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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行了,”苍帝揉了揉眉心,瞥了颤抖不止的王三一眼,冷声呵斥道,“之前是你告的密,说谌王府里藏有迷迭香的?”

    王三闻言,忙不迭的点头,这会儿话倒是利索了很多,“是的。皇上,奴才深知皇上颁布的禁令,而此事又关系重大,不敢有所隐瞒,且忌惮着王爷的地位和权势,不得已,只得向皇上……”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名字?”不想,顾惜若却是个急性子,看不得他这般支吾,直接心急火燎的问道。

    王三抬头快速的瞥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惧,硬着头皮回答:“回王妃,奴才名张三……”

    “王三是吧?”顾惜若转了转手腕,待把王三看得头皮发麻时,才缓缓移开了视线,笑容可掬的冲着苍帝说道,“父皇,臣媳有证据,证明此人是受人指使,来诬陷我家王爷的。”

    苍帝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顾惜却不打算再说,而是从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来。

    王三见之,顿时脸色大变。

    那东西,却是——

    073 如此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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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4 我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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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5 又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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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6 把脉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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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7 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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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8 给予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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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9 我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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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0 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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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1 疑似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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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2 他的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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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3 不成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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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4 落水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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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5 为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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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6 送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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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7 叫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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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8 所谓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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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9 扇她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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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0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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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天南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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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2 可有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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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百姓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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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 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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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 夫唱妇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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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 深夜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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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7 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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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8 看我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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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 情到深处

    在一片晕眩中,她迷蒙的眨眼,眼神掠过上方的承尘,骤然想起,这似乎是成亲以后,段天谌第二次吻她。

    而第一次……

    脑海里划过一些陈旧的画面,闪电般掠过后,一幅画竟是闯入了她的思绪,将她快要被淹没丢弃的理智尽数召唤了回来,垂眸看着微眯着眼格外享受的某人,气不打一处来,卯足了劲儿的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大煞风景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嘭嘭嘭”的巨响,像是谁拿脚踹在了门上,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踹烂一样。

    紧接着,骆宇的声音从门外低而清晰的传进来,“王爷,快开门啊!宫中急急急报啊!”

    段天谌和顾惜若身形俱是一僵,彼此的眸光里迷离未曾散尽,肌肤相亲的柔软触觉仍旧流淌着暧昧的气息,只是——

    段天谌黑着一张脸,仰脸冲着门外吼:“骆宇,你赶紧给本王滚!有多远滚多远!”

    顾惜若弯了弯唇角,眼里尽是揶揄之色。

    门外有片刻的沉寂,只是很快那“嘭嘭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甚至是比方才还要大声,而骆宇的声音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甚至是近乎哭腔,“王爷,属下不能滚啊!宫中出事了,出大事了,天就要塌了!”

    此言一出,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宫中出事了,还是天要塌了的节奏?

    难道是……

    顾惜若暗自心惊,不敢置信的仰头看着段天谌,狐疑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看骆宇往日里没个正经,可在大事儿上却是能够拎得清的。指不定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呢!”

    段天谌没好气的冷哼了声,俊脸埋在她馨香的颈窝,闷声闷气道:“你对他倒是了解得清楚。”

    “呃……”顾惜若哭笑不得,偏着头,看着吃着干醋的某人,一个没忍住,就弯了嘴角,“除了你,我对谁都不了解。乖啊,大事要紧。”

    说着,她还拿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语气里满是隐忍的笑意。

    段天谌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羞涩难当,他才满意的啄了下她红肿的樱唇,从浴桶里起身更衣。

    他的动作很快,眨眼就穿戴齐整,转过身时,顾惜若也已经穿戴完毕,走上前伸手抚上那微微晕红的脸颊,柔声道:“我去处理下事情,你若是困了,就先睡着,不必等我。知道吗?”

