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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9 部分阅读

    也可以离去了。”

    冷绯柔听他明着说理,暗地却挤兑白少卿,不禁心头恼怒,抬头看白少卿却一副淡然的模样,遂也不愿与那人胡搅蛮缠,只将头一侧,道:“你先下去,是否回去,我明日再来告诉你。”

    “是。”郑翔带着怨恨看了白少卿一眼,然后一扬手,带人走了出去。

    冷绯柔伸手便要去扶白少卿,却被他不动声色的一躲,避开了。

    “少卿的腿已经好了,柔儿姑娘不必太过小心。”他说完伸手去扶了霍华,冷绯柔双手顿在半空,上下不是,双颊渐渐的泛起了红晕。

    “啧!”霍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白少卿一眼,然后将手臂一甩,道:“我收拾了东西去。”他说完便走,白少卿唤了几声见根本叫不住,只好随了他去,然当屋内只剩下他与冷绯柔二人之时,他却低了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不请我坐下?”冷绯柔有些生气,为白少卿这种一味的抗拒而恼火,白少卿则在听了她的话后反应过来,身子往旁一让,道:“柔儿姑娘请坐。”

    话说完,却见冷绯柔瞧着凳子不坐下,才发觉那凳上沾了草药,他四下一看,没看到抹布,索性一拉袖口将那凳子一擦,又道:“好了,干净了。”

    冷绯柔本还在生气,此刻一见他那木讷的模样,倒忍不住扑哧一笑,道:“白大哥也坐吧。”

    白少卿却并不靠近,反而一返身,离得更远了:“整日坐着,我站站便可。”

    “怎么,莫非我是那会吃人的老虎,吃了你这么一个大男人不成。”话说完,见白少卿一脸尴尬,冷绯柔又是一笑,道:“逗你呢。”低头见桌上有字,她拿起一看,却见到了雨茉二字。

    “那个……我闲暇无事,随便写写。”白少卿说着走到冷绯柔身边,想要拿掉那纸卷,却见她往身后一藏,双眸一垂,幽幽道:“雨茉,好清新淡雅的名字,想来,人也是极美的吧,是你喜欢的人吗?”

    白少卿先是一愣,继而失声笑道:“倒的确是少卿喜欢的人。”

    那话一出,冷绯柔脸色一变,将纸卷放下正欲抬步,却又听得他道:“雨茉是我的女儿,已经快要六岁了。”

    “你的……女儿?你已经成亲了?”冷绯柔的眼中带着诧异,被震在原地半晌无语。见她神色难看,白少卿竟心头一堵,解释道:“我,我没有成亲。”

    “那你说——”

    “雨茉是我的女儿,却并非亲生,他的爹爹……是因我而死的……”那话到了最后变得低不可闻,眼前那男子瞬间变得落寞,眉目间有了掩藏不住的忧伤,冷绯柔看着他,突然间心中涌起了悸动。

    他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在心底?

    他是谁?有着怎样的经历?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又是怎样的?

    他的身上似乎背负了很多秘密,沉重得令他喘不过气,而他却依然苦苦挣扎,这情形让人看了……

    好心疼!

    o(╯□╰)o,码完字发觉家里突然断网了,于是文档复制进手机,然后从手机发邮件进邮箱,再从邮箱复制进手机纵横网后台,阿门,保佑我成功!有别字秋秋我,明天修改……

    弄了一个多小时,小白帮我发空间才弄好,更新来迟了,祝大家看文愉快-_-!

    第五百七十一章 豆蔻年 思念不绝

    更新时间:2013-02-19

    “大小姐?你真的要带着这人一起回归云庄去?”天刚拂晓,别苑之外便已经人马齐备,郑翔一见白少卿与霍华二人竟跟在冷绯柔身后,不禁变了脸色,伸手一指二人问道。

    方才良辰来说,白少卿与霍华会跟着大家一起走时,他便已经按捺不住,此刻见那二人竟果真打了包袱跟了出来,顿时再也沉不住气,嚷出了声来。

    冷绯柔只瞥了他一眼,然后从别苑的下人手中接过了缰绳,将两匹马儿牵到了白少卿面前:“这是给你们的马儿,白大哥既然还没想好去往何处,便与我同行,到了丹阳之后再做打算。”

