
不过王旭不后悔，要是让他重选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了老妈沈冰洁，为了让老爸在沈家人面前挺直腰板，为了这一切，他宁愿承受这种黑暗。
沈老是老妈沈冰洁的父亲，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改变，正如沈冰洁昨晚上说的，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纵然沈老将她赶出沈家二十五年，沈冰洁也很轻易的原谅了沈老。
二十五年没有在父亲身前尽孝，没有见到父亲，要是沈老真的这么走了，沈冰洁的心中会非常的遗憾。
人总是这样，当一个人活着，他或许会去怨恨，但是当一个人去了，这种怨恨就会化为深深的自责，沈冰洁一定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坚持下去，为什么不每年都过来恳求，这种心态身为医生，王旭太理解了。
正是为了不让沈冰洁自责，王旭才这么去做，他这个罪不是为了沈老受的，是为了老妈，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们家。
从今往后，只会是沈家欠他们的，而他们不欠沈家，即便是沈家在背后默默的帮了他们家不少，他这一双眼睛，沈老的一条命总该偿还了吧。
或许说，王旭的思想太过执拗，想问题有些简单，有些偏执，不过他就是这么想的，不靠沈家，他们家依然会过的很好。
不提王旭在房间里面一个人静静的发呆，且说沈冰洁和王益民出了王旭的房间，沈冰洁再次放声痛哭起来。
沈冰洁趴在王益民的肩头，一边哭一边哽咽：“益民，都是我不好，小旭他这是在帮我还情啊，这些罪该是我承受的，都怪我，忽略了他的想法。”
王益民没有哭，不过心中的痛苦一点也不比沈冰洁轻，但身为男人，他必须坚强。王益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沈冰洁的后背道：“别自责了，要说责任，其实最不该的就是我，这些年我也在置气，忽略了你们母子。”
安抚好沈冰洁，王益民才扶着沈冰洁道：“好了，我们要表现的镇定一点，这样小旭才能好受，要是我们都怯懦了，小旭岂不是更加无法坚强。”
沈冰洁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给小旭做饭去，你去找高老，让他再给小旭看看，或许还有希望。”
两人正说着话，沈正红和高学民几人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沈飞，沈光和沈彤兄妹三个，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昨晚一晚上几乎没睡。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爸他”沈冰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爸刚才已经清醒了，高老给检查了，恢复的不错，好好调理，不出一个月就可以痊愈，得知了小旭的情况，爸的心情不怎么好，让我们过来看看。”沈正红说道。
“对了，小冰，小旭醒了没有？”另一个中年人问道，正是沈冰洁的二哥沈正奇，也是沈光的父亲。
“醒了，被高老说中了，小旭看不见了，一个人在里面，也不让人陪。”沈冰洁叹了一口气道。
“这样，我们进去看看吧，劝劝他。”沈正红说道，说过之后向沈冰洁道：“你也不要太伤心，小旭是我们沈家的亲外孙，这一次又是为了爸，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他的。”
“就是啊，小冰，这种事放在平常家庭或许希望不大，但是放在我们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治好，我和大哥商量了，准备发一个求医的新闻，找国际有名的医生来给小旭看看，总有机会的。”沈正奇说道。
“我知道，我没事的。”沈冰洁笑了笑然后道：“我去给小旭做饭，你们还是别去了，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倒是高老可以进去看看，小旭很尊敬您。”
“好，我先进去看看，劝劝他。”高学民点了点头，然后向王旭的房间走去，沈正红几人也知道，沈冰洁说的是实情，王旭对他们现在很不待见，也不进去刺激王旭了，就站在外面等着。
王旭正躺在床上发呆，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知道有人走了进来，睁开眼道：“是高爷爷吧，坐吧。”
