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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生遣出去。

    合门的时候,下意识地抬眼,却见到那书生的肩上倏忽眨眼之间竟又出现了只狐狸,一只看上去颇有些滑稽的趴在了书生的肩上的胖乎乎的白狐狸,只见那狐狸将着自己的尾巴团吧团吧的在那书生的脖子周围围了毛茸茸的一圈,身子却是直了起来,黑溜溜的狐狸眼睛盯着那书生两鬓垂下的一缕黑发,伸着胖乎乎的爪子去够,“叽咕叽咕”地怪叫了几声。

    狐狸往前扑了几个空,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便下意识的抬眼向着阿桔的身后看了过去。然而……待到那双狐狸眼睛缓缓向着阿桔移过来的时候,那本该灵动非常的黑色的眸子却忽然往里缩了缩,只见那黑色滴溜溜的眼珠子不住地往里收缩,很快便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成了两处黑色的针芒,只露出了大片的眼白,隐隐的更似乎在泛着一层柔柔的白光。

    那狐狸眼睛像是一潭幽深深邃的幽泉,竟能将人的身心一同都吸了进去。手上合门的动作也不由顿住,见到白茫茫一片的狐狸眼睛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了那浅色的山水屏风后几个隐隐绰绰的人影,一个男人,两个女人,还有……

    ——一具上下翕动着上下牙骨的……干枯森然的白骨。

    ——一具……披着女人人皮的白骨。

    两眼的瞳孔终于因为惊恐开始不觉得慢慢放大,阿桔想要张口出声,却只觉得周围忽然变成了一片死一般的诡寂,明明张了口,耳边周遭感觉到的却仍是一片近乎诡异的无声的死寂。

    只见那书生向前走上一步,那双五指修长白皙的手掌忽而在阿桔的眼前翻上了一个看去上十分古怪的手势,耳内的轰鸣声开始变得越来越重,意识也一同变得恍惚了起来,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终于,软软地倒下。

    “多谢。”那书生伸手揽住了女人软软倒下的身子,温香柔软的女人的身子,最后听得那书生稍稍低头凑至耳边,却是微微嘴角勾着笑温温和和地轻声说道了一句。

    将怀中的女人靠在一旁软软的放下,苏折终于伸手向着那房门处轻轻一推,那在脖子周围团成一团的狐狸收了自己的尾巴,后脚轻轻巧巧地一跳,便落到了地上,绕着自己的周围转了几个圈,舔了几下自己背上的毛发之后,便向着那房中山水屏风后钻了进去。

    “啊!”“哪来的狐狸?”“阿桔怎竟然将一只野狐狸放了进来?”“呀!那胖乎乎的白狐狸又钻到哪儿去了?”“……”苏折收了手上的青竹杖绕到房中那处屏风之后。

    “人气却是有些重了。”苏折伸手缓缓揉着自己一边的额角,不由苦笑着难得低低地抱怨了一声。

    “啊呜~”被倒着个儿揪着尾巴的狐狸眨了眨眼,看上去颇为无辜地瞧着一旁好不容易从屏风后绕出来的苏折,时而“啊呜啊呜”时而“叽咕叽咕”地怪叫了起来,也不知是狐狸还是自以为是一只白狼,一只白色的肥鸡了。

    “狐狸?”男人揪着那狐狸倒着在身前绕了几圈。

    即使目不能视,苏折仍能十分清清楚楚地觉出了男人投注在自己身上,如同让人置于一片冬日寒冰雪地之中的,冷极了的的视线。鼻尖隐约能闻见一股皂角的清香,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不是很介意在自己沐浴的时候有人进来打扰的,尤其对于一个十分骄傲的男人而言。

    “我是个瞎子。”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即便是笑着轻轻巧巧地温言了一声。

    这世上敢于坦然承认自己是一个瞎子的瞎子想必确实不多,而敢于承认自己是一个瞎子的瞎子多半会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人。

    身后微湿的长发随着周身的内力一激,已经蒸干了大半的水气,手中的乌鞘长剑已经横在了面前,右手抓着剑柄拔出了一半的剑身,一片晃目的寒光四溢的银光,剑气凛然,遂又“铿锵”一声倏忽收剑入鞘。

    “你的狐狸?”