    “嗯,我知道。你也别太晚了。”顾惜若乖巧的点头,螓首微垂着,理了理他的前襟,随即拉下那张脸,轻吻了下他的薄唇,露出软被外的春光分外美好,段天谌见之,对着那菱唇印下好一个绵长炽热的吻……

    直到门外骆宇不耐烦的叫嚷声再次响起,他才怅然停下,好一番嘱咐后,才起身走去开门。

    “王爷,属下说的是真的,出大……呃……”门外,骆宇还在死命的敲着门,正想着是否需要使出内力击碎时,那扇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了段天谌那张黑如阎王的脸。

    但见他跨过高高的台阶,反手将门关上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骆宇高举起欲要落到门上的拳头,眸光里迸射出一道道利剑。

    骆宇脸色微变,举起的拳头僵了僵,又尴尬的放下来,神色里盛满了无奈和苦涩。

    “你最好祈祷所说的事情足够大,否则这笔帐,本王跟你算定了。”段天谌隐忍许久的怒火和欲火齐齐涌上心头,朝着骆宇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骆宇被逼得后退,暗自为他的古怪神色而诧异不已,只是事关重大,他也来不及深究,从怀中掏出一折子,恭敬的递了过去。

    段天谌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并展开,待看到里面的内容时,眸光骤然一紧,将那折子重重的合上,冷冷道:“什么时候传来的消息?”

    “就在方才。”骆宇连忙回道,心里却是想着,他容易吗他?心急火燎的送折子说大事,还被狠狠的吼了一顿,这属下做得实在够无奈的。

    段天谌细细抚摸着手中的折子,一手负在身后,低着头暗自思忖了下,片刻后,却见他抬起头,侧身看了眼室内摇曳晕黄的烛火,眼里划过一丝暖意,随之快步走下了台阶。

    房间内,顾惜若裹着被子,怔怔的看着深色的帐顶,径自发起呆来。

    回想起方才两人的肌肤之亲,她刚褪去的红潮又瞬间涌了上来,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个雨夜,他俩的关系会有了如此大的突破和进展。

    她偏过头,静心听了下门外的动静,待确认那两人已经离开后,她才拥着被子坐起来,狠狠的抓挠了几下头发,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才裹着被子起身,走到衣柜旁寻找自己的衣物。

    此次南下,段天谌本来是想要让青云随行伺候的,可她向来提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思想观念,坚决不要带婢女小厮,在屡次碰壁后,段天谌也不再坚持,便也由着她去。

    她和段天谌的衣物是分开摆放的,相较于段天谌繁复而冷色的衣裳,她的就要简单素净很多。

    她探手在衣柜的格子里翻看着,找出一件天蓝色的衣裙,简单利落的穿戴在了身上,走到铜镜前查看了一遍,满意的冲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不经意间瞥见衣柜里被她翻得有些凌乱的衣裳,眸光微微一闪。

    若是以往,她肯定没有那个心情去整理的,横竖衣裳也是要穿的,下次拿出来的时候还会弄乱,何必又要费那份心思去折叠好?

    只是,今日她却是鬼使神差的抬步走过去,轻而耐心的将那些衣裳折叠好,神色里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情与柔和。

    待做完这一切后,她走到了窗边,伸手推开窗,懒懒的靠在边上,对着院子里的景致出神。

    此时,骤雨已经停了下来,偌大的庭院里,并没有下人走动,静得格外舒心惬意。精致纜|乳|芟拢孀派剿牡屏焕却┕淝榈恼兆牌嗝钥彰傻难涛恚鹑糇谷氤臼赖拿髦椋档囊沟阕旱枚宋馈?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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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的夫君,是她这辈子认定并要携手一生的人!

    想到“夫君”这个词儿,她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伸手抚上自己的嘴唇,想象着之前的旖旎情浓,精神竟是万分振奋起来。

    她回过神,环顾了一周,拍了拍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横竖段天谌不在,她自己一个人也睡不着,倒不如趁着月色好心情佳,出门溜达一圈。

    只是,在走出院门之前,她还是让人给段天谌通报了声,最后拐回来了数名暗卫和他的一句话“注意安全,勿要出府”。

    顾大小姐从来都不是个乖宝宝,自动忽略掉后半句话,对前半句也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走出院门后,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暗中还有数名暗卫保护,顾惜若觉得自己颇受束缚,在转过一道回廊后,不经意间瞥见穿梭在树木黑夜里的人影,她心头微微讶异,低头暗忖了下,便带着人跟了上去。

    ……

    城东,苏府。

    烛火煌煌,映出床上之人年轻俊朗的容貌。

    苏靳寅懒懒的趴在床榻上,手中反复摆弄着一枚令牌,细看之下,正与之前段天谌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就在他回府之后,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回到了卧房,打开了桌案下不为人知的暗格。

    待看到静静躺在暗格里的令牌时,他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谌王手中的“令牌”,根本就是假的,而至于谌王为何能够制造出一枚假的令牌出来,已经不值得他去追究。

    此刻,最重要的是,谌王用那样一块假令牌,成功的达成了目的——离间他和明哲之间的情意。

    在谌王还没到岐城之前,明哲和他们就议论过这个人,最后大部分人一致认为,那只是个不受苍帝重视的儿子,不足为惧。

    可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多少日子都是在危险难关里度过,根本就不敢小看任何一个人,更别提是出自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之地的谌王!