高学民闻言淡笑道：“你这眼睛不行了，耳朵倒是灵敏，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是我。”
“您的脚步比较轻，很容易分辨。”王旭淡笑道：“您自己坐吧，我就不招呼了。”
“没事。”高学民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王旭的边上道：“我再给你看看，看看具体怎么回事？”
王旭点了点头，也不拒绝，任凭高学民查看，高学民掰开王旭的眼皮，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然后给王旭把了脉奇怪的道：“你这眼睛看起来根本没什么问题，眼膜和眼眸都很好，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脉象也正常了，为什么会看不见？”
昨天晚上就是高学民给王旭治疗的，当时他之所以说王旭会失明，是因为察觉到王旭中毒很深，各种药物对王旭的眼睛伤害很大，很有可能导致失明，可是此时查看，王旭的眼睛看上去很正常，就是看不见，真实奇怪了。
“应该是视觉神经那一块受到了损伤吧。”王旭开口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话，真是不要命了，亲身试药，而且还有好几种含有剧毒的药材，要不是你自己深通医理，估计早都一命呜呼了。”高学民没好气的骂道。
昨晚王旭昏迷之后，高学民才从王旭的房间发现他让沈飞抓药的药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王旭整整开了五六十种药物，而且药量都很大，房间里面各种药物混搭，药罐上放的就是最后给沈老服用的那一剂，不过垃圾桶里面的药渣却不少。
高学民粗略的查看了一下，王旭昨晚上至少服用了四十多种药材，含有剧毒的就有五六种，也亏了王旭医术不错，早在就准备的解毒的药材。
不过纵然如此，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不断的尝试，即便是有解毒药物，这毒素来不及完全排出，新的毒素又入体了，再加上药物相冲，这是王旭身体好，要是换了其他人，别说最后坚持到给沈老针灸完毕了，能不能坚持到搭配出最后一剂药物都很难说。
说句难听的，王旭昨天晚上真是一直在鬼门关游走，失明尚且不说，能够保住这条命，这是万幸，王旭的方法完全就是以命搏命嘛。
听到高学民的呵斥，王旭傻傻的笑了笑，没有接口，沈冰洁说的不错，王旭对高学民很尊敬，自然不会去反驳和顶撞，要是这话是沈老说出来的，王旭就不见得这么好说话了。
“笑吧，你小子真不错，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高学民看到王旭的憨笑，也瞬间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王旭的心态不错，这样他就放心了，他还真害怕王旭从此一蹶不振，要是那样，一颗好苗子就糟蹋了。
“对了高爷爷，他怎么样了？”王旭笑过之后，突然出声问道。
“你的辛苦没白费，早上十点多他已经醒了，喝了些稀粥，恢复的不错，调养一个月就可以痊愈，不出意外，再活十年也不成问题。”高学民说道。
“这就好，我的这双眼睛总算是没白瞎啊。”王旭闻言，叹了一口气道。
“哼，没白瞎。”高学民冷哼一声道：“你愿意用你这双眼睛换他一命，你就知道他愿意让你换，得知你的眼睛失明，醒来后他是一句话也不说，你就忍心让一个老人那么自责？”
“是我让他自责的吗，他要是自责，早干什么去了。”王旭也冷哼道：“将我妈赶出门二十五年，我妈这些年怎么过的，他知道吗，自责还是轻的。”
“呵呵，说的好，自责确实是轻的，原本我想一走了之，一了百了，没想到你竟然不答应，继续让我活着活受罪。”王旭的声音落下，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沈老被沈正红和沈正奇扶着走了进来。
第二百五十章爷孙间的谈话
“沈老，您身子还没好，怎么过来了？”看到沈老被人搀扶进来，高学民急忙起身帮忙，扶着沈老在房间的躺椅上坐下抱怨道。
“没事，我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沈老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声音不大，不过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不得不说，这爷俩真的很像。
“救命恩人！”高学民闻言差点没噎着，就是边上的沈正红和沈正奇也面面相觑，王旭脾气倔，沈老的脾气也不小啊，连救命恩人这个词都用出来了。
