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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阅读

    这个蝶就代表着我的名字吗?”

    原来是这样……往事就像潮水一样涌来,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总是把玩着祁远脖子上的挂坠,是上古时期的玉,质感很好,若不是经她提醒,她都忘了这回事,祁远跟蔓蝶的渊源,要追溯到他们的父辈,岂是她一个小国公主可以干扰的?

    蔓蝶看着落瑶惨白的脸色,像只骄傲的孔雀,满意地带着丫鬟扭着腰肢走了。

    其实落瑶从没打算相信蔓蝶所说的话,她和祁远之间的心结已解,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阻拦他们在一起。只是最近几日一直未见到祁远,心里难免有些惶恐,又无处打探消息,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上天宫去走一遭,落瑶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我只是去看一眼,并不是不信他,只是看看就回来。

    晚上等弗止回来,落瑶骗他说要出去散散心,弗止似乎不经意地嗯了一声,给她熬了碗新鲜的药膳,落瑶心里着急,没留意弗止欲言又止的神情,匆匆喝完便出门了。

    驾了朵云一路飞上清乾天,纵然心里万般急切,落瑶还是非常小心地使了个隐身术,毕竟前段时间为了她和祁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此刻在这里出现非常的不妥。

    以前容淮教给她的隐匿术其实有两种,隐身术和隐声术,前者可以隐去身形,后者可以隐去声音,妙不可言,落瑶钻研几百年倒也掌握了其中的精髓,使起来得心应手,于是当南天门的侍卫们看见一朵不知好歹的云歪歪扭扭地突兀地飘来时,并没有十分在意。

    从南天门一直到耀清宫,目光所到之处都张罗着喜气洋洋的大红,脚下铺着大红的玫瑰花瓣,这样熟悉的场景让落瑶有点恍惚,晃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心绪波动太大,影响到法术,落瑶看到身体已经呈半透明,连忙凝聚全部的灵力修补,等确定没人可以看见她,做完这一切,她感觉已经过了一个轮回那么久,心里一片凄凉。能让整个天宫大肆布置成这样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在几天前还温柔地在她面前承诺,会回去找她,却不曾料到,他嘴里说的“有事”,原来是在忙着和另一个女子成亲。

    落瑶脸上毫无血色,勉力撑着发软的双腿,一步步朝耀清宫内走去,不亲眼见到结果,她不甘心。

    耀清宫外张灯结彩,就连祁远的爱宠红麒麟也被装扮得活灵活现,脖子上挂着个大彩球,在殿门口打瞌睡,上次,祁远就是带它一起去芙丘国迎亲的吧,落瑶心里一阵苦涩,抬脚从它面前经过,红麒麟没有察觉,打了个响鼻,继续睡觉。

    有几个侍女在前庭布置花果,落瑶轻车熟路地绕过她们,走进内殿,里面还是一如她走前的样子,连茶几和香炉的位置都没有变,婚礼要晚上才开始,新郎大概是去灵霞宫接新娘去了。

    落瑶突然觉得很可笑,先前与祁远的海誓山盟在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讽刺,纵然是她错在先,犯下欺君之罪,可她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机地欺骗她。

    其实怨不得谁,祁远是谁啊,他可是天君,一族至尊在成亲当日被一个女子捉弄,让他情何以堪?恐怕在落瑶离开的那天,他心里就已经在布这个局了吧,他的骄傲让他容忍不了背叛,哪怕是无意的,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非谁不可,有多爱,就有多恨,冒犯天颜的后果就是杀一儆百重塑天威。

    作为天君,他和熙温润的笑容背后那些让人噤若寒蝉的雷霆手段,落瑶多少是听说过的,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把护在手心当成珍宝,时间一长,这样的专宠让落瑶丢失了自我,忘记了他的身份,亦或是她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他早就抽身而出全身而退,他的感情可以收放自如,他本就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他年纪轻轻怎执掌得了整个天族,维系六界八荒,让妖魔鬼怪退避三舍呢。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从那个梦里醒来,就让她一直这样睡下去,永远都不知道这些,不是挺好的么。

