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部分阅读
向走廊尽头。
悠长的通道已经结束，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门。
普通的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张一诺曾有过无数种设想，充满科技感的建筑，或是烈焰熊熊如同地狱般的入口。但事情有时候总是比你想象中要简单得多，谁也没想到在这能遨游宇宙的飞船内，在它最关键的中央区域，竟然只有一扇普普通通的门。
三人站在门前，互相打量着对方，在每一个人的眼中都能看见自己，看见自己那张苍白的脸，看见自己那不知所措的模样。
张一诺忽地笑了笑，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戚千语皱眉。
张一诺轻声笑道：“对不起把你们带到这里，我上任猎魔组的第一次任务就将所有队员置身于危难之中，而且东方联盟也有可能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话未说完，张一诺便低下了头，谁也看不清他隐藏在黑暗中的双眼。
闻言。薛裂天猛地转过身，他似是从来没见过张一诺，死死地盯着张一诺的身影，好将他完完全全的看清楚。
“啪哒……”
一颗汗珠由薛裂天指尖滴落。砸在银亮的地板上。顿时摔得粉碎。
“啪哒……啪哒……”
大颗大颗的汗水接二连三的砸了下来，只见薛裂天十指颤抖。手上的汗水被他不停甩脱下来。
张一诺低着头，声音缓缓传出：“对不起。”
薛裂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痛苦道：“不要说了！”
戚千语皱着眉头，鼻子向上翘了翘。不明所以的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在干什么？仙织人兵临城下，他们何时把人类放在眼里过？就算今天他们不来，明天、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会来，所以我们不能在逃避了！”
如果戚千语知道事情也许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或许她会第一个杀死张一诺。
有些人总是把事情想得更复杂，而有些人却总是把事情想得更简单。
张一诺和戚千语就是这两种人。
“你说得对。”张一诺慢慢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不能在逃避了。”
他抬手按在那扇门上，门后就是主控室，是他们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门后有什么，谁也不清楚。
以仙织人的科技力量。如果说他们不知道张一诺几人来到此处，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但为何敌人已来到眼前却还没有出手阻拦？
一切的答案都在门后面。
张一诺吸了口气，只要他轻轻一推，这短暂的平静就会结束。
“如果现在回去会不会更好？”
“我怎么可能斗得过仙织人？”
“也许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才是对的。”
张一诺的手臂在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冒着热气的手掌在门上印出一个水印，可他还是没能动手推开眼前的，普普通通的一扇门。
就算一个孩童也可以轻易办到的事情，此时在张一诺手中却无比艰难。
“动手吧，我们回不去了。”薛裂天来到他身旁，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
这一丝痛苦，张一诺是听得出来的。
“是啊，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张一诺低声怒吼，按在门板上的手掌猛地向前推去。
“轰。”
一声爆响，严严实实的门在他掌下变得四分五裂，激射开去。
这确实是一扇普通的门……
甚至张一诺都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比他想象中要轻上太多太多。
细碎的粉尘在爆音中翻腾，令众人看不清眼前事物。
不消多时，尘埃落定。
只见这是一处宽大的房间，宽大的房间中摆放着一把巨大的椅子，巨大的椅子上坐着一名无比强壮的人。
巨石大人。
“大……大人……”
旁边站着一名黑衣人，他几次探头想说话，但又似乎不敢说出声儿来。
他并不是字面上的黑衣人，他是真真正正的黑衣人，全身被裹在黑衣里，连脑袋都是一个大黑疙瘩。
只见黑衣人踮起脚尖，方才能及巨石大人耳边，而巨石大人还是坐着的。
他凑上近前，小声道：“大人……他们来了。”
“即然来了，那就进来吧，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巨石大人缓缓睁开双眼，两道摄人精光一闪而逝。
张一诺暗暗心惊：“好强，白雾城的满大人跟他简直不在一个档次，完全是重量级和蝇量级（拳击的分级，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搜索）的比较，单只是他双眼开阖间的余光就令人心神不宁，太可怕了。”
薛裂天只感觉胸口烦闷，呼吸不畅，巨石大人只是坐着不动就给他带来如此压力！
“这人……比刚才的龙型灵兽还要强大。”
戚千语微闭着眼睛，额头上青筋轻轻跳动着，她已经“看”到巨石大人那恐怖的灵力波动了。
“你们也太慢了，等的我都全身发痒了。”
巨石大人微笑着站起身来，他笑的很开心，没有一丝做作，无论从任何方面看起来都极为友好。
但就在他站起身的一瞬间，整个空间便“轰”地一声鼓动起来，摄人魂魄的灵压如泰山般压顶而来。
张一诺三人不由得向后退去，一条血线由戚千语嘴角流出，只是一个照面，就已让她受了伤。
“开！”
张一诺猛地向前踏步，整只脚掌都深深陷进了银亮的地板当中，一层蓝色灵力破体而出将三人保护起来，在那蓝色灵力外面还依附着淡淡的金色火焰。
三人就像一艘颠簸在暴风中的孤舟，随时有可能支离破碎，而那小小的灵力保护也如同风中残烛，顽强的燃烧着自己，却不知哪一瞬间就会熄灭。
在灵力保护下压力骤减，薛裂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戚千语双膝酸软，身体打着晃就要倒下来。
“坚持住。”
张一诺急忙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一股精纯的灵力缓缓渗进她的经络，帮助她快速恢复起来。
巨石大人看着张一诺身上跳跃的微弱火焰，眼中不由地露出丝丝惊讶，道：“有点意思，你就是破开‘探路’者防护层的人？”
张一诺直视着巨石大人，沉声道：“没错，就是我。”
“哈哈哈……”巨石大人忽地大笑起来，道：“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在这颗偏远的星球上还能遇见老熟人。”
“什么老熟人？”
张一诺皱了皱眉，他可以肯定，他绝没见过巨石大人，又何出老熟人一说。
“看来你还不知道？”巨石大人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域主不让我杀你。”
他顿了顿，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上立刻狰狞起来，大声咆哮道：“但是不杀你又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又怎么能为我兄弟报仇，不杀你我怎么对我的同胞交待？”
巨石大人语气一转，诡异地笑道：“但是杀你也许不用我动手，您说对吗？薛裂天，薛城主。”
话音未落，巨石大人又坐回了椅子当中，充斥在空间中的压力立刻消散开来。
薛裂天低着头，不发一语。
脸颊上的肌肉悄悄地抽搐了一下。
第二百一十章 丑陋的真相
薛裂天站在原地，不发一语，惊慌的瞳孔在眼眶内跳动。
细碎的汗珠划过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在他颤抖的指尖处甩飞开去。
此时的薛裂天看起来就像一只痛苦又敏感的野兽，即危险、又脆弱，也许只需要一阵微风，就会令他惊慌失措，失去理智。
“城主，你怎么了？”
感官敏锐的戚千语已经发现了异常，她“看”见薛裂天体内的灵力如同开了锅一般翻腾着，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放心吧，我没事，被仙织人气机扰乱了我的灵力，现在已经控制住了。”薛裂天长长地吸了口气，将暴躁的情绪慢慢压制住。
巨石大人双手抱怀，将身体向后靠了靠，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人，说道：“你们真觉得自己可以平平安安的来到我面前吗？如果我愿意，捏死你们就跟捏死个臭虫没什么两样。”
“哦？”张一诺摇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有出手呢？你该不会只是想见见我们，然后大家坐下来聊聊天，谈谈远大理想？”
