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部分阅读
谷底。大雪儿在这里恳切呼吁看着这篇文的读者，请支持起点网正版＜魂玉奇劫＞，读者的轻轻一个点击，一个小额付费，就能缔造创作者的创作动力，请不要扼杀了这篇文，虽然我曾言绝对不会中断这篇故事，一定会写完，可是每每发布新章的进度，同样抱着期待见到读者的响应，一个小小的招呼和礼貌响应，都是对作者极大的鼓舞。
人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面对眼前彷佛她初次和夜叉见面的场景，她已经不是当初初来乍到的古玥鸰，自然不会莽撞行事，认为眼前的绿眸男子是容易对付的人。
她收起眼底的警戒，声音转低柔，开始发挥她自小磨练的精湛演技，她柔弱道：“小……小女子孤苦无依，蒙得夜叉王大人收留……暂住夜明顶。”
“就这样？”罗剎绿眸微病迹袷窃谌啡纤爸姓嫖薄?br />
“是的……”她语调尾音的颤抖，拿捏得恰到好处。
古玥鸰表现得像寻常的弱女子，语气虚弱，神情畏怯。罗剎仍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那种探究的意味，十分明显，明显到古玥鸰满脑子问号，她很想一次问清楚，但现实情况非常不利于己，她不能任意妄为。
她头低低地垂着，像个惊弓之鸟。
罗剎的眼神从探究变成了不屑，他真不明白眼前这名普通女子，大哥怎么会对她展现那种神情？
既无过人之处，也没高强的武功，连一丝内功也无，就是一掌能随意拍死的弱女子。
这种姿色何以入得大哥之眼？
能配得上大哥的女人应该是如天人之姿，智冠群伦，武艺臻仙的奇女子！怎么会是他眼前这种普通到会让人一睡就忘的姿色。
莫非是邪心掌的关系。让大哥连挑女人的眼光都走偏了？
罗剎心中这么一想，绿眸深得似墨，便更恨修罗了。
当年那一掌，他明明就是要打醒修罗那个爱到疯癫的疯子，偏偏大哥却总护着修罗，硬是挡下他的邪心掌二十四杀，他惊慑、不解、愤怒──
平平都是兄弟，为何大哥总是对修罗多关爱一些。
是的，修罗无父无母，当初父亲将修罗带回家中。家中遭逢变故之后。一直是大哥带着他们兄弟俩。长兄如父，可是修罗那智能不足的模样，他看了就来气！
修罗沉闷、寡言、不争，就因为这种淡泊的性子。大哥总对他百般守护。
仗着自己的残缺，便得大哥的关注。
大哥从小就是他崇拜的对象，所以当大哥成为一方之王，他也想和大哥一样成为一方霸主，只为与大哥并肩齐行，他一定要成为配得上大哥的兄弟，所以他挑战了环境最为严苛的峣疆绝域──西罗剎。
他花了一百一十一天，降伏了当时恶名昭彰的十大罪人，成为他们的王。
峣疆绝域的东修罗领地。他完全不考虑，那是妖精群魔诞生的宝山，是像修罗那种半妖的次等人，该待的次等之地。
他告诉修罗，他会成为西罗剎的王。像他那种不纯粹的半妖，就滚回属于自己的地方；修罗真的离开了，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在他成为西罗剎的王之后，修罗竟也统领了东修罗的群妖。
修罗怎么可能有那种能力？他不过是个混种的半妖，母亲是个杏花树精诞下的花妖。
罗剎想起当年的事，仍是心结难解。
他最讨厌么子！全都是因为修罗之故！
罗剎越想越愤怒，越是觉得眼前女子玷污了大哥的光环，他不能允许这种低等货色接近大哥。
罗剎霍然从黑色王座起身，眼中杀气不掩，他快步走到古玥鸰的面前，伸手掐着她的下颔。
古玥鸰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力道掐得下巴简直都要脱臼，她咬紧臼齿，即使实际上她气得头发都要直竖起来，仍是要努力挤出一两滴眼泪，作戏要做足。
“疼……”她啜泣喊道，眉间颦蹙。
罗剎见她这副风吹就会倒的孱弱模样，又更嫌恶了。
简直是平凡到令人一眼就忘的女人。
可是在恐山矿洞里，他确实亲眼见到大哥对她万般疼惜的举动，若非他出声阻止，恐怕大哥早就亲了眼前这平凡女子。
这怎么可以，大哥是何等不凡之躯，岂是这种女人配得上的。
罗剎越想越不解，他眼前这女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得大哥那般心疼之貌？
论相貌，顶多是好看了一些，可也没到一笑倾城的地步，随便抓个鹫族的女人，就能把眼前的女子比下去。
论武学，眼前女子没内力，代表她根本不会武。
论身材，罗剎眼神打量了一番，上围是丰腴了一些。
难道是才华？印象中，大哥弹得一手好琴艺，莫非……
“妳会弹古琴吗？”罗剎出声问。
古玥鸰摇头。
罗剎眉心又拧，连女子最基本的琴艺都不会。
“琵琶呢？”
她还是摇头。
罗剎简直脸都要黑了，寒声问：“琴棋书画，妳会哪样？”
即使她很想回答眼前的绿眸男子说：我会打麻将啊！
罗剎见眼前女子抖得骨头都要散了，眼中的泪水晃来晃去，看了就心生厌烦，他惊问：“妳该不会胸无点墨？”
古玥鸰一听差点忍不住一个巴掌直接赏给他，她实在是气得发抖，这北魂大陆是怎么一回事，专出奇葩人吗？
罗剎见古玥鸰抖个不停，实在是生厌又生烦，他甩开她的下巴，她藉势滚了一圈，暗中揉着自己发酸的可怜下巴。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声放浪形骇的声音，古玥鸰耳朵一动，这怎么听来这么耳熟？
她转头一看。恰好与刚踏进大门来的雷檎两眼对得正好。
“是妳！？”
雷檎看着横卧在兽毯上的古玥鸰。
她一见到雷檎，也真的是一张脸都吓歪了，她会见到雷檎……难道她现在待的地方是……
雷檎转头问着蹲在她身边的罗剎：“罗剎，你抓回来的女人就是她？”
罗剎？古玥鸰一听见这如雷贯耳的大名，她的心跳当下真是漏跳了一拍，她惊急地又看着她眼前的绿眸男子，他居然就是和夜叉齐名，三王之一的罗剎王！？
那……那她现在不就离夜明顶足足有上万公里远的距离？
她现在人在西罗剎的罪人之地？
■■
罗剎站起身，不耐烦地抓着脑后的朱发，又跨步坐回黑色王座上。支颊冷看雷檎。另一只手抚摸朱翼的红色鹰羽。
罗剎慵懒地斜躺身子。淡声问：“听说你伤了夜叉王的右护卫十诫。”
雷檎置若罔闻，他走到古玥鸰面前，又问了罗剎一次：“你怎么会把这诡异的女人带回来？”
罗剎听闻雷檎这般形容这在他眼中微不足道的女人，不由得嗤声一笑。
“诡异？她这种等级的女人街上随便抓一把都是。”
雷檎张嘴欲言。罗剎不给他机会，语气森冷的问：“回答我，你是不是伤了夜叉王的右护卫？”
古玥鸰在旁暗中观察雷檎和罗剎的互动，看雷檎的模样似乎挺畏惧罗剎王。
雷檎眉骨微挑，似乎是压抑着某种情绪，他也冷冷回道：“我是伤了夜叉王的右护卫。”
“只伤不杀？”罗剎绿眸竟有一种奇异的愉悦。
雷檎指着兽毯上的古玥鸰，道：“因为这女人，我才失手。”
罗剎眉尾一扬，他冷睇古玥鸰。
雷檎见罗剎不信他所言。又道：“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女人当时身上藏着一只小疫兽，我才临急抽退。”
“疫兽？”罗剎意外地坐直了身子，问着古玥鸰，“妳敢碰疫兽？”
罗剎又忽然站起身。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息，站在他身侧的朱翼感受到主人的波动，牠鹰喙狰狞张合。
他会忽然出现在夜明顶的恐山矿洞，便是因为接到消息，信中内容指出大哥歼灭了巨白山的百足蚁皇，先前大哥发怒铲平了五猖神教的地底圣坛，他便忧心大哥身上的伤势，前日又闻巨白山战役，他实在忧心得不得了，果然隔天夜明顶的人全撤离至山下的白柎村。
这些年来，只要邪心掌二十四杀道的杀伤力超过大哥身体所能负荷的范围，大哥脸上覆戴的铁面具上的咒力便会失去抑制的效力。每当此时，大哥便会将自己禁锢在恐山矿洞的沸蓝湖泊八日。
很少人中了他的邪心掌二十四杀能够活下来，所以当大哥为修罗挺身而出，挡下他的杀招邪心掌二十四杀，当时他觉得他的天都要塌了，幸好大哥功力深厚，受了邪心掌二十四杀正击未死。
