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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9 部分阅读

    天地?还是说自己对他没信心?对这未来没信心?

    贝齿轻咬,不自觉的用力,直到那唇从青白到了血红。

    “你是想要将唇咬坏吗,这差事我可以代劳,你若是不要了它们,不如给了我。”

    齿骤然一松,无瑕毫不怀疑这人会做出出格的举动来,他别开头,不去看那俯身望向自己的人,片刻之后,轻声道:“我饿了,想要吃东西。”

    明知他又耍了赖皮,却又怕他真的饿了伤了身,白炎有些头疼的皱起了眉头,看着他渐渐淡然的神色,知现在如何追问都无法得到那个答案了,只好深吸一口气道:“那好,咱们去吃东西,不过——”伸手抓住无瑕的一只手举在面前,白炎将自己的五指与之交错,紧紧相扣,不容置疑的道:“除了睡觉,你现在不许再离开了我的视线半步,我要用我的双眼盯着你,看你还跑。”

    “让人看了笑话。”无瑕挣扎了一下,却奈何那人扣得太紧,根本无力逃脱。

    “谁敢笑,我便让他跟我一同下江畅游去。”软硬不吃,看来除了死皮赖脸果真没有别的办法,白炎突然现出了一丝坏笑,然后猛的将门一拉,那门口贴着耳根的三人猝不及防,顿时扑了进来。

    “嘿嘿……”

    “天气真不错。”

    “不错,不错!”

    那三人跌得七荤八素,干笑着爬起身东拉西扯的掩饰着尴尬之色,无瑕脸皮薄,哪里还敢与白炎在人前较劲,眼见他得意洋洋的涎脸之色,又禁不住不甘心的道:“一头一脸的烟灰,好意思上蹿下跳,还不去洗了。”话语一顿,突然又拗了小性子,将那手狠狠一甩,道:“光洗不够,那嘴得用给马儿刷鬃毛的刷子刷了去。”

    一听那话,白炎便知他已经消了气,遂嘻嘻一笑,将身一凑,到了他的眼前,道:“那我要你给我刷,才好随时检查刷干净与否。”

    “说话便说话,身子不要靠过来……”

    “不靠过来你怎么听得到呢。”

    “松开手——”

    “嘶——掐疼了,无瑕,哎呦,掐在我身上可疼在你心里,两败俱伤,何必呢——啊——”

    “别拉我,白炎,摔下去了——”

    “砰!”

    甲板上传来了一声巨响,随即响起了纷沓的脚步与问话声,待看清状况之后,那些闻声而来的士兵却又身子一转,闷笑着离去了。

    那两人便那般躺在甲板之上,睁着双眼仰望着雪花飞扬的天空,慢慢的,慢慢的将头靠在了一起。

    “白炎……”

    “嗯。”

    “不许再吻别人,就算是意外,都不许。”因为我会难过,在情爱面前,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会吃醋。

    “意外也不许?”

    “不许!”

    “噗。”黑暗中传来了低笑声,白炎伸手抚住了无瑕的发,轻轻点了点头:“好,白炎爱的,吻的,给予的,都只会是无瑕一人。”

    涛声入耳,那纷扬的雪花一朵一朵覆盖在了脸上,带来了无限的清凉,天空是黑色的,可是眼中看见的却是那么纯净无暇,美得犹如一幅泼墨,无论将来时局如何,只要他在身边,已经足够……

    “饭桶!十方城能有多大个地方,年久失修的城池,军需匮乏的将士,一万精兵竟会铩羽而归,左隆德,你便是这么带的兵!”