张一诺又怎会不知道巨石大人的能耐？他们仨人离开墨阳后就再没遇到任何阻拦，一路过来无风无浪，简直比喝凉水还容易。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到其中必有蹊跷，何况张一诺并不是个傻子。
巨石大人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上又变得狰狞起来，低声咆哮道：“因为我喜欢你们，喜欢你们人类，你们真是一群有趣的家伙。不要浪费时间了，做出选择吧。”
巨石大人的表情变换之快，堪比变脸演员！
而他突然说出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来。张一诺却也是捉摸不透其中含义。
“嗡。”
话音未落，巨石大人身边的空间发出细微的嗡鸣声，随后亮起一道光幕。
光幕上的画面令人心碎，令人几欲疯狂。
张一诺紧握双拳。满嘴钢牙被咬得“嘎嘣”作响。他颤抖着低下头，似乎这样可以令那些画面离自己远一些。
这正是东方联盟此时的景象。残肢断臂、尸横满地，浓稠的血水已经发黑，浸泡着这片土地。
瓦砾堆上坐着无助的孩童，他大声哭泣。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甚至连为什么哭还没弄明白。因为这个世界还没给他时间让他学会险恶，他只能哭，因为害怕而哭。
失去双腿的战士哀嚎着爬行，拖出一行触目惊心的痕迹。
如果真的有地狱，张一诺真的想去地狱里看看，看看恶贯满盈的人在地狱里接受怎样的惩罚。
会不会比他眼前的世界更加残酷。更加无情。
巨石大人抬起手按在光幕上，硕大的手掌覆盖着那些正在饱受璀璨的人们。
就在他手掌接触光幕的一刻，整个飞船突然开始抖动，巨大的轰鸣声骤然攀升。
“不好。”
张一诺心中大惊。看来光束武器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将下面的人们彻底毁灭。
他来不及多想，全身肌肉瞬间崩紧，隐藏其中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双腿微微弯曲就已冲了出去。
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巨石大人那张狞笑的脸，那张让他想一拳砸烂的脸。
“砰……”
沉重的闷响，星星点点的鲜血飞扬而起，在银亮的房间内闪烁着微光。
巨石大人依然坐在椅子里，他的手还按在光幕上，他嘴角上挂的笑容并没有变化。
只见张一诺如同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触目的鲜血由他后背喷涌而出，在这单调的房间内渲染上了一抹血红。
戚千语睁大着双眼，用不可思议的神情注视着这一切，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剧烈的心跳似是要破开她的胸膛，无法言语的痛苦如同嗜血恶魔一样啃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薛裂天低着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很大，也很有力，让人看起来就有一种安全感。而此时在这双充满安全感的双手上却沾满了鲜血，粘稠的血液流过他的指缝，一滴一滴砸在了地面上。
在张一诺冲向巨石大人的瞬间，薛裂天在背后给了他致命一击。
张一诺当时眼中只有巨石大人，根本无暇顾及他人，而薛裂天还是在背后出手，更是令他防不胜防。
薛裂天是什么实力？在张一诺毫无防备的时候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后果可想而知。
东方联盟内，没有人能用身体承受薛裂天的全力一击，张一诺也不能。
“他……他死了……”
戚千语茫然的看着薛裂天，声音飘忽地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戚千语无法理解，她不是一个会把事情想复杂的人。
“为什么？”巨石大人森然笑道：“因为薛城主心地善良，他在保护他的子民，他在保护东方联盟，如果他不这么做，东方联盟的所有人都会化为尸骨。”
他看着眼前可怜的两个人，大声笑道：“你们人类就是有趣，就像饥饿的野兽，只要一见面就要斗个你死我活。不要说成千上万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两个人在一起，都会互相猜忌、怀疑、嫉妒、憎恨、厌恶、愤怒，最后不顾一切的撕咬对方，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站在别人头上开怀大笑。就算我们仙织人不来接收地球，用不了多久，你们人类也会因为自相残杀而死光。”
“好了，快动手。”巨石大人目光流转，怒声喝道。
薛裂天周身一震，呆滞的目光被巨石大人所惊醒。他缓步来到戚千语面前，一团红色灵力在他手上跳跃着，他慢慢抬起手臂，炽热的拳头在空中晃动着。
戚千语已经接近崩溃，此时根本无法反击，只要他挥下手臂，一拳打在戚千语的头上，他的任务就结束了，东方联盟的人就都能够存活下来。
薛裂天尝到自己嘴中漫出淡淡的血腥味，晃动的拳头却是像失去了控制，怎样也无法挥下去。
戚千语泪流满面，修长的双腿渐渐发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去。她无法解释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事情是否正确，更无法原谅自己是为了薛裂天的命令而行事。
眼见薛裂天迟迟不肯动手，巨石大人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怎么？不忍心下手了？当初你为了东方联盟甚至把你几十年的兄弟李建国都杀了，现在却心软了？你杀了李建国已是无法挽回的大罪，现在又杀了猎魔组的组长，难道你还想有别的路可走吗？”
他顿了顿，嘿嘿笑道：“现在只要挥挥手，把眼前的小姑娘干掉，你的事情就万无一失谁也不知道了，你继续回去做你的城主，带领你的东方联盟，我也会回到我该回的地方，从此再不来找你东方联盟的麻烦。”
“说到今天的事情，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你还说李建国成不了大事，因为他心太软。可你呢？你难道比他强多少？我们只想要张一诺自己，给你多少天时间？多少天？连这么个小事都办不成，所以域主只好派我亲自前来替你收拾烂摊子。”
巨石大人砸吧着嘴，又道：“你不杀她也行，现在你的丑事全都败露了，放她回去给你一宣传，你肯定是不能再继续领导东方联盟了，而你忍辱负重所保护的人们也会唾弃你、憎恨你，远远的离开你，你的东方联盟也就彻底完蛋了，失去联盟的保护，你觉得这些游走在外的人们能活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闭嘴，不要说了，张一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矿石，更不知道什么能量转换！”
薛裂天突然怒吼起来，晃动的拳头像风一样落下，直取戚千语的性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左右为难
拳未到，魂已断。
炽热的拳头在戚千语眼前放大，凌厉的劲风撕扯着她苍白的脸颊，也支离着她天真的灵魂。
戚千语没有闭起双眼，她把这一拳看得更加仔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这个世界，这个吃人的世界。我累了，我要去见我的家人了，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世界上的丑恶嘴脸，我不想……”
戚千语微笑着迎接生命的终结，她没有反抗，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反抗。
在这么近的距离，没人能躲得过薛裂天的拳头。
好像也从来没有人能躲得过薛裂天的拳头。
“终于解脱了。”
跳跃的红色灵力灼伤了戚千语的皮肤，她依然在笑。
但总是有这么一种人，每当别人做出什么决定之后，他必会出来搅局。
戚千语面前的拳头紧贴着她的前额，可无论如何也落不下来。
只见在薛裂天的拳头被一只手紧紧握住，这只手与薛裂天的手一样，有力而宽厚，令人看起来十分安全，十分可靠。
“你……”
薛裂天突然变得眼神惊恐，不可思议地颤抖道：“你还活着！”
“是的，我还活着，话说你那一拳还真是有够重的。”
一个微笑的声音传来，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刚刚被薛裂天偷袭的张一诺。
本应该死去的人，此时却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可能？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是戚千语，一定是戚千语对我用了精神攻击，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薛裂天无法相信眼前的张一诺是真实的。他更无法相信竟然有人可以接住他全力一击而还有命活。