    “我的狐狸。”苏折面上不由微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片刻后,却是稍稍缓了脸色,红着脸拱手言道:“抱歉,我只是来寻人的,仓促冒犯之处,在下只是以为……以为……”

    以为男人和女人关在一间房里的时候正在做的一些事情。

    苏折面色微红,此刻,却竟像是个真正木讷,清秀可爱的小书生,被人不过迫上几句,面上却已经不由因着满怀的羞意红了起来。

    “哎呀!竟是一个清秀的小书生哩!”“面皮子真是薄得很,哎呀,脖子都红了,真可爱!”“这小书生怎么总是闭着眼睛嘻嘻~”“想必是瞧着我们姑娘几个实在害羞得很了吧。”“……”

    阿梅,阿兰此时不由掩了唇,瞧着那书生眉角一弯,低低痴笑几声,随后又交相调侃了几声。

    “阿竹,你说这小书生是不是也真是好玩得很,寻人这档子事竟寻到勾栏里来了,岂不是有趣得很,莫不是是来寻他的小娘子来了。”然而,话音未落,阿梅却见着身旁的阿竹白着脸,竟状似恐极的向着身后退上了好几步。“……阿竹?”

    “阿竹,对,我是来寻阿竹的。”只见那书生呐呐地呢喃了几声,随后竟忽然向着阿竹怔然地偏过了头来。

    阿兰不由掩唇惊呼了一声:“阿竹?”

    “阿竹。”在背着三“人”的一处,苏折向着阿竹缓缓走近了几步,面上的狭意似乎倏忽而过,苏折勾了勾嘴角,偏过头却是向着那一身青衣的姑娘温文地笑道,一身白衣如雪,大略看去,当真是个翩翩的少年儿郎。

    眉间依稀有一线红光一闪而过。

    “原来是阿竹。”一声声萦在人耳边恍如情人一般温柔的低语。

    “阿竹……”

    ……

    正在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经过的一小仆近乎惊慌失措的惊呼声“阿桔姑娘,阿桔姑娘……”“来人,快来人啊,阿桔姑娘……阿桔姑娘……”

    门外突起了一阵混乱,男人手中出鞘的长剑倏忽向着那书生的眉间直指而去,然而,却不过只一个眨眼之间,房中哪儿还有方才那书生的身影,只听得一声似在唇边溢出的莞尔的轻笑声。

    房中的木窗不知因而缘故又“哗啦”一声似被急风吹了大开,簌簌的冷风从窗外一路钻进了人的衣领之中,竟是一阵的森寒之意。

    怀中的白狐随着一阵的怪叫之声蹬着后腿从男人的手中挣脱出去,手上抓着的竟仅余下了一截白狐尾巴,而那白狐却已经轻巧的落地,跳出了窗外,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刺入了那书生的眉间,然而,却没有半分刺入实物的感觉,待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已经被晚风吹得有些飘飘忽忽的身影竟渐渐开始消散了起来,如烟如雾,一下倏忽便散了个干净。

    房中之人再回首的时候,房中的书生早已不见,却竟然在身旁见了一具骨质惨白,森然可怖的骷髅,一具穿着女子式样青衣的人骨。那骷髅拳头大小的眼眶之中闪着绿油油的跃动着的烛火,眼见那骷髅咯吱咯吱地转了几下倏忽变得有些僵硬的骷髅脑袋,又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上几步,待到初晨第一缕光线从窗口直直地射入房中,“咯吱咯吱”几声,那具人骨勉强的伸出了两只骨爪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上下颚张张合合了几下……

    那具骷髅眼中绿色的烛火向着窗外忽然掠了出去,而那具剩下的人骨则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之下骨架瞬间崩塌,随着一阵悄然燃起的白色磷火,散成了满目的一片飞灰,最后,仅余下了一地青色衣衫。

    郊外十里树林,

    一白衣的书生拧开了手上的那只青色的葫芦的塞子,一阵幽绿的青光倏忽从空中掠了过来,待到那阵青光入了葫芦里,再将手上的塞子拧了进去。

    书生晃了晃手上的那只青色葫芦,嘴角噙了几分温温和和的笑意,曲指又在那葫芦上敲上了几下。

    ——可算是该闹够了吧。

    第18章 金鹏+讹兽(一)

    这世上最可怕的永远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指尖的一点绿芒在几下吞吐之间终于落地化作了一个青衣的女子。女人的脸色青白,面目消瘦,容颜枯槁,看身形不过是个刚过双十的女子,然而观其面目竟已像是个年逾六十的老妇。