    战报被狠狠丢在了左隆德的脸上,武飞云怒不可遏的吼道。

    白山败兵被一路驱赶入了废弃的十方城,左隆德依照指示派出了一万精兵前去剿灭,岂料竟被守军负隅顽抗的挡了回来,武飞云此刻心情可想而知。

    十方城现在不光有威武侯孟昶龙,还有奚昊执念不忘的那个男人,若是不能杀了他们,当真难解自己心头之恨!可自己现在根本走不开,若要亲自带兵去攻城,又放心不下奚昊,而若是带着他……

    武飞云自嘲的一笑,若是带着他,他又怎会眼睁睁看着爹爹与爱人在战火之中挣扎而不反抗,自己已经无法再承受失去他的痛苦,所以,不能冒这个险。

    “左隆德,我再给你十日期限,你亲自带兵去十方,若是不能将那二人首级提来见我,便提你自己的脑袋来吧。”冷冷丢下一言,武飞云挑帘出了营帐,左隆德在他走后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

    苦了,十日,十日若是依然攻不下十方城,那么自己……

    抖索着用双手捂了捂自己的脑袋,左隆德爬了几下才颤巍巍的爬起身来,然后脚步蹒跚的踱出了帐外,抬眼望向了远处突兀的小竹楼。

    那是飞云让人日夜不停搭建的小楼,只是为了让那人住得舒服一点,飞云如今的心思愈发难以揣摩,为了一个男子,他竟已经迷失了心智,如此下去可如何得了。看来此事不能再瞒着舅舅了,否则将来被牵连的定不止自己一人,又或者……

    肥硕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寒意,左隆德眯了眯双眼,想了许久,然后狠狠一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我倒要看看死人还如何蛊惑人心!”

    第六百三十七章 鳞甲在腹

    更新时间:2013-04-26

    “小侯爷,早。”

    “小侯爷早。”膳房内已经人迹寥寥,负责善后的小徒们见那人进门,忙不迭的点头招呼,白炎四下一看,见弦伊还在炉子旁,于是抬步走了过去。

    “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你跟简大人议事,早膳李大叔让人送过去了吗?”弦伊正在熬药,听身后有人招呼小侯爷,忙回身去看,因不知他要做什么,是以放下蒲扇起身问道。

    “只是商议了一下行驶的路线,昨夜我跟无瑕看过了苍浪先生给的水路图,所以今日去跟简大人说了一下。”白炎说完往那灶台上瞧了一瞧,道:“早上经过的时候看无瑕还在睡便没闹腾他,他的早膳在哪,我端了去送给他。”

    弦伊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图,禁不住抿嘴一笑,道:“听说有人昨晚上惹了公子生气,还拉着公子一同摔在了甲板上,让大家看了笑话,怎么,想借机献殷勤还是赔礼道歉哪。”

    知道弦伊嘴角伶俐,白炎讪讪一笑不与她争辩,只是将双手一伸,道:“将东西给我吧,你好好熬药。”

    “李大叔说这里油烟重,公子的膳食单做,所以他去了下层甲板的小膳房,你要送就去那里拿吧。”

    “这样啊,那我去看看。”白炎说完返身便走,到了门边却又是一停,回头道:“丫头,你跟南宫是怎么回事?”

    弦伊本还在发笑,听他话语突然便是一愣,继而垂了双眸冷冷道:“什么怎么了,以前是哪样现在便还是哪样,没有分别。”

    见她寒了脸,白炎知道他二人之间必定出现了问题,无瑕带在身边的沥泉山庄的少庄主于程颢最近总是跟在弦伊身旁,神色颇为不对,看得出他对弦伊十分倾心,如此一来,南宫的处境实在是大大不妙。

    “南宫他最近心情不好,你若得空,便与他说说话。”

    “我为何要与他说话,他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要我惯着宠着不成。”弦伊回身去扇火,口中丝毫不让,白炎知她心中不会毫不在意南宫,奈何两人自开始便斗嘴斗气,如今为了避嫌愈发的对立,可南宫的爹爹如今也是生死未卜,再看见自己所爱的人对自己不理不睬,他的心里该会有多难过……

    “南宫他爹爹……当时也在白山城中,如今下落不明,他这几日整夜整夜的坐在船舷旁发呆,心里十分担心爹爹,弦伊……”

    白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叹一声离去了,弦伊那打着扇子的手便是一顿,继而怔怔的发了呆。

    他的爹爹……

    他是想要得到安慰亦或是支持吗?所以他才那么努力的想要靠近自己,可是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狠狠的将他推开了,就算只是朋友,自己也应当站在他身边给他信心的不是吗。