    白少卿微微一点头,从冷绯柔手中拉过了马儿,将包袱放好,然后扶着霍华先上了马,才又回身对着冷绯柔道:“柔儿姑娘先请。”

    冷绯柔闻言一笑,从良辰手中拉过自己的马儿,飞身跃上,道:“咱们走。”

    那四人四马从郑翔面前经过,竟都未曾看他一眼,郑翔心头怒意翻涌,恨不能立刻让人杀了那人,怎奈此时时机未到,令他不得不忍耐,任虎见他脸色阴沉,忙一凑头,道:“小郑爷别生气,他若果真跟着咱们到了丹阳,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到时候小郑爷随便找几个人将他做了,丢进雅水里去,连尸首都找不到,一了百了!”

    “哼。”郑翔冷笑了一声,掸了掸袖口,道:“说得是,走,跟上去,看他小子猖狂到几时。”

    马蹄声声,行路之人却面带迷惘,白少卿不知自己究竟要去往何处,他很想探听自己所带的人马殁于小池镇后,白山的情形如何,然而,却因不敢去想其后果,而选择了不听不看,亦不言不语。而于冷绯柔而言,白少卿答应与她同行,已无异于想要将过去一切不能回想的回忆放弃,选择重新开始,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只因在这段时间之中,这总是静默不语的男子早已一点一滴,慢慢的侵入了她的心里。

    去了丹阳,回到归云庄,将他引荐给爹爹,以他的才学,定有一番大作为!

    冷绯柔面带笑意看着打马跟在身边的男子,露出了由衷的微笑。而远远跟在身后的那一众人中,却也有人早有将白少卿置于死地的念头。

    眼见郑翔揪住马儿的鬃毛咬牙切齿之貌,任虎等人禁不住心惊胆战,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在他的身旁,但也时时防备着,怕他拿了自己等人出气。

    说也奇怪,大小姐平日里看谁都不上眼,这姓白的也就模样长得俊点,然还不是一个落魄潦倒的穷小子,莫非还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也不知大小姐看上了他什么。

    冷风吹了一会儿,天空纷纷扬扬的又下起了雪花。

    时已二月,北方的气候却格外寒冷,冷绯柔打马走了一会儿,见白少卿依然不说一话,不禁有些无趣,与他搭了几句不得回应,小性子一起,突然一鞭甩在了白少卿的马背上,白少卿猝防不及,被那马儿一颠差点跌下,冷绯柔见他终于回神,忍不住撑在马背上笑弯了腰。

    声若银铃,如新月一般秀美的眉头下扑闪着一双大眼,无辜的望着白少卿,见白少卿颇为无奈的望向了自己,冷绯柔将嘴一撇,道:“谁让你不理我的。”

    “我——”自然是她问的问题自己都答不出来,是以不说话,可是,她这般问,自己却总是置之不理,似乎的确说不过去。

    思及此,白少卿将嘴一闭,看着冷绯柔古灵精怪的模样,倒真真无法去责怪她,又见她毫不妥协的望着自己,遂叹了一声,将唇角一扬,露出了一丝微笑来:“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答你的话。”

    “当真?”

    “自然……当真!”

    纤长白皙的指尖于空中一伸,冷绯柔歪着头对着白少卿道:“勾了手指便相信你。”那小指微微弯曲,眼前那少女天真烂漫之貌彰显着豆蔻年华的美好,白少卿看着她,竟渐渐失了神。

    “傻了,傻了?”笑声又起,唤醒了那人渐渐迷失的神智,手指竟不由自主的伸出,与那小指一勾:“我保证!”