张一诺吸了口气，将薛裂天的拳头慢慢挪开，悠然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我怎么可能不防备你。但我却无法确定李建国真是你杀的。所以才趴在那儿装死。没想到我最不希望的结果，却还是发生了。”
“大人。”黑衣人眼见事情发生逆转。不由得又凑到巨石大人耳边，悄声问道：“大人，他没死，接下来怎么办？”
巨石大人沉默着。微眯的双眼中精光隐现，他很少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黑衣人更是没想到巨石大人会用这么认真的神情观察张一诺，为了不惹事上身，他也知趣儿地退了下去。
“不简单，竟然连我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薛裂天距离小姑娘只有一步之遥，何况是他全力出击，拳速更是快如疾风。而且他拳已发出。只要一瞬间就可以轰爆小姑娘的脑袋，但为什么张一诺却可以在这一瞬间来到薛裂天面前，甚至阻挡住他的拳路。要知道他与薛裂天之间最少也相距20米远，这份速度。这份精准，连我都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巨石大人心中暗暗赞道。
薛裂天急忙向后退去，与张一诺之间拉开距离，他感觉自己舌头根儿都在发麻，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张一诺在受了他全力一击之后仍然安然无恙。而且他在张一诺身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灵力波动，张一诺是如何侵近他身边的他都不知道，就如同张一诺本来就站在那儿，只是在刚刚的一瞬间才出手而已。
人类对于无法掌握的东西都会感到恐惧，薛裂天也不例外，张一诺就是他无法掌握的因素，所以他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丝丝恐惧。
“真是一出好戏，你们人类就是有趣，也不枉费我苦等半天。”巨石大人似乎又来了兴致，大声叫道：“现在游戏规则改变了，你们看我的手。”
三人都被巨石大人的声音所吸引，举目望去。
只见巨石大人的手覆盖在光幕之上，他森然笑道：“你们不要怀疑，只要我轻轻一按，光束炮就会轰下去，东方联盟的人会一个不留的全部死光光，你们都是善良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惨剧发生。”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也不是个坏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心怀天下，不忍杀生的大好人。所以为了避免惨剧发生，我帮你们想了一个办法。”
张一诺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猜到巨石大人在玩什么把戏了。
巨石大人死死地盯着仨人，狠声道：“你们互相撕杀，无论是谁，只要把另外两个杀了，我就停手，放过东方联盟的所有人。”
他似是对自己所做出的决定非常满意，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是不是很有趣，你们还满意吗？”
张一诺看了看戚千语，此时的戚千语已经恢复正常，冷静的眼神完全没有躲闪，直直地看着薛裂天。而薛裂天身体微侧，全力防备着张一诺，双眼更是不敢在他身上移开分毫。
三人成三角型站位，互相打量着，互相戒备着，互相准备着，准备随时随地将别人的脑袋轰下来。
仙织人就在不远处虐笑着，看戏一般享受着众人的表演。
曾经并肩作战，彼此信赖的同伴，几分钟前还互相搀扶着为了共同的目标而挣扎前行。此时此刻，却是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信任，有时候就是这么廉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仨人始终没有动手。
巨石大人不耐烦地道：“不动手？信不过我？我希望你们明白，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说着，巨石大人突然在光幕上按动了几个按键。
“你干什么？”
张一诺大声吼道：“我愿意跟你走，我知道矿石的位置，我知道自由联盟建造的武器存在缺陷，我能帮助你们，放过他们，放过他们吧。”
“哦？”
巨石大人眉头一挑，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你以为我是在和你们做游戏吗？”
只见飞船下方的战场中突然亮起无数道光柱，光柱笼罩着仙织武士和硕大的机器人。
不多时，光柱中的人竟像是失去了重力一般，缓缓上升，顺着光柱飞回了船舱内。
“什么情况？”
“不打了？”
“城主成功了？”
“猎魔组果然强大，他们胜利了！”
东方联盟的人纷纷议论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一名少年慢慢站起身来，他手中握着一柄断刀，刀身上锈迹斑斑。他仰望着飞向空中的机器人和仙织人，茫然道：“结束了……吗。”
在他身边站着一名壮汉，一枚铜钱般大小的印迹在他眉间泛着红光，他在少年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大笑道：“放心吧，我们要相信城主，相信猎魔组的各位，他们绝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少年抬手起，凝视着手中的断刀，痛苦道：“对不起，我太弱小了，无法帮助更多人，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傻小子。”壮汉揉了揉他的头发，沉声道：“你这柄刀确实没有击败任何敌人，但这柄刀却给我们所有人带来了勇气，永不言败的勇气。”
短暂的骚乱过后，世界恢复了安静，大地早已被鲜血染红，秋风中夹杂着刺鼻的血腥气。
今天是东方联盟的劫难，死伤人数令人不忍直视，就连夜空中悬挂的月亮都似是披上了一抹红色。
主控室内。
巨石大人注视着三个渺小的人类，沉声道：“我的人都已退了回来，现在战场上只有东方联盟的人，只要我轻轻一按，下面的人和你们苦恼经营的一切，都将在瞬间化为乌有。”
他摇头道：“路我已经给你们指了出来，规矩就是规矩，只要你们按规矩行事，大家都会平平安安。两个人的性命换东方联盟无数人的未来，这种交易无论是谁都无法拒绝，你们都是聪明人，不用我说明其中利弊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张一诺的内心在嘶吼，难道他真的要杀掉薛裂天和戚千语？
无论怎么选择，他的双手上都必将沾满鲜血。
无辜人的血，朋友的血，男人的血，女人的血，孩童的血。
第二百一十二章 痛苦的选择
汗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张一诺脸色苍白，皱起的眉头在额间形成一个川字，细小的水珠汇聚其中，慢慢聚成了一个水汪。
薛裂天感觉自己手脚发麻，这种调动全部精力的对峙甚至比博命撕杀还要使人疲惫，他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连眼神的转动都是小而又小，慢而又慢。
戚千语神情冷峻，在她眼中只有薛裂天一人，而她与别人的处境又不相同。她并不怕有破绽，并不怕有疏忽，她至今没有出手是因为她在拼命压制自己，她不能给张一诺带来麻烦，她不能让自己的行为令张一诺误会。
“真的是你。”张一诺凝视着薛裂天，轻声道：“真的是你杀了李建国？”
“是的，是我。”
薛裂天回答得异常干脆，没有丝毫隐瞒。
张一诺摇头苦笑，他内心深处甚至希望薛裂天能够说谎，如果他真的说谎，也许此时的张一诺真的会原谅他。
张一诺又问道：“为什么？”
“我必须杀他，李建国违抗命令放过了南素柔，让你把她送了回去，你以为凭李建国的能力会被南素柔临时改装的破烂所击倒？他如果不想放你们走，在白雾城基地内你们谁走得了？”薛裂天不紧不慢，缓缓说道。
张一诺脸色变了变，沉声道：“就因为他放了南素柔，你就能残忍的把他杀害？你们可是生死之交，换命的兄弟啊！”
“哈哈哈……”
上一刻还沉稳老练的薛裂天突然疯也似地笑了起来，咆哮道：“我残忍？是我残忍还是他残忍？如果南素柔不回到自由联盟，他们的武器能建造出来？他们的武器失败的话，又怎么能威胁到仙织人。如果这样，你觉得今天发生在东方联盟的事情还会出现吗？今天东方联盟所死的人，全部都因为李建国，而你的手上也同样沾满了鲜血。是你帮助南素柔逃出升天，是你……你就是罪人。”
他恶狠狠地盯着张一诺，狰狞着说道：“如果我不杀李建国，他下一次还会心软。还会犯同样的错，到那时……死的人要比现在还多，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谁会明白这种事。”张一诺摇头道：“强敌入侵，你不想办法抵抗，反而杀了自己的兄弟，砍掉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干这种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你以为你狠下杀手，仙织人就会放过你？枉你承受着别人无法理解的痛苦挣扎了几十年，你竟然连仙织人的野心都看不出吗？”