    “嘶——”罐口发出了锐响,却丝毫未能拉回那人飘渺的思绪,药汁沸腾着沸出了罐口,滴滴答答的打在了火炉边缘,直到于程颢的唤声响在身后时,弦伊才回过了神来,忙不迭的便去端药罐,却忘了那滚烫的罐柄怎能用手去握,当灼痛感传来之时,她的双手一松,罐子顿时掉在地面摔得粉碎,那罐内药汁药渣溅了她一脚。

    “我瞧烫哪了。”于程颢惊得变了脸色,拉过弦伊往那凳上一坐,低头便去瞧她的双手,发觉指间只是微微红肿之时,又蹲身而下脱下了她的鞋袜。

    “不用!”弦伊惊呼着便要缩脚,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踝,道:“起了水泡了。”他说完急急回身打来一盆水不由分说的将弦伊的双脚浸在了盆内。

    灼热感顿时消散了许多,可也得立刻上药,弦伊好强撑了身子想要站起,却立刻被脚背传来的剧痛击倒了,她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跌回了凳上,正待说话,便见于程颢身子一俯,伸手将自己抱起了。

    “做什么。”

    “呆着别动。”于程颢沉声一喝,竟透出了一种平日未有的严肃,生生将弦伊的话哽回了唇中。弦伊挣扎了一下,才发现原来凭气力自己根本斗不过这男人,而那一路走去纷纷闪开的士兵们眼中皆带着难明的神色,令她愈发感到尴尬,只好将头一低不再动弹,可那一看之下便成了她紧紧依偎在了于程颢的怀中。

    楼船日夜都未曾停下直奔十方,如今刚换了一批桨手,回去休息的士兵打打闹闹从船舷那头经过,让那望着江面发呆的男子收回了眼神,在回头的那一刹那,他感到自己的心被什么猛的击打了一下,明知道这般情形必定有异,可他却突然失去了深究的力气,只是避让性的回过头,任由那匆匆而过的两人从身后经过,离去……

    紧握成拳的双手在不停的用力,用力,似乎想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一般,心揪得很酸,很痛,可痛到了极点之后,却突然间什么都没了,因为心被掏空了,所以,什么都没有了……

    南宫热河站起身,头也不回的与那二人背道而驰,眨眼不见了踪影。

    “李大叔,无瑕的早膳做好了吗?”白炎从门口探进了头去,李廷和一听忙回身道:“早好了,骆姑娘来过,说,她拿去给公子了。”

    “骆……”白炎挠了挠头,实在想不起这船上什么时候出了个骆姑娘,李廷和见他那疑惑的模样连忙呵呵一笑,道:“就是公子昨天带上船来的那姑娘,她方才来过了,说要亲自谢谢公子,所以,让我把早膳给她,她给送过去了。”

    “她的伤好了吗?”想到昨日自己那鲁莽的行为,白炎竟有了一丝踌躇。骆姑娘将早膳拿去给无瑕,自己这时候若是跑去,那骆姑娘必定尴尬,说不定无瑕想起了那事又生了气。轻轻吐了吐舌头,白炎趴着门栏站了一会儿,突然嘿嘿一笑,李廷和本正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听身后传来了笑声禁不住脊背一凉,忙不迭的将东西一放便要逃跑,经过之时却被白炎伸手揪了个正着。

    “那日那道菜我还没学会,李大叔,今日有空,来来来,赶紧重头来过,一招一式的教给我。”

    “我的小祖宗嘞,您就饶了我吧——”

    “别怕,凭我这般天资聪颖,再一遍,就一遍肯定就会做了……”

    “……”

    有脚步在轻柔而缓慢的靠近,无瑕微微动了动眼眸,然后双眼一睁,醒了过来。

    昨夜跟白炎细看了水路分支的走向,制定了能最快到达十方的路线,所以睡得较晚,而因为倦怠,今日竟也醒得迟了。

    “弦伊,什么时辰了。”低声问了一句,无瑕轻轻撑起身子,然后将一头青丝绾向一旁,拉了拉因辗转而松开的领口。

    “辰时过半了。”

    指尖突然一顿,无瑕双眼一抬,回过了头去。

    不是弦伊,却是一个女子。

    “姑娘身子未好,不必做这些。”见来人端着盘子,盘内放着碗碟,无瑕蹙了蹙眉头,道:“这些让弦伊做就好,姑娘还是回房去歇着。”