    女人伸手缓缓摸上了自己的脸,肤色已全无少女时期的光滑柔嫩,像干枯的风干的橘子皮,“脸……我的脸……我的脸……”那忽然出现在那书生面前的女人近乎惊恐地跌落在了地上,喃喃地来来回回地念着几声。

    苏折伸手在那青衣女子的眉间一点,指尖便染上了一点白芒,掌中忽然托出一面青铜镜,镜面成八卦方位,人字方位的镜面在空中隐隐约约的形成了一片薄薄的水雾,汇成了一个“人”字,指尖的白光便直直地射入了那八卦镜中,“身为阴魂,现身俗世,扰乱阳间,害人性命,徒生事端。现夺你三百年修为,待随我修行百年,以偿汝债。”

    “这世上最不该轻信的,便是兔子。”

    讹兽,面如好女,身似兔型,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苏折点着那女人形如枯槁的脸色,心下不忍,对于女人来说,不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女人,最为在意的莫过于那张光鲜亮丽的脸皮了,骨女修行上千年,才修回了她原先的面目,如今受了讹兽欺言戾气入了魂体,扰乱三阴,成了现下一副枯槁的模样,倒也是可怜。

    “讹兽既然欺你,将你的阴魂作为万千戾气的容器,戾气入体,三阴必乱,你又无端损了一魄,成了现下这副模样倒也是正常。待寻得讹兽,寻回了那残破的三魂之一,日后再另作他想吧。”

    苏折取下了腰间的那青色葫芦,收了手上的一截月白色长袍,正待要将那阴魂再收入那葫芦中,但见那骨女原本捂着脸的双手缓缓在两旁无力地垂下,面容近乎呆滞,此时的魂体竟已经散了大半,如今,又已将天明,早已虚弱无力的魂体如何再经得住早日里阳光的照拂,唯有遁入那青玉葫芦中方才可能存下一线生机。

    骨女双手合十却是行了个佛礼,面容虽已枯槁如老妇,那双宛若秋水一般盈盈的眸子里依稀还能瞧见一个娴雅温柔的曼妙女子的影子,张口似要出说话,最终却只萦在唇边无奈感慨之甚化作了一句,“公子慈悲。”

    待到那骨女青鲤向着那青玉葫芦中化成一道青芒再钻了进去,苏折收了怀中的青玉葫芦往腰间一系,随手便拧上了那葫芦塞子,略显干燥的掌心擦过那葫芦壁上,几声轻叹终究溢出了一声,“寻人但寻三生路,奈何桥边遇旧人。你若当真一心想与你那负心的丈夫见上一见,待你修满千年道行,散尽身上的鬼气,转世投胎之日,便是你与他相见之时。”

    腰间葫芦的葫芦口似传来一声隐约的沉闷的呜咽的声响。

    身后的白狐从书箱后探出了个头来,“吱吱”唤了几声,贴着苏折的脖子小心的讨好着软软的蹭了几下,苏折伸手按下了那似乎颇为不安分的狐狸脑袋,难得笑着打趣了几声道:“这会子怎么又像个老鼠一般吱吱的叫上了,先前像个狼崽子一般叫着,或像是只叫唤着的母鸡,若是不知道的人只当我养着一只老鼠,一只狼崽子和一只小母鸡呢。”

    身后的白狐崽子扑棱着几只爪子眼看着就要龇牙咧嘴地向着苏折的脸上扑了过来,苏折的双眼虽已盲,手脚却仍是准确得很的拎上了那小狐脖子后的一块狐狸皮往自己的怀里一塞,将那小狐的脑袋揉了几下再往下一按,只余了几只露在外面扑棱个不停的四只狐狸爪子。

    “不如我们回去先前的那家客栈,最好再去那间客栈里好好地坐上一坐,点上一份香喷喷的烧鸡可好?”苏折伸手抚上了那忽然收起扑棱的爪子,乖乖巧巧地竖着耳朵趴在他怀中的白狐,手掌之下的触感既柔软又滑顺得很,苏折伸手又搔了搔那小狐狸毛茸茸的下巴,一时心下竟觉得有些好笑,唇边便不觉溢出了一阵好听得很的轻笑声,“这世上的人若都能如你这般一盆烧鸡便能知足了,又怎会轻易地招惹上四方鬼怪,人心不正,又怎能愿得鬼怪无孔不入?”