只是从来没有人中了邪心掌二十四杀还能活命，所以邪心掌的后遗症是什么，连他创招者本人也不知道。
所以后来大哥邪心掌伤势发作之后，他更是惊叹得无以复加，只是那个事件之后，大哥更加讨厌他。
这种种一切的错误都是修罗引起！
他真是恨死那智能不足的半妖，甚至与修罗同名三王之一，也让他深感拉低了自己的等级。
罗剎绿眸似鬼火般地闪动，衬着一头朱发，邪气逼人，他凝睇她问道：“妳真抓了一只疫兽？”
罗剎抓着她后脑勺的发丝，力道之大，揪得她头皮发疼，她仰头抽气，面对罗剎的问题，她该如何应对？
这时雷檎又补了她一刀，说道：“这女人非常诡异，内力时有时无，就算有也是非常浅薄，但她却能招唤出海神禺虢的海龙王。”
雷檎这么一说，罗剎的绿眸亮了一簇光，善恶不明，他讶异地看着他眼前这平凡的弱女子，“雷檎所言属实？妳真招唤了海神禺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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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预告──丧心病狂神经病
第七十九章 丧心病狂神经病
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绝对不能变成夜叉的负担，夜叉已经对她太好太好了。再加上，夜叉身上的伤势就是她眼前这名叫做罗剎王的绿眸男子所伤，她更不能让夜叉的伤势未愈的真相暴露在敌人眼下。
既然，当年的三王之战，是罗剎打伤夜叉，那么按照常理推断，两王之间，水火不容，她眼前的罗剎王定是想要打败夜叉王。
哼，她绝对不会让眼前的罗剎王有任何机会能够打败夜叉王。
她泪眸看着雷檎，啜泣道：“小女子与雷檎壮士素未蒙面，不知雷檎壮士为何虚构故事栽赃小女子。”
雷檎浓眉扭动，瞧她一副说得煞有其事，雷檎正要发话，罗剎心情已是非常恶劣，他左掌做了一个擒拿的姿势，雷檎胸前居然窜出数条血红色的铁链，雷檎瞬间跪倒，他抓着胸前的血红色的铁链，愤怒的瞪着罗剎。
古玥鸰看着雷檎发紫的脸色，她可以想象得到那血红色的铁链窜出来的时候，雷檎有多痛苦。
那血色铁链，虽是有铁链的外观，但实际上却是人体血管组成的。
这地方真是处处有奇人，她看着像雷檎这样厉害的百年武师，竟也受制于罗剎王。
既然是罪人之地，而她眼前的罗剎王竟能统领这一处十恶罪人，不难料想她面前这位罗剎王一定是比十大罪人更为恐怖的──丧心病狂神经病！（罗：我……只是有严重的兄控……＝ ＝||）
“妳为何出现在恐山矿洞？”
罗剎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同时也是她最困惑的。
恐山矿洞？原来那座石窟秘境就是小梧小桐她们说的‘恐山矿洞不可擅闯’的恐山矿洞。
她低柔的嗓音，听来犹如夏天的雨后的芭蕉叶，清彩动人，她说道：“小女子不幸感染病气，为了不连累夜明顶众人，才选择独自离开……醒来时人已经在那儿……也不知道那处石窟便是恐山矿洞。”
罗剎眼神细病迹坪跽谔骄克幕爸姓婕伲凰酉呷窭杷纳硖濉?br />
“病气？就我看来，妳身上并无病气的病症。”
她急急说道：“小女子感染病气是真的。”
罗剎声调阴沉了起来。道：“感染病气的人药石罔效。”
她解释道：“小女子无意中发现恐山矿洞内的溪流具有治疗病气的效用，于是在溪中泡了一会儿，大抵是这样医治好的。”
罗剎闻她所言，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光。
“妳进入了沸蓝湖泊！？”
古玥鸰点点头，这有什么惊人的地方吗？不过就是一片会产生电流的溪湖。
罗剎不得不重新打量他眼前的女人，沸蓝湖泊湖底蕴藏了大量的菱锰原矿，矿中不止累积了上万年的矿石能量，除了拥有武修真体的百年武师能抵挡菱锰原矿的矿石电流，寻常人根本无法碰触沸蓝湖泊。
大哥同样也是藉由菱锰原矿的矿石电流抑制伤势爆发。
他眼前这名平凡的女子竟能进入沸蓝湖泊而未死？
莫非当时他看见大哥那般紧张的神情，是因为眼前的女人进入了沸蓝湖泊？大哥以为她死了。所以才那般惊慌？
罗剎又扳开她的身体。古玥鸰当下有种被非礼的感受。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千万要稳住，就算很想揍人，也要顾念夜叉的伤势。不可妄为。
罗剎发现她身上有一处是大哥的武学所造成的伤痕，这种电击所造成的烧伤，他伸出手指撩开她白衣上被烧破一个窟窿的破洞。
衣襟被拨开，她想也没想的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罗剎一直认为她眼前这女人胆小怕事，压根没想过她竟然敢当众给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拍得可响亮。
罗剎原本慵懒的表情瞬变，朱翼发出尖锐的鹰哨，罗剎一掌掐着她纤细的脖颈，就这样将她身体举高了起来。
古玥鸰抓着罗剎铜墙铁壁般的长臂。整张脸涨红，两腿悬空。
“罗剎你不可杀她！”雷檎忽然出声阻止。
罗剎右长臂掐着她的脖子，绿眸冷冷地扫向一旁的雷檎。
“为何不能杀？”
雷檎望着脸色从红转紫的古玥鸰，再让罗剎这样下去，肯定掐死她。他对眼前诡异女子并无好感。可是他曾见她百般保护顾千娇，不止一次为顾千娇出头，想必她们二人姊妹情深，若是这名诡异女子发生了什么意外，顾千娇必会伤心难过。
而他，不想见她伤心难过。
雷檎长年观察罗剎对于夜叉王周遭的事情十分注意，过去他一直认为罗剎想要扳倒夜叉王，但近几年观察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罗剎对于夜叉王究竟是抱持什么样的心态，他也始终摸不透，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便是罗剎对于和夜叉王有特殊关系的人都会十分介意！
例如：左右护卫，离青和十诫。
罗剎尤其对于这年纪轻轻的夜叉王右护卫十分不以为然。
甚至连爱慕夜叉王的女性，罗剎也会多看几眼。
例如东修罗的女魃妖魏华萼。
雷檎心生一计，便道：“夜叉王十分看重这名女子。”
“喔？”罗剎的语调扬高。
雷檎自然听得出来自己抛出去的鱼饵，罗剎有没有感兴趣，听他上扬的语调就能确认。
“是的，数个月前夜叉王不是捣毁了五猖神教的总坛，夜叉王当时要救的女人就是她。”
罗剎听完雷檎所言，手势一松，古玥鸰就直挺挺地摔了下去，她卧在地上，手摸着被罗剎掐出青紫指痕的颈子，不断低头轻咳。
罗剎意外的盯着卧在地上的古玥鸰，声调微微尖锐地说道：“竟是她？夜叉王动怒摧毁了五猖神教的总坛的原因──只为了她？”
罗剎慢条斯理的又蹲下身，随性的拨弄她的长发，抓着一绺发尾搔弄着她的脸颊，讥笑道：“就这等货色？”
罗剎的一双绿眸邪气地弯成了月牙状，他慢慢转头瞪着雷檎，冷颜道：“你要说谎也不先打个草稿，你当我是三岁娃儿吗──雷檎，你好大的胆子！”
雷檎身上的血色铁链又更伸长了长度，只是铁链的长度越长，雷檎似乎更痛苦，他眼神发怒地瞪视罗剎，咬牙说道：“你不要逼人太甚──罗剎！”
“谁叫你技不如我呢？”罗剎两肩一耸，无赖模样。
她虽然一直装弱不出声，实际上却是一直观察罗剎王和十大罪人之间的关系，看来是口服心不服。
罗剎王统御人心的能力简直是差了夜叉王三兆里远。
雷檎一说到百年前那让他受制于罗剎的一战，他就恨得牙痒痒。
“当年若非你使阴招，我怎么可能会败在你手上！”
罗剎起身走到雷檎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他抬起脚踩在雷檎的左肩上，斜倾面容，“你这只杀了至亲之人逃到西罗剎的野犬……我肯出手，是你之幸！”
内心的疮疤被*裸的揭开，雷檎怒颜沸腾，吼道：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雷檎愤怒咆哮！
她讶异的看着双眼充红的雷檎，他方才说的是真的，他的眼神没有说谎，人类在说谎的时候，瞳孔是会一瞬间放大的。
