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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慕枫见状双眼一怔，继而倒吸一口冷气，排开众人一步一步朝着那头走去。
那黑暗中倒下的全是守护攻城器械的士兵，他们的血将身下的大地染得鲜红，很多人甚至还紧握着手中长剑，做着搏击之势，可是，他们的生命却已经消逝，不再回来。
慕枫有些恍然的晃荡了一下，神色由茫然慢慢到了冷然，紧咬的牙关在口中“咯咯”作响，看着眼前那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好一招声东击西，清风，你够狠！此仇，我慕枫不报誓不为人！！！
铛铛~今天是柒的生日，so，要去麻麻家吃饭了，此章写得甚为憋屈，心里很不舒服，孩纸们酷爱来抱住我另外，这些天多了很多红票，谢谢投票的孩纸们~zm
第八百九十九章 鸷鸟将击 卑飞敛翼
“进去，进去！”
“张大哥，我们在附近发现一个细作，鬼鬼祟祟的窥探我们的营地，还请张大哥定夺！”天色微明，巡防兵们便绑回了一个衣衫褴褛凌乱不堪的人。【首发】被称为张大哥的张嵩林乃是苏翀身旁一员副将，负责营地西南方巡防事宜，因前方营地失火又兼攻城器械被毁，他已经带人马不停蹄奔劳了一夜，好不容易得了片刻间隙回到营中洗把脸换件衣裳，却就遇到了捉拿细作一事，听士兵们回报，他回身看向了帐门，扬声喝道：“将人带进来！”
这火烧营地一事来得如此蹊跷，甚至未曾有人看到对方的兵马便已经惨败至此，大家心中可都憋屈之极，只恨怒火无处发泄，此刻一听捉到了一人，又岂可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帐门被狠狠一撞，随即跌入了一个人来。
“人带到，请张大哥定夺！”帐门外济济站满了人，帐内的两个小兵上前一步将来人双臂一扣压在了地上，张嵩林虎目一瞪，对着来人咬牙喝道：“说，是何方人马，竟敢如此张狂，烧了营地还敢毁去器械，如今还不怕死活的在附近打探，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人闻言却双臂一抖，用尽全力的抬起头来，扬声吼道：“我不是细作，我是来找人的，快放了我。”
“哟嚯？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见来人虽一脸尘灰，狼狈不堪，却还是一少年郎的模样，且说的还是大晋的语言，张嵩林冷冷一笑，从案后走出，到了他的面前蹲下了身去：“看着也人模人样的，怎就做了通敌叛国的走狗，说，你们的人在哪？如今藏身何处？让老子我捉住了，定扒了你们的皮，喝了你们的血，拉开你们的心脏看看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
“我说了，我不是细作，我来，是来找人的。”
“找人？所找何人？给我搜他的身，看他带着什么。”
“是！”
“张大哥，有一封信，还有一个这个东西。”小兵搜身之后，将一份信笺和一个金丝蝶纹锁片呈到了张嵩林面前，张嵩林皱眉看了一看，见那信笺上面并无收信之人姓名，遂将之一抖准备打开，而那时，那本还默不作声的“细作”却突然大吼一声挺身暴起，甩开了束缚双手的小兵，旋身之间抽了张嵩林腰间的长剑霎时架在了他的颈间沉声示警道：“我说了，我不是细作，我叫秋衡越，这封信是我从汲水城中带来的，只有无瑕公子一人才能打开。”
那话一出众人皆是一呆，张嵩林随着他的走势一退，继而诧异回道：“你说你是从汲水而来？”
“没错，我这一路拼了命的躲避汲水周边赫兵的搜捕，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就是要将这两样东西交到无瑕公子手里，我不想出手伤你，只想尽快见到公子本人！这封信关系到小侯爷的性命，你们若是不想耽搁救出小侯爷的时机，就不要阻拦我！”
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众人之间交错，大家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衡越此刻所说的话，因为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这一夜发生的事也实在太匪夷所思，他们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他，带他去见公子，可现在他将剑架在张嵩林的脖子上，也由不得他们再有选择。
“公子所住的营地受到大火袭击，这一晚上全都已经乱了套，我们只是守护周边的将士，公子的行踪还得去问禀将军，你且稳住了手，不要伤了张大哥，我们这就去找。”
帐内的士兵留了两人，其余人皆向外而去，匆匆寻人，到了这时，衡越才微微松了口气，没有放下手中长剑，却还是缓和了语气，对着张嵩林轻声道：“恕衡越冒犯了，只是来时白大哥与南宫大哥叮嘱了我一定要面见公子本人，所以，还请这位大哥见谅。”