    结果,谌王果然是不负他所望!

    这样的离间手段,并不算得有多高明,可对于明哲和他来说,却是最致命的,也是最能戳中彼此痛处的。

    他深知,经此一事后,以明哲那样多疑的性子,以后估计都不会再起用他了,更甚至,有杀人灭口的心思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明哲手下办事这么多年,他已经摸透了此人的个性,不然也不会投明哲所好,深得对方的信任,从而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只是,过往种种,似乎都被谌王给毁掉了。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苏靳寅连忙将那枚令牌压在枕头底下,冲着门口的方向道:“何人敲门?”

    “爷,是奴才凡庆。”门外那人回答。

    苏靳寅手撑着床板,扶着腰艰难的起身,走到窗前倚靠着,感受着徐徐夜风,缓缓开口:“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一身小厮服饰的凡庆躬身小跑着进来,恭敬道:“爷,苏大人来了。奴才自作主张将其领到了偏厅,您看,是否需要请他过来?”

    苏靳寅眸光微闪,暗自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去吧。莫要让苏大人久等了。”

    凡庆连忙应了声,小跑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见着墨绿色长袍的苏晗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待看到倚窗靠着的苏靳寅时,他脸色微沉,一个箭步就走上前,将敞开的窗子紧紧关上,皱眉不悦道:“你刚受了伤,岂可随意吹风?若是着凉了,岂不是雪上加霜?”

    苏靳寅苦笑了下,漫不经心道:“横竖不过是取一个下场,加不加霜又有什么所谓?说吧,总督大人要你给我送来什么?鸩酒,砒霜,还是一柄匕首?”

    “你知道我来此所为何事?”苏晗不禁讶异,只是想到他素日里的聪慧过人,倒也觉得他会有此猜测也在情理之中,便也实话实说,“你的确猜对了,大人的意思,是想要我今日解决了你的。只是,你知道的,以你我的关系,我是肯定不会对你下手。”

    苏靳寅轻轻叹气,似是不赞同,又仿佛是无可奈何,“你又何必这样?横竖这些年,我也是过着刀刃上舔血的日子,多活几日,也与之前的无异。可你不同,你还有大好的人生需要去体会经历,何必为了我而去触怒了总督大人?”

    苏晗但笑不语,清秀长成的面庞上,眉目坦荡清朗,与平日里的老气横秋不同,此刻的他更像个孩子。

    其实,他才二十岁,比起二十五岁的苏靳寅,确实还嫩得很。

    在外人面前,他是明哲手下最得力的贴身随从,办事利索,手段狠辣,而苏靳寅则是岐城极具盛名的武将。

    可根本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俩是表兄弟的关系。

    于他而言,苏靳寅是他的亲兄长,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若没有苏靳寅,他便无法从当年那一场灭门之灾中逃离出来,从而改名换姓苟且偷生。

    因此,在明哲下令要解决掉苏靳寅时,他心中已经暗暗做了决定。

    如今过来,不过是想来见上一面,闲话家常罢了。

    “表哥,对我,你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各自倒了一杯,端到苏靳寅面前,笑着道,“关于此事,我自有思量,你就不必担心了。你也别说活得太久不想继续之类的话,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那个人想一下吧!”