    “公子唤我骆玥便好,我的身子已经无碍,只是这淤青散去需要一些时日罢了。”骆玥将盘子放在了桌上,然后抬步走到床边,拿起了被弦伊端折放在凳上的衣衫:“公子请穿衣。”

    自小到大跟在身旁做着这些的都是弦伊,当衣衫被抖开的一刹那,无瑕的确感到了一丝不自在,本想开口拒绝,却又想身旁那女子本身还有伤未愈,自己若是耽搁反而增加了她的负累,于是在顿了一下之后双臂一展,由得她将衣衫套在了自己身上。

    好香,是什么味道?!

    一股冷香扑鼻而来,骆玥微微怔了一下,整理衣衫之时身子靠近了无瑕,才发觉那香味竟是从他的身上透出。

    好美的一张脸,这男人竟长得如此美丽,便连女子看了都自惭形秽。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看他连膳食都是单独放在一旁,想来身份定非同一般,可是,这是原州水军的楼船,军营之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人物?对了,昨日那孟小侯爷竟直追了他而去,他与他……是什么关系?

    手中未停,心中却已经百转千回。骆玥在心中暗忖着无瑕的身份,从早上那些士兵的口气中来看,似乎是有人下了禁令,任何人都不得提及此人的身份,如此,倒真让自己有了浓厚的兴趣。

    左何镗押运十船粮草从蒙城出发来这建州,飞云少爷让自己作为接应来到这里,岂料九原大军突然前移,自己怕事情有变,才与建州郡守田元仓合演了一出戏码,本来只是想要掩饰身份,谁知道楼船军登岸之后竟直奔郡衙,将一切计划都打乱了,柳醒说有一身份显得不一般的公子从船上下来,自己便让他找人演了一场苦肉计,本只想着混上楼船再说,岂料竟攀上了一个正主子。

    “你在想什么?”

    “没,只是,公子的容貌……”

    心底兀自一惊,骆玥收回心神低下了头去。

    如此敏锐的感知,此人看似柔弱,难道竟还藏着什么从外表看不出来的本领?

    “昨日谢谢公子出手相救,否则我此刻只怕……”

    “不必介怀,是这世道不宁,外敌当前,百姓却还在受着朝廷的迫害,骆姑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无瑕去了桌旁洗漱,骆玥站在一旁听他问话,顿时眼中一闪,竟生生的挤出了两行泪来:“公子便要赶我下船去么?我如今已是孤苦伶仃,公子若是嫌弃我粗手笨脚,我便去膳房帮忙,烧火做饭,什么都行,只要别将我赶下了船去,我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在这般乱世之中根本无法生存。”骆玥说完竟双膝一屈跪在了无瑕面前。

    “别哭,我没有要赶你走,这船上全是沙场征战的将士,我是怕你一个女子不太方便。”无瑕虽然聪慧,然平日里极少与女子打交道,在大郑与郑婼歆那般针锋相对他可以丝毫不让,然对于这般楚楚可怜的女子当真是毫无办法,这骆玥并非是与他一同长大,性情性格也一概不知,此刻见她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若是自己再坚持反倒显得不近人情,故意为难了她。

    “你起来说话,若果真没有去处,便留在这里,我身边有个丫头名叫弦伊,也好与她做个伴。”

    “如此说来公子是愿意收留我了?”骆玥欣喜的抬起了头,待到无瑕默认之时,她起身一笑,道:“公子赶紧吃了早膳,弦伊姐姐在膳房中熬药,我去帮忙。”她说完不待无瑕挽留便端着水盆出了门去,到了门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敛神色疾步而去。

    那桌上水路图标明了路线,看来,他们是要直奔十方而去,自己该怎样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呢。

    第六百三十八章 谁言谁 不需一兵半卒便命定

    更新时间:2013-04-27

    “娘的,受不了了,每天就给咱们吃这个,我看用不了到九原,咱们都得饿死在这路上。”一碗清寡的稀粥被傅超摔在了地上,他身旁还蹲着不少就着碗喝着粥的士兵,如今被他这一吼定在了原地,举着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傅超见状两眼一瞪,道:“看什么,赶紧喝,再不喝连粥都没了。”