不知为何。薛裂天突然放下了双臂，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双眼失神的盯着地面。
巨石大人皱了皱眉，猛地大声道：“薛裂天，你可想清楚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他说的话都是痴人说梦，完全是想象中的事。而你眼前的却是真真实实发生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东方联盟可就玩完啦。”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我是对的……”薛裂天被巨石大人的话惊醒，缓缓抬起头。面目扭曲着说道：“没错，你说的都是想象中的事，但想象中的事情又有谁能保证完成？东方联盟里居住着数以千计的普通人，这个世界已然崩溃，我不能让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泯灭在灾难中，我要保护他们。保护他们生存下去！”
“我必须杀了你，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东方联盟。戚千语，你不要恨我，这不是私人恩怨，我们没有过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必然的，你的死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薛裂天顿了顿，继续道：“张一诺，如果不是在此时此刻，如果我们能早认识20年，我想……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你是个好人，你身上有很多人早已失去的东西，你身上有人性。但人性也阻拦了你，让你变得软弱，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
“对不起了，你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我会永远记住你们，张一诺、戚千语。”
薛裂天突然仰天怒吼，周身衣物寸寸裂开，纠结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动起来，火红色灵力瞬间炸开，他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一条条细微的黑色裂痕出现在空间内，薛裂天竟然破坏了时空的平衡。
“来世再见！”
薛裂天怒吼着冲了过来，他如同一只野兽，赤红的双眼中完全失去了理性。沉重的脚步踩踏着地面，在这银亮色的地面上留下一连串深深的脚印。
“是你逼我的。”
张一诺脸色冰冷，风也似地迎了上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没有缓和的余地。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喷涌的鲜血，也没有决绝的撕杀。
薛裂天闪电般的攻势停了下来。
张一诺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对面。
“我……真的……错了吗……”
薛裂天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张一诺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没错，你为了更多人的生命而战斗，背负了无比的痛苦。”
他望向薛裂天身后所留下的脚印，痛苦道：“只是你选择的路太过沉重，也太过艰难。”
只见张一诺的整条右臂被金色火焰所包裹着，而他肘部之前的部分都贯穿进了薛裂天的胸膛内。
薛裂天没有看清张一诺的动作，他甚至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只是一瞬间，他的胸口就已被张一诺击穿。
“不……不对……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要去找……去找李建国……我要……要和我的兄弟……说声……对不起……动……动手吧……”
薛裂天慢慢地伏在张一诺肩膀上，沉重的眼帘缓缓抽动着。
“来世再见。”
张一诺在薛裂天耳边轻声重复着这句话，这是刚才薛裂天对张一诺所说的，此时却被他还了回去。
张一诺的手慢慢收拢，捏碎了薛裂天的心脏。
“真是不错，弄的我都手痒了。”巨石大人双目中精光大放，兴奋地盯着张一诺。
他不等张一诺有所动作，便急不可耐地道：“快快快，快杀了那个女人，只要你杀了她，我立刻收回光束炮，东方联盟也就真正安全了，快动手，快。”
张一诺将薛裂天的尸体放平，脱下外衣盖在他的脸上。
“高兴吗？”张一诺沉声道。
巨石大人立刻点头道：“高兴，太高兴了，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在地球上的生活太枯燥了，也只有你们人类能给我带来点乐趣。”
“想让我杀了她吗？”张一诺慢步来到戚千语身旁，阴沉着说道。
巨石大人连连点头，道：“想想，快动手，快。”
闻言，戚千语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眼神惊恐地盯着张一诺。她感觉自己指尖冰冷，无法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真的想杀她。
“你，你要杀我？”戚千语舔着干裂的嘴唇，颤抖着道。
张一诺似是感觉很奇怪，冷笑道：“为什么不呢？”
“我看错你了，我刚才就应该杀了你。”
戚千语惊声叫道，她连连后退，整个人顿时变得不一样了，周围的空气中流转着无法扑捉的电流脉冲。
“即然这样，你也别怪我手下无情。”
戚千语凝视着他，像一只受伤的野猫一样，危险、脆弱，充满警惕性。
张一诺反而神情放松，满不在乎地转过身背对着她，似是完全不把戚千语放在眼里。
“你是看不起我吗？难道我连让你正面相对的资格都没有吗？”
戚千语咬着嘴唇，强压着心中的委屈。
“哈哈哈，太有趣了，你们人类果然与众不同，每个人都感情丰富、神经脆弱。”巨石大人状若疯癫，狂笑道：“小姑娘，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喜欢上了他，还处处为他着想，结果当生死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杀掉你。越来越喜欢你们了，快杀掉她，或者被她杀掉，总之快点杀死一个人。”
“是啊，是要杀死一个人了。”
张一诺脸色冰冷，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在他的眼角处却挂着星点水光，这水光一闪而逝，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难道他在流泪，为了谁而流泪？
第二百一十三章 直面死亡
没有了约束，没有了规则，没有了道德，没有了礼法。
当人类失去这一切之后，他们将变成野兽。
但野兽之间也存在着规则，那就是生与死的规则，强者生，弱者死。
戚千语缓缓调整呼吸，她经历过无数生与死，她知道什么样的情绪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心烦意乱的人永远无法取得胜利，冷静的大脑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特别是面对张一诺的时候，她更需要冷静，无比的冷静。
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只要一点儿火星，整个世界就会爆炸成一朵绚丽的火焰。
张一诺好像完全无法体会戚千语那凌厉的目光，感官如此敏锐的他，又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张一诺，你还真是目中无人，如果你觉得背对着我就可以将我杀掉，那么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戚千语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勉强冷静下来的身体仍然在轻微颤抖着，纤长的手指缓缓卷起，又慢慢伸开，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还是紧握成拳，坚硬的指甲刺进掌心，刺痛了她的心。
“等等。”
张一诺突然转过头，对她笑了起来，道：“在此之前，我还有些话要对巨石大人说。”
“什么？”
戚千语刚刚握紧的拳头瞬间放开，她还是无法对张一诺出手，哪怕只有丝毫的机会，她也希望张一诺是对的，哪怕这丝毫的机会只是张一诺的骗局，欺骗她放松戒备，她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巨石大人，你们不远万里来到地球，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吧？”张一诺遥望着巨石大人，微笑着说道。
闻言，巨石大人突然沉默了。按在光幕上的手掌似是也变得僵硬，兴奋的神( 沦亡日记 http://www.xlawen.org/kan/2386/ )