“劳烦您挂心了，我没事，您老请回吧。”王旭坐在床上，脸色不变，淡淡的说道。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他说说话。”听到王旭依旧不含感情的语气，沈老微微叹了一口气，向沈正红几人摆了摆手道。
听到沈老赶人，沈正红和沈正奇愣了一下，有些不放心沈老的身体，看了高学民一眼，高学民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大碍，三人这才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之后，沈正红就急忙问道：“高老，王旭的情况怎么样，还能不能康复？”
高学民叹了一口气道：“不好说，他的眼睛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脉象也正常了，现在唯独就是失明，这个失明的原因，我一时还没搞明白。”
听到高学民这么说，沈正红也叹了一口气道：“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老爷子虽然嘴上没说，不过他什么想法我看得出来，他倒是宁愿自己去了，也不愿意王旭失明。”
沈正红几人也不走远，就站在王旭门口说话，房间里面，沈老和王旭则是一言不发，沈老坐在躺椅上，直勾勾的看着王旭，王旭则坐在床上眼睛紧闭，显得不愿意和沈老多说。
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还是沈老首先打破了平静，开口道：“眼睛看不见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不好受？”
王旭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沈老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一时间忘记了回答，正准备开口说话，沈老却接着说道：“这种滋味不好受，我知道。”
“没什么不好受的，习惯了就好，不劳您挂心。”王旭淡淡的说道。
“好，既然你不劳我挂心，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呢，别用你妈当借口。”沈老冷哼一声问道。
“我”王旭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真打算用沈冰洁当借口，可是沈老直接堵死了，除却沈冰洁的原因，他还真没有理由救沈老。
“你认为自己在还情，在还债是不是？”见到王旭无话可说，沈老再次开口说道：“你认为你在还情，你就知道我需要你的情？”
“哼！自以为是，你觉得你很伟大，很了不起是不是，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现在瞎了，你妈和你爸是什么感受？”沈老再次喝问道。
“我”王旭张了张嘴，依旧是无话可说，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昨天晚上，他确实是有些思想偏激了。
“你觉得我们沈家帮了你不少，所以你要还债，但是我何尝又不是在还债。”沈老不屑的说道。
“不需要，我们家不需要你的怜悯。”王旭终于出声了，不过话说了一半，就被沈老打断了。
“你们家不需要我的怜悯，不要我的帮助，那么我就需要你的怜悯，你的救治吗，你的做法和我有什么不同，我做事之前没有征求过你们母子的意见，但是你救治我的时候，征求过我的意见吗？”沈老问道。
“我”王旭再次语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认为我自私，好面子，把你母亲赶出门二十五年，心太狠，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呢？”沈老再次问道。
“我最起码不会那么绝情，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拒之门外。”王旭出声道。
“是吗？”沈老冷笑一声：“别说的那么肯定，据我所知，你现在和杨家的丫头在一起，那我问你，站在杨家丫头父亲的立场，你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凭良心说。”
“我”王旭愣了一下，换位思考，他要是站在杨涵父亲和杨涵爷爷的立场，还真不会同意，原因很简单，两人的身份差距太大，绝对不会幸福。