    队伍已经出发了半个多月,一路磨磨蹭蹭要死不活,行军的粮食被粟楠以节约为由克扣了大半,将士们每天就喝着这样的粥吃着难以下咽的菜,短时可能还能捱,然长期这样下去,只怕到了九原都已经一个个面黄肌瘦了。

    “苏将军今日也过来了,正在主帅营帐之中商议事宜,等慕将军回来,咱们问问那姓粟的究竟要怎样。”慕枫手下最为得力的战将尤云骞轻声安慰着傅超,他知道傅超不是鲁莽的性子,只是因为这一路被延误行程,他心中担心侯爷与小侯爷的安危,才较往日暴躁了许多,这种时候自己一定不能火上浇油,慕将军还未将一切安排妥当,若是此刻贸贸然与粟楠起了冲突反而不利。

    “唉。”傅超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坐立不安的向外张望了好一会儿不见慕枫归来,禁不住闷闷不乐的低头出了帐去。

    “傅大哥去哪?”尤云骞在后跟了几步,有些不放心。

    “没哪,心里烦,出去走走。”傅超粗声粗气的回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林子里走去。

    前几日玲珑传来了消息,说九原大军已经全线前移,只是还未曾得到小侯爷的消息,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还有侯爷,白山的战况一直都是模棱两可,武飞云那厮太狠,消息封锁得十分严,如今形势不明,这援军又行走得如此缓慢,当真让人心焦难耐。

    武氏父子这是要借着外敌侵入动手了,皇上莫非还不明白他们的狼子野心?竟依然顺了武相的意思派了粟楠为元帅统领这二十万的援军,若是在路上不动手将他解决了,这二十万人入了九原敌我难明,岂不是更加混乱。

    “将军息怒,咱们不能跟元帅这般硬抵,否则会吃亏的!”林子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人刻意压低的声音,语气十分急切,显见正在极力劝阻何人。

    “哼,他粟楠算个什么东西,仗没打过几回,不过就是仗着武相的力荐爬上了元帅之位,论武功论谋略,他哪一样比得上本将军,一只对着相国府摇尾乞怜的狗,也敢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便不信那营帐之中有谁服他!”另外一个声音显得十分年轻,带着一种倨傲,毫不掩饰对粟楠的鄙夷之色。

    傅超感到有些好奇,向前踏上了一步,想要看清对面站着的究竟是何人,当脚下踩到的枯枝发出细微之声时,他突然听见了一声啸鸣,只在一瞬之间,一杆银枪便已经到了眼前,而那枪尖在离他的咽喉不到寸许之处停住了。

    根本没办法看清那人出枪的动作,傅超就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你是慕将军身边的人?”苏翀微微挑了挑眉头,见傅超没有说话,他将长枪收了几寸,道:“鬼鬼祟祟躲在一旁,不敢见人吗?”

    傅超此刻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早就听说他性格高傲,年轻气盛,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慕将军曾说过小龙王苏翀是个必须争取的人物,所以,就算他此刻再傲,自己也不能与他闹僵了关系,坏了大计。

    “傅超见过苏将军,我是随着慕将军一同出的京城,可是,却是小侯爷手中御林侍卫军。”傅超挺直了身子,对着苏翀抱拳一揖,答得不卑不亢,但凡这种性子的人皆有其底线,你若越是低贱讨好,他便越是看你不起。

    “哦?孟小侯爷手中的御林军?”果然苏翀语气一变,将长枪收回对着身后那人一抛,道:“听闻小侯爷武艺超群,一杆银枪横扫千军,有机会我倒是要讨教讨教。”

    傅超方才已经领教了他的出枪,知道他有其桀骜的资本,是以微微一笑,拱手一揖道:“小侯爷枪法承自侯爷,却青出于蓝,与苏将军倒是有得一拼,等到了九原,我们大家便可一饱眼福了。”他一番话既没有贬低小侯爷来讨好苏翀,也没有仗着侯爷府来打压苏翀,倒是十分得体。