    ……

    陆小凤原本在一间看上去十分破旧的客栈里喝着酒,能在荒郊野外寻得一处落脚的地方已经十分不错了,又怎么能再挑剔太多,更可况,这间客栈里的桌椅看上去已经十分的破落脏乱不堪,然而,这客栈里的酒却还是不错的。

    只为了手上的这一壶子的酒,陆小凤觉得他或许可以在这间看上去明天或许就要关门大吉的客栈里再待上几日的。

    而花满楼就是在陆小凤正在喝酒的时候走进这间客栈里的,陆小凤拉住了从身边经过的懒洋洋打着呵欠的小二,低声说道:“小二,上茶。”

    几个时辰前,花满楼听到了一阵从外面的山坡上传来的一阵既美妙又哀怨的歌声,那听似十分空灵又十分动听的歌声是属于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的,一个不论看上去听上去还是感觉都十分可爱纯真的女孩子。

    花满楼循声出门了,现在他又回来了。

    小二上茶的动作很快,走上几步,去柜台上的掌柜手上接过一个长嘴的茶壶,再利索的拿上了一个茶壶,两个杯子,“——唉,茶来了,客官。”那小二难得打起了精神笑眯眯的向着陆小凤这桌上沏上了一壶热茶。

    陆小凤伸手将那壶热茶满上一杯的时候,花满楼正好在陆小凤的手边坐下,陆小凤道:“你见到了上官飞燕?”

    花满楼摇头,“我只见到了一把梳子,一把梳着女人头发的木梳。”

    陆小凤打量了片刻花满楼脸上的神色,片刻后,才拖着十分不紧不慢的调子缓声道:“我一直以为,会认为你花满楼只是个好骗的瞎子的女人一定也是一个真正的瞎子。”

    花满楼笑道:“听起来你似乎说的不错。”

    陆小凤道:“这世上确实少了许多不错的东西,去唯独不缺两条腿的女人和三条腿的男人。”

    花满楼道:“你以为我现在应该很伤心,所以你现下准备暂且牺牲一下你自己来安慰一下我这个朋友?”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仍是光溜溜一片的下巴。

    陆小凤正待又要说话,那破旧的客栈里此时竟又来了一个客人,陆小凤抬眼看去,眉角却是不由一跳,恰恰不巧的是,客栈里来的第三个客人他恰巧也认识。

    来人却是一个面上笑意盈盈的白衣盲眼的书生,手上的青竹棒早已和那葫芦一同收在了腰间,故而听不得那一阵竹杖击地的清清脆脆的声响。

    “我走出了十几里地,然后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所以,我现在又回来了。”书生摸着腰间的那只青玉葫芦,弯着眉目,溢在唇边的几分笑意瞧着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温温和和的,既秀气又好看的紧。

    苏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后,道:“上官飞燕……是不是一个十分喜欢骗人的女孩子。”

    陆小凤摸了几下自己手上的酒壶,又看了眼面前的一壶茶水,随后抬下一边的眉毛,道:“你是更喜欢喝酒多一些,还是喜欢喝茶多一点?”

    “我更喜欢喝茶多一些。”顿了顿,苏折又道:“可以再给我一只烧鸡吗?”

    陆小凤随即朗声道了一句,“小二,再给我来一只烧鸡。”

    “上官飞燕确实是个十分喜欢骗人的女孩子。”

    陆小凤抬眼却是小心的瞧上了一眼身旁笑意盈盈的花满楼,随后才拖着几分十分无奈的调子说道:“她可以成为你眼中认为的最纯真最善良可爱的女孩子,也可以是一个十分温柔体贴的漂亮的女孩子,而实际上她却是一个心肠比蛇蝎或许还要毒上三分的女孩子。”

    陆小凤瞧着苏折却是又想到了一事道:“你不是去找兔子了吗?”

    苏折伸着右手在桌上摸索了下,摸到了桌上的那杯陆小凤方才倒上的茶,“我觉得我或许想错了一件事。”

    陆小凤道:“什么事?”

    苏折道:“我一直以为讹兽想找的是已经死去的上官丹凤。”

    陆小凤奇道:“莫非不是?”

    顿了片刻,陆小凤又挑眉道:“讹兽?”