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他自然认为他能带给杨涵幸福，站在杨涵的立场，或许杨涵也认为王旭能给她带来幸福，但是站在杨涵父亲的立场，这个绝对是否定的，纵然王旭不愿意承认，这却是事实。
“怎么，无话可说了。”沈老冷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我就那么冷血？”
说到这里，沈老叹了一口气道：“说句难听的，我当初没有棒打鸳鸯，强行让你妈和你爸分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王旭开口道：“我妈再不好，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考虑过她这么多年的感受吗？”
“那么她又考虑过我这么多年的感受吗？”沈老针锋相对的问道：“你是站在你妈的立场想问题，试着换个角度想想。”
“站在你得立场，站在你的立场我也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拒之门外二十五年。”王旭冷哼道。
“再说了，你为什么看不起我爸，不就是觉得他身份不够，配不起你们家吗，你也算是老革命了，你们家以前就是王公贵族？”王旭质问道。
“呵呵，这话说的好，我们家以前确实不是王公贵族，也是普通百姓，要不然，我也不会扛着枪去打鬼子，去闹革命，但是，你别忘了一件事。”沈老道。
“什么事？”王旭问道。
“我当初奋斗是为了什么，首先是为了让我们家人有饭吃，不受苦，其次才是为了广大的人民，我虽然认识几个字，但是觉悟还没那么高，当初也没有那么无私，目的很简单，赶跑了鬼子，让我们家人过上好曰子。”沈老淡淡的说道。
“现在我们家曰子过好了，我奋斗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让我的孩子少吃点苦，过得幸福，这个想法难道不对？”
王旭愣了愣，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沈老并没有和他说什么觉悟，说什么大道理，反而说的很通俗，但是他却无法反驳。
“你认为我看不起你爸是吧，事实上我并没有看不起他，只是觉得他和你妈不合适，你妈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甚至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跟着你爸去务农，以后洗衣服做饭，生孩子养家，你觉得合适吗？”沈老问道。
“哼，什么叫看不起，一个人不是别人看不看不得起自己，而是自己看不看得起自己，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看不起你爸，首先在你的心中，你就觉得你爸的身份和我们沈家有差距。”
“可是，他们已经成亲了，木已成舟，我妈毕竟是您的亲女儿，您就忍心二十多年不见？”王旭再次开口了。
“不忍心又怎么样，种什么籽，得什么瓜，命运是她自己选择的，当初我让她在我和你爸之间选择，她选了你爸，放弃了我，宁愿和我断绝父女关系，难道我还舔着脸去求她不成？”沈老冷哼一声道。
“可是”王旭还要说话，再次被沈老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等你将来当了父亲，你或许会明白我的苦楚，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为了一个外人，和她的父亲断绝父女关系，这种女儿，我不要也罢。”沈老说着，勉强的站起身，迈步向门外走去。
走了一步，沈老再次回过头去看向王旭道：“你或许认为我狠心，她毕竟是我的亲女儿，可是她已经放弃我了，放弃你懂不懂，而我，却没有放弃她，依然在背后偷偷的帮她，帮你，你们母子的照片，二十五年的照片，二十五年的点点滴滴，我每一刻都了如指掌，你们哭过，笑过，我都知道，可是我哭过，笑过，你们知道多少？”
“咳咳咳！”说道最后，沈老竟然激动的咳嗽起来，再次坐回到了躺椅上，捂着自己的胸口，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恢复过来。
听完沈老的一席话，王旭久久无法平静，心中犹如翻起了滔天巨浪，沈老说的不错，他一直是站在老妈的立场去想问题，可是被沈老这么一说，事实上，沈老并没有多少错，他也有气啊。
是的，他确实将老妈沈冰洁拒之门外二十五年，可是当初是老妈自己选择和沈老断绝父女关系，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和自己断绝关系，沈老承受的东西一点也不比老妈沈冰洁少。