    可是,这世上本就没有早知道。

    四月天,恰是杨柳摇曳,枝桠觉醒的季节,空气中满是春意盎然。而此时落瑶的心里却是寒冬腊月天。

    她在踏入内殿的前一刻收住了脚步,觉得满身的疲倦,这一番行走是为了证明什么?不论新娘是谁,终究和她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在来天宫的路上,她多么希望蔓蝶先前是在挑拨离间,故意在她面前搬弄是非发发怨气呢,可如今眼前布置豪华的婚房,让她该怎么替他解释呢,她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蔓蝶说得对,祁远快要成亲了,如果她一开始就对祁远坚信不疑,乖乖按他说的在望月山等他,恐怕没人会跑来告诉她天君成亲的事情吧?其实,在她踏出望月山第一步时,他们之间的信任感就已经全然瓦解了吧?什么时候,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这么长的距离?

    落瑶不辨方向地走着,有没有回到望月山,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抹触目惊心的红,就像紫岩山那场仙鬼大战的血雨腥风,红瞎了她的眼睛。

    初春的天气有点寒意,天气变幻无常,不多时便下起了小雨。

    落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到她眼里,再顺着眼角流淌到脸颊。直到看不清前面的路,落瑶才反应过来下雨了,她本就还没调理好身子,刚才又消耗了大部分仙力施展隐身术,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法术烘干衣服,就这样湿漉漉地狼狈地站着,正想找个地方避雨,突然一层结界凭空罩在她周围,替她挡住了绵延的雨。

    “怎么淋成这样?”印曦语气里带着点心疼和责备。

    印曦瞧了眼浑身湿漉漉的姑娘,身上的衣服因为湿透,紧贴在她身上,遮掩不了她玲珑的曲线,印曦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自然,连忙转移开看她的视线,体贴地化了件披肩替她披上,暗自用灵力替她把身上的衣服弄干。

    落瑶感觉到周身运转着温暖的气流,舒服得轻叹了口气,腕上的镯子泛着灵动的光泽,它是感应到印曦的法力了吧?

    落瑶拢了拢披风,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刚去弗止那儿看你,他说你一早就出门了,我等了小半天你没回来,怕你有什么事情,就跟过来了。”说完抬手替她捋了捋额前的湿发,细心地擦掉她脸上的雨水。

    落瑶没有回答,转头打量周围,看究竟在何处,没想到竟然绕着清乾天走了大半圈,转到了大罗天,再往前走就是以脾气暴躁出名的大罗天君的住处。落瑶对着印曦赧然地吐了吐舌头,她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里。

    印曦盯着她看了会,说道:“那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看你现在丧气的样子,你就非他不可了吗?”

    “那人”自然指的是祁远。

    落瑶猛地抬头,问道:“你早就知道他要成亲了对不对?”

    印曦急忙解释:“你可别冤枉我,我要是知道,早就过来找你了,不过,我虽讨厌祁远,但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他们这次的成亲有点蹊跷,邀请的人也少,听很多要赴宴的宾客说,都是昨天才知道的。”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落瑶强自笑了声:“就像那面往生镜一样,自然会有人千方百计想让我知道。”

    印曦沉默了一会,道:“瑶瑶,别笑了,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这样。”

    落瑶听到这话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果然不再笑了。

    印曦二话不说,把落瑶身上的披肩紧了紧,裹得像个粽子一样,随后招了朵云,两人腾云而去,落瑶已经没有力气问他要去哪里。

    第43章 何处掩面醉千场,光阴惆怅纷自扰

    印曦竟然带着她穿过几道光怪陆离的结界,来到了人间,随后轻车熟路地在一个挂着“千金坊”牌匾的赌坊前落下云头,还好天色已黑,路上没几个行人,根本没人注意从天而降的两位神仙,否则,大街上必然要引起混乱。

    此时的凡间已是繁星点点,街上漆黑一片,千金坊里面却灯火通明,深邃的夜掩不住它的奢华喧闹。两人今日本来就穿得随意,只是稍微修补了下,印曦随手捏了一把招摇的扇子,牵着落瑶大大方方进了门。