罗剎厌恶的加重脚上力劲，嘲弄道：“要我一一细数你犯下的罪行吗？”
“天朝堰原一百零四年午时三刻，雷婴侯之子雷檎因私铸魔刀，砍杀雷氏一门四十余口，全员身首异处，斩下的头颅投入……”
“住口！”
雷檎几乎是要无视身上那些血色铁链的痛楚与罗剎硬拚了起来，古玥鸰望着雷檎脸上那仿似两行血泪的痕迹。
雷檎脸上表现出来的痛心泣血之情切切实实地撼动了她，她彷佛看到了另一个人，一名失去至亲之人的雷檎。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做了最优先的动作，她冲到雷檎面前，以特殊指法疾点罗剎脚上肌腱位置，罗剎当下就好像感觉到脚筋断裂了，他退了两步。
她护在雷檎面前，就这么地说了：“他说的是真的，他没杀人。”
雷檎意外地注视他面前的古玥鸰的背影，他从没想过会是一个仅一面之缘的女人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这些年来，从来没一个人肯相信他。相信他没杀了自己的家人。
雷檎心中震动不已。
“妳……相信我？”
她双肩平稳，也不回头看雷檎。
“你的眼神没有说谎，我相信你。”
就只是因为这样……？雷檎忽然压低面容，低低的笑出声来，慢慢的，从颤抖似的低笑，转变成错落般的疯狂大笑。
“哈哈哈……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了──”
“相信我无厌狂人雷檎的人居然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
雷檎血丝满布的深瞳，亮起一片惊涛般的黑浪，他面部狰狞地宣告：“就为妳这句话──我护妳回到夜叉王的身边！”
雷檎霍然起身，像只扑向敌人的巨熊，他释放体内的堕火真气，一把烧熔了缠绕在他身上的血色铁链。
第八十章 逃出生天
雷檎身上的堕火真气，犹如爆发的火山岩浆，他的双掌压住胸前的血色铁链，一股作气将血色铁链从体内截断，登时从他口中喷出一箭血。
雷檎抓起腰上魔刀无厌，将掌心的血喂食魔刀无厌，无厌刀身发出青色魔光，雷檎三步冲击，使出雷家刀──刀尽西风！
偌大罗剎殿内瞬间奇光迸闪，魔刀无厌释放出的刀气，围罗结网，一张灌注刀风真气的刀网，瞬间成形，牢牢困住罗剎王。
雷檎拔步冲向古玥鸰身旁，“快走！这刀阵困不了他多久。”
她看着雷檎胸口的血像水流一样往外溢出，也知道他是拚了命地豁出去，她纵然意外雷檎这般作为，但眼前情势危急，还是先逃出去比较重要。
她重重点头，“好！”
雷檎冲在前头，她跟在他后面，他们冲出罗剎殿的时候，她回过头看着刀网中的罗剎，那双绿眸，煞是可怕。
罗剎笑得无比愉悦，好像是发现了一件令他感到有趣的玩物。
■■
他们一路从罗剎殿杀出阵来，挡在前方的雷檎，他身上的堕火真气力量惊人，再加上他是排名第八的高手，他们冲出来的这一路上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
古玥鸰跑在雷檎身后，跑得十分艰辛，她因病气之故，先前身体十分虚弱，虽然后来神奇地治好了，她的体力仍是明显不足。
她体内没有内力护体，更是追不上雷檎的速度。
由于急着逃跑，她也没心情好好观察罗剎殿外的建筑外观，她只知道要跟着雷檎，她的脚下踩着一大片兽骨，像旋转阶梯一样。
一个踩空，她凌空飞了起来。眼见就要上演从楼梯滚下去的人体陀螺，雷檎歪过身子，粗臂一捞把手提着她的腰带。像拎布袋一样，雷檎大喝一声。真气作发掠地飞空。
她跟着雷檎飞越了罗剎殿，这时她才从高处看着她身后的罗剎殿生得什么模样。
罗剎殿竟是以热气球悬空的道理，整座黑色殿门悬浮半空，外观是一个对称的肋骨形状，标准‘∞’的无限型态，罗剎殿全部都是由巨大的兽骨骨骸连结，殿外周围悬浮着大大小小的火焰气泡。透明的气泡外层裹着红色的火焰，漂浮在罗剎殿周围，她眼前的火焰气泡还会互相吞食，大的吞小的。大的里面就形成了无数个小火气泡，满了之后，便爆炸开来，变成小火星，像一整片火雪花筛落。
她还发现罗剎殿周围不见一棵绿树。光秃秃的一片火山岩，岩壁缝隙隐隐流动橘红岩浆，黑红色的山壁，高高低低连成好几座有棱角的山峰，岩面有许多气孔。气孔偶不一时还会喷发出热气。
待雷檎拎着她飞得更远时，她才发觉到一件事，那就是这地方真的非常炎热，连吹来的山风都是一股焚风。
雷檎抓着她，大步流星旋风般的气势横越了三四座山壁，才停在一面石壁中央的间隙处，恰好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宽度。不过雷檎体格魁武粗壮，这山隙宽度对他而言仍是窄了些。
雷檎侧着身走，他的胸膛抵触着山壁，他们一路往前走，山壁上也划出一整条血迹，那些血红色全部都是雷檎胸口上的血。
她看着雷檎握刀的手，鲜血不断沿着刀背滴下，魔刀无厌依旧散发一片鬼色青光，不知是否因雷檎的鲜血之故。
她越看那血量，深觉不妥，若放任这样的出血量下去，雷檎肯定会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
雷檎依旧持续往前走，她不死心又说。
“先停下来吧，我先帮你止血，再这样流血下去，你会死掉的。”
雷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疑惑有不解……还有更多的难以释怀的救赎。
雷檎低沉开口：“不用白费功夫了，这血止不住。”
“为何？”她正准备要撕开自己的裙襬，抬头不解的问。
雷檎沉默了一会儿，那模样似乎不想多做解释，可是又想着方才她挡在罗剎身前，说的那句话。
“妳适才可有看见罗剎从我体内抽出的血色铁链。”雷檎浑厚的嗓音，敲打着岩壁，来回撞着，像是一种沉郁的回音。
“看见了，那条血色铁链看起来似乎和你的身体相连。”她仰头盯着雷檎发黑的脸色，觉得他不似头一次在皋日城外见得那么可怕。
“那血色铁链是我的血脉，”雷檎顿了一声，再言道：“罗剎有一绝招，唤做‘断红血里’，这地方的罪人全被他用这招控制。”
她睁大眼睛凝着雷檎胸前的血窟窿，惊道：“血脉……你刚刚不是把血色铁链给扯断了……”她仰头看着雷檎脸上那抹自嘲的笑意，愕然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牺牲……我跟你明明不过一面之缘……况且还是敌对的立场……”
雷檎嘴角自嘲的笑意又更深了。
“……妳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我足足等了一百多年。”
她讶异的愣站着，她不过是凭着判断说出来的一句话，竟会让雷檎有这么大的意志去改变自己的立场去对抗罗剎。
还把他自己的性命赌上了，这一点让她有些心虚起来，她不过是从他的眼神判断；他的过去，他的故事，她全然不解，就是因为她一句话，他就赌上自己的命……
那不过是一道是非题，只是她恰好判断出正确的答案。
雷檎瞅着她一张很有压力的脸，大概不难猜出自己舍命救她的缘由，让她感到沉重。
“妳无须感到负疚，我知道妳那句话只是说说。”雷檎轻笑了一声，这声笑自悯又自嘲。
“我……”她抓着裙褶，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而是当时你说你没杀人的眼神是诚实的，我就相信你了。”
“眼神吗……”雷檎抹着胸口上的血，就嘴汲取了一口，寒声道：“很少人敢正眼看我，尤其是像妳这种年轻的小姑娘。人们光听到我的名号，只知道我是个杀人魔，哪敢正眼看我呢，逃命都来不及了。”
她看着雷檎吸着伤口的血，才知道雷檎是藉由喝自己的血止渴，他的嘴唇都发干呈紫灰色。
她心想都过了这么久，罗剎王没追上来，也没派人追赶，目前应无性命之忧，她便问雷檎：“这儿哪里有水源？我去装一些清水给你用。”
“水？”雷檎又低低的笑了起来，他又说出一个惊人秘密：“难道妳没有发觉这地方完全没有水流声吗？胎藏山和图罗山的水，全让罗剎给控制住了。”
她一惊，“那不就没水喝？那你们平时想喝水该怎么办？”