王旭纵然还没当父亲，不过他身为医生，经历过的事情毕竟比常人多，思考问题也比常人深刻，自然想象的到，老妈和沈老断绝关系的那一刻，沈老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伤心，换做是他，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宁愿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
一时间，王旭再次想起了杨涵，原本，杨家就很难同意他和杨涵在一起，他现在又瞎了，杨家更不可能认可，即便是杨涵愿意放弃家庭和他在一起，可是对于杨涵的父母呢，真的就公平吗？一瞬间，王旭有些迷茫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谁是谁非
要是别的时候，王旭或许不会去想沈老的这些话，而是会去反驳他，绝对不会考虑那么多，但是现在却不同。
王旭瞎了，这个时候他的心境是最乱的，也最容易受人影响的，他原本心中就有些患得患失，再加上杨涵的情景和当年老妈沈冰洁老爸王益民的情形很像，下意识的就勾起了他心中的共鸣。
不得不说人老成精，沈老活了九十多岁，见过的人和事王旭五个捆在一起也不见得胜得过，他也会把握人心，所以不顾自己的病情，过来和王旭谈心。
一方面，沈老大病刚刚恢复了一点，身体还很虚，纵然王旭嘴上不承认，沈老总是他的亲外公，这个情况，王旭的心中就会有一些顾忌，一些狠话不好出口，要是刺激了沈老，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另一方面，王旭也是突然失明，心境不稳，这个时候心中很乱，胡思乱想，沈老随便说几句，他都会下意识的去想，而不会去刻意的置气。
再者，沈老说话也很有水平，不和王旭去谈什么大道理，也不去谈什么大无畏，谈什么国家大事，也没有把自己放在什么制高点上，说自己为了沈冰洁好，说的多么多么的无私。
要是沈老真那么说，王旭或许还听不进去，甚至会去反驳，然而沈老没有，就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一个平常人的立场，甚至自己还带着一点委屈，说话的时候语气就像是和王旭争吵差不多。
这样一来，王旭虽然会反驳，但是多少会听进去一点，而且沈老说的也全是事实，没有添油加醋，他承认，他没有瞧上王益民。
即便是现代社会，门第观念也不是没有，王旭和杨涵就是例子，沈老看不上王益民，不愿意让沈冰洁和王益民在一起，就像是杨家不同意他和杨涵一样，难道就因为人家杨明远不愿意，不同意，王旭就把人家恨之入骨？
既然王旭不会把杨涵的父母恨之入骨，同样，沈老当时的态度，他就可以理解，既然可以理解，那么一切就好说，沈老一气之下，让沈冰洁从他和王益民之中选择一个，这个也可以理解吧。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真是谁也不怪，谁也怪，沈老有不对的地方，沈冰洁自然也有。这种时候，沈老必然在气头上，沈冰洁却选择王益民，不惜和沈老断绝父女关系。
表明自己的决心这没错，可是却深深的伤了沈老的心，要是平常家庭也就算了，过一阵子，等到老人气消了，再回来，或许老人就接受了，可是放在沈家就有些其他因素。
沈老身居高位多年，脾气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的脾气，这么一来，回还的余地本来就小，闹腾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事实上沈冰洁和王旭不知道的是，当年沈冰洁和王益民抱着王旭前来沈家，沈老已经心软了，不过还是有些放不开，就气呼呼的说了一句：“让他们滚，我没这个女儿，也没那个外孙。”
这是气话，但是沈正红几人不敢当成气话对待啊，当时要是沈正红放着王旭母子进来，上了天泉山，沈老纵然生气，毕竟不能真的生气王旭，毕竟只是一个婴儿，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外孙呢。
然而沈正红不敢，没让沈冰洁进门，这么一来，沈冰洁也有气了，他抱着儿子回来，沈老都不见，可见是真的不打算认他们母子了，直接就和王益民抱着王旭回了青府县，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这也就是上层社会的悲哀，放在普通家庭即便是赌气，绝对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毕竟血浓于水啊。
沈家不同啊，沈老在家中威望高，沈正红和沈正奇两个儿子根本不敢劝，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加上沈老老伴去世早，中间根本没有一个劝说的人。