    风儿扬起雪花,那并肩而行的两马慢慢减了势头,勾着一处的小指明明都没有用力,却为何一直未曾松开,随着马蹄的渐行渐远,越来越贴近……

    “殿下。”

    “嗯,公子醒了吗?”脚步踏入大门,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那人,吠承啖几步穿过院子,轻声问着门口的侍卫。

    “这——”其实该问的是,公子睡了吗,因为昨夜众人离去之后,这屋内传来了低泣声,然后是辗转一整夜的叹息,到了破晓时分,才渐渐没了声音。

    吠承啖伸手将门推开,看见了那倒在床头,竟连被子都没有盖上的人。

    他是哭了一整夜吗?

    那身子蜷缩成了一团,脸上的泪痕依然未曾干去,如此冷的天,他竟就这般便睡去了。吠承啖有些恼火的回身看了看门口的侍卫,可那侍卫纵然知道屋内之人辗转难眠,又怎敢踏入半步,此刻见主子满面怒火的望向自己,忙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

    “哭了多久?”

    “……一夜……”

    吠承啖闻言狠狠一瞪那人,低吼道:“滚!”

    昨夜方文正突然离开,他虽发觉奚昊不对,然因俘虏需要他去处理,所以也未曾顾及许多,只想着他难过一阵便好了,谁知竟如此哭了整整一夜。

    身子虽然蜷缩着,却依然抵挡不住那彻骨的寒意,奚昊紧锁着眉头,纵在梦中,依然忍不住细啜着,因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他在深深的自责之中睡去了,然若双眼睁开,他却又如何去面对白山城内横尸遍野的满目创痍。

    吠承啖拉了被子将奚昊盖住,发觉他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于是抚了抚他的额头,又探了探他的颈窝,然后回身到了门边,将门拉开扬声道:“备热水。”

    奚昊迷迷糊糊之间发觉有人将自己抱起,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因双眼疼痛而无法张开,脑中浑浑噩噩,让他想不起任何事情来,突然发觉凉风掠过,他下意识的将身子一缩,躲进了抱住自己的那人怀中。

    吠承啖有些诧异的低下了头,看着怀中若小猫一般蜷缩的人儿,忍不住心头一动,笑了。

    他这般不设防备的模样,当真是前所未有,这小小的身子在怀中柔若无物,不抗拒,不挑衅,如此温顺,让人心动。

    温热的水从汉白玉的兽头之中潺潺流出,从来都对自己的猎物毫不在意的男人意外的轻了手脚,抱着那人一同慢慢的浸入了热水之中。

    “本王可是第一次对人如此温柔,却不知……”

    话音未落,便已经知道那人的反应了。

    奚昊双眼一睁,先是看见了那张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心头骇然间脚步一踩,才发觉脚下竟无法踩到地面。慌乱的推搡令他滑入水中,然后因没有防备而呛了水。

    “你为何——总是傻得让人好笑。”伸手只一捞,便将奚昊托在水中直起了身子,吠承啖面带戏谑看着他,扬声笑道:“本王还真是喜欢看你这傻傻的模样,实在有趣。”那话却是贴着奚昊的耳根所说,双臂紧紧一箍,奚昊便在了他的怀中,再也无法动弹。

    “你在做什么!”奚昊抬头一看,才发觉自己与这人一同浸在了浴池之中,他伸手砸了那人几拳,却没有丝毫作用。

    眼睛很痛,若细针在扎一般,他眨了眨双眼,然后喘息了一声,道:“你放开我,我自己洗。”

    “本王可好久没跟人一同共浴了,我不介意跟你一起洗。”吠承啖说完用一只手抓住奚昊,另一只手却开始去解自己身上衣衫,奚昊见状狠狠一挣,道:“那便你洗,我上去。”

    “你上去了,谁来给我搓背。”吠承啖依然在笑,不知为何,他总是忍不住的想要逗弄此人,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心中就有种隐隐的快意。果然奚昊双颊一红,眸中透着怒火道:“要做这事,让你的侍妾来,你放开我,我要上去。”

    “这事?是什么事?本王现在,可当真想做一件事。”吠承啖没有松手,那衣衫散落的胸膛已经袒露,结实精壮的身躯一览无遗,奚昊看他眼中透着的神色,忍不住心头突突猛跳起来。

    好可怕!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便若一头猛兽,仿佛下一刻便会将自己撕碎生吞了一般!