“端看罗剎的喜怒，他心情好，便会释放水源，他心情若差，半年喝不上水是常有的事。我的功体半年不饮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其他人等则是要想办法讨罗剎欢心，罗剎高兴了，便会赐水喝。”
“什么会让罗剎王高兴？”
她倒是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只要是有关于夜叉王的任何事。”
古玥鸰嘴巴微张，神情惊疑。这……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寻常……她实在很难不去想歪……
“你这句话的形容听起来有点吊诡……”
雷檎又道出他长年来的观察：“罗剎很在意夜叉王。起初我以为是罗剎想扳倒夜叉王，将自己拱上峣疆绝域第一王的位置。可是事实好像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子，罗剎的心思向来难以推测，他喜怒无常，为所欲为，这在图罗山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她咽下口水，小心请问：“难不成……罗剎王他……爱慕夜叉王吗？”
天可知，要从她嘴里问出这句话是多么的困难。
雷檎听她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后朗声大笑起来，胸口的血更是因为笑声更喷了出来，那景象看得她真是心跳差点停止。
“你、你的血、又喷出来了──”
雷檎摀着胸前的血，一边笑一边喘气，“这真是我今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妳这小姑娘真是有趣极了，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了。”
古玥鸰脸色一红，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雷檎咳了几声，抹着嘴边的血，脸色似乎又更不好了，可是他的一双深瞳却是笑得发亮，顿时给人感觉爽朗了起来。
“罗剎王爱的是女人，这点我确定，妳大可放心妳们那位无懈可击的夜叉王。”
“怎么确定法？”
她这么一问，还真让雷檎错愕了一下，难道他要直接在这小姑娘面前说那些鸳鸯交颈、男女情事吗。
见雷檎似乎不好意思说，她只好开门见山说：“我二十岁了，够大了。”
雷檎踌躇了一会儿，才明着说：“罗剎荒Yin无道，一夜数女是常有的事。”
“都没男的吗？”
“未曾听闻。”
听到这里，她总算放心下夜叉的贞操危机。（夜叉：妳可以不必担心这种事情……）
雷檎看着她安心的表情，忍俊不住说道：“看样子妳很喜欢夜叉王。”
第八十一章 奇迹
她脸色一红，她望着眼前比她高出许多的雷檎，目测雷檎身长约莫两百公分，是她见过的人中最高大魁武的用刀者。
“我……我真的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顾千娇都说她把喜欢都写在脸上了。
雷檎靠着墙，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看着他的情况实在危险，二话不说撕开自己的裙襬内衬，她靠上前想替他将伤口包扎起来，雷檎摇摇头依旧不肯配合，她从没见过这么不受教的伤者，便搬出顾千娇常挂在嘴上的话：“千娇告诉我一句话：｀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天命可听，可是许多事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
雷檎突然安静了下来，推拒的手也缓缓垂下，她困惑地看着雷檎，见他不推拒后，便开始动作替他包扎伤口。
她一边包扎，一边问问题，试图转移雷檎的注意力，否则他伤得这么重，她这样牵动他的伤处，肯定折磨。
“给自己一个目标，想着自己活着想要做什么？目标，你总有吧。”
“曾经有……”雷檎的声音低了下去。
“曾经？怎么说？”由于雷檎的胸膛真的比一般人还要宽阔，她包扎的动作费力许多。
“我想找到陷害我的人，可是……许多年过去了，依然毫无线索。反而现场直指我就是凶手的证据确凿，我……百口莫辩。刚开始逃亡的那几年，我憎恨所有人，我明明就没有杀人，可是他们一见到我就说我是杀人魔。”
“他们嘲笑我，笑我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杀人魔，结果我失控错手杀了人……后来就逃到了峣疆绝域的西罗剎山……”
雷檎闭上眼叹了一口长气，好像把沉痾的记忆全数吐露出来。
“时间过得太漫长了，久到我已经忘了亲人们的样貌是生得什么模样。”
“你现在还会想找出陷害你的人吗？”古玥鸰整理好雷檎的伤口后，退到身后山壁。望着他脸上那记不起亲人样貌的伤感模样。
雷檎张开眼，嘴角又浮现熟悉的讥笑。
“即使我真的没有杀害自己亲人，可是时间是一把最可怕的杀人利器，过了一百多年后，我却真的成为那些人口中的杀人魔。”
“你杀了很多人？”她慎重问他。
雷檎的深眸定定地瞅着她。眸底有嗜血的红光。“当这一百多年来都被人们唤作杀人魔，还真的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那个样子，好像不变成他们认定的那种人。会对不起他们眼中真实的恐惧。──所以无厌狂人的名号，不胫而走。妳问我，我还想找出陷害我的人吗？”
雷檎收回咄咄逼人的眼神，只道：“那个目标，在我变成无厌狂人之后，早就失去意义了。”
古玥鸰失落地望着雷檎，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她没有立场去指责雷檎的选择，因为那是他的人生。
雷檎对她说了他的故事。她转头看着山缝外的一线狭景，西罗剎的天空是黑红色的，闷热的空气中还有一种会让人堕落的气味。
她幽幽说道：“我不晓得我可以活多久，可是我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她告诉我要努力活下去，不管环境对我来说多么严苛和不公平。她告诉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定有属于我的故事和人生，她要我一定要活得漂亮，不要被命运打败。”
古玥鸰调回目光，她注视雷檎的一双深瞳──随波逐流的人。
“在你心中。可有特别不一样的人？”
雷檎脑中浮现一俪影，舞动清碧水袖，那千娇百媚的女子──顾千娇。
“有……”雷檎语调沙哑，他顿了声。
古玥鸰继续说道：“对我说，要我活得漂亮的人已经死了。可是，我还活着。我曾经以为我就这样伶仃的一个人过日子，可是我遇见了夜叉王，遇见了他，我才知道我的人生不单单只有伶仃，遇见了他，我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奇迹。”
“奇迹？”雷檎对这个字好奇了起来。
“千娇曾经告诉我：｀一对男女，互相意爱，情归彼此；两颗心，心意相通，就是一份奇迹＇。”
雷檎原本深色的眼瞳，听见这番话后，竟似亮起了生命之灯。
“她……真的这么对妳说？”雷檎问。
她点点头，“千娇说的是真的。”古玥鸰云颊微微地红了起来，她低声细诉：“你也知道夜叉王闯五猖神教救我的事情……那一天，在地底圣城里，我害怕得不得了，以为自己就这样凄惨的死去……夜叉王告诉我，他当时在地底圣城听见我的声音。”她接着继续说，双颊更是红得通透，“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后来，千娇跟我说了那番话，我才知道──当时属于我的奇迹，就在那一刻发生。”
“妳与夜叉王相恋？”雷檎大感讶异。
她连忙抬头，挥手澄清：“不不不，没有……”她垂着颈子，有点慌张的将脸庞的发丝勾到耳后，“是我单方面喜欢……”