    那苏翀虽然年纪轻,然毕竟是官宦世家子弟,自然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道理,他方才拿枪指着傅超,傅超却没有丝毫愠意,虽然他官职上大于傅超,然也并非无理取闹之徒,是以正了神色之后双手一拱,道:“好,来日定讨教小侯爷的枪法。”

    见他说完要走,傅超知道机不可失,可若这般冒失的说出心中所想又未免太过唐突,是以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急步一追,在苏翀身后扬声道:“听闻苏将军喜爱青铜之器,慕将军手中有一柄玉首剑,将军若是得空,明日请来慕将军帐中一聚。”

    苏翀闻言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却有了一丝笑意。

    这算是一个暗示吗,自己与慕枫向来无所交集,但的确敬佩莫寒将军其人,听说他为人孤傲,极难亲近,当年与武相争执,竟敢当殿卸甲离去,这种气节是自己一直佩服与敬仰的,慕枫是莫将军手中之人,若是有了傅超从中引见,倒也是一桩美事。

    “明日戌时,恭候苏将军大驾。”

    见苏翀虽并未回头,然那脊背已经有了柔和之势,傅超知道他已经应允了自己的邀请,是以不再挽留,只深深一揖,道:“送苏将军。”

    苏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去,傅超则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没由来的好了心情,抬头看了看繁星密布的天空,长声道:“侯爷,小侯爷,你们一定要撑住,等着我们来!”

    “公子还没吃饭?”

    “是。”小竹楼下的士兵喏诺的弓起身子回了那人的话,看他脸色一沉,禁不住脚肚子直转筋。飞云少爷特地寻来伺候公子的丫头已经将那饭菜来来回回端了好几回了,这不,刚又拿去热就被少爷撞了个正着,这公子不吃饭,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可少爷这脸阴沉得要吃人似的,当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门被轻轻推开,那人依然在垂头修改着李大夫送来的药方,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他便是如此静坐着,用他唯一还能去做的事情麻痹着自己的思维,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先歇了吃东西。”口气毋庸置疑,武飞云从身后环过奚昊的身子,然后将他手中的墨笔拿了下来。

    “听说那饭菜都热了好几回了,你若再这样,我明日便不许李大夫送药方过来了。”

    药香并不因为此人不再接近药物便淡去,因为那毒性已经渗入了身体,所以气味也便扎根,随着他的举手投足自然而然的散发。武飞云俯下身子,慢慢将头探到了奚昊的颈间。

    “你是要将我当成关在笼子里的鸟吗。”身子只轻轻一挣,因为知道挣扎也无用,那人每天来到这里都会这样紧拥自己,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摈退。

    “就算是鸟,我也要用黄金为你打造牢笼,将你牢牢的锁在身边,不许任何人窥探觊觎。”

    “呵——”奚昊自嘲的一笑,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我累了,也饿了,让含烟拿东西来吧。”

    “好。”口中应着,身子却丝毫未退,武飞云蹭了一蹭奚昊柔滑的肌肤,然后探过头去,将唇凑到了奚昊的唇边。

    想要得到他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好,可是,无论自己怎样索求,他都只是淡漠以对,便仿佛这身子已经不再是他的一般,有时候真是让人恼火得想要不顾一切的去占有了他,可是,若是自己真那么做了,恐怕也就永远的失去他了。

    “奚昊,能不能不要这么对我,我对你是真心的,否则我也不会因为害怕伤害你而一直克制我自己,除了离开我,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唇角一扬,奚昊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出了声来:“若我说让你放弃杀戮,放弃祸国殃民,放弃勾结外敌,放弃迫害大晋的将士与黎民百姓,你能答应吗?”

    武飞云顿时语塞,纵他能为了奚昊去对抗吠承啖,却依然不能为了他而放弃相国府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武飞云,不要跟我说爱,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你要的,不肯放手的不过是一份自己得不到的感情,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如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都不肯接受你所谓的爱情,你根本比不上缠绵!”

    “不要跟我说那个男人——他算什么东西,他认识你比我晚,他没我有身份有地位,有无上的权利,他凭什么跟我比!”

    “他能为我死,你能吗?!”奚昊冷笑着看着那暴怒狂吼的男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激怒他!激怒他!让他发疯,最好是能将自己一剑了结了,也好过在这里受这生死不能之苦!