    刚进去,就有领路的过来请他们二人直接去楼上的雅座。

    上楼时,落瑶听到这里的人称呼印曦为“陆少”。

    落瑶用疑惑的眼神看印曦,印曦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低声与她说道:“以前和你二哥常来,陆氏是我们在这里的一个身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

    落瑶依旧看着他。

    “呃,我们在此有一间专门的包厢。”

    二哥什么时候也来这种地方玩了,肯定是被他带坏的,落瑶睨了他一眼。

    印曦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道:“我和你二哥,到底谁带谁来的,还不知道呢。”

    落瑶不理他,打量起这个赌坊来。

    不得不佩服二哥和印曦的眼力,这家赌坊虽然接待三教九流之客,却装饰得非常有品位,里面端茶倒水的丫鬟穿清一色的白色长罗裙,腰间束一根五指宽的红绫,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就像一个个精灵,行走之间透着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负责引路的男侍则全身黑衣黑裤黑靴,只在额上绑一根和丫鬟身上一样颜色的红绫抹额,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些红绫上面用墨绿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小巧的图案,落瑶猜这可能是这个赌坊的徽记。

    落瑶扫了一圈大堂,每个桌子后面都站了个伙计,大概是专门培训过,举手投足行云流水,娴熟得很,这些伙计的容貌都是比较出众的,光是站在他们面前,就让人生出一种想停下来欣赏的感觉。

    每个桌子前都围着不少顾客,有玩牌九的,押大小的,还有斗蟋蟀的,应有尽有,热闹得不亚于集市。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赌坊的老板把赌坊和茶楼结合在一起,大厅中间是个戏台,戏台旁边的两根大柱子上贴了幅对联,笔锋苍劲有力:“小赌怡情莫放松,只赌珠玑到天明”。

    据印曦说这些字是老板亲自题的,唔,是个难得的奇人。

    舞台上正唱着戏,从二楼刚好可以看到舞台的全景,可能这些是为了达官贵人而设。每个雅座有未及地的竹帘遮着,只能从里面看得见外面,外人却看不到里面。

    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旁边站了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脸上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落瑶远远看了一眼,却看不出什么,印曦看出她的好奇,小声说道:“那间是这里老板办公的地方,以前我们来的时候,他基本都不在。”

    落瑶点点头,光是看这些细节,就可以判断这个神秘的老板肯定是个妙人。

    到了印曦的包厢,落瑶在桌边坐下,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看到桌上摆放着的赌具时觉得非常新奇。

    有个侍应生已经等在包厢里候着,是个年轻的黑衣少年,挺拔地站在牌桌旁边,低眉敛目。

    落瑶请他表演,小伙子摆开架势,手轻轻抬起,一看就是行家,修长的手指变化多端,骰子在他手里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要什么来什么。

    印曦在旁边陪她看边低声跟她解释各种牌的玩法。落瑶一直盯着侍应生的手看,他的手可真好看啊,白净修长,骰子们在他手里听话得不得了。

    那侍应生一开始还沉着淡定地表演,被落瑶这么盯着,手指开始有点不听话,脸也涨得通红,直到快拿不住牌九。

    印曦用手指弹了一下落瑶的额头,把她快要凑到侍应生手上去的头挪开了一些,凑到她耳边笑着说道:“有那么好看么,比我还好看?”语气暧昧。

    落瑶退开一些,撇撇嘴。

    印曦也不再逗她,让侍应生下去休息,自己和她玩起来,侍应生明显松了口气,步履仓促地离开。

    落瑶的领悟能力非常强,没一会儿就学了个七七八八,掷骰子的动作学得像模像样,掷了一会儿,她提出到楼下和其他人小试几把。

    印曦点点头,拉了下桌沿下面的铃,不一会,刚刚那个小伙子来到面前,看到落瑶时,脸又红了。

    落瑶大概意识到了什么,一个劲地盯着侍应生看,还笑得贼兮兮的。印曦装没看见,只是不露声色地挡住落瑶探来探去的目光,吩咐道:“给这位小姐准备些筹码,都记在我的账上。”