雷檎见她害羞别扭的少女情怀模样，以一名前辈的心态，他( 魂玉奇劫 http://www.xlawen.org/kan/2322/ )
人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面对眼前彷佛她初次和夜叉见面的场景，她已经不是当初初来乍到的古玥鸰，自然不会莽撞行事，认为眼前的绿眸男子是容易对付的人。
她收起眼底的警戒，声音转低柔，开始发挥她自小磨练的精湛演技，她柔弱道：“小……小女子孤苦无依，蒙得夜叉王大人收留……暂住夜明顶。”
“就这样？”罗剎绿眸微病迹袷窃谌啡纤爸姓嫖薄?br />
“是的……”她语调尾音的颤抖，拿捏得恰到好处。
古玥鸰表现得像寻常的弱女子，语气虚弱，神情畏怯。罗剎仍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那种探究的意味，十分明显，明显到古玥鸰满脑子问号，她很想一次问清楚，但现实情况非常不利于己，她不能任意妄为。
她头低低地垂着，像个惊弓之鸟。
罗剎的眼神从探究变成了不屑，他真不明白眼前这名普通女子，大哥怎么会对她展现那种神情？
既无过人之处，也没高强的武功，连一丝内功也无，就是一掌能随意拍死的弱女子。
这种姿色何以入得大哥之眼？
能配得上大哥的女人应该是如天人之姿，智冠群伦，武艺臻仙的奇女子！怎么会是他眼前这种普通到会让人一睡就忘的姿色。
莫非是邪心掌的关系。让大哥连挑女人的眼光都走偏了？
罗剎心中这么一想，绿眸深得似墨，便更恨修罗了。
当年那一掌，他明明就是要打醒修罗那个爱到疯癫的疯子，偏偏大哥却总护着修罗，硬是挡下他的邪心掌二十四杀，他惊慑、不解、愤怒──
平平都是兄弟，为何大哥总是对修罗多关爱一些。
是的，修罗无父无母，当初父亲将修罗带回家中。家中遭逢变故之后。一直是大哥带着他们兄弟俩。长兄如父，可是修罗那智能不足的模样，他看了就来气！
修罗沉闷、寡言、不争，就因为这种淡泊的性子。大哥总对他百般守护。
仗着自己的残缺，便得大哥的关注。
大哥从小就是他崇拜的对象，所以当大哥成为一方之王，他也想和大哥一样成为一方霸主，只为与大哥并肩齐行，他一定要成为配得上大哥的兄弟，所以他挑战了环境最为严苛的峣疆绝域──西罗剎。
他花了一百一十一天，降伏了当时恶名昭彰的十大罪人，成为他们的王。
峣疆绝域的东修罗领地。他完全不考虑，那是妖精群魔诞生的宝山，是像修罗那种半妖的次等人，该待的次等之地。
他告诉修罗，他会成为西罗剎的王。像他那种不纯粹的半妖，就滚回属于自己的地方；修罗真的离开了，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在他成为西罗剎的王之后，修罗竟也统领了东修罗的群妖。
修罗怎么可能有那种能力？他不过是个混种的半妖，母亲是个杏花树精诞下的花妖。
罗剎想起当年的事，仍是心结难解。
他最讨厌么子！全都是因为修罗之故！
罗剎越想越愤怒，越是觉得眼前女子玷污了大哥的光环，他不能允许这种低等货色接近大哥。
罗剎霍然从黑色王座起身，眼中杀气不掩，他快步走到古玥鸰的面前，伸手掐着她的下颔。
古玥鸰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力道掐得下巴简直都要脱臼，她咬紧臼齿，即使实际上她气得头发都要直竖起来，仍是要努力挤出一两滴眼泪，作戏要做足。
“疼……”她啜泣喊道，眉间颦蹙。
罗剎见她这副风吹就会倒的孱弱模样，又更嫌恶了。
简直是平凡到令人一眼就忘的女人。
可是在恐山矿洞里，他确实亲眼见到大哥对她万般疼惜的举动，若非他出声阻止，恐怕大哥早就亲了眼前这平凡女子。
这怎么可以，大哥是何等不凡之躯，岂是这种女人配得上的。
罗剎越想越不解，他眼前这女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得大哥那般心疼之貌？
论相貌，顶多是好看了一些，可也没到一笑倾城的地步，随便抓个鹫族的女人，就能把眼前的女子比下去。
论武学，眼前女子没内力，代表她根本不会武。
论身材，罗剎眼神打量了一番，上围是丰腴了一些。
难道是才华？印象中，大哥弹得一手好琴艺，莫非……
“妳会弹古琴吗？”罗剎出声问。
古玥鸰摇头。
罗剎眉心又拧，连女子最基本的琴艺都不会。
“琵琶呢？”
她还是摇头。
罗剎简直脸都要黑了，寒声问：“琴棋书画，妳会哪样？”
即使她很想回答眼前的绿眸男子说：我会打麻将啊！
罗剎见眼前女子抖得骨头都要散了，眼中的泪水晃来晃去，看了就心生厌烦，他惊问：“妳该不会胸无点墨？”
古玥鸰一听差点忍不住一个巴掌直接赏给他，她实在是气得发抖，这北魂大陆是怎么一回事，专出奇葩人吗？
罗剎见古玥鸰抖个不停，实在是生厌又生烦，他甩开她的下巴，她藉势滚了一圈，暗中揉着自己发酸的可怜下巴。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声放浪形骇的声音，古玥鸰耳朵一动，这怎么听来这么耳熟？
她转头一看。恰好与刚踏进大门来的雷檎两眼对得正好。
“是妳！？”
雷檎看着横卧在兽毯上的古玥鸰。
她一见到雷檎，也真的是一张脸都吓歪了，她会见到雷檎……难道她现在待的地方是……
雷檎转头问着蹲在她身边的罗剎：“罗剎，你抓回来的女人就是她？”
罗剎？古玥鸰一听见这如雷贯耳的大名，她的心跳当下真是漏跳了一拍，她惊急地又看着她眼前的绿眸男子，他居然就是和夜叉齐名，三王之一的罗剎王！？
那……那她现在不就离夜明顶足足有上万公里远的距离？
她现在人在西罗剎的罪人之地？
■■
罗剎站起身，不耐烦地抓着脑后的朱发，又跨步坐回黑色王座上。支颊冷看雷檎。另一只手抚摸朱翼的红色鹰羽。
罗剎慵懒地斜躺身子。淡声问：“听说你伤了夜叉王的右护卫十诫。”
雷檎置若罔闻，他走到古玥鸰面前，又问了罗剎一次：“你怎么会把这诡异的女人带回来？”
罗剎听闻雷檎这般形容这在他眼中微不足道的女人，不由得嗤声一笑。
“诡异？她这种等级的女人街上随便抓一把都是。”
雷檎张嘴欲言。罗剎不给他机会，语气森冷的问：“回答我，你是不是伤了夜叉王的右护卫？”
古玥鸰在旁暗中观察雷檎和罗剎的互动，看雷檎的模样似乎挺畏惧罗剎王。
雷檎眉骨微挑，似乎是压抑着某种情绪，他也冷冷回道：“我是伤了夜叉王的右护卫。”
“只伤不杀？”罗剎绿眸竟有一种奇异的愉悦。
雷檎指着兽毯上的古玥鸰，道：“因为这女人，我才失手。”
罗剎眉尾一扬，他冷睇古玥鸰。
雷檎见罗剎不信他所言。又道：“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女人当时身上藏着一只小疫兽，我才临急抽退。”
“疫兽？”罗剎意外地坐直了身子，问着古玥鸰，“妳敢碰疫兽？”
罗剎又忽然站起身。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息，站在他身侧的朱翼感受到主人的波动，牠鹰喙狰狞张合。
他会忽然出现在夜明顶的恐山矿洞，便是因为接到消息，信中内容指出大哥歼灭了巨白山的百足蚁皇，先前大哥发怒铲平了五猖神教的地底圣坛，他便忧心大哥身上的伤势，前日又闻巨白山战役，他实在忧心得不得了，果然隔天夜明顶的人全撤离至山下的白柎村。
这些年来，只要邪心掌二十四杀道的杀伤力超过大哥身体所能负荷的范围，大哥脸上覆戴的铁面具上的咒力便会失去抑制的效力。每当此时，大哥便会将自己禁锢在恐山矿洞的沸蓝湖泊八日。
很少人中了他的邪心掌二十四杀能够活下来，所以当大哥为修罗挺身而出，挡下他的杀招邪心掌二十四杀，当时他觉得他的天都要塌了，幸好大哥功力深厚，受了邪心掌二十四杀正击未死。
只是从来没有人中了邪心掌二十四杀还能活命，所以邪心掌的后遗症是什么，连他创招者本人也不知道。
所以后来大哥邪心掌伤势发作之后，他更是惊叹得无以复加，只是那个事件之后，大哥更加讨厌他。
这种种一切的错误都是修罗引起！
他真是恨死那智能不足的半妖，甚至与修罗同名三王之一，也让他深感拉低了自己的等级。