    身子好冷,血液仿佛要凝固了,纵然浸在温热的水中,都无法驱除此人带给自己的寒意。

    “我想想……你似乎曾经说过,你的身心,此生只给,也只会给那个叫缠绵的男人,那么,是否这身子已经……”指尖顺着下颌慢慢滑下,那被水浸透的衣衫因挣扎而松散着,此刻随着那人手指的轻划而一点一滴的剥离。

    “你要做什么——”寒意从头道脚一瞬而下,身子突然之间颤抖得止不住,奚昊脸色煞白的看着那人,摇着头道:“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本王,还从不知道有什么人是我不能碰的!”

    双手抓住衣衫使劲一拉,那纤瘦细润的肩头全然暴露,然后是白皙小巧的身子。奚昊感到脑中轰然一响,呼吸也骤然之间顿止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知情事为何的懵懂少年,与缠绵两情相悦缱绻缠绵的每一个夜晚都是美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身心才只能属于缠绵一人,情若千万种,只愿不负君!若不能保全,宁愿一死!

    “不要想着去死,别忘了,昨夜你所见的人,还有那么多白山的俘虏,本王的手段可多得很,可以一个人一个人的试下去。”

    紧咬的唇被那人狠狠一扣,那呼之而出的欲.望紧贴着奚昊的身子,让他在绝望之中跌入了更深的深渊。

    “告诉本王,你与他,是如何来做的。”辗转紧贴耳根,那话语令奚昊感到了耻辱,可是,却让他连死,都做不到!

    隐忍的泪水终忍不住落下,身子被那人紧扣在了浴池边缘,奚昊仰着头,怔怔的睁大了双眼,突然之间放弃了一切抵抗。

    没有了……缠绵,你我,再也没有将来了……

    奚昊今生负了你,来世……再与你携手白老,永不相离……

    第五百七十二章 佛说错错错 爱恨来回拖

    更新时间:2013-02-20

    武飞云脸色铁青的站在院中,对面门口站着的,同样是一个面色难看至极之人。

    吠承啖很生气,方才侍卫前来通报,说武飞云已经到了郡衙之外,要求一见,然他正要享受这到口的美味,根本不愿停下,遂让人去打发他走,不料他竟三番两次的坚持,然后居然带人闯进来了。

    “飞云少爷如此风尘仆仆而来,辛苦了。本王说了让人带你去休息,却不知有什么要紧事,非得现在见本王!”吠承啖甩了甩湿漉漉的发,口中语气十分不耐,他身上衣衫不整,尚还淅沥滴着水珠,因武飞云闯得急,令他连换衣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将浸湿的衣衫拉起遮住了身子,然武飞云双眼此刻看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臂弯中虚弱万分的那人。

    果然是他,他还活着,他果然还活着!

    心头涌起了狂喜,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动,待发觉吠承啖伸手将奚昊往身后拉扯之时,武飞云才发现了他二人现在的情形有多难堪。

    奚昊没有抬头看任何人,只是无力的撑着身子,那半掩半露的肩头在风中瑟瑟,整个人恍惚至极。

    他们方才——

    “王子殿下好雅兴!”那几个字却是从口中逼出,武飞云看着眼前的一切,抓狂得便要疯掉了!

    他对奚昊做了什么?!

    关门闭户共处一室,现在还这般暧昧的湿身相拥,那屋内烟雾缭绕,看来两人方才是在共浴——

    垂在身侧的拳越握越紧,额角突突猛跳着,武飞云狠狠压下胸口翻腾的怒火,眯了双眼冷冷一笑,道:“飞云听说殿下手中有我感兴趣的东西,特意赶来一见,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他深知吠承啖此人品性,若他拐弯抹角旁敲侧击,那人便会装傻充愣将奚昊带走,而此时此刻这般情形来看,奚昊若还留在此人手中,必定难以保全。是以他一上来便表明了来意,堵了吠承啖之口。果然吠承啖听他所言,先是低头一笑,然后回身一看奚昊,伸手将他拉到了眼前。

    浑身湿透的衣衫根本抵御不住寒冷,凉风掠过,令奚昊的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当发现自己被那人拉扯到面前时,他那本已经呆滞的双眸才微微一动,然后慢慢的抬起了来。

    武飞云努力的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若让吠承啖看出端倪,便会以此为筹码与自己谈条件,然当奚昊抬眼看向他后,他才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压抑下那种苦苦思念的冲动。

    想他!好想他!