悠长的通道已经结束，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门。
普通的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张一诺曾有过无数种设想，充满科技感的建筑，或是烈焰熊熊如同地狱般的入口。但事情有时候总是比你想象中要简单得多，谁也没想到在这能遨游宇宙的飞船内，在它最关键的中央区域，竟然只有一扇普普通通的门。
三人站在门前，互相打量着对方，在每一个人的眼中都能看见自己，看见自己那张苍白的脸，看见自己那不知所措的模样。
张一诺忽地笑了笑，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戚千语皱眉。
张一诺轻声笑道：“对不起把你们带到这里，我上任猎魔组的第一次任务就将所有队员置身于危难之中，而且东方联盟也有可能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话未说完，张一诺便低下了头，谁也看不清他隐藏在黑暗中的双眼。
闻言。薛裂天猛地转过身，他似是从来没见过张一诺，死死地盯着张一诺的身影，好将他完完全全的看清楚。
“啪哒……”
一颗汗珠由薛裂天指尖滴落。砸在银亮的地板上。顿时摔得粉碎。
“啪哒……啪哒……”
大颗大颗的汗水接二连三的砸了下来，只见薛裂天十指颤抖。手上的汗水被他不停甩脱下来。
张一诺低着头，声音缓缓传出：“对不起。”
薛裂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痛苦道：“不要说了！”
戚千语皱着眉头，鼻子向上翘了翘。不明所以的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在干什么？仙织人兵临城下，他们何时把人类放在眼里过？就算今天他们不来，明天、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会来，所以我们不能在逃避了！”
如果戚千语知道事情也许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或许她会第一个杀死张一诺。
有些人总是把事情想得更复杂，而有些人却总是把事情想得更简单。
张一诺和戚千语就是这两种人。
“你说得对。”张一诺慢慢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不能在逃避了。”
他抬手按在那扇门上，门后就是主控室，是他们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门后有什么，谁也不清楚。
以仙织人的科技力量。如果说他们不知道张一诺几人来到此处，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但为何敌人已来到眼前却还没有出手阻拦？
一切的答案都在门后面。
张一诺吸了口气，只要他轻轻一推，这短暂的平静就会结束。
“如果现在回去会不会更好？”
“我怎么可能斗得过仙织人？”
“也许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才是对的。”
张一诺的手臂在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冒着热气的手掌在门上印出一个水印，可他还是没能动手推开眼前的，普普通通的一扇门。
就算一个孩童也可以轻易办到的事情，此时在张一诺手中却无比艰难。
“动手吧，我们回不去了。”薛裂天来到他身旁，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
这一丝痛苦，张一诺是听得出来的。
“是啊，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张一诺低声怒吼，按在门板上的手掌猛地向前推去。
“轰。”
一声爆响，严严实实的门在他掌下变得四分五裂，激射开去。
这确实是一扇普通的门……
甚至张一诺都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比他想象中要轻上太多太多。
细碎的粉尘在爆音中翻腾，令众人看不清眼前事物。
不消多时，尘埃落定。
只见这是一处宽大的房间，宽大的房间中摆放着一把巨大的椅子，巨大的椅子上坐着一名无比强壮的人。
巨石大人。
“大……大人……”
旁边站着一名黑衣人，他几次探头想说话，但又似乎不敢说出声儿来。
他并不是字面上的黑衣人，他是真真正正的黑衣人，全身被裹在黑衣里，连脑袋都是一个大黑疙瘩。
只见黑衣人踮起脚尖，方才能及巨石大人耳边，而巨石大人还是坐着的。
他凑上近前，小声道：“大人……他们来了。”
“即然来了，那就进来吧，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巨石大人缓缓睁开双眼，两道摄人精光一闪而逝。
张一诺暗暗心惊：“好强，白雾城的满大人跟他简直不在一个档次，完全是重量级和蝇量级（拳击的分级，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搜索）的比较，单只是他双眼开阖间的余光就令人心神不宁，太可怕了。”
薛裂天只感觉胸口烦闷，呼吸不畅，巨石大人只是坐着不动就给他带来如此压力！
“这人……比刚才的龙型灵兽还要强大。”
戚千语微闭着眼睛，额头上青筋轻轻跳动着，她已经“看”到巨石大人那恐怖的灵力波动了。
“你们也太慢了，等的我都全身发痒了。”
巨石大人微笑着站起身来，他笑的很开心，没有一丝做作，无论从任何方面看起来都极为友好。
但就在他站起身的一瞬间，整个空间便“轰”地一声鼓动起来，摄人魂魄的灵压如泰山般压顶而来。
张一诺三人不由得向后退去，一条血线由戚千语嘴角流出，只是一个照面，就已让她受了伤。
“开！”
张一诺猛地向前踏步，整只脚掌都深深陷进了银亮的地板当中，一层蓝色灵力破体而出将三人保护起来，在那蓝色灵力外面还依附着淡淡的金色火焰。
三人就像一艘颠簸在暴风中的孤舟，随时有可能支离破碎，而那小小的灵力保护也如同风中残烛，顽强的燃烧着自己，却不知哪一瞬间就会熄灭。
在灵力保护下压力骤减，薛裂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戚千语双膝酸软，身体打着晃就要倒下来。
“坚持住。”
张一诺急忙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一股精纯的灵力缓缓渗进她的经络，帮助她快速恢复起来。
巨石大人看着张一诺身上跳跃的微弱火焰，眼中不由地露出丝丝惊讶，道：“有点意思，你就是破开‘探路’者防护层的人？”
张一诺直视着巨石大人，沉声道：“没错，就是我。”
“哈哈哈……”巨石大人忽地大笑起来，道：“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在这颗偏远的星球上还能遇见老熟人。”
“什么老熟人？”
张一诺皱了皱眉，他可以肯定，他绝没见过巨石大人，又何出老熟人一说。
“看来你还不知道？”巨石大人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域主不让我杀你。”
他顿了顿，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上立刻狰狞起来，大声咆哮道：“但是不杀你又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又怎么能为我兄弟报仇，不杀你我怎么对我的同胞交待？”
巨石大人语气一转，诡异地笑道：“但是杀你也许不用我动手，您说对吗？薛裂天，薛城主。”
话音未落，巨石大人又坐回了椅子当中，充斥在空间中的压力立刻消散开来。
薛裂天低着头，不发一语。
脸颊上的肌肉悄悄地抽搐了一下。
第二百一十章 丑陋的真相
薛裂天站在原地，不发一语，惊慌的瞳孔在眼眶内跳动。
细碎的汗珠划过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在他颤抖的指尖处甩飞开去。
此时的薛裂天看起来就像一只痛苦又敏感的野兽，即危险、又脆弱，也许只需要一阵微风，就会令他惊慌失措，失去理智。
“城主，你怎么了？”
感官敏锐的戚千语已经发现了异常，她“看”见薛裂天体内的灵力如同开了锅一般翻腾着，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放心吧，我没事，被仙织人气机扰乱了我的灵力，现在已经控制住了。”薛裂天长长地吸了口气，将暴躁的情绪慢慢压制住。
巨石大人双手抱怀，将身体向后靠了靠，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人，说道：“你们真觉得自己可以平平安安的来到我面前吗？如果我愿意，捏死你们就跟捏死个臭虫没什么两样。”
“哦？”张一诺摇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有出手呢？你该不会只是想见见我们，然后大家坐下来聊聊天，谈谈远大理想？”
张一诺又怎会不知道巨石大人的能耐？他们仨人离开墨阳后就再没遇到任何阻拦，一路过来无风无浪，简直比喝凉水还容易。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到其中必有蹊跷，何况张一诺并不是个傻子。