罗剎绿眸似鬼火般地闪动，衬着一头朱发，邪气逼人，他凝睇她问道：“妳真抓了一只疫兽？”
罗剎抓着她后脑勺的发丝，力道之大，揪得她头皮发疼，她仰头抽气，面对罗剎的问题，她该如何应对？
这时雷檎又补了她一刀，说道：“这女人非常诡异，内力时有时无，就算有也是非常浅薄，但她却能招唤出海神禺虢的海龙王。”
雷檎这么一说，罗剎的绿眸亮了一簇光，善恶不明，他讶异地看着他眼前这平凡的弱女子，“雷檎所言属实？妳真招唤了海神禺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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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预告──丧心病狂神经病
第七十九章 丧心病狂神经病
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绝对不能变成夜叉的负担，夜叉已经对她太好太好了。再加上，夜叉身上的伤势就是她眼前这名叫做罗剎王的绿眸男子所伤，她更不能让夜叉的伤势未愈的真相暴露在敌人眼下。
既然，当年的三王之战，是罗剎打伤夜叉，那么按照常理推断，两王之间，水火不容，她眼前的罗剎王定是想要打败夜叉王。
哼，她绝对不会让眼前的罗剎王有任何机会能够打败夜叉王。
她泪眸看着雷檎，啜泣道：“小女子与雷檎壮士素未蒙面，不知雷檎壮士为何虚构故事栽赃小女子。”
雷檎浓眉扭动，瞧她一副说得煞有其事，雷檎正要发话，罗剎心情已是非常恶劣，他左掌做了一个擒拿的姿势，雷檎胸前居然窜出数条血红色的铁链，雷檎瞬间跪倒，他抓着胸前的血红色的铁链，愤怒的瞪着罗剎。
古玥鸰看着雷檎发紫的脸色，她可以想象得到那血红色的铁链窜出来的时候，雷檎有多痛苦。
那血色铁链，虽是有铁链的外观，但实际上却是人体血管组成的。
这地方真是处处有奇人，她看着像雷檎这样厉害的百年武师，竟也受制于罗剎王。
既然是罪人之地，而她眼前的罗剎王竟能统领这一处十恶罪人，不难料想她面前这位罗剎王一定是比十大罪人更为恐怖的──丧心病狂神经病！（罗：我……只是有严重的兄控……＝ ＝||）
“妳为何出现在恐山矿洞？”
罗剎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同时也是她最困惑的。
恐山矿洞？原来那座石窟秘境就是小梧小桐她们说的‘恐山矿洞不可擅闯’的恐山矿洞。
她低柔的嗓音，听来犹如夏天的雨后的芭蕉叶，清彩动人，她说道：“小女子不幸感染病气，为了不连累夜明顶众人，才选择独自离开……醒来时人已经在那儿……也不知道那处石窟便是恐山矿洞。”
罗剎眼神细病迹坪跽谔骄克幕爸姓婕伲凰酉呷窭杷纳硖濉?br />
“病气？就我看来，妳身上并无病气的病症。”
她急急说道：“小女子感染病气是真的。”
罗剎声调阴沉了起来。道：“感染病气的人药石罔效。”
她解释道：“小女子无意中发现恐山矿洞内的溪流具有治疗病气的效用，于是在溪中泡了一会儿，大抵是这样医治好的。”
罗剎闻她所言，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光。
“妳进入了沸蓝湖泊！？”
古玥鸰点点头，这有什么惊人的地方吗？不过就是一片会产生电流的溪湖。
罗剎不得不重新打量他眼前的女人，沸蓝湖泊湖底蕴藏了大量的菱锰原矿，矿中不止累积了上万年的矿石能量，除了拥有武修真体的百年武师能抵挡菱锰原矿的矿石电流，寻常人根本无法碰触沸蓝湖泊。
大哥同样也是藉由菱锰原矿的矿石电流抑制伤势爆发。
他眼前这名平凡的女子竟能进入沸蓝湖泊而未死？
莫非当时他看见大哥那般紧张的神情，是因为眼前的女人进入了沸蓝湖泊？大哥以为她死了。所以才那般惊慌？
罗剎又扳开她的身体。古玥鸰当下有种被非礼的感受。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千万要稳住，就算很想揍人，也要顾念夜叉的伤势。不可妄为。
罗剎发现她身上有一处是大哥的武学所造成的伤痕，这种电击所造成的烧伤，他伸出手指撩开她白衣上被烧破一个窟窿的破洞。
衣襟被拨开，她想也没想的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罗剎一直认为她眼前这女人胆小怕事，压根没想过她竟然敢当众给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拍得可响亮。
罗剎原本慵懒的表情瞬变，朱翼发出尖锐的鹰哨，罗剎一掌掐着她纤细的脖颈，就这样将她身体举高了起来。
古玥鸰抓着罗剎铜墙铁壁般的长臂。整张脸涨红，两腿悬空。
“罗剎你不可杀她！”雷檎忽然出声阻止。
罗剎右长臂掐着她的脖子，绿眸冷冷地扫向一旁的雷檎。
“为何不能杀？”
雷檎望着脸色从红转紫的古玥鸰，再让罗剎这样下去，肯定掐死她。他对眼前诡异女子并无好感。可是他曾见她百般保护顾千娇，不止一次为顾千娇出头，想必她们二人姊妹情深，若是这名诡异女子发生了什么意外，顾千娇必会伤心难过。
而他，不想见她伤心难过。
雷檎长年观察罗剎对于夜叉王周遭的事情十分注意，过去他一直认为罗剎想要扳倒夜叉王，但近几年观察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罗剎对于夜叉王究竟是抱持什么样的心态，他也始终摸不透，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便是罗剎对于和夜叉王有特殊关系的人都会十分介意！
例如：左右护卫，离青和十诫。
罗剎尤其对于这年纪轻轻的夜叉王右护卫十分不以为然。
甚至连爱慕夜叉王的女性，罗剎也会多看几眼。
例如东修罗的女魃妖魏华萼。
雷檎心生一计，便道：“夜叉王十分看重这名女子。”
“喔？”罗剎的语调扬高。
雷檎自然听得出来自己抛出去的鱼饵，罗剎有没有感兴趣，听他上扬的语调就能确认。
“是的，数个月前夜叉王不是捣毁了五猖神教的总坛，夜叉王当时要救的女人就是她。”
罗剎听完雷檎所言，手势一松，古玥鸰就直挺挺地摔了下去，她卧在地上，手摸着被罗剎掐出青紫指痕的颈子，不断低头轻咳。
罗剎意外的盯着卧在地上的古玥鸰，声调微微尖锐地说道：“竟是她？夜叉王动怒摧毁了五猖神教的总坛的原因──只为了她？”
罗剎慢条斯理的又蹲下身，随性的拨弄她的长发，抓着一绺发尾搔弄着她的脸颊，讥笑道：“就这等货色？”
罗剎的一双绿眸邪气地弯成了月牙状，他慢慢转头瞪着雷檎，冷颜道：“你要说谎也不先打个草稿，你当我是三岁娃儿吗──雷檎，你好大的胆子！”
雷檎身上的血色铁链又更伸长了长度，只是铁链的长度越长，雷檎似乎更痛苦，他眼神发怒地瞪视罗剎，咬牙说道：“你不要逼人太甚──罗剎！”
“谁叫你技不如我呢？”罗剎两肩一耸，无赖模样。
她虽然一直装弱不出声，实际上却是一直观察罗剎王和十大罪人之间的关系，看来是口服心不服。
罗剎王统御人心的能力简直是差了夜叉王三兆里远。
雷檎一说到百年前那让他受制于罗剎的一战，他就恨得牙痒痒。
“当年若非你使阴招，我怎么可能会败在你手上！”
罗剎起身走到雷檎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他抬起脚踩在雷檎的左肩上，斜倾面容，“你这只杀了至亲之人逃到西罗剎的野犬……我肯出手，是你之幸！”
内心的疮疤被*裸的揭开，雷檎怒颜沸腾，吼道：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雷檎愤怒咆哮！
她讶异的看着双眼充红的雷檎，他方才说的是真的，他的眼神没有说谎，人类在说谎的时候，瞳孔是会一瞬间放大的。
罗剎厌恶的加重脚上力劲，嘲弄道：“要我一一细数你犯下的罪行吗？”
“天朝堰原一百零四年午时三刻，雷婴侯之子雷檎因私铸魔刀，砍杀雷氏一门四十余口，全员身首异处，斩下的头颅投入……”
“住口！”