    侍应生应声而去,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筹码,印曦带着兴高采烈正摩拳擦掌的落瑶去一楼大堂。

    都说初学者的手气不错,这话在落瑶身上灵验了一次,落瑶一上来就赢了几局,越玩越起劲,不一会儿,面前的筹码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印曦笑着摇头:“照你这样玩下去,估计等不到明天,你就要一夜成名了。”

    落瑶正玩得兴起,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可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徒弟,要是输了,丢的还不是你陆大少的脸?”

    印曦摇着扇子但笑不语。

    两人在楼下一个玩,一个看,时不时地咬耳朵交换意见,没有注意到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件包厢何时出来了一个人。

    周围的大汉见状忙恭敬地给他让路,那人身材颀长,身着墨色冰绸的长袍,上面的丝线像水一样泛着隐隐的光泽,腰间一块雕刻着像是某种徽记的翡翠玉佩,及腰的乌发只用一根红绫在发尾松松地绑着。

    这个光是靠背影就足以让万千待嫁闺中的女子一见倾心的男人,半个身子倚在栏杆上,右手执一把檀香木折扇,却没有打开,只是轻轻地一下下敲着左掌心,扇子尾端的金黄|色流苏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这人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看不出神情,只能看到似笑非笑的嘴角和一小半风华无限的侧脸,远看,是个风度气度俱佳的温润公子,只有离他最近的人,才能感觉到他冰冷的眼神正看着楼下的某一对“兄妹”,仿佛在思量什么。

    这一晚落瑶玩得很尽兴,手气也很好,两人都忘了时间。直到面前的筹码堆积成一座小山,才觉得赢得差不多了,落瑶让侍应生把筹码记了账,又拉着印曦找地方喝酒,已经是下半夜,很多酒肆都打烊。

    她嘀咕着,这赌坊若是顺带着有个酒肆就更好了,干什么都不用出这个门,他们也可以做生意啊,岂不是一举两得。

    印曦用扇子敲了下她的头:“那儿不是已经有个茶楼了吗,你非要出来喝酒。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懒,每个店都有每个店的特色,要靠你去慢慢发现,要是所有人整天窝在一个地方,看来看去就这么几堵墙,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落瑶摸摸头,想想有道理,笑了笑没说话。

    印曦一到人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知道哪家的酒最香,哪家的花生米最酥脆,哪家的姑娘最温柔,甚至知道哪家养了条凶狗要绕着走,听得落瑶暗自咋舌,这些地方难道二哥也都去过吗?真是看不出来。

    终于找到一家通宵待客的酒楼,方才一掷千金的豪情万丈尚未平复,落瑶心情一激荡,叫了几坛酒和几样小菜,她其实不饿,就是赌了这么久,想换个环境呆一会。

    落瑶边喝边和印曦讨论刚才的赌局,聊到几次差点全盘皆输时,落瑶锤着桌子大叹刺激,说道:“怪不得天君下旨仙界不准赌博,今日亲眼目睹才发现,原来真会玩物丧志啊。”

    话一出口,落瑶就觉得不对,看了看印曦,不说话了。

    印曦似乎没有听到,看着窗外,继续低头喝酒。

    两人一声不吭地喝了一会,印曦心里踌躇了许久,正想说些什么,发现落瑶已经满脸泛红,对他咧嘴笑了笑,随后歪着头干脆地倒在他肩膀上。

    她的酒量本就不好,此刻显然已经喝多了,印曦摇了摇她的头,她伸手挥了一下,差点打到他脸上,嘴里嘟哝着:“让我睡一会,实在太累了。”

    印曦苦笑了一声,也不管落瑶有没有听到,说道:“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我都陪你。”动了动肩膀,让落瑶更舒服地靠在他肩膀上,他迟疑了一下,轻轻把脸搁在她脑袋上,也许,只有她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才能离她这么近吧。