巨石大人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上又变得狰狞起来，低声咆哮道：“因为我喜欢你们，喜欢你们人类，你们真是一群有趣的家伙。不要浪费时间了，做出选择吧。”
巨石大人的表情变换之快，堪比变脸演员！
而他突然说出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来。张一诺却也是捉摸不透其中含义。
“嗡。”
话音未落，巨石大人身边的空间发出细微的嗡鸣声，随后亮起一道光幕。
光幕上的画面令人心碎，令人几欲疯狂。
张一诺紧握双拳。满嘴钢牙被咬得“嘎嘣”作响。他颤抖着低下头，似乎这样可以令那些画面离自己远一些。
这正是东方联盟此时的景象。残肢断臂、尸横满地，浓稠的血水已经发黑，浸泡着这片土地。
瓦砾堆上坐着无助的孩童，他大声哭泣。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甚至连为什么哭还没弄明白。因为这个世界还没给他时间让他学会险恶，他只能哭，因为害怕而哭。
失去双腿的战士哀嚎着爬行，拖出一行触目惊心的痕迹。
如果真的有地狱，张一诺真的想去地狱里看看，看看恶贯满盈的人在地狱里接受怎样的惩罚。
会不会比他眼前的世界更加残酷。更加无情。
巨石大人抬起手按在光幕上，硕大的手掌覆盖着那些正在饱受璀璨的人们。
就在他手掌接触光幕的一刻，整个飞船突然开始抖动，巨大的轰鸣声骤然攀升。
“不好。”
张一诺心中大惊。看来光束武器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将下面的人们彻底毁灭。
他来不及多想，全身肌肉瞬间崩紧，隐藏其中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双腿微微弯曲就已冲了出去。
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巨石大人那张狞笑的脸，那张让他想一拳砸烂的脸。
“砰……”
沉重的闷响，星星点点的鲜血飞扬而起，在银亮的房间内闪烁着微光。
巨石大人依然坐在椅子里，他的手还按在光幕上，他嘴角上挂的笑容并没有变化。
只见张一诺如同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触目的鲜血由他后背喷涌而出，在这单调的房间内渲染上了一抹血红。
戚千语睁大着双眼，用不可思议的神情注视着这一切，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剧烈的心跳似是要破开她的胸膛，无法言语的痛苦如同嗜血恶魔一样啃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薛裂天低着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很大，也很有力，让人看起来就有一种安全感。而此时在这双充满安全感的双手上却沾满了鲜血，粘稠的血液流过他的指缝，一滴一滴砸在了地面上。
在张一诺冲向巨石大人的瞬间，薛裂天在背后给了他致命一击。
张一诺当时眼中只有巨石大人，根本无暇顾及他人，而薛裂天还是在背后出手，更是令他防不胜防。
薛裂天是什么实力？在张一诺毫无防备的时候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后果可想而知。
东方联盟内，没有人能用身体承受薛裂天的全力一击，张一诺也不能。
“他……他死了……”
戚千语茫然的看着薛裂天，声音飘忽地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戚千语无法理解，她不是一个会把事情想复杂的人。
“为什么？”巨石大人森然笑道：“因为薛城主心地善良，他在保护他的子民，他在保护东方联盟，如果他不这么做，东方联盟的所有人都会化为尸骨。”
他看着眼前可怜的两个人，大声笑道：“你们人类就是有趣，就像饥饿的野兽，只要一见面就要斗个你死我活。不要说成千上万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两个人在一起，都会互相猜忌、怀疑、嫉妒、憎恨、厌恶、愤怒，最后不顾一切的撕咬对方，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站在别人头上开怀大笑。就算我们仙织人不来接收地球，用不了多久，你们人类也会因为自相残杀而死光。”
“好了，快动手。”巨石大人目光流转，怒声喝道。
薛裂天周身一震，呆滞的目光被巨石大人所惊醒。他缓步来到戚千语面前，一团红色灵力在他手上跳跃着，他慢慢抬起手臂，炽热的拳头在空中晃动着。
戚千语已经接近崩溃，此时根本无法反击，只要他挥下手臂，一拳打在戚千语的头上，他的任务就结束了，东方联盟的人就都能够存活下来。
薛裂天尝到自己嘴中漫出淡淡的血腥味，晃动的拳头却是像失去了控制，怎样也无法挥下去。
戚千语泪流满面，修长的双腿渐渐发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去。她无法解释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事情是否正确，更无法原谅自己是为了薛裂天的命令而行事。
眼见薛裂天迟迟不肯动手，巨石大人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怎么？不忍心下手了？当初你为了东方联盟甚至把你几十年的兄弟李建国都杀了，现在却心软了？你杀了李建国已是无法挽回的大罪，现在又杀了猎魔组的组长，难道你还想有别的路可走吗？”
他顿了顿，嘿嘿笑道：“现在只要挥挥手，把眼前的小姑娘干掉，你的事情就万无一失谁也不知道了，你继续回去做你的城主，带领你的东方联盟，我也会回到我该回的地方，从此再不来找你东方联盟的麻烦。”
“说到今天的事情，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你还说李建国成不了大事，因为他心太软。可你呢？你难道比他强多少？我们只想要张一诺自己，给你多少天时间？多少天？连这么个小事都办不成，所以域主只好派我亲自前来替你收拾烂摊子。”
巨石大人砸吧着嘴，又道：“你不杀她也行，现在你的丑事全都败露了，放她回去给你一宣传，你肯定是不能再继续领导东方联盟了，而你忍辱负重所保护的人们也会唾弃你、憎恨你，远远的离开你，你的东方联盟也就彻底完蛋了，失去联盟的保护，你觉得这些游走在外的人们能活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闭嘴，不要说了，张一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矿石，更不知道什么能量转换！”
薛裂天突然怒吼起来，晃动的拳头像风一样落下，直取戚千语的性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左右为难
拳未到，魂已断。
炽热的拳头在戚千语眼前放大，凌厉的劲风撕扯着她苍白的脸颊，也支离着她天真的灵魂。
戚千语没有闭起双眼，她把这一拳看得更加仔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这个世界，这个吃人的世界。我累了，我要去见我的家人了，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世界上的丑恶嘴脸，我不想……”
戚千语微笑着迎接生命的终结，她没有反抗，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反抗。
在这么近的距离，没人能躲得过薛裂天的拳头。
好像也从来没有人能躲得过薛裂天的拳头。
“终于解脱了。”
跳跃的红色灵力灼伤了戚千语的皮肤，她依然在笑。
但总是有这么一种人，每当别人做出什么决定之后，他必会出来搅局。
戚千语面前的拳头紧贴着她的前额，可无论如何也落不下来。
只见在薛裂天的拳头被一只手紧紧握住，这只手与薛裂天的手一样，有力而宽厚，令人看起来十分安全，十分可靠。
“你……”
薛裂天突然变得眼神惊恐，不可思议地颤抖道：“你还活着！”
“是的，我还活着，话说你那一拳还真是有够重的。”
一个微笑的声音传来，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刚刚被薛裂天偷袭的张一诺。
本应该死去的人，此时却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可能？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是戚千语，一定是戚千语对我用了精神攻击，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薛裂天无法相信眼前的张一诺是真实的。他更无法相信竟然有人可以接住他全力一击而还有命活。
张一诺吸了口气，将薛裂天的拳头慢慢挪开，悠然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我怎么可能不防备你。但我却无法确定李建国真是你杀的。所以才趴在那儿装死。没想到我最不希望的结果，却还是发生了。”