    苏折道:“讹兽便是兔子。”

    苏折道:“讹兽要寻的不是上官丹凤……是上官飞燕。”

    陆小凤挑了挑眉毛,道:“讹兽莫非食人?”

    苏折摇头:“不,讹兽从不食人,它只喜欢收集天底下最厉害的戾气,用戾气培育鬼蛊,它喜欢看着它养的成百只厉鬼在骨灰盒中相互为食,交相吞噬,最后剩下的那只鬼便是鬼蛊,亦是万鬼之王,这便是讹兽向来最大的乐趣。”

    顿了顿,苏折随后又道:“它现在,还差一个容器。”

    陆小凤道:“为什么是上官飞燕?”

    苏折道:“因为她喜欢骗人。”

    陆小凤瞪眼。

    “讹兽最喜欢骗人,从不说实话。”苏折道:“所以,讹兽也十分喜欢‘喜欢骗人并且擅长骗人的女人和男人’。”

    陆小凤揉了几下自己的鼻子,随即干巴巴地说道:“骗人……确实是件十分不……不好的事情。”

    苏折笑道:“所以,你日后还是少对女人说上一些骗人的胡话才好。”

    “……”

    第19章 金鹏+讹兽(二)

    苏折道:“现下,你们可要去见那上官飞燕?”

    陆小凤道:“我与花满楼现下准备去珠光宝气阁,阎铁珊的珠光宝气阁。”

    苏折笑道:“鸿门一宴?”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事,伸手便向着怀里掏上一掏,然而,怀中除了几张面额不算大的银票子之后却竟是空无一物,陆小凤抓了抓下巴,正待伸手又要去怀中掏上一遍。身旁的花满楼却在此时笑着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待到陆小凤回过了神来,花满楼才不觉莞尔了几分唇边的笑意,瞧着似乎多是无奈至极,两指却是在自己的怀中一勾,夹出了一张烫金的红色请帖。

    花满楼不由笑道:“若是陆兄方才在寻的,恰是此物,大可已经不必再寻了。”

    陆小凤伸手接过了那张烫金的请帖,眼珠子在花满楼的脸上打了几个转,见着花满楼的脸上不见了半分哀色,勾着几分寻常温文好看的笑意,心下这才不觉大松了一口气。

    陆小凤夹着那张请帖在自己的眼前一晃,也笑着不由打趣道:“近来与花兄你同吃同住甚久,竟已经糊涂得以为花兄手中的东西已经到了我的手上,糊涂得竟已经分辨不清花兄和自己手上的东西了。”

    花满楼似是颇为无奈的轻笑一声,把玩着手上的茶盏,转头却是偏向了窗外,浅笑不语。不知何处的乌鸦被簌簌的夜风惊得哗啦啦地腾起了一片,耳边依稀传来一阵粗噶暗哑的乌鸦的叫声。

    随陆小凤这才将手上的那张请帖从桌子上向苏折推了过去,“这珠光宝气阁的鸿门宴的名单上……可还有烫金刻着苏兄你的名字的一份请帖呢。”

    苏折闻言却是不觉愣然,双眉却是不由拧上了几分,“阎铁珊?”

    陆小凤道:“是,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阎铁珊。”

    苏折不觉挑眉,“我记得我不曾识得一个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道:“我自然也是不曾识得那阎铁珊,一面都不曾见过。”

    苏折道:“可阎铁珊还是要请上一个陆小凤去他的珠光宝气阁做客。”

    陆小凤道:“邀请我去做客的通常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的朋友,一种自然是要寻我闲事找我麻烦的人。”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此时已经光溜溜一片的下巴,不由苦笑道:“阎铁珊自然是第二种人。”

    苏折按住了桌上推过来的那份请帖,却是弯了弯眉,笑道:“既是送上门的帖子,自然是不好推辞的,此行倒也是不妨。”

    *

    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神异经(西南荒经)》

    大兔子的肉,三兔子的血,四兔子的肠子,五兔子的肝,六兔子的眼珠子,七兔子的的舌,八兔子的手掌,九兔子的脚,十兔子的的头,六兔子七兔子的骨架作勺子,锅子慢慢地熬,勺子快快的的搅,咕噜咕噜冒着泡,咕噜咕噜喝下了肚。