    落瑶其实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鼻子间都是属于印曦的男子气息,清冽却很好闻,跟容淮和祁远的都不一样,后来,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柔软地贴上她的脸,不过她已经实在没有力气去管他了。

    ——————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正午。

    宿醉后头还是有点痛,看了看周围,原来昨晚印曦送她回了望月山,但是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落瑶心里还是一阵喜悦,昨天再大的不快此时减少了不少,落瑶走到院子里,闭眼高呼,伸手拥抱新的一天。

    听到耳边一声清脆的咳,落瑶睁开眼睛,看到弗止正在浇花,等看清他正在浇一株含苞待放的红玫瑰时,脸立马黑了下来,条件反射一般,落瑶一脚踩过去,把可怜的花儿一脚踩进了泥土里。

    弗止被她突然之间的举动惊到了,等反应过来时,刚刚还娇脆欲滴的玫瑰花已经惨遭毒手,这花儿娇贵得很,此刻加上人为破坏,显然已经救不活。

    落瑶看着花儿渐渐枯萎,觉得心里有些一直坚信的东西,也在一点点消逝。

    淡泊如弗止,此刻也憋不住了,怒喝道:“我看你的酒是没醒透,一起来就和我的花置什么气?”

    落瑶心里还是不解气,说道:“好好的种什么玫瑰花,这花那么娇气,还不好养。”

    弗止气极反笑:“你可知道这花可是我问月老讨来的,两百年就结两株,我好说歹说他才让了我一株,如今就被你这么一脚踩烂了,它们没手没腿的,哪里招你惹你了?”

    落瑶闷声不说话,不是花儿惹了她,而是她不愿想起耀清宫满地的玫瑰花,不愿想起那个让红麒麟叼着玫瑰迎娶她的人,我爱过你,恨过你,此恨君知否?

    落瑶本想说大不了赔你,后来听说是月老那儿求来的,悻悻住了口,没话找话岔开话题:“昨晚是印曦送我回来的?”

    弗止正低头仔细看那些花朵,一生气有点口不择言:“你希望是谁送你回来?”说完身体一僵,落瑶似乎没听见,继续问他:“昨晚我喝醉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弗止沉着脸思索状:“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全说了。”

    落瑶跳起来,冲过去拉住弗止的衣领:“我说什么了?”

    弗止已经受不了她的一惊一乍,使劲扳开她的爪子,语速飞快地道:“印曦送你回来的时候,你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放,一直问他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和别人成亲,我们两个都没办法把你拉开,后来他等你睡着了才走的。你不会喝酒还学人家以酒浇愁做什么?酒品又这么差。”

    落瑶背着阳光站在院子里,弗止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却觉得此刻的落瑶倔强又脆弱,就像当年他的师妹孟芙蓉年轻时候的模样,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趟过,连带因为玫瑰而暴怒的气消了不少。

    落瑶沉默了半晌,突然问弗止:“以前冬冬未出生时,你一个人孤单吗?”

    弗止愣了愣,不知落瑶此刻提冬冬做什么,他点点头:“还行吧,也就这样。一个人倒也清静,省得老替你们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上辈子是不是杀了你们全家?这辈子要这样折腾我?”

    落瑶不好意思地靠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像小猫一样在他袖子上蹭了蹭,讨好地对他笑:“那下辈子换你来折腾我好不好?”

    弗止板着的脸终于绷不住了,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忍不住笑出声来,落瑶也跟着笑起来,小小的院子满是温馨的笑声。

    后来弗止想起这一天,只记得落花飞絮淡淡飘扬,牵惹了整座山头斑驳的阳光,幽幽的瑅花香绕着望月山久久不散。

    ————人去楼空肝肠断,你是风雨你是晴(12.23已补更)————————

    七月的天,烈日当空,荷花绽开,就像落瑶垂下的眼帘,轻笑间风华绝代。

    祁远无心欣赏这些,他一心惦记着当时在望月山上的许诺,急匆匆地再次来到望月山,当弗止告诉他,落瑶已经带着冬冬离开了好几天,祁远脸上的急切变成了沉甸甸的阴霾。

    这回,连弗止都没有给祁远好脸色,只是拿了一张落瑶亲笔写的字条,轻飘飘地扔到他眼前,祁远颤着手拿起薄薄的信纸,仿佛有千斤重,信上寥寥数语:“鸿雁在云鱼在水。此行再无相见之期,勿念。”隽秀清灵的蝇头小楷,像极了她的音容笑貌,祁远轻轻抚摸落款处的两个字,仿佛想把它们一笔一划烙在心上。