    从他在自己眼前消失,跌入河面的那一刹那,自己便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他!自己曾一次又一次的想过,他不会死,他定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而现在,他就在这里,纵然狼狈不堪,却依然触动得自己心疼万分。

    “奚昊……”

    有些喑哑的嗓音呼唤着面前那人,看着他从茫然到诧异,然后露出了惯有的排斥与憎恶,武飞云发觉自己再也无法伪装下去了。

    双手伸出,想要去碰触面前那虚幻得若梦境一般的人儿,却被他反射性的一避而惊醒了。

    挫败的深吸了口气,武飞云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望向了吠承啖,当看见他那志在必得的笑意时,武飞云心底一沉,知道自己已经被吠承啖压了一筹了。

    “飞云少爷一路辛苦了,这白山城刚破,飞云少爷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来看战果了吗?这次还多亏了飞云少爷派来的文正,否则孟昶龙那老匹夫也不会负伤而逃,丢了硕大的城池了。”吠承啖笑得有些奸诈,他若再看不出武飞云对奚昊的情意,便当真是白痴了。奚昊是孟昶龙的儿子,武飞云同自己勾结,派方文正里应外合拿下了这白山城,此刻他却对奚昊显出了异样情愫,若自己再不挑明他在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怕他会想办法撇个一干二净,博取奚昊的好感了。

    武飞云岂有不知他此刻提及此事的缘由,果然奚昊在听了吠承啖所言之后怔了一怔,继而望向武飞云的眼眸之中更多了一种愤怒,武飞云心头一痛,避开了他的目光,对着吠承啖扬声道:“飞云这次来,还有关于粮饷军需之事与王子殿下商榷,这北方天寒,殿下身子再好,也还是要注意的,不如先去换了衣衫,咱们稍后再议。”那话语看似不紧不慢,却已在无形之间扳回了一局。

    赫博多冬季粮草匮乏,此次驻扎白山之外,全得相国府明搜暗刮,从大晋各地调集粮草军需鼎力支持才得以度过寒冬,如今大军进入白山,接下来更会长驱而入前往九原,若此时与相国府闹了矛盾,倒当真得不偿失。吠承啖微微思忖之后,面带笑意将奚昊一松,道:“如此,本王去换了衣裳,来人。”

    两个侍卫应声而来,吠承啖将奚昊往那两人面前一推,却一双眼紧盯着武飞云道:“带公子下去更衣,熬碗姜汤,给他驱驱寒气。”

    “是。”

    奚昊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脚下铁索窸窣一响,武飞云这才看见他双脚被锁,那赤裸的脚踝更是被铁索磨得血痂遍布,不忍入目。

    心底狠狠一搐,武飞云再也顾不上许多,走到奚昊面前蹲身而下,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便要去砍那铁索,吠承啖见状笑意更浓,扬声道:“来人,拿钥匙。”武飞云双手一顿,继而心头一叹。

    只要此人在了眼前,自己竟如着了魔一般,连思维都变得迟缓了,情感外露是大忌,自己居然没能把握住,本还想着能逼得吠承啖退让,如今看来……

    被锁了多日的双脚终于得到自由,然为自己争取这一点点卑微的自由的却是自己所痛恨之人。奚昊垂着眼眸,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脚,又看了看蹲在身旁那人,漠然的吐出了两个字来:“让开。”

    武飞云没有抬头,奚昊那不透任何情感的话语打得他遍体生寒,直到奚昊的身影消失在这院门之外,他还依然蹲在原地,低头看着那被滴落的水珠晕湿的地面发呆。他不知道奚昊为何会落入了吠承啖手中,也不知道他被这人抓住了多久,然,却知他必定吃了不少苦,受了无数的屈辱与折磨,且,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其实便是自己了吧。

    “少爷……”罗云在一旁唤了武飞云,武飞云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这才发现吠承啖早已不在了院子里。

    “你去找了文正,汇合他带来的人手一起安置,另派人一路疾驰去长野,通知马程远将防线西移,咱们需得防备蛮子出尔反尔,倒打一耙。”

    “是!”罗云领命而去,武飞云这才失神的看了一眼奚昊离去的方向,然后一转身,向着大厅走去。

    为今之计,只能以军需粮饷为筹码争取一切了!无论是在战局上的利益,亦或是……奚昊本人!