“大人。”黑衣人眼见事情发生逆转。不由得又凑到巨石大人耳边，悄声问道：“大人，他没死，接下来怎么办？”
巨石大人沉默着。微眯的双眼中精光隐现，他很少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黑衣人更是没想到巨石大人会用这么认真的神情观察张一诺，为了不惹事上身，他也知趣儿地退了下去。
“不简单，竟然连我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薛裂天距离小姑娘只有一步之遥，何况是他全力出击，拳速更是快如疾风。而且他拳已发出。只要一瞬间就可以轰爆小姑娘的脑袋，但为什么张一诺却可以在这一瞬间来到薛裂天面前，甚至阻挡住他的拳路。要知道他与薛裂天之间最少也相距20米远，这份速度。这份精准，连我都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巨石大人心中暗暗赞道。
薛裂天急忙向后退去，与张一诺之间拉开距离，他感觉自己舌头根儿都在发麻，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张一诺在受了他全力一击之后仍然安然无恙。而且他在张一诺身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灵力波动，张一诺是如何侵近他身边的他都不知道，就如同张一诺本来就站在那儿，只是在刚刚的一瞬间才出手而已。
人类对于无法掌握的东西都会感到恐惧，薛裂天也不例外，张一诺就是他无法掌握的因素，所以他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丝丝恐惧。
“真是一出好戏，你们人类就是有趣，也不枉费我苦等半天。”巨石大人似乎又来了兴致，大声叫道：“现在游戏规则改变了，你们看我的手。”
三人都被巨石大人的声音所吸引，举目望去。
只见巨石大人的手覆盖在光幕之上，他森然笑道：“你们不要怀疑，只要我轻轻一按，光束炮就会轰下去，东方联盟的人会一个不留的全部死光光，你们都是善良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惨剧发生。”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也不是个坏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心怀天下，不忍杀生的大好人。所以为了避免惨剧发生，我帮你们想了一个办法。”
张一诺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猜到巨石大人在玩什么把戏了。
巨石大人死死地盯着仨人，狠声道：“你们互相撕杀，无论是谁，只要把另外两个杀了，我就停手，放过东方联盟的所有人。”
他似是对自己所做出的决定非常满意，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是不是很有趣，你们还满意吗？”
张一诺看了看戚千语，此时的戚千语已经恢复正常，冷静的眼神完全没有躲闪，直直地看着薛裂天。而薛裂天身体微侧，全力防备着张一诺，双眼更是不敢在他身上移开分毫。
三人成三角型站位，互相打量着，互相戒备着，互相准备着，准备随时随地将别人的脑袋轰下来。
仙织人就在不远处虐笑着，看戏一般享受着众人的表演。
曾经并肩作战，彼此信赖的同伴，几分钟前还互相搀扶着为了共同的目标而挣扎前行。此时此刻，却是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信任，有时候就是这么廉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仨人始终没有动手。
巨石大人不耐烦地道：“不动手？信不过我？我希望你们明白，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说着，巨石大人突然在光幕上按动了几个按键。
“你干什么？”
张一诺大声吼道：“我愿意跟你走，我知道矿石的位置，我知道自由联盟建造的武器存在缺陷，我能帮助你们，放过他们，放过他们吧。”
“哦？”
巨石大人眉头一挑，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你以为我是在和你们做游戏吗？”
只见飞船下方的战场中突然亮起无数道光柱，光柱笼罩着仙织武士和硕大的机器人。
不多时，光柱中的人竟像是失去了重力一般，缓缓上升，顺着光柱飞回了船舱内。
“什么情况？”
“不打了？”
“城主成功了？”
“猎魔组果然强大，他们胜利了！”
东方联盟的人纷纷议论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一名少年慢慢站起身来，他手中握着一柄断刀，刀身上锈迹斑斑。他仰望着飞向空中的机器人和仙织人，茫然道：“结束了……吗。”
在他身边站着一名壮汉，一枚铜钱般大小的印迹在他眉间泛着红光，他在少年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大笑道：“放心吧，我们要相信城主，相信猎魔组的各位，他们绝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少年抬手起，凝视着手中的断刀，痛苦道：“对不起，我太弱小了，无法帮助更多人，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傻小子。”壮汉揉了揉他的头发，沉声道：“你这柄刀确实没有击败任何敌人，但这柄刀却给我们所有人带来了勇气，永不言败的勇气。”
短暂的骚乱过后，世界恢复了安静，大地早已被鲜血染红，秋风中夹杂着刺鼻的血腥气。
今天是东方联盟的劫难，死伤人数令人不忍直视，就连夜空中悬挂的月亮都似是披上了一抹红色。
主控室内。
巨石大人注视着三个渺小的人类，沉声道：“我的人都已退了回来，现在战场上只有东方联盟的人，只要我轻轻一按，下面的人和你们苦恼经营的一切，都将在瞬间化为乌有。”
他摇头道：“路我已经给你们指了出来，规矩就是规矩，只要你们按规矩行事，大家都会平平安安。两个人的性命换东方联盟无数人的未来，这种交易无论是谁都无法拒绝，你们都是聪明人，不用我说明其中利弊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张一诺的内心在嘶吼，难道他真的要杀掉薛裂天和戚千语？
无论怎么选择，他的双手上都必将沾满鲜血。
无辜人的血，朋友的血，男人的血，女人的血，孩童的血。
第二百一十二章 痛苦的选择
汗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张一诺脸色苍白，皱起的眉头在额间形成一个川字，细小的水珠汇聚其中，慢慢聚成了一个水汪。
薛裂天感觉自己手脚发麻，这种调动全部精力的对峙甚至比博命撕杀还要使人疲惫，他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连眼神的转动都是小而又小，慢而又慢。
戚千语神情冷峻，在她眼中只有薛裂天一人，而她与别人的处境又不相同。她并不怕有破绽，并不怕有疏忽，她至今没有出手是因为她在拼命压制自己，她不能给张一诺带来麻烦，她不能让自己的行为令张一诺误会。
“真的是你。”张一诺凝视着薛裂天，轻声道：“真的是你杀了李建国？”
“是的，是我。”
薛裂天回答得异常干脆，没有丝毫隐瞒。
张一诺摇头苦笑，他内心深处甚至希望薛裂天能够说谎，如果他真的说谎，也许此时的张一诺真的会原谅他。
张一诺又问道：“为什么？”
“我必须杀他，李建国违抗命令放过了南素柔，让你把她送了回去，你以为凭李建国的能力会被南素柔临时改装的破烂所击倒？他如果不想放你们走，在白雾城基地内你们谁走得了？”薛裂天不紧不慢，缓缓说道。
张一诺脸色变了变，沉声道：“就因为他放了南素柔，你就能残忍的把他杀害？你们可是生死之交，换命的兄弟啊！”
“哈哈哈……”
上一刻还沉稳老练的薛裂天突然疯也似地笑了起来，咆哮道：“我残忍？是我残忍还是他残忍？如果南素柔不回到自由联盟，他们的武器能建造出来？他们的武器失败的话，又怎么能威胁到仙织人。如果这样，你觉得今天发生在东方联盟的事情还会出现吗？今天东方联盟所死的人，全部都因为李建国，而你的手上也同样沾满了鲜血。是你帮助南素柔逃出升天，是你……你就是罪人。”
他恶狠狠地盯着张一诺，狰狞着说道：“如果我不杀李建国，他下一次还会心软。还会犯同样的错，到那时……死的人要比现在还多，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谁会明白这种事。”张一诺摇头道：“强敌入侵，你不想办法抵抗，反而杀了自己的兄弟，砍掉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干这种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你以为你狠下杀手，仙织人就会放过你？枉你承受着别人无法理解的痛苦挣扎了几十年，你竟然连仙织人的野心都看不出吗？”
不知为何。薛裂天突然放下了双臂，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双眼失神的盯着地面。