    永远不要相信兔子说的每一句话。

    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阎铁珊,手上滔天的财势便会顺理成章的落入你的手中,你是金鹏王朝最尊贵无比的丹凤公主,只要杀了阎铁珊,就不会再有人知道金鹏王朝的旧事,他们是背弃王朝贪财怯懦的乱臣贼子,你才是一心致力于富国的金鹏王朝的顺位继承人丹凤公主。

    死去的,埋在地底下的是胆敢忤逆丹凤公主的上官飞燕,你是上官丹凤,金鹏王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滔天的权势,显赫的声名,数不尽的漂亮的珠宝,只要杀了他们,杀了阎立本,杀了严独鹤,杀了上官木,杀了上官瑾,杀了大金鹏王,它们都会是你的,全部……全部都会是你的。

    ——乖孩子。

    上官飞燕伸手抚上了柳余恨只剩下一半的那张脸,她的神色温柔,朱唇轻启,温柔地仿若情人耳边的低喃声,红色的裙裾随着女人一个转身在空中翻飞出了一只漂亮的蝴蝶,她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只轻盈的,可爱的蝴蝶,她的面容看上去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纯洁可爱,当这样一个女人看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很难不让一个男人感到动心,当她看着一个男人的时候,会让那个男人觉得她的眼中只有一个男人,那么的真诚,那么的动人,像男人的眼中只看见了眼前这个漂亮的近乎天仙一般的女人一样的看着这个男人,美好的像一个不忍让人打破的梦。

    ——我看上去是不是很美?

    上官飞燕很美,她美得近乎接近了每个男人的一个十分美丽的梦,上官飞燕很美,任何一个见过了她的男人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上官飞燕是一个让每一个男人向往,让每一个女人都嫉妒的女人。

    ——你帮我去杀了峨眉的人可好?

    然而,那副天仙一般的面容之下的心肠却是如蛇蝎一般的剧毒,一副肠子底下泛着汩汩黑水的心肠。

    ——帮我杀了孙秀清,杀了石秀雪,杀了峨眉四秀好不好?

    上官飞燕从那暗格子里的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纱裙,换上了一张及不上她自己的脸皮更漂亮的脸皮,她是上官丹凤,金鹏王朝的金鹏公主上官丹凤。

    上官丹凤的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它的皮毛比京城上好的云锦缎还要更柔顺,比冬日里的白雪还要更白,兔子眼睛比北海最上等的血珊瑚还要更红更漂亮。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兔子嚼着胡萝卜,兔子高高的竖着耳朵,咧了咧三瓣的嘴,兔子看起来在笑,很高兴的笑。

    原来这天底下竟还有一只会笑的兔子。

    ——去珠光宝气阁,杀了阎立本。

    耳边魔障一般的声音似乎从心底涌起来,反应了人心底最丑陋也最真实的欲/望,甜腻温柔得恰似情人在耳边的喃喃低语。

    ——不错。去珠光宝气阁,杀了阎立本。

    ……

    第20章 金鹏+讹兽(三)

    【竟是你这个和尚。】

    珠光宝气阁,

    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就着一口子并不怎么标准的山西口音正在与陆小凤几人周旋客套着,“俺盼着你们几个光临寒舍做客可是已经盼了好久哩。”阎铁珊故意粗嘎着嗓子大笑着从几处水亭之中走了出来,身后随着几个腰间配着刀剑赶月锤的大汉,将阎铁珊团团护在了中间。

    这世上有权有势的人多半都是惜命的。

    阎铁珊瞧上去已经是个半只脚踏入棺材里的老人了,五十多岁的光景,面皮子却是又白又嫩,面上不生半分须子,眼睛时常眯着的,又长又细,便是说话的声音也是又尖又细的,即使故意粗哑着嗓子来说话,在旁人听来,却还是公鸭一般尖利的嗓音。

    他手上还有大把的财富没有来得及挥霍,他总觉得自己可以在世上享受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他又怎会舍得丢下自己手上的大把的钱财早早的就去死了呢?

    陆小凤,花满楼,苏折起身向着阎大老板拱了拱手。

    席上一同陪坐的还有珠光宝气阁的一客座西席苏少卿,关中联营镖局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两人也起了身,向着阎大老板起身拱了拱手。

    “这位想必就是江湖上传闻有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陆大侠了。”阎铁珊忽而故作惊疑了一声,道,“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如今一见怎竟只剩下两条眉毛了?”