    身子被那人狠狠一扯甩向了床头,奚昊吃痛的扑倒在了床沿上,还未来得及回过身来,便被武飞云一把扣入了床中。

    “他能为了你死,他能为了你死——我便要他看看,他宁死护着的你是怎样在我身下承欢的!”武飞云已经陷入了疯狂,缠绵在奚昊心中的地位让他嫉妒得便要发疯了,他不甘心自己如此付出依然得不到奚昊的回应,虽然知道自己此刻弄疼了他,而接下来还会更加暴虐的对待他,可是,那怒火却让他控制不住,只想不顾一切的发泄出来。

    一手轻易的扣住了奚昊的双腕拉过了头顶,然后另一只手胡乱粗暴的扯开了奚昊的衣衫,武飞云俯下身子,带着无限的欲望狠狠咬向了奚昊的身体,奚昊本还在挣扎,却在他狠咬的那一刹那顿住了。

    能够清晰的感到身子上传来的疼痛,甚至可以感觉到鲜血流出的热度,虽然曾无数次想过让那人吸入自己的鲜血中毒身亡,可是当那一切来临之时,奚昊竟愣住了。

    这不是他的性格,武飞云是什么人,他怎会因自己的一番话便如此鲁莽,他是真的疯了,还是……

    …………

    还是真的爱上了自己……

    “少爷!”门被狠狠推开了,奚昊侧过头,看见了罗云狂奔而来的身影,当他回过头看见武飞云从自己身上抬起头的一刹那,竟眸中一酸,怔怔的落下了两行清泪来。

    武飞云的唇齿之间全都是鲜血,脸色已经泛了青白,他没有理会罗云的搀扶,反而摇摇晃晃的起身一退,返身想要自己离去,却在迈步之间便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少爷,少爷——来人哪,赶紧去请李大夫——快——”

    第六百三十九章 爱恨两怅然

    更新时间:2013-04-28

    门口的士兵已经跪了一溜,左隆德惶然而愤怒的从营帐内奔出,一脚便揣在了那些士兵的身上,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们怎么看着的——啊?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要将你们千刀万剐,株连九族!”额上透着豆大的汗珠,左隆德胡乱的抹了一把,然后突然一抬头,看向了那小竹楼。

    自己早便该杀了那人,却因害怕飞云责怪而迟迟未曾动手,自己此刻若是带兵走了也罢,可偏偏军队还在整集,飞云现在却出了事,要是舅舅知道了,一定会拔了自己的皮。

    “来人!给我将那人从楼上带下来——”事不宜迟,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还不动手的话,只怕飞云醒了又得护着他了。左隆德将心一横,扬手唤来一队士兵对着那小竹楼上一指,吼道:“去,将人带下来——”

    “大人。”士兵们有些迟疑,这巨鹿军营谁不知道那人是少爷心头之人,平日里便百依百顺,现在少爷未醒,如果贸然对他动手的话,将来少爷怪罪下来,同样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怎么着?我现在是叫不动你们了吗?去,将那人给我带下来,还不去——”左隆德说完又是一脚,那些士兵见状一闪,左隆德愈发火大,从旁抽出长剑对着一人便刺了过去:“好,都反了,既然都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了你们。”

    士兵们一见他红了眼,忙不迭的便向后退,被逼无奈之下只得返身向着小竹楼而去。

    门突然间被打开,士兵们上行的脚步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一退,抬眼看去,只见奚昊一脸淡然的出现在了门口。

    青丝散落,随风拂过脸颊,清秀的脸上泪痕依旧,身上的衣衫却已经换过,因为就算是死,也不能毫无尊严衣不蔽体。奚昊轻吸了一口气,然后身子一动,一步一步的踏下了台阶。

    本混乱一片的场面竟因这一人的出现而骤然间安静了下来,竹楼下的士兵们自动退开了身子,奚昊便那般安静的从人群中走过,慢慢来到了左隆德的面前。

    眉目如水,一若往日般沉静,那脸上甚至透出了恬静的笑意,奚昊抬眼看着左隆德,突然又是一进:“动手吧。”

    左隆德有些发懵,这场面竟如此诡异,他本以为那人下来之后会开口讨饶,可现在这个情形算什么?他是一心想要寻死吗?