    “小侯爷,从这里过去再有一天路程,咱们便可到九原的范围了。”水玲珑将热茶推到了那人面前,唤了他一声,发觉他依然愣愣的看着桌面,遂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肩头,这才见他一脸茫然的抬起了头来,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再有一天路程咱们便可到九原的地界了,这几日以来日夜不停的疾奔,铁打的身子都捱不住了,九原就在眼前,这崇泉不再是相国府所能控制之地,今夜小侯爷便好好歇上一歇,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好入九原去。”

    白炎点点头,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从风月山过后,他们又日夜不停的赶了几日路程,当真已经体力不支,今夜风雪极大,难以辨明方向,且入城已到戌时,看大家皆已经疲惫不堪,白炎才决定众人留宿一晚,养精蓄锐,明日赶赴九原。

    “小侯爷。”门一推,南宫热河与白泽笑嘻嘻的出现在了门口,水玲珑一见,忙起身道:“我先回去睡了,你们俩也别闹得太晚,让小侯爷早点休息。”

    “是是是。”那两人一连迭声的应着给她让道,水玲珑经过之时,白泽却又突然道:“倒是很久没有慕容的消息了,玲珑姑娘离京之时,可有得到慕容的回音?”

    水玲珑脚步微微一顿,神色骤然之间黯淡了下来,南宫热河见状将白泽的脖子一勒,嚷道:“就你小子多嘴,慕容不过是替小侯爷与少将军去送信,能出什么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水玲珑闻言牵扯了嘴角一笑,然后抬步离去,待她走远,南宫热河才松了手,抬起一脚踹在了白泽的屁股上:“明知道他二人感情很好,慕容走后音讯全无,她必定担心,你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真是木鱼脑袋,笨得要死。”

    白泽蹦跶着往白炎身边一躲,呐呐道:“我只是想,如今白山形势不明,慕容去了那么久没消息……”

    “还说!”见白炎面色也变得凝重,南宫热河当真恨不能缝了白泽那张嘴,白泽看他挤眉弄眼,才发觉自己又说错了话,顿时哭丧着脸,道:“小侯爷别担心,侯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咣当!”一声,茶盘直击向了白泽的面门,然后落下地面,晃悠悠的打着颤,南宫热河抓狂的看着那人,低声咒骂。白泽伸手一捏鼻子,仰头含糊道:“我回去睡了。”回头一转,却因仰着头看不见路,脚下踩到盘子向前一扑,头重重的撞在了门框之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的直叫唤,倒引得那两人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来。

    “都回去睡了吧,明儿个还得赶早。”白炎心头担忧,却不愿让那二人识破,遂起身赶了人,自己则走到床边将衣衫一脱,不再理睬他们。

    南宫热河与白泽对望了一眼,知他心中难受,也不扰他,轻手蹑脚而出,将门带上。当那门碰响的一刹,白炎却双眼一睁,坐起了身来。

    心中如此不安,白山城定已经出事了,相国府层层封锁,根本无法得知具体消息,只愿自己到了九原之后一切顺利,能调动大军直奔白山,然地方势力有利有弊,而最大的弊端便是,他们的服从有其盲目性,赵括将军已死,九原被赵穆与苍浪二人一分为二,各自为政,自己到了那里,能将其二人拧成一股绳吗?而九原的将士又会听自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的调遣吗?

    前路漫漫,未来的一切皆不可预知,这一去,究竟又会让自己踏上怎样一个征途呢?