    鸿雁在云鱼在水,你是飞鸟我是鱼,我不上岸,你也不要入水,你继续做你的天君,我过我的人生,我们之间仍然可以海阔天空,就这样吧。

    瑶瑶,你是要告诉我这些吗?

    祁远瞬间眼神空洞,他忍着心头的翻涌,无法置信地问道:“就这一句话?”

    弗止点点头:“只给你留了这字条。哦,还有一个镯子,不过似乎不是留给你的。”

    祁远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沉,是那个印曦可以感受她存在的鲛泪镯吗?她是准备要跟天族所有人断绝来往了吗?

    心里一阵毫无预兆的锥痛瞬间刺透了心脏,他觉得即便是猛兽生生咬去他半颗心,也不会痛得这般生不如死,失去她的恐惧像毒药一样慢慢渗透到五脏六腑,苦涩得无法呼吸。

    她连对他说几句话都不屑了吗?就这么着急着离开,此生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她不见的。”弗止轻轻道,“说来也怪,她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却一副与往事做个了断的样子,这行事作风倒是像极了她的娘亲啊,从不拖泥带水。”弗止啧了一声,不知道是在感慨还是欣赏,“我今日才明白,她昨天问我那句话的意思。”

    祁远接话:“什么话?”

    弗止道:“她昨日突然问我,以前冬冬未出生时,我会不会觉得孤单?如今看来,她那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带冬冬离开了吧。”

    弗止似乎没有看到祁远脸上的悲恸,雪上加霜地说道:“这次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把我徒儿也一起带走了,虽然说冬冬本来就是她儿子,可是我也算是拉扯他长大的,却连说一声都没有。”顿了顿,又说道,“她的隐匿术尽得她师父容淮的真传,若真想避开个人,怕是穷尽一生也找不到她,你别看她平日里与世无争的样子,真狠起心来,没人比得上她。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她如此一意孤行?”祁远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明明是七月的天,祁远却觉得眼前漫天飞雪,心痛至极,喉间一股腥甜翻涌而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胸前的衣襟仿佛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花,白雪落梅,刺眼得恨。

    她终究是知道了吧,否则不会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吧?可是为什么不能再等几天呢,他明明告诉过她,什么事情都不要相信,为何不等他回来向她解释呢?

    弗止看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次也许比以前更糟糕。

    他本来就对祁远非常不满,但是没想到会突然吐血,心里虽有恻隐之心,却爱莫能助。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好不容易把她从梦里唤醒,却是让她又掉进一个梦中,然后把她从梦里拍醒,一下子从云端摔到地狱,你若是有苦衷,为何不早点告诉她?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刻骨铭心的男欢女爱,却是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不能互相隐瞒,可是现在你连起码的坦白都没有。”

    祁远苦笑了一下,“我能告诉她吗?告诉她我父君用整个芙丘国的自由威胁我,若是不跟蔓蝶成亲,就囚他们生生世世不得再踏入清亁天一步?若真如此,只怕到时连你的望月山都要受到牵连。其实,我早就猜到我父君会这样做,只想着干脆将计就计,以快制快,先和蔓蝶成亲把他们稳住,至于娶了蔓蝶之后是否马上休了她,我可没有向他们保证。”祁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承认这么做有点小人,但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原本以为,落瑶是应该不会怪我的。可谁知……”

    祁远的目光有点茫然,带着一丝不确定:“她本该是芙丘国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既然认定了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走在前面为她遮风避雨,护她一生安乐,无惧亦无忧。可是,如今看到她的决绝,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弗止也是一脸深思,喃喃道:“天意弄人。也许是你们前世修的福分还不够在今生走到一起吧。”