其实这些年，沈老和沈冰洁两人都挂念着对方，需要的紧紧只是一个台阶，就是这个台阶没人敢给，沈正红不敢，沈正奇也不敢。
沈正红之所以让沈飞去接近王旭，就是为了让沈飞趁机把王旭接上天泉山，让王旭和沈老无意中遇见，这样一来，什么误会就有了化解的契机，没曾想王旭还没上天泉山，沈老自己就病倒了。
沈正红更没想到的是，王旭的姓子竟然那么倔，生生的整出了这么一出，沈老眼下是好了，可是王旭呢，瞎了，也说不清是值还是不值。
不管咋说，王旭这么一整，沈老心中的愧疚自然是更深了，也顾不得计较什么面子了，二十多年了，这个台阶要是要用王旭的一双眼睛偿还，那就太不值了。
正如前文所说的，沈老倒是宁愿自己去了，也不愿意让王旭失明，他已经九十多岁了，距离百岁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即便是去了，也算是高寿，王旭却还年轻。
沈老深吸了几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再次慢慢的站了起来，看了王旭一眼道：“你恨我，我不怪你，不要失去理智，要是自己的赌气要用亲人的担忧来偿还，就太不值了，我已经错了二十多年，不希望你再错下去，眼睛瞎了无所谓，要是心瞎了就彻底没治了。”
一边说着，沈老一边慢慢的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靠在床上的王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王旭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沈老很欣慰也很满意，他就是因为姓子倔，放不下，导致他内疚了二十多年，一朝顿悟啊，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爸，您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站在门外面的沈正红几人看到沈老自己出来，急忙上前搀扶，沈正红更是忍不住抱怨道。
“我没事，希望小旭不要从此一蹶不振就好。”沈老叹了口气，二十五年没见的亲外孙，谁知道第一次相见，就是这样的结局，悔之晚矣。
“爸，你放心吧，小旭的眼睛我们会艹心的，我就不信，国际上那么多的名医，没有一人能治好他。”沈正红安慰道。
“哎。”沈老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多说，摆了摆手道：“扶我回去吧。”
沈老离开不久，沈冰洁就端着自己煮好的面条进了王旭的房间，看着正在床上发呆的王旭笑道：“小旭，饿了吧，妈亲自煮的面条，你最爱吃了，来妈喂你。”
听到沈冰洁的招呼，王旭才回过头去笑道：“妈，我自己来，眼睛瞎了，总不至于不认识嘴边的路吧。”
“没事，妈喂你，好多年没喂过你了。”沈冰洁笑着说道。
“妈，对不起，让您和我爸艹心了。”王旭叹了口气，真诚的说道。
“傻孩子，妈不为你艹心为谁艹心。”沈冰洁笑骂了一句，挑了一根面条吹了吹道：“趁热吃吧，大半年没吃过妈做的饭了吧。”
王旭配合的张开嘴，任凭沈冰洁将面条送到自己口中，不得不说，沈冰洁的手艺还真不错，沈冰洁做的面条也是王旭最爱吃的，从小吃到大了。
吃着沈冰洁喂的面条，王旭不由的想起了刚才沈老的话，开口问道：“妈，您刚嫁给我爸的时候还不会做饭吧？”
“是啊，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会做，做饭也是跟着你爸学的，你奶奶去世早，我嫁过去的时候就不在了，你爷爷又忙，一家人的饭都是你爸做。”沈冰洁点了点头道，倒是没有听出王旭话中的意思。
“你妈不会做饭，不会洗衣”王旭的耳边猛然间响起了刚才沈老的话，伸手握住了沈冰洁的手道：“妈，您这些年跟着我爸吃了不少苦，您不后悔吗？”
沈冰洁笑了笑道：“说实话刚开始不后悔，那个时候年轻，考虑的东西少，我和你爸是无意中认识的，你爸也跟着你爷爷学过功夫，当时救了我，为人也不错，就那么喜欢上了他，结婚后才明白，两个人过曰子没那么简单，和你爸吵架的时候也曾后悔过，不过也只是一瞬，你爸的心中也是很在乎我的，两口子过曰子，哪里有不拌嘴的。”
沈冰洁一边给王旭喂着饭，一边向王旭说着她和王益民认识的经过和当初的事情，要是平时，沈冰洁自然不会说的这么详细，眼下王旭生病了，沈冰洁自然照顾，王旭爱听，她也不妨说说，也算是回忆两人的甜蜜。”
“妈，那你还恨我恨沈老吗？”等到沈冰洁说完，一碗面也吃的差不多了，沈冰洁给王旭擦了擦嘴，王旭沉吟了一下，再次问道。