雷檎几乎是要无视身上那些血色铁链的痛楚与罗剎硬拚了起来，古玥鸰望着雷檎脸上那仿似两行血泪的痕迹。
雷檎脸上表现出来的痛心泣血之情切切实实地撼动了她，她彷佛看到了另一个人，一名失去至亲之人的雷檎。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做了最优先的动作，她冲到雷檎面前，以特殊指法疾点罗剎脚上肌腱位置，罗剎当下就好像感觉到脚筋断裂了，他退了两步。
她护在雷檎面前，就这么地说了：“他说的是真的，他没杀人。”
雷檎意外地注视他面前的古玥鸰的背影，他从没想过会是一个仅一面之缘的女人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这些年来，从来没一个人肯相信他。相信他没杀了自己的家人。
雷檎心中震动不已。
“妳……相信我？”
她双肩平稳，也不回头看雷檎。
“你的眼神没有说谎，我相信你。”
就只是因为这样……？雷檎忽然压低面容，低低的笑出声来，慢慢的，从颤抖似的低笑，转变成错落般的疯狂大笑。
“哈哈哈……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了──”
“相信我无厌狂人雷檎的人居然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
雷檎血丝满布的深瞳，亮起一片惊涛般的黑浪，他面部狰狞地宣告：“就为妳这句话──我护妳回到夜叉王的身边！”
雷檎霍然起身，像只扑向敌人的巨熊，他释放体内的堕火真气，一把烧熔了缠绕在他身上的血色铁链。
第八十章 逃出生天
雷檎身上的堕火真气，犹如爆发的火山岩浆，他的双掌压住胸前的血色铁链，一股作气将血色铁链从体内截断，登时从他口中喷出一箭血。
雷檎抓起腰上魔刀无厌，将掌心的血喂食魔刀无厌，无厌刀身发出青色魔光，雷檎三步冲击，使出雷家刀──刀尽西风！
偌大罗剎殿内瞬间奇光迸闪，魔刀无厌释放出的刀气，围罗结网，一张灌注刀风真气的刀网，瞬间成形，牢牢困住罗剎王。
雷檎拔步冲向古玥鸰身旁，“快走！这刀阵困不了他多久。”
她看着雷檎胸口的血像水流一样往外溢出，也知道他是拚了命地豁出去，她纵然意外雷檎这般作为，但眼前情势危急，还是先逃出去比较重要。
她重重点头，“好！”
雷檎冲在前头，她跟在他后面，他们冲出罗剎殿的时候，她回过头看着刀网中的罗剎，那双绿眸，煞是可怕。
罗剎笑得无比愉悦，好像是发现了一件令他感到有趣的玩物。
■■
他们一路从罗剎殿杀出阵来，挡在前方的雷檎，他身上的堕火真气力量惊人，再加上他是排名第八的高手，他们冲出来的这一路上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
古玥鸰跑在雷檎身后，跑得十分艰辛，她因病气之故，先前身体十分虚弱，虽然后来神奇地治好了，她的体力仍是明显不足。
她体内没有内力护体，更是追不上雷檎的速度。
由于急着逃跑，她也没心情好好观察罗剎殿外的建筑外观，她只知道要跟着雷檎，她的脚下踩着一大片兽骨，像旋转阶梯一样。
一个踩空，她凌空飞了起来。眼见就要上演从楼梯滚下去的人体陀螺，雷檎歪过身子，粗臂一捞把手提着她的腰带。像拎布袋一样，雷檎大喝一声。真气作发掠地飞空。
她跟着雷檎飞越了罗剎殿，这时她才从高处看着她身后的罗剎殿生得什么模样。
罗剎殿竟是以热气球悬空的道理，整座黑色殿门悬浮半空，外观是一个对称的肋骨形状，标准‘∞’的无限型态，罗剎殿全部都是由巨大的兽骨骨骸连结，殿外周围悬浮着大大小小的火焰气泡。透明的气泡外层裹着红色的火焰，漂浮在罗剎殿周围，她眼前的火焰气泡还会互相吞食，大的吞小的。大的里面就形成了无数个小火气泡，满了之后，便爆炸开来，变成小火星，像一整片火雪花筛落。
她还发现罗剎殿周围不见一棵绿树。光秃秃的一片火山岩，岩壁缝隙隐隐流动橘红岩浆，黑红色的山壁，高高低低连成好几座有棱角的山峰，岩面有许多气孔。气孔偶不一时还会喷发出热气。
待雷檎拎着她飞得更远时，她才发觉到一件事，那就是这地方真的非常炎热，连吹来的山风都是一股焚风。
雷檎抓着她，大步流星旋风般的气势横越了三四座山壁，才停在一面石壁中央的间隙处，恰好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宽度。不过雷檎体格魁武粗壮，这山隙宽度对他而言仍是窄了些。
雷檎侧着身走，他的胸膛抵触着山壁，他们一路往前走，山壁上也划出一整条血迹，那些血红色全部都是雷檎胸口上的血。
她看着雷檎握刀的手，鲜血不断沿着刀背滴下，魔刀无厌依旧散发一片鬼色青光，不知是否因雷檎的鲜血之故。
她越看那血量，深觉不妥，若放任这样的出血量下去，雷檎肯定会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
雷檎依旧持续往前走，她不死心又说。
“先停下来吧，我先帮你止血，再这样流血下去，你会死掉的。”
雷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疑惑有不解……还有更多的难以释怀的救赎。
雷檎低沉开口：“不用白费功夫了，这血止不住。”
“为何？”她正准备要撕开自己的裙襬，抬头不解的问。
雷檎沉默了一会儿，那模样似乎不想多做解释，可是又想着方才她挡在罗剎身前，说的那句话。
“妳适才可有看见罗剎从我体内抽出的血色铁链。”雷檎浑厚的嗓音，敲打着岩壁，来回撞着，像是一种沉郁的回音。
“看见了，那条血色铁链看起来似乎和你的身体相连。”她仰头盯着雷檎发黑的脸色，觉得他不似头一次在皋日城外见得那么可怕。
“那血色铁链是我的血脉，”雷檎顿了一声，再言道：“罗剎有一绝招，唤做‘断红血里’，这地方的罪人全被他用这招控制。”
她睁大眼睛凝着雷檎胸前的血窟窿，惊道：“血脉……你刚刚不是把血色铁链给扯断了……”她仰头看着雷檎脸上那抹自嘲的笑意，愕然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牺牲……我跟你明明不过一面之缘……况且还是敌对的立场……”
雷檎嘴角自嘲的笑意又更深了。
“……妳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我足足等了一百多年。”
她讶异的愣站着，她不过是凭着判断说出来的一句话，竟会让雷檎有这么大的意志去改变自己的立场去对抗罗剎。
还把他自己的性命赌上了，这一点让她有些心虚起来，她不过是从他的眼神判断；他的过去，他的故事，她全然不解，就是因为她一句话，他就赌上自己的命……
那不过是一道是非题，只是她恰好判断出正确的答案。
雷檎瞅着她一张很有压力的脸，大概不难猜出自己舍命救她的缘由，让她感到沉重。
“妳无须感到负疚，我知道妳那句话只是说说。”雷檎轻笑了一声，这声笑自悯又自嘲。
“我……”她抓着裙褶，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而是当时你说你没杀人的眼神是诚实的，我就相信你了。”
“眼神吗……”雷檎抹着胸口上的血，就嘴汲取了一口，寒声道：“很少人敢正眼看我，尤其是像妳这种年轻的小姑娘。人们光听到我的名号，只知道我是个杀人魔，哪敢正眼看我呢，逃命都来不及了。”
她看着雷檎吸着伤口的血，才知道雷檎是藉由喝自己的血止渴，他的嘴唇都发干呈紫灰色。
她心想都过了这么久，罗剎王没追上来，也没派人追赶，目前应无性命之忧，她便问雷檎：“这儿哪里有水源？我去装一些清水给你用。”
“水？”雷檎又低低的笑了起来，他又说出一个惊人秘密：“难道妳没有发觉这地方完全没有水流声吗？胎藏山和图罗山的水，全让罗剎给控制住了。”
她一惊，“那不就没水喝？那你们平时想喝水该怎么办？”
“端看罗剎的喜怒，他心情好，便会释放水源，他心情若差，半年喝不上水是常有的事。我的功体半年不饮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其他人等则是要想办法讨罗剎欢心，罗剎高兴了，便会赐水喝。”