    祁远心里的惊涛骇浪似一只猛兽,要把他整个人绝望地吞没,他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我以为,她会在这里等我。”

    弗止道:“她的确在这里等你,不过等来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祁远眼神黯了黯,这几天为了他们的未来到处奔波,如今却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万念俱灰之际,这些天积累下来的疲惫和刚刚受到的打击扑面袭来,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咳起来,一口气没喘上来,接着眼前一黑,隐约只听到弗止在耳边的一声低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44章 暖风催柳丝吐絮,萍水相逢倾相救

    在天界与人界的交界处,有一座叫倾玉的小城。

    小城风景秀丽,三面环水,有很多隐士喜欢在这里安居。

    这座城原本应该属于人间管辖,但是因为在两界相接处,人魔仙混杂,也不好管理,久而久之,连人间的帝王高陵覃都忘了这儿还有个叫倾玉的地方。

    这座倾玉城就是落瑶准备在人间落脚的地方。

    因为三面环水,倾玉城里最出名的就是海鲜,这里的水其实是个海,名叫令海,海边有一处石山,叫沧石山,因为山都是石头自然堆成,远看倒也成了一处景观,能在这样的地方安居乐业,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

    很多人以打渔为生,有点生意头脑的人就干脆在海边搭了些竹楼,倚海品鱼,生意非常好,再加上这里风景秀美,像个世外桃源,几乎与世隔绝,来这里的游客都乐不思蜀。

    倾玉城虽然小,却是要什么有什么,倒也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后来这里渐渐变成一处人人想来观赏的胜地,为倾玉城引来不少商机,所以这里的百姓并不愁吃喝,有很大一部分人崇尚起修仙之道,所以神仙在这里的地位十分高崇,到哪都能受到尊敬。

    落瑶当初来这里倒并不是因为这儿对神仙另眼相待,她根本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只是刚来的时候,心里被祁远的亲事堵得不上不下,看到这座生机勃勃鸟语花香的王城时,让她一瞬间以为是在芙丘国,她乍一看这座城就觉得十分合眼缘,不自觉地在这里落脚住了下来。

    这里神魔混杂,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她小心地替自己和冬冬施了个隐匿仙气的诀,这也是隐匿系的法术,她一向精通的很,且足足施了三遍,落瑶非常有信心,即便是容淮此时在她面前,也不会觉察到她身上的半点仙气。

    既然打算住在人间,就要学会自己动手,哪能做什么都用仙术呢,况且能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也是件奇妙的事情吧,至于要住多久,落瑶没有想过。看到冬冬对周围什么东西都格外稀奇的模样,心里暗下决心,也好,就在这里弥补一下冬冬失去的童年吧,能住多久就多久,未来是什么样子,她不想去打算。

    小孩子的灵力还没有到收放自如的状态,容易外泄被妖魔觊觎,落瑶不敢马虎,谨慎地对冬冬周身检查了几遍,最后还不放心,在他身上画了一道护身符。

    可是小孩子却不满意了,冬冬瞧着树上的桃子,想用仙力摘一个都不行,嘟囔道:“娘亲,你在我身上画什么?我怎么感觉不到自己的仙力了,连摘个桃子都摘不下来。”

    落瑶想了想,说道:“不是没有了,是因为冬冬现在还没有长大,仙力不够啊。”

    冬冬张大了嘴巴:“我、我以前只用一分力气就可以摘师父种的神念果,这凡间的果子长得比望月山的还牢么?”