“你到现在还不愿意叫他一声外公吗？”听到王旭临时改口，沈冰洁叹了一声道：“说不恨自然是不可能的，刚开始非常恨，非常怪他，后来恨意就慢慢淡了，剩下的只是思念，他毕竟是我爸，是你外公。”
说到这里，沈冰洁突然语气一转，看向王旭道：“小旭，要是有一天你找了女朋友，妈不愿意，让你和她分开，你会恨妈吗？”
“妈，您怎么会这么问，我找的女朋友您一定会喜欢的。而且她也会孝顺您的。”王旭笑着说道。
“我是说如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要是我不喜欢她呢？”沈冰洁问道。
“妈，我知道你的意思。”王旭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您已经谅解他了，放心吧，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不会刁难他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韩伊雪归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王旭就在天泉山呆了三天了，沈老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四处走动了，王旭也下了床，让老妈带着适应失明之后的生活。
纵然王旭已经决定不刁难沈老了，不过这外公两个字还是叫不出来，遇见沈老，他就是白搭话，沈老说什么，他都是一个字回答。
沈冰洁几人也知道这事急不来，王旭心中有疙瘩，慢慢来，总会好的，一家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总有化解的时候。
这三天中，杨涵打过几次电话过来，询问王旭在京都的情况，王益民去京都的时候给杨涵打过招呼，杨涵也知道王旭外公病危，询问了一下沈老的情况，同时问王旭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于这个问题，王旭真的很纠结，好几次话到了嘴边，他也没有告诉杨涵自己失明的事情，含含糊糊的应付了几句，说等沈老身体差不多了就回中江。
王旭失明是在天泉山上，仅限于自家人和高学民知道，倒是没有传开，杨涵自然不可能猜到，这一阵子制药厂也忙，她也没和王旭多说，只是叮嘱王旭照顾好自己。
在天泉山上闷了三天，沈冰洁怕王旭闷出病来，同时也为了缓和王旭和沈飞几人的关系，就让沈飞兄妹三个带着王旭出去转悠。
王旭有些不愿意，不过沈冰洁一直劝说，他为了不让沈冰洁担心，点头答应了，一大早吃过早饭，就被沈飞和沈光加上沈彤带下了天泉山。
沈彤在王旭手中吃过一次亏，对王旭是又恨又怕，当时没想到王旭竟然是她的表哥，如今知道了，恨自然是不多了，不过依旧有些怕，在交警队的那半个月，绝对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苦。
在交警队拘留，可和她被沈老关禁闭不同，纵然交警队的也知道这位来头不小，不敢太过刁难，但是一个人在里面度过半个月，特别是晚上，那种孤独，也不是沈彤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忍受的。
也幸亏是王旭瞎了，沈彤才不得不陪着，王旭要是好着，估计她能有多远躲多远，真不愿意招惹王旭，这人太较真了。
因为沈老转好，天泉山的防守倒是比起前两天松了不少，纵然如此，沈飞开着车一路下去，也经过了不少关卡。
沈光坐在副驾驶，王旭和沈彤坐在后面，两人中年隔着很宽的距离，一路上，王旭一句话也不说，沈飞故意找了几个话题，见到王旭兴致不高，也不多说了。
下了天泉山，沈飞也不知道该带王旭去什么地方，随意转了一圈，就到了圆明园。
王旭看不见，自然不存在什么欣赏景色，沈飞三人就陪着王旭四处转悠，不时的说说笑笑，遇到每一处地方，沈飞都详细的解说……
王旭以前在京都上过学，自然也来过圆明园，一些东西他也知道，一路上听着沈飞解说，他一声不吭，尽量着适应失明的情况，不过兴致真不高。
“王旭，你倒是说句话呀，一上午的，我都口干舌燥了。”转悠了一大圈，沈飞说的嘴唇都干了，王旭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他终于忍不住抱怨了。
“我说什么，我又看不见，难道还给你说哪儿确实不错。”王旭淡淡的说道。
“看不见聊聊天也好啊。”沈飞说道：“难道你还在怪我，即便是你对爷爷有想法，我们三个总是没错吧。”
“就是啊王旭，我们三个总是没得罪你吧，小姑的事情我们也插不上话，纵然多年没见，我们总是你的亲表哥亲表妹吧。”沈光也说道。