“什么会让罗剎王高兴？”
她倒是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只要是有关于夜叉王的任何事。”
古玥鸰嘴巴微张，神情惊疑。这……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寻常……她实在很难不去想歪……
“你这句话的形容听起来有点吊诡……”
雷檎又道出他长年来的观察：“罗剎很在意夜叉王。起初我以为是罗剎想扳倒夜叉王，将自己拱上峣疆绝域第一王的位置。可是事实好像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子，罗剎的心思向来难以推测，他喜怒无常，为所欲为，这在图罗山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她咽下口水，小心请问：“难不成……罗剎王他……爱慕夜叉王吗？”
天可知，要从她嘴里问出这句话是多么的困难。
雷檎听她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后朗声大笑起来，胸口的血更是因为笑声更喷了出来，那景象看得她真是心跳差点停止。
“你、你的血、又喷出来了──”
雷檎摀着胸前的血，一边笑一边喘气，“这真是我今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妳这小姑娘真是有趣极了，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了。”
古玥鸰脸色一红，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雷檎咳了几声，抹着嘴边的血，脸色似乎又更不好了，可是他的一双深瞳却是笑得发亮，顿时给人感觉爽朗了起来。
“罗剎王爱的是女人，这点我确定，妳大可放心妳们那位无懈可击的夜叉王。”
“怎么确定法？”
她这么一问，还真让雷檎错愕了一下，难道他要直接在这小姑娘面前说那些鸳鸯交颈、男女情事吗。
见雷檎似乎不好意思说，她只好开门见山说：“我二十岁了，够大了。”
雷檎踌躇了一会儿，才明着说：“罗剎荒Yin无道，一夜数女是常有的事。”
“都没男的吗？”
“未曾听闻。”
听到这里，她总算放心下夜叉的贞操危机。（夜叉：妳可以不必担心这种事情……）
雷檎看着她安心的表情，忍俊不住说道：“看样子妳很喜欢夜叉王。”
第八十一章 奇迹
她脸色一红，她望着眼前比她高出许多的雷檎，目测雷檎身长约莫两百公分，是她见过的人中最高大魁武的用刀者。
“我……我真的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顾千娇都说她把喜欢都写在脸上了。
雷檎靠着墙，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看着他的情况实在危险，二话不说撕开自己的裙襬内衬，她靠上前想替他将伤口包扎起来，雷檎摇摇头依旧不肯配合，她从没见过这么不受教的伤者，便搬出顾千娇常挂在嘴上的话：“千娇告诉我一句话：｀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天命可听，可是许多事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
雷檎突然安静了下来，推拒的手也缓缓垂下，她困惑地看着雷檎，见他不推拒后，便开始动作替他包扎伤口。
她一边包扎，一边问问题，试图转移雷檎的注意力，否则他伤得这么重，她这样牵动他的伤处，肯定折磨。
“给自己一个目标，想着自己活着想要做什么？目标，你总有吧。”
“曾经有……”雷檎的声音低了下去。
“曾经？怎么说？”由于雷檎的胸膛真的比一般人还要宽阔，她包扎的动作费力许多。
“我想找到陷害我的人，可是……许多年过去了，依然毫无线索。反而现场直指我就是凶手的证据确凿，我……百口莫辩。刚开始逃亡的那几年，我憎恨所有人，我明明就没有杀人，可是他们一见到我就说我是杀人魔。”
“他们嘲笑我，笑我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杀人魔，结果我失控错手杀了人……后来就逃到了峣疆绝域的西罗剎山……”
雷檎闭上眼叹了一口长气，好像把沉痾的记忆全数吐露出来。
“时间过得太漫长了，久到我已经忘了亲人们的样貌是生得什么模样。”
“你现在还会想找出陷害你的人吗？”古玥鸰整理好雷檎的伤口后，退到身后山壁。望着他脸上那记不起亲人样貌的伤感模样。
雷檎张开眼，嘴角又浮现熟悉的讥笑。
“即使我真的没有杀害自己亲人，可是时间是一把最可怕的杀人利器，过了一百多年后，我却真的成为那些人口中的杀人魔。”
“你杀了很多人？”她慎重问他。
雷檎的深眸定定地瞅着她。眸底有嗜血的红光。“当这一百多年来都被人们唤作杀人魔，还真的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那个样子，好像不变成他们认定的那种人。会对不起他们眼中真实的恐惧。──所以无厌狂人的名号，不胫而走。妳问我，我还想找出陷害我的人吗？”
雷檎收回咄咄逼人的眼神，只道：“那个目标，在我变成无厌狂人之后，早就失去意义了。”
古玥鸰失落地望着雷檎，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她没有立场去指责雷檎的选择，因为那是他的人生。
雷檎对她说了他的故事。她转头看着山缝外的一线狭景，西罗剎的天空是黑红色的，闷热的空气中还有一种会让人堕落的气味。
她幽幽说道：“我不晓得我可以活多久，可是我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她告诉我要努力活下去，不管环境对我来说多么严苛和不公平。她告诉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定有属于我的故事和人生，她要我一定要活得漂亮，不要被命运打败。”
古玥鸰调回目光，她注视雷檎的一双深瞳──随波逐流的人。
“在你心中。可有特别不一样的人？”
雷檎脑中浮现一俪影，舞动清碧水袖，那千娇百媚的女子──顾千娇。
“有……”雷檎语调沙哑，他顿了声。
古玥鸰继续说道：“对我说，要我活得漂亮的人已经死了。可是，我还活着。我曾经以为我就这样伶仃的一个人过日子，可是我遇见了夜叉王，遇见了他，我才知道我的人生不单单只有伶仃，遇见了他，我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奇迹。”
“奇迹？”雷檎对这个字好奇了起来。
“千娇曾经告诉我：｀一对男女，互相意爱，情归彼此；两颗心，心意相通，就是一份奇迹＇。”
雷檎原本深色的眼瞳，听见这番话后，竟似亮起了生命之灯。
“她……真的这么对妳说？”雷檎问。
她点点头，“千娇说的是真的。”古玥鸰云颊微微地红了起来，她低声细诉：“你也知道夜叉王闯五猖神教救我的事情……那一天，在地底圣城里，我害怕得不得了，以为自己就这样凄惨的死去……夜叉王告诉我，他当时在地底圣城听见我的声音。”她接着继续说，双颊更是红得通透，“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后来，千娇跟我说了那番话，我才知道──当时属于我的奇迹，就在那一刻发生。”
“妳与夜叉王相恋？”雷檎大感讶异。
她连忙抬头，挥手澄清：“不不不，没有……”她垂着颈子，有点慌张的将脸庞的发丝勾到耳后，“是我单方面喜欢……”
雷檎见她害羞别扭的少女情怀模样，以一名前辈的心态，他( 魂玉奇劫 http://www.xlawen.org/kan/23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