    “这位,想必便就是花家的七童哩。”阎铁珊随后又笑眯眯地向着花满楼瞧了过去,花满楼虽已目盲,现下一身淡色黄衫,唇边笑意盎然,长身玉立的模样,却仍是不由让人不觉不觉一亮,叹上一声,当真是好一个温文俊秀,世之无双的如玉公子。

    阎大老板又道:“当日里,三童和五童来我府上做客的时候,一直谈及七童你哩。”

    花满楼向着阎大老板又是一拱手,唇角笑意一勾,便是笑着应了一声道:“三哥和五哥时常在家也是谈及阎大老板的,阎大老板近来可是无恙?”

    阎大老板道:“无恙,无恙。自是无恙得很的。”

    席间那身着一身白衣,眉目傲然的年轻人,却正是苏少卿。苏少卿虽自称是个士林学子,也确实身负几分才学,然眉宇间却聚着一股子的年轻人的锐气,指腹之间更有一层薄茧,想来应该不仅是个江湖中人,还是个善使长剑的剑客,阎大老板好似已经与那年轻人相识,因而说上了几句话之后就绕了过去。

    阎大老板又向着席间与陆小凤,花满楼同来的第三人笑眯眯地拱手道:“这位想必便是苏折苏公子了。”

    阎老板大笑了几声,说道:“倒也是巧得很呢,我的这位世侄本家也姓苏,说不得五百年前的本家还颇有几分渊源呢?”

    席间苏少卿却是向着苏折偏过了头来,道:“你也姓苏?”

    【他本法号了俗,原是成子湖畔法空寺慧空禅院一和尚,俗家却是折姓。】

    却正在此时,苏少卿只觉得自己耳边倏忽一晃,而后耳边竟是隐约传来一阵调子极怪的耳语之声,调子拉得很长,又是忽高忽低,忽远忽近的,夹着一阵时而的越听越是古怪的嘎嘎的怪笑声。

    水阁里随着苏折一同而来的那只白狐狸趴在苏折脚边,尾巴垂在了亭子外在水面上一点一点的扫着玩,两只爪子挠着那狐狸下巴,黑溜溜的眼珠子上下的打着转儿,然而……却正在耳边那阵古怪至极的传音之声落尽,那狐狸竟忽然猛地直立起了身子,狐狸耳朵一时也全然立了起来,向着四下里警觉的瞧上一遍后,竟忽然猛然向着他的身上扑了过来,亏得苏少英一时的反应也委实不错,身体早在回过神来之前早一步侧过了身。

    而反观席上众人,这般的大动静,阎铁珊,陆小凤与花满楼几人竟似分毫都没瞧见没有觉察到一般,在席上仍是你来我往地客套说话着,唯独仅有那白衣的书生虽也是个目盲之人,却偏着头好似正笑意盈盈地“瞧”着自己,那模样看着便是十分的古怪。

    分明还是青天白日,苏少英却只觉得自己的背后猝然冒出了一层将后衫浸湿了的的冷汗,从尾椎泛起的一阵森森然的寒意。

    那白狐狸从自己的眼前一掠而过的时候,不知是因着眼前一时的晃神,还是因何缘由,苏少英竟隐约瞧见了那白狐之上竟忽然冒出了一阵红色的绒毛来,原本灵动可爱的白狐的眼中更有一线红光而过,滚地时竟当真立即变作了一只红狐!

    狐狸搏兔。

    苏少英顺着那书生偏过头的方向看去,却是瞧见自己的身后竟忽然冒出了一只白兔子来,而那白狐变作的红狐现下却正在与那白兔扭打成了一团。

    “莫打了!莫打了!笨狐狸!莫要打了!笨狐狸!”扭打过了一阵之后之后,那兔子不敌,竟被那狐狸用爪子按倒在了地上,兔子吃痛,唉唉叫唤几声之后,竟忽然张口口吐人言了起来。

    这简直……这简直岂非莫不是一场最荒诞不过的梦境。

    “竟是你这难缠的和尚!”兔子悻悻地怪叫了几声道,“几百年不见,你这和尚倒是变得越发难缠了起来。”

    狐狸松了爪子,兔子这才勉勉强强从那正龇牙咧嘴一脸狰狞相的狐狸爪子下面爬了出来。

    讹兽在蛮荒经中虽是有所记载的异兽,本事却是半点不大,能善辩,巧言令色,竟是除了能欺人的本事之外半分都没了可取之处。剥去那层表面上堂而皇之的谎言编织而就的伪装的皮囊,兔子也就只是一只兔子罢了。