    苏靳寅心头讶异,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笑得坦荡自然,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端倪,不由得哂然一笑,朝他举杯,随即端到唇边,微抿了一口。

    “那个人是谁?”窗外忽然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笑,齐齐看向那扇窗子。

    010 靠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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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1 事情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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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 入室开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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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3 她是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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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4 彪悍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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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5 变相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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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6 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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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7 你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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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8 半路喊停

    午夜时分,一阵哒哒马蹄声响过寂静的长街,落雨般飘入未眠之人的耳朵里。

    岐城东郊三十里外的原野上,一个个帐子静静的伫立在黑色的天幕下,除了主帐之外,其他帐内皆是一片漆黑。

    主帐内,晋海昀随手翻阅着呈阅上来的公文,颇是心不在焉。

    自从谌王进城后,岐城的官场时不时就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原先他也不过是苏靳寅手下的一名副将,岐城诸多官员里敢于明目张胆对抗起明哲的一人,如今不过是数日的时间,他就坐在了本该属于苏靳寅的位置里,安然的批复着一叠叠的公文,做着之前羡慕的事情。

    此前的渴望,于此时得以实现,可他却连丝毫的喜悦都没有。

    城北瘟疫区里的亲人,等着他去解救;那一声声哭喊叫嚷的悲切之音,像警戒,又似指责,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晚里,如魔音穿耳般不停萦绕在他的耳边。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指尖重重压在公文上,不一会儿,墨汁竟濡染散开,字迹也慢慢模糊起来。

    帐外由远而近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整齐有序,将他沉浸在沉郁里的思绪尽数拉扯了回来。

    他猛地起身,刚回过神的眸光里还带着一丝迷茫,随着那马蹄声渐行渐近,那抹迷茫也慢慢转变成锋利尖锐,恍若利剑欲要冲破黎明前的黑暗,驱散笼罩在头顶的乌云,重寻回那一片晴朗的日空。

    帐内烛火噼啪作响,碎裂在沉寂的情绪里,也引起他突然而来的霍然动作,他走到帐内的兵器架前,利落的拿下横放着的长剑,又整理了下身上的银白战甲,快步的走了出去。

    帐帘被高高甩起,猎猎作响,原野上微冷的夜风急促的灌入帐内,吹起案上胡乱摆放的公文折子,吹落一道墨色的痕迹,痕迹下,写着七个字——置之死地而后生。  ……

    晋海昀穿过巡逻的侍卫,站到帐前的一处高地上,半眯着眼,看着几骑快马绝尘而来,搭在腰侧佩剑的手不由得握紧了剑柄。

    眨眼间,那快马就到了他的面前。

    许是没想到此处还有人等候,马上那几人皆是震惊了下,待看清楚等候的人是晋海昀时,脸上就划过浓浓的嘲讽。

    当先一人振臂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就走上前,侧对着他,马背上趴伏着的几人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但见他们双手被粗绳捆绑着,反剪在了身后,嘴里还被塞了一团破布,在看到晋海昀时,狂喜顿时涌上了眼眸,双手双脚不自觉的动了起来,欲要挣扎出如此屈辱难受的束缚。

    那几人扬鞭一挥,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柔韧的弧度,伴随着“啪啪啪”的几声脆响,马背后几人的衣裳已经破绽出一道狰狞的鞭痕,身子也弯曲了起来,隐隐颤抖着,近乎痉挛。

    “父亲,母亲,弟弟!”晋海昀见状,瞳孔猛地一缩,快走几步冲上去,就想要解开他们身上紧勒着的绳索。

    不想,横空出现的一柄利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霍然抬头,冷冷的仰视着那个人,记起这是明哲的另一个贴身随从莫芹,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立即厉声叱道:“给我让开!”

    “让开?”莫芹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屈起鞭子指着那几名脸色难看的人,端着下巴,神色格外得意,“晋副将,哦,不,晋将军,我看你脸色甚是难看,是否没休息好?还是你以为,你是在做梦呢?若是真能随便就放开,还要我等辛苦跑这一趟作何?”

    晋海昀阴鹜的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他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在看到押着亲人的那几人时,眸光猛地一紧,心里顿时凉了一截,残存的侥幸心理也被尽数摧毁。

    之前,他接到消息,说是明哲要见他。

    是以,在入夜之后,他特意等在了这里。

    不成想,没等来明哲,却是等到了自己的亲人。

    看着他们苍白里略显红润的脸色,想必是在城北瘟疫区里治好了瘟疫,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在察觉到那几个看守着亲人的人时,才猛然意识到,为了让他匍匐屈服,明哲是下了多大的狠心和血本,连押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都要派上武功高强的暗卫。

    好久后,他才冷冷说道:“莫芹,你别仗着你是总督大人的贴身随从,就可以不辨是非胡作非为。总有一日,你所做的恶事,都会得到报应的。”