    落瑶脸一板,故意岔开了话题:“怪不得你师父说他的神念果怎么越长越少,把望月山的土地拘来问话也问不出什么。还以为是望月山水土不好,特地重新布了风水格局,原来是你偷吃的。”

    冬冬果然被话题一带就带跑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神开始闪烁,“多吃那个果子可以长得快啊,以后、以后可以保护娘亲啊。”

    落瑶眯了眯眼,说道:“嗯,你有这份心也是好的,不过,我可不喜欢嘴巴馋的小孩。”

    冬冬涨红了脸,垂着头不说话,一脸的心虚。

    落瑶心一软,其实她并不稀罕那几颗果子,吃了就吃了,几百年长一颗的神念果也就弗止会有耐心去种,冬冬还算有点良心给他留了几个,若是换做小时候的她,只怕会吃得一颗不剩。

    有了一个比较后,落瑶其实觉得冬冬这个年纪已经算是乖巧的了,于是转回原来的话题,说道:“你的仙力不够,只能在天上用,到了凡间就不灵了,以后要吃什么果子要自己到树上摘,或者娘亲给你买。”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冬冬,又道,“我们是来凡间历练的,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用仙力解决,更不能让人家知道我们是仙人,否则会引起麻烦的,知道吗?”

    冬冬仰起头,问道:“那娘亲的仙力也没有了吗?我们遇到坏人被欺负的话怎么办呢?”

    落瑶愣了愣,她还没想过这些问题,胡乱答应了一声,道:“娘亲的仙力基本上也没有了,你看这里的凡人也没有仙力啊,不也过得好好的?”

    冬冬一向很听落瑶的话,落瑶说仙力没有,那就肯定是没有了,而不是被她偷偷封印起来。冬冬用鼻子嗯了一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反过来安慰落瑶,“娘亲,你放心,仙力没有也是暂时的,以后回天上就又有啦,他们可以的我们也可以,以后我来照顾娘。”落瑶感觉到鼻子有点酸酸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此刻正值春未去夏未来的时候,四处百花齐放,却透着慵懒的气息。

    冬冬懒懒地踢了一颗小石子,小石子在地上蹦了几下,滴溜溜地撞到一块黑黝黝的东西,停了下来。

    冬冬眼尖,忙拉着落瑶的袖子说道:“娘亲,你看前面是不是躺着一个人啊。”

    落瑶心里一跳,连忙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池塘边,躺着一个男人,那人脸色苍白,不知道是死是活。

    落瑶牵着冬冬往前走去,那人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衣服,却掩饰不了他出色的面容,头发用一个玉冠高高束起,有稍微的凌乱,看上去应该是个身份显贵的人,可是不知怎么的会毫无知觉地躺在这里,眉头紧蹙,像是在压抑什么痛苦。

    落瑶上前探了探,还好还有呼吸。

    冬冬学着样探了探男子的额头,眨着大眼睛,状似郎中般深沉道:“娘亲,他是不是发骚了?”

    落瑶的手顿了顿,横了他一眼:“你师父怎么教你念字的?”

    冬冬撇撇嘴,难得开个玩笑,娘亲太不幽默了。

    大概是两个人的说话声吵到了这个男子,他皱了皱眉,随后吃力地半睁了一下眼睛,还没等落瑶和他说句话,又晕了过去。

    落瑶没想到还没到倾玉城呢,历练就来了,她挽了挽袖子,撕了两片裙角下来,让冬冬去池塘边浸了水再拿来,自己则二话不说开始解男子身上的衣服。

    冬冬拿着湿布条回来的时候,男人上半身已经脱光了衣服,冬冬长大了嘴,结巴道:“娘、娘亲,你是要干什么?”

    落瑶看都没看他,接过两块布,一块放他额头降温,另一块用来给他擦身体,说道:“给他降温去热啊,凡人很脆弱的,这样烧下去会死掉的。”

    冬冬点点头赞同,“真娇弱啊,还好我们不是凡人。”

    落瑶过半个时辰就给他擦一遍身体,他原本发烫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

    这人的肤色像小麦,长得十分结实,还能看到一块块的肌肉,也许这就是凡人的健康肤色?心里胡乱想着,指尖无意划过男子的胸膛,手下发烫的感觉让她心里一跳,脑子里不知怎么地浮现出祁远的样子,连忙甩甩头,把他翻了个身继续专心地擦,只是脸上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然后,冬冬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娘亲,你的脸怎么红了,凡人的病是要传染的么( 又把夫人弄丢了 http://www.xlawen.org/kan/23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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