巨石大人皱了皱眉，猛地大声道：“薛裂天，你可想清楚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他说的话都是痴人说梦，完全是想象中的事。而你眼前的却是真真实实发生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东方联盟可就玩完啦。”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我是对的……”薛裂天被巨石大人的话惊醒，缓缓抬起头。面目扭曲着说道：“没错，你说的都是想象中的事，但想象中的事情又有谁能保证完成？东方联盟里居住着数以千计的普通人，这个世界已然崩溃，我不能让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泯灭在灾难中，我要保护他们。保护他们生存下去！”
“我必须杀了你，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东方联盟。戚千语，你不要恨我，这不是私人恩怨，我们没有过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必然的，你的死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薛裂天顿了顿，继续道：“张一诺，如果不是在此时此刻，如果我们能早认识20年，我想……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你是个好人，你身上有很多人早已失去的东西，你身上有人性。但人性也阻拦了你，让你变得软弱，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
“对不起了，你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我会永远记住你们，张一诺、戚千语。”
薛裂天突然仰天怒吼，周身衣物寸寸裂开，纠结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动起来，火红色灵力瞬间炸开，他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一条条细微的黑色裂痕出现在空间内，薛裂天竟然破坏了时空的平衡。
“来世再见！”
薛裂天怒吼着冲了过来，他如同一只野兽，赤红的双眼中完全失去了理性。沉重的脚步踩踏着地面，在这银亮色的地面上留下一连串深深的脚印。
“是你逼我的。”
张一诺脸色冰冷，风也似地迎了上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没有缓和的余地。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喷涌的鲜血，也没有决绝的撕杀。
薛裂天闪电般的攻势停了下来。
张一诺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对面。
“我……真的……错了吗……”
薛裂天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张一诺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没错，你为了更多人的生命而战斗，背负了无比的痛苦。”
他望向薛裂天身后所留下的脚印，痛苦道：“只是你选择的路太过沉重，也太过艰难。”
只见张一诺的整条右臂被金色火焰所包裹着，而他肘部之前的部分都贯穿进了薛裂天的胸膛内。
薛裂天没有看清张一诺的动作，他甚至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只是一瞬间，他的胸口就已被张一诺击穿。
“不……不对……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要去找……去找李建国……我要……要和我的兄弟……说声……对不起……动……动手吧……”
薛裂天慢慢地伏在张一诺肩膀上，沉重的眼帘缓缓抽动着。
“来世再见。”
张一诺在薛裂天耳边轻声重复着这句话，这是刚才薛裂天对张一诺所说的，此时却被他还了回去。
张一诺的手慢慢收拢，捏碎了薛裂天的心脏。
“真是不错，弄的我都手痒了。”巨石大人双目中精光大放，兴奋地盯着张一诺。
他不等张一诺有所动作，便急不可耐地道：“快快快，快杀了那个女人，只要你杀了她，我立刻收回光束炮，东方联盟也就真正安全了，快动手，快。”
张一诺将薛裂天的尸体放平，脱下外衣盖在他的脸上。
“高兴吗？”张一诺沉声道。
巨石大人立刻点头道：“高兴，太高兴了，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在地球上的生活太枯燥了，也只有你们人类能给我带来点乐趣。”
“想让我杀了她吗？”张一诺慢步来到戚千语身旁，阴沉着说道。
巨石大人连连点头，道：“想想，快动手，快。”
闻言，戚千语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眼神惊恐地盯着张一诺。她感觉自己指尖冰冷，无法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真的想杀她。
“你，你要杀我？”戚千语舔着干裂的嘴唇，颤抖着道。
张一诺似是感觉很奇怪，冷笑道：“为什么不呢？”
“我看错你了，我刚才就应该杀了你。”
戚千语惊声叫道，她连连后退，整个人顿时变得不一样了，周围的空气中流转着无法扑捉的电流脉冲。
“即然这样，你也别怪我手下无情。”
戚千语凝视着他，像一只受伤的野猫一样，危险、脆弱，充满警惕性。
张一诺反而神情放松，满不在乎地转过身背对着她，似是完全不把戚千语放在眼里。
“你是看不起我吗？难道我连让你正面相对的资格都没有吗？”
戚千语咬着嘴唇，强压着心中的委屈。
“哈哈哈，太有趣了，你们人类果然与众不同，每个人都感情丰富、神经脆弱。”巨石大人状若疯癫，狂笑道：“小姑娘，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喜欢上了他，还处处为他着想，结果当生死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杀掉你。越来越喜欢你们了，快杀掉她，或者被她杀掉，总之快点杀死一个人。”
“是啊，是要杀死一个人了。”
张一诺脸色冰冷，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在他的眼角处却挂着星点水光，这水光一闪而逝，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难道他在流泪，为了谁而流泪？
第二百一十三章 直面死亡
没有了约束，没有了规则，没有了道德，没有了礼法。
当人类失去这一切之后，他们将变成野兽。
但野兽之间也存在着规则，那就是生与死的规则，强者生，弱者死。
戚千语缓缓调整呼吸，她经历过无数生与死，她知道什么样的情绪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心烦意乱的人永远无法取得胜利，冷静的大脑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特别是面对张一诺的时候，她更需要冷静，无比的冷静。
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只要一点儿火星，整个世界就会爆炸成一朵绚丽的火焰。
张一诺好像完全无法体会戚千语那凌厉的目光，感官如此敏锐的他，又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张一诺，你还真是目中无人，如果你觉得背对着我就可以将我杀掉，那么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戚千语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勉强冷静下来的身体仍然在轻微颤抖着，纤长的手指缓缓卷起，又慢慢伸开，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还是紧握成拳，坚硬的指甲刺进掌心，刺痛了她的心。
“等等。”
张一诺突然转过头，对她笑了起来，道：“在此之前，我还有些话要对巨石大人说。”
“什么？”
戚千语刚刚握紧的拳头瞬间放开，她还是无法对张一诺出手，哪怕只有丝毫的机会，她也希望张一诺是对的，哪怕这丝毫的机会只是张一诺的骗局，欺骗她放松戒备，她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巨石大人，你们不远万里来到地球，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吧？”张一诺遥望着巨石大人，微笑着说道。
闻言，巨石大人突然沉默了。按在光幕上的手掌似是也变得僵硬，兴奋的神( 沦亡日记 http://www.xlawen.org/kan/23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