    莫芹为他这样的冷沉和阴鹜所惊,手中的鞭子又高高扬起,狠狠的甩了下去,鞭笞在肉体上传出的脆响,听得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满是痛苦之色。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冰冷的剑柄,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温度和力道,努力平息内心里翻滚腾掠的仇恨和勃然大怒。

    马背后亲人的鲜血刺眼而血腥,落在他的眼里,却仿佛汇聚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炽焰,若是可以,估计莫芹已经被火海烧得灰飞烟灭。

    “你想怎么样?”他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光里带着令人心惊的漠然和冰冷。

    莫芹暗暗心惊,忍不住心里发怵,可一想到眼前这人即将成为他的俘虏,那点儿惧怕也被抛之脑后,长鞭指着他的鼻尖,冷冷笑道:“晋海昀,你听着,不是我想要对你怎么样,而是总督大人想要你怎么样。你背叛了总督大人,早该想到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晋海昀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对明哲的目的自然了然于心。

    可若是再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也同样是这样的抉择。恨只恨,他不够强大,不够深谋远虑,竟让明哲把手伸到了自己亲人的身上,给了对方胁迫自己的机会。

    他看了看后背血肉模糊的亲人,眼里划过一丝痛色,抿着唇,握着拳,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双手将长剑丢在了地上,双臂张开,面如死灰的看着自己的父母亲和弟弟,俨然一副束手就擒的灰败模样。

    莫芹眼里划过一丝鄙夷,冷冷嘲笑了一番,伸手一挥,身后跟着的几人就策马上前,手中的长鞭高高扬起,对着晋海昀就狠狠的打了下去。

    一时间,寂静无声的原野上,清楚的传来鞭笞的脆响声音。

    晋海昀咬着牙,紧绷着身子,承受着来自地狱魔鬼般疼痛残酷的刑罚,整个人几乎站成了一座僵硬的塑像,唯独那双眼睛里闪着令人心惊的光芒,灼灼的盯在那几个泪流满面嘴巴被堵的亲人身上,眸底深处似乎还快速的划过一丝柔光。

    莫芹最恨他这副要死不活硬装高风亮节的模样,心下不悦的同时,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就绕到了晋海昀的身后,在他的防备和仇恨当中,对着他的膝盖就狠狠的打了下去。

    “噗通”一声,晋海昀身子一个不稳,直直跪在了地上,扬起阵阵烟尘,正朝着莫芹所在的方向。

    “哈哈哈哈……”莫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抚着长鞭,得意的俯瞰着他,语带嘲讽道,“晋将军,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犯人都比你要好得多。你说你值得吗?当初违背总督大人的命令,私自给谌王递去了书信,如今谌王是来到岐城了,可除了被总督大人囚禁在总督府里,可有给过你半点帮助?如今这些,就当作是对你的惩罚了。你就好好享受着吧!哈哈哈哈……”

    嘲弄的笑声在原野上久久回荡,吸引住了其他士兵的注意,莫芹也不严加呵斥,反倒是赶着那些巡逻的士兵,围到了四周,冷眼旁观着晋海昀这所谓“叛徒奸细”的下场。

    一片嘲弄屈辱中,谁都能看到晋海昀伸手擦拭着嘴角的血痕,状若悔恨愧疚的低下头,却是没有看到,那双低下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杀气。

    ……

    段天谌看着顾惜若睡去后,才缓缓起身,走到了正厅里,独自品茶。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道叩门声,随即张扬的红衣就钻了进来,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神色凝重道:“属下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段天谌放下手中的茶盏,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淡淡问道,“可是晋海昀那里传来了什么消息?”

    骆宇点了点头,“王爷,方才得到的消息,说是明哲命人绑着晋海昀的亲人,去到了岐城东郊三十里外的原野处,并以其亲人作为胁迫,逼得他不得不缴械投降。而他自己也身受重伤。”

    段天谌皱了皱眉,挑眉看着他,极其不悦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如此吞吞吐吐的,想要被关入暗室吗?”

    骆宇摸了摸鼻子,暗暗想着他才不要被关入暗室呢!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别的人不说,单是青冥关了一段时间后,整个人就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比起之前的可爱,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变成了木头,木讷而无趣了。

    想他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该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怎么能够被暗室磨掉了翩翩风华,错过了那么多好花?