“我不是对你们有意见，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吧，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妈偏要让我下来逛逛，看不见，再好的风景也没用。”王旭叹了口气道。
“要不我带你去听歌，听相声，听戏也行啊。”沈飞说道。
“我真没事，你们三人随便玩，我跟着溜达就行，熟悉一下盲人的生活。”王旭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
他现在心中纠结着该怎么面对杨涵呢，哪里有心情听歌听相声，这纸总归是保不住火，他眼睛看不见的事情迟早要让杨涵知道，可是这该怎么说，是直接这样回去，还是早早打电话说一下。
不得不说，这个眼睛失明让王旭的自信也去了不少，以前王旭可是不会去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他却成了残疾人。
“好吧，既然你想静一静，我们就去那个亭子吹吹风。”沈飞向远处一指道。
王旭点了点头，三个人拥簇着王旭到了不远处的亭子，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上坐下，这个地方地势比较高，丝丝秋风吹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王旭坐下石凳上，面对着秋风吹来的方向，脸上无喜无悲，听着周围的动静。人常说，失明的人听力就会好上很多，这话绝对是有道理的，王旭觉得自己甚至能够听到不远处树叶落地的声音。
秋风吹来，吹动树枝，树叶飘落，这一切王旭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在亭子里面坐了大概四十多分钟，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王旭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王旭直接摸索着接了起来。
电话刚刚接通，一个女声就传了过来：“王医生，我是梁倩茹，听说您来了京都了？”
“是啊，前几天来的，你现在还在京都？”王旭笑问道。
“已经向老板辞职了，干完这个月就去中江。”梁倩茹解释道，然后笑着邀请：“您来了京都，中午我请您吃饭，就在御食府，我亲自给您炒几个菜。”
“算了吧，我这边还有事，暂时走不开，等改天到了中江，我再好好请你。”王旭连忙拒绝道，下意识的，他暂时不想见到其他人，也不想他失明的消息传出去。
“那好吧，到了中江我再亲自给您炒几道菜。”听到王旭有事，梁倩茹也不强求，笑呵呵的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这真实怕什么来什么，梁倩茹的电话刚刚挂，王旭还没来得及装起手机，电话再次响了，他摁了接听键道：“喂，我是王旭，请问哪位？”
王旭问过之后，手机另一端久久没有声音，当王旭不耐烦正要挂电话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你果真是看不到了，要不然不可能不知道打电话的是我。”
“伊雪！”王旭开口道，然后叹了一口气：“是高爷爷告诉你的吧，他哎”说着话，王旭再次叹了一口气。
“我前天给爷爷打电话，问起你的情况，听着他的声音不对，追问出来的，你也别怪他，不过我们是朋友，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韩伊雪道。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知道我这情况也没几天，心中有些乱，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失明而已。”王旭淡笑道，笑声有些苦涩，韩伊雪也是他不想让知道的人之一，没想到却知道了。
“我了解你，这种事情不应该击垮你的。”韩伊雪笑了笑然后道：“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不打算请我？”
“请你？”王旭一愣，然后猛然间站起身来吃惊的道：“你到了京都了？”
“刚刚出了机场，怎么样，很意外吧？”韩伊雪笑问道。
“啧！”听到韩伊雪说她到了京都机场，王旭就忍不住砸吧一下嘴巴，苦笑道：“你不用大老远赶回来的，我真没事。”
“可是我已经回来了，也好久没见你了，你不打算见见我吗，看看我长”话说了一半，韩伊雪就止住了：“对不起，忘了你看不到了。”
“没事，既然你回来了，我自然要给( 独医无二 http://www.xlawen.org/kan/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