    苏少卿随后又见得那书生指尖轻轻地向着那兔子的额上一点,一线红光便在其额上隐去,那兔子脸竟在一段莫名变换之间时而变成了一张仅有巴掌大小的美丽少女的脸时而又幻化成了一个英武的男人,一个垂垂老妇的脸,来回变化之间才又重新变作了那原原本本的一兔子。

    “苏兄,苏兄。”耳旁似乎忽然有人在唤着自己的名字,待到苏少卿回过神的时候,却见自己对面那书生正笑意盈盈地偏头看向了自己,苏少卿面上立时便是一惊,腾腾的便忽然向后咄咄地退了几步,面上竟难得忽然显出了一片的青白之色。

    陆小凤,花满楼与那马行空三人不觉诧异地向着他瞧了过去,阎铁珊暗地里却为着苏少卿此时莫名的一番举措感到有些恼怒,粗粗瞪上了他一眼,便是那霍天青霍大总管也是不觉向着那苏少卿兀的瞧上了一眼。

    苏少卿再定睛看去,那书生分明还是端端正正的在席上坐着,那只白狐刨了几下的爪子,随后又在那盲眼的书生身旁甩着自己尾巴转着圈圈玩。又是哪来的一只口吐人言,能变人脸的奇诡的兔子?

    ……

    第21章 金鹏+讹兽(四)

    “是严总管,却不是霍总管。”陆小凤起了身,伸手摸上他此时已经光溜溜一片的上颚,唇角一抿,竟隐隐在颊边抿出了个酒窝来,陆小凤却是笑着不紧不慢的说道,“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务府总管严立本严大总管。”

    阎铁珊面上方才还亲切可亲的笑意一敛,那嘴角虽然还是在笑着,隐隐却透露出了几分讥讽的意味来,阎铁珊向着身后的几个自己请来的武林好手一招手,那几个使刀使剑的汉子便向着这酒席上腾地一下围了过来,阎铁珊道:“你确定你找的是昔年金鹏王朝的严总管,而不是我这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

    席间,陆小凤翘着一只腿看上去悠悠哉哉的稳稳地坐在席上,陆小凤现下已经光溜溜一片的嘴上叼着一杯酒,仰头再一吸,跐溜的一声,那杯中酒便已经化作了一道溪流入了他的喉间。

    阎铁珊道:“我瞧着陆公子,花公子现下已经吃饱喝足了,不愿再在俺这水阁里再待下去了。”再一挥手,那尖尖细细的公鸭一般的嗓子已经极尽讥讽地喝了一声,“来人,送客。”

    阎铁珊又细又长地那双眼睛的余光撇过了一眼与陆小凤,花满楼坐在一处的那白衣书生,竟是忽然又阴测测的道了一声:“自然还有这位苏公子。”

    阎铁珊已经瞧见,陆小凤右手的两根手指已经搭在了那桌面上,江湖上向来少有人能小瞧陆小凤的这两根手指,陆小凤的这两根手指和他的四条眉毛一样的有名,微微侧过了身,竟是已经妥当得很的将身后那白衣书生的命门给护住了。

    此次随行,竟是还随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阎铁珊面上不觉嗤笑了几声,本以为还是个能有几分本事的能手,心道竟是那陆小凤的朋友又哪能有几个简单的人物?怎料现下一看,他倒是还不至于分辨不出眼前这人分明是个脚步虚浮无力,内力全无的真正的文弱书生罢了,书生便是书生了,阎铁珊不由心下盘算着,若是能擒住那最易下手的书生,听闻陆花二人又是向来极重情义之人,若能持此软肋,神情微动之下,阎铁珊竟是忽然大声喝道:“苏少卿,擒住那书生!”

    阎铁珊话音刚落,苏少卿身形一怔,竟是未动,马行空却是动了,花满楼也动了。马行空伸手便曲着五指成了鹰爪的模样要去扣住苏折的脖子,只见花满楼偏过了头一挥手,那淡色长袖向着马行空的方向一挥,一卷,再一收,马行空曲见手下的攻势竟已被阻,成了鹰爪的五指再一变化,竟曲着两根弯曲的厉害的食指,也顺势变了攻向,向( 总有一个书生在见鬼 http://www.xlawen.org/kan/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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