    “王爷,晋海昀之所以会重伤,是因为明哲派去的随从恶意惩罚,拿了鞭子抽打所致。不过,属下相信,以他的毅力,忍耐这些伤痛,应该不成问题的。”骆宇摸了摸鼻子,又恢复了他一贯的玩世不恭。

    段天谌闲闲的瞥了他一眼,屈起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眉头紧紧蹙起,似乎在想着什么。

    骆宇没得到他的吩咐,也知道每次处于这样的情况,自己肯定是不能去打扰的,是以也很识趣的坐在了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品尝,同时也在等待着他的决断。

    一时间,厅内寂静得能听到浅而绵长的呼吸声。

    半晌后,段天谌才抬眸看向骆宇,沉吟着道:“除了晋海昀出了点意外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骆宇连忙起身,恭敬回道:“王爷,的确准备好了。只等着您一声令下,属下等人就可以依计行事了。只是,属下担心,晋海昀的伤势会比较严重,会不会影响计划的正常实施?再者,他的亲人,如今都在明哲的手中,从方才暗卫传来的消息来看,那些人似乎都被明哲指派下来的高手钳制住了,若是想要救出来,怕是要费一番周折。”

    闻言,段天谌动作优雅的收回了手,紫色描金边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最后却收拢于沉静之中,但见他缓缓起身,负手走到门前,看着外面暗沉的庭院和守在庭院里木头般的护卫,眸光里顿时蓄满了凌厉的杀气。

    “让暗卫给晋海昀送去疗伤的药物,万不可因为他的一点意外而影响了大局,”他道,语气冰冷而漠然,“至于他的那些亲人,能救则救,若是救不出来,你该知道怎么办。还是那句话,什么都没有大局重要。你可懂得?”

    说着,他回头别有意味的看了骆宇一眼,满含警告之色。

    被他这么一瞅,骆宇心尖儿颤了颤,只觉得后颈一凉,有种成为逮捕猎物的阴森感,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去,只是猛然一想,薄唇也紧紧抿了起来,脸上也布上了冷沉和死灰之色。

    他握了握拳,而后才缓缓拱手,低声回道:“属下遵命。”

    四个字,简单而明了,或许连段天谌都不知道,那是从他齿缝里挤出来的,艰难而心绪复杂。

    不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可所有的想象都终止在了段天谌那一番理智而清醒的话里,“以大局为重”是他们的宗旨,若没有晋海昀那几个“多余”的亲人,似乎他也没有想过,这是不是就是他的本心。

    段天谌侧着脸看他,棱角分明的面部半明半暗,似乎能够读懂骆宇心中的想法,眸光浮沉变化了好一会儿,才重归于平静深邃,如一泓深潭,暗藏着令人心惊的寒气和尖锐。

    他闭了闭眼,伸手揉了揉眉心,转身往里走去。

    “明哲有所动作,算来也是今晚的事情。门外那些碍人的东西,也该清理掉了。一会儿出去,本王不希望再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

    骆宇看着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神色有着些微的复杂,只是一想到那些年里他们的隐忍和屈辱,复杂的情绪又瞬间消失殆尽。

    他转过身,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月色汤汤,也不知将谁的寂寞身影照亮。

    ……

    段天谌回到了内室里,看着一如既往横躺在地上的被子,认命的弯腰拾起,躺在床榻上,将他和顾惜若紧紧依偎的身影盖住,神色莫测。

    骆宇的担忧和思虑,他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比起那些年里他所经受的那些,如今的一切都是那么得不值一提。

    他不怕骆宇等人如何评判,如何在心里质疑,若是这些评判和质疑能够让他的计划更有效得进行,他丝毫也不介意做出更过分的。

    可唯独对着面前这个小妻子,他选择了隐瞒不说。

    他知道,以她这样直白而爱恨分明的个性,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他的做法,可还是那句话,为着所谓的大局着想,他不得不这么做。

    人前,他做着所谓的冷血无情之人,人后,他依旧是她优雅完美的夫君,坚实强硬的靠山。

    他所想的,不过是要在她心目中保留着一个美好正义的形象。只因他不确定,一旦让她知道了他的过去,是否会失望的指责他,而后——离开他!