    伸手推开窗,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白炎深深吸了口气。

    无瑕,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第五百七十三章 添深 刻骨伤痕

    更新时间:2013-02-21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无法挽回的,有些人一旦伤过,便再也无法弥补。这话若是放在从前,武飞云或许会对此嗤之以鼻,因为于他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权利与地位无法得到的。从少时身边阿谀奉承之辈,到长大之后惧怕相国府势力而趋炎附势之徒,只要是他飞云少爷想要的,只消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几乎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可是现在,那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却竟隔了天涯海角,远得无法触及。

    寒风透过窗棂晃动了烛火,将那道纤瘦的身影拉扯得老长,细碎的发从光滑的额头落下,低垂的双眸静静的望着桌面,不言不语,无声无息,整个房间静得仿若无人。

    武飞云站在门外,踌躇的脚步来来回回,抬起的双手落下又举起,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推开那道房门。

    他恨自己!

    若他的面前有一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深深扎进自己的胸膛!自己为何会陷入如此境地,不但爱上了一个男子,且,还是威武侯孟昶龙的儿子,威武侯府是自己成就霸业的最大一个绊脚石,自己怎能奢望在去杀他爹爹的同时,还希望他陪在自己身边……

    事情怎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男子相恋根本天地不容,为世人不齿,自己当初也曾耻笑过孟白炎与姬无瑕二人,当孟白炎被自己一箭穿心,姬无瑕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自己还觉得他们何其可笑,然而如今,自己竟也会有如此荒唐的一天,不但为了他打乱了计划,马不停蹄的从巨鹿赶到白山,且还与吠承啖陷入了僵局。

    金银布帛粮饷美女也便罢了,十座城池,好大的口气,如今刚入了白山便这般饕欲不满,若果真破了九原,只怕要的便更多了。

    “飞云少爷,王子殿下为飞云少爷安排了休息的地方,飞云少爷这边请。”身旁一侍卫躬身请到,武飞云回过了神来,瞥了那人一眼,道:“本少爷还有话与奚昊公子说,你们且等着。”

    “飞云少爷!”那人却突然伸手一挡,见武飞云眼含怒意回过头来,忙向后退了一步,再请道:“王子说,公子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得打扰,请飞云少爷不要为难了属下。”

    武飞云闻言回过身去,于台阶上慢慢俯下身来,凑到那人面前盯着他,唇角一扬,笑了:“本少爷说,有话要与奚昊公子说,是我说的不清楚,还是你的耳朵不好,听不清楚?是否要我的手下给你正正视听,省得耳朵不好,听不清主子吩咐的事情。”

    那话语透着狠气,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却看得那侍卫心生寒意,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退,然后嚅喏着哽住了话语。

    “开门。”

    本还在犹豫的进退此刻变得非进不可,罗云带人上前挡住了门口的守卫,然后伸手将房门推开了。

    烛光宣泄,桌旁那人依然一动未动,听见声响,连头都未曾回过来。武飞云踏入房间,慢慢走向奚昊,感受着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却无法停住自己靠近的脚步。

    发已擦干,依然被织成了小辫挽在了脑后,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奚昊今日穿的虽还是赫博多的服饰,却更趋于女子的精细与柔美,那衣襟与袖口的滚边以细碎的小花图案映衬,兼松茸的羊绒保暖,此刻的他坐在桌前,被淡淡的烛光渲染,竟让那靠近之人情难自禁的摒住了呼吸。

    面前那人透着与以往都不同的风情,似轻柔的风刮过而扬起的蒲公英一般,飘渺得让人捉摸不定,却也孤单得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奚昊……”

    “奚昊……”

    双手伸出,从身后环过,将那人的身子紧紧的扣入了怀中,武飞云低下头,将脸埋进奚昊的颈窝,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无法停下。

    奚昊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动一下,他只是感到倦怠极了,他知道,无论怎样的不甘与挣扎,自己都已经无法逃出这白山城,逃出这两人任何一人之手了,所以,他想要放弃了……

    失去了光芒的双眼带着茫然望着空中,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落下了两行清泪来。

    便要到三月了,若水小岛的桃花就要开了……

    厚德大叔是否还会去照料那些草药,雪蕊呢,自己离开东都之后,她又去了哪?