    喉结一动,使劲的咽了口口水,左隆德被奚昊那种淡然自若骇住,握住长剑的手竟有些无处安放。什么叫骑虎难下,他现在终于知道了。本想假借他人之手杀了宗奚昊,那么就算飞云醒来怪罪下来自己也还能一退六二五,撇个干净,岂料现在奚昊竟杵在自己面前,那么多将士又看着的,若是杀,自己难逃干系,若是不杀,将来自己在这军中又还有何威严。

    心中悔恨之极,只因他估错了奚昊此时此刻的心态,见奚昊还在向前,他将脖子一梗,吓唬道:“你别再过来,否则我当真要刺了。”

    “你还在等什么。”奚昊没有停下,那话语轻柔却坚定,步步紧逼,让左隆德后退不能。

    “我真要刺了,我要刺了——”左隆德满脸涨得通红,眼见已经退到了营帐之前,他的脚步一顿,紧了紧双手,咬了咬牙,大喝一声向前猛刺而去。

    大不了自己去求舅舅救命,这人若是再留着飞云将来必定死在他的手上!

    左隆德打定主意举剑便刺,眼看那剑尖已经到了奚昊的胸口,帐门突然被人一挑,然后一道人影疾奔而出扬声叫道:“刀下留人!”

    那一声叫喊听在左隆德耳中无异于大赦,他的双手一颤停住了,却在咽了一口口水之后强撑着面子叫嚣道:“何人喊停,不要命了。”

    “左大人,公子万万杀不得,飞云少爷如今中了毒,公子是天下第一神医,大人现在杀了他,若是少爷有个好歹,你将来在相国大人面前怎么说话!”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楚华的话竟让左隆德生生冒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糊涂了,飞云现在余毒未清,这宗奚昊一手医术妙手回春,若是现在将他杀了,要是飞云果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脑袋就别想留住了。

    “我不会给他医治的,你们死了这份心吧。”奚昊冷笑了一声,根本不为所动。

    他并不想在武飞云手中苟且偷生,而若是此次能够除去他,让大晋免了战火之苦,他宁愿与他一起死。

    “公子!”李楚华急得直跺脚,他自然知道杀奚昊公子不是飞云少爷的主意,然现在这巨鹿军营中最大的便是左隆德,少爷未醒,无人能保公子性命,所以他才用这话稳住了左隆德,岂料公子竟根本不买账。

    “宗奚昊,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有了台阶下,左隆德又硬了腰板,冲着奚昊吼了一句后回头看向了李楚华:“少爷怎样了?”

    “罗侍卫说少爷随身带着解药,已经服下了,只是……”李楚华微微一顿,看了奚昊一眼,又道:“只是此次这毒分量较重,少爷暂时还未醒过来,所以,还需公子施手。”

    左隆德闻言恨恨的看了奚昊一眼,见他垂眸敛目毫无反应,遂将那长剑一丢伸手便揪住了他的胳膊:“赶紧去看。”

    奚昊没有说话,只倔强的一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左隆德的火气瞬间便暴涨,双手伸出握住奚昊的双肩向后一甩,奚昊登时便跌了出去。左隆德虽然平日里不学无术酒肉穿肠,然终究还是练过武功,奚昊身形小巧又毫无功夫,如今一跌之下向后仰倒,后脑撞地,只听得耳中嗡响,伸手一摸,便见了满手鲜血。

    “你去不去——”左隆德大吼着还待动手,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啸响,回头间只见一道利箭划破夜空直射而来,他一个哆嗦站住了身子,那利箭从他颊边擦过没入了夜色,顿时将他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谁……谁……”

    身旁的士兵们闻声而动,却还未及奔出,便听得一人冷冷言道:“我。”

    左隆德惊魂未定,半晌挣扎不起,李楚华则趁机奔到了奚昊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你……”眼见说话之人踏入了视线范围,左隆德才松了口气,继而对着身旁的士兵吼道:“还不将我扶起来。”

    这才有士兵到了他的身边(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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