    他接受不了,也不敢去想象这样的可能,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直接把这些可能都掐断在萌芽里。

    许是摸索到了热源,沉睡中的顾惜若翻了个身,自动将小脑袋贴在了他的胸膛,双腿也搭在了他的身上,小手随意的虚握成拳,搁在了他的胸前,整个人便如八爪鱼一样,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段天谌伸手抚上她的小脸,看着她睡梦中依旧皱起的娥眉时,忍不住无声扬唇。

    说实话,她的睡相还真是差得可以,他甚至怀疑,若是哪日自己不陪睡着,她是否就会踢被子着凉,甚至是很不幸的滚下床?

    指腹在小脸蛋上轻轻游移,敛目打量着此刻独一无二的小妻子。

    她的肌肤白皙莹润,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层暗影,呼吸间恍若水潭深处摇曳浮动的竹林暗影,带着别样的静谧和祥和,想要将世上的喧哗都尽数打破囊括。

    饱满亮泽的朱唇微微张开,原本清淡的唇色,因着锦被下的温暖变得嫣红,像是半盛开的艳花,随着轻微的呼吸,花瓣渐绽,嫩蕊飘香,仿佛在邀请着他的采撷。

    而那白皙如玉的修长颈部,袒露在空气中,随之现出姣好流畅的线条。

    段天谌眸光微暗,心神微动之时,双唇已经凑了过去。

    顾惜若睡得昏昏沉沉的,不情愿的抬起一边眼睑,柳眉蹙起,素手抬起,带着点不满地推他,嘟着个小嘴道:“段某人,你再动,信不信我咬你?”

    段天谌的笑意蔓延,和她拉开一点距离,再度凝眸打量,随即,以吻封唇。

    让人心头发烫发颤的亲吻蔓延之下,顾惜若睡意全消,睁着一双水蒙蒙的黑亮眸子,恼怒的嗔了他一眼,身形不住的扭动着,别开脸,嗔道:“作死啊,段某人,想要好好的睡觉都不行,这不是让我咬你吗?”

    “呵呵……”低沉的笑声自喉咙里溢出,顾惜若抵着他胸膛的手几乎能够感受到那一方胸腔的震动,刚从睡眠中苏醒过来的神志有些模糊发麻,不悦的推开他,微带愠色。

    隐约中,似乎窗外传来了一阵刀剑交击的声音,她眸光微闪,长睫扑眨着,似乎有些挣扎,迷离中,她又闭上眼,竖耳倾听了下,双眸又倏地睁开,所有的神志顿时惊醒了回来。

    “段某人,你给我起来。”她狠狠抬脚,想也不想就踢了过去,段天谌哪里想到她会有此突然的动作,冷不防被她一踢,身子就滚到了床里侧,神情哀怨的看着她,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四个字——欲求不满。

    顾惜若没跟他废话,快速扯起微敞的衣裳,掀开棉被赤脚跳到了地上,冲到窗边,扒着窗棂踮起脚尖往外看去,透过那朦胧的薄纱,依稀可以见到外面闪动对击的人影。

    她眨了眨眼,眼睑上下闪动之下,一滴鲜血溅在了她面前的窗纸上,缓缓的往下滑落,浸染着银白皎洁的月色,无端的让人感觉到清冷森凉。

    段天谌眸光流转,认命的哀叹了一声,轻拢了下胸前微敞的衣襟,拿起地上的外裳披在了身上,起身走下床榻,拿起那一双小巧简单的鞋子,走到了顾惜若的身后。

    许是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靠近,顾惜若猛地回头,皱着眉看着他,不解道:“怎么今日就要动手?当初不是说,还有四天的时间吗?”

    段天谌揽住她的腰,一起坐到了窗前的藤椅上,淡淡道:“虽说有四天,可从岐城到谟城,路上总是需要时间的。今日动手,刚刚好。”

    他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寻了个好的位置坐着,随之一手捧起她的脚踝,一手轻轻的给她穿上鞋袜。

    手指划过脚底带起的酥痒之感,惊得顾惜若缩了缩身子,恼怒的嗔了他一眼,刻意的转移着话题,“可是,谟城那边的消息,估计也传到了明哲的耳朵里,他若真是与你对上了,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你拖住的。如今这情况,又算是哪样啊?”

    段天谌冷哼了声,眉眼里却蕴满了柔和温情,隐约间还见到之前的点点旖旎气息,他将另一只鞋也给她穿上( 错嫁之邪妃惊华 http://www.xlawen.org/kan/23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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