    春花烂漫之时,相思谷定是极美的,缠绵会做些什么呢?自己不在了,他是否又会如从前一般,潇洒自如的云游四海而去?白炎会去找无瑕的对不对,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与波折,然白炎是不会放弃的,无瑕也是,他们定会幸福的……

    “会……幸福的……”要连带我跟缠绵的幸福一起,好好过下去……

    “奚昊,不要这样子,跟我说说话,求你跟我说说话……”深埋的头没有抬起,武飞云紧紧的抱着奚昊,喃喃低语着,奚昊茫然的眼神渐渐收回,然后眸中一动,低下了头来。

    炙热的泪水打在了武飞云的指尖,令他的双手狠狠一颤,继而低声道:“别哭,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一定带你走。”

    那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若火焰一般灼烧了那人的皮肤,让他痛得难以忍受。

    一个人挣扎的痛苦到了极致,再坚强的意志都会崩塌。身后那人的拥抱太紧,紧得令人窒息,奚昊仰起头想要挣开,却在一动之后全然陷入了那人的胸口。

    似乎知道他想要逃离,武飞云突然感到了一种恐惧,害怕,怕他若上次一般消失在自己眼前,所以他不敢松手,不敢松手!

    身子突然返过,奚昊看向了武飞云,没有说话,只伸出双手,一拳又一拳狠狠的砸向了他的胸口。武飞云不闪不避的站在奚昊面前,任他发泄着心中压抑的痛苦,那敲打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却一下一下砸得他疼痛万分。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只想跟缠绵一起平淡度日,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你要残害自己的同胞,为什么要引赫博多大军入侵白山,九原有十万百姓,人命在你的眼中,究竟算什么——武飞云!我恨你,我恨你!”

    “奚昊……”

    “方冲的死是不是你推给白炎的!方冲是我杀的,是我杀的!他的哥哥为了给他报仇,将赫博多的大军引入了白山城,我宗奚昊自小到大只知救人,从未想过害人性命,可是现在,我的双手鲜血淋漓,这么多人就因为你的一个谎言而无辜惨死,武飞云,我让我情何以堪——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奚昊疯了般捶打着那人,直到声嘶力竭,再也无力支撑。

    武飞云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看着他那煞白而愤怒的脸,感受着他那彻骨的恨意,牙关一紧,狠狠闭上了眼睛。

    承受!拼命的承受!

    从未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么一天!全身心去爱着的那人,却恨不得食了自己的血肉,老天这究竟是开的什么玩笑!

    “我宗奚昊今日对天起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对你武飞云动一丝真心,你若不甘,便一刀,杀了我……杀了我……”那话语到了最后却倦怠得无力支撑,口中呢喃着,奚昊身子一软,倒下了。

    武飞云伸手接住了他,低头看着他那泪痕斑驳的脸,然后俯身将他抱起,走到了床边。

    好多伤痕哪。

    额角,颈间,掌心,脚踝……

    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与人无害之人,便是当初在东都,自己中了他的毒,他也是毫无心机的为自己解了毒,从最初开始,自己也只是想着折磨他,报复孟白炎而已,可是,可是……

    为何现在变成了这样……

    指尖从那清瘦的颊边划过,轻轻摩挲着那冰凉的耳廓,只有此时此刻,他才会这般温顺的不抗拒自己的靠近与抚摸。

    或许,这一生与这样一个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神色渐渐痴迷,从小便熏陶在权势争斗中的那人竟隐隐的有了远避戎马平淡过其一生的念头!

    “飞云少爷不也是好雅兴,这么晚了,竟还在这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武飞云飘渺的思绪拉了回来,方才脑中闪过的念头瞬间散去,手一缩,回过身来,看着吠承啖唇角漾起的笑意,他的心骤然之间惊醒过来。

    自己方才想了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文正进入白山的那一刻起,这大晋上下便已经风起云涌,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成王败寇,若不能一鼓作气掀起这大晋的波澜纷争,那么倒下的便只会是相国府了!

    “飞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这便要走了,殿下(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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