张嵩林此刻也镇定了下来，听衡越说话的口气，他的心中已隐隐的有了相信，可因时下情况特殊，令他不敢妄作决定，遂在卸力之后将头微微一点，道：“张某便陪着你，等着公子来。”
“衡越谢过！”
“弦伊，可有看到公子在哪？”慕枫急步走出营帐，对着弦伊扬声询问道，弦伊没有回答，只伸手指了指前方，慕枫一看，无瑕已经换了衣衫，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眺望着北方。
“公子在想什么？”慕枫走到无瑕身边，将从帐内拿来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身上。
“这场火烧得如此旺，为何他们没有趁机攻打我们。”
“他们先是放火烧营，引开视线之后，又去毁了攻城器械，可却并没有派人出来攻击，的确有些不对。”
“我想，是因为汲水城中有了问题，所以，清风只是用计牵制我们的行动，而不敢正面迎击。”
“公子何处此言？”
无瑕却没有再回答，只深深吸了口气，站了许久之后，才又道：“汲水城中必定有了不妥，清风此举只在拖延时间，我们要是等后方大军前来支援，只怕他们的援军也就到了，所以，在这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攻进城去，将赫博多的援军阻挡在汲水城池之外。”
“可是现在咱们什么都没有了，公子又要如何攻打进去？”
“带上几个人，咱们去被火烧的地方看看。”无瑕说完返身便走，慕枫忙扬手示意了身旁几名士兵随之一并而去，当苏翀急急赶到之时，却只看见了他们离去的背影。
“公子——公子——”他在后几唤不应，忙抓过身旁一马直追而去，无瑕一路向前，马蹄踏过焦土，那混杂着血肉之味的气息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越奔越急，身后几人也越来越心惊，生怕他一个支撑不住摔下马背来。
“公子，公子——”
众人扬声疾呼，无瑕却充耳不闻，呼啸而过的狂风便如同那些枉死在此的将士们凄厉无助的呐喊，一声一声震得他无法去回应任何人，赤霄一路狂奔，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正当慕枫等人心急如焚之时，无瑕却突然一个勒马，停住了。
“公子发现了什么？”众人见他下马，也一并下了马去，当到了无瑕身边之时，慕枫看见了他面前半截破裂木桶。
“公子在看什么？”见无瑕凝神聚气的盯着那桶底一汪水渍，慕枫也随之蹲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不像是水。”伸手去沾了桶底的一点水渍，慕枫看着指尖略带墨绿的颜色，又放在鼻下闻了一闻，顿时眉头皱在了一块：“好奇怪的味道，这究竟是什么？”
“石漆，古有记载，石脂水腻，浮上如漆，燃之极明，清风定是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在此布下了局，他将石漆倒入地面，在我们驻扎营地之时以混入营中的细作将其点燃，所以，火势才会如此凶猛，无法抵挡。”
慕枫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到无瑕当时便说风向于己不利，让大军扎营又退了许多，不然此时大火燎原的又岂是前方的几十里。没想到清风竟布下了如此大局，无声无息之间便伤亡了自己这么多人马，此人心机当真可怕。
“我们不能再等了，慕将军，在吠承啖大军到来之前，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城中情形，无瑕今夜想要亲自入城打探军情。”
“公子不必亲自前去了，方才有士兵来报，说有一人带着从汲水城出来的信笺要面见公子本人，此刻人就在后方巡防营中。”苏翀话音刚落，无瑕便已一个飞身上了马背朝着后方疾驰而去。
来人是谁？会是白炎身边的人吗？
白炎，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zm
第九百章
信笺在手，反反复复，无瑕没有说话，那帐内便也寂静无声。｛首发｝无瑕并不认识衡越，衡越出现的时机也的确太过巧合，依常理来说，不相信是应该的，可是，那书写信笺之人与衡越带来的东西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那信中提到的一段话，是在云城时柳洛冷从郑澈轩眼皮子底下引开无瑕后与之的一段对话，若非柳洛冷本人，旁人绝对不可能说出各种细节，所以，无瑕相信那信是真的，且，金丝蝶纹锁片乃是南宫与白泽佩戴之物，无瑕又岂能不识，将那信与锁片在手中拿捏许久之后，无瑕将信笺递给了慕枫，转而走向了一直等候在旁的衡越。
无可否认，现在的衡越实在太过狼狈，从那晚潜出城门开始，他已经日夜不停的奔行了两日两夜。汲水周边的赫兵在全力追捕他的行踪，他不敢行走大道，甚至连小道也选择得十分谨慎，很多时候他都是在泥泞与陡壁之间摸爬滚打，困到了极点也不敢停下脚步将眼睛闭上。他怕耽误了寻找公子的时机，更怕自己会在盲目的避逃之中迷失方向，他不停的寻找着高处确定自己要去的地方，因精神的高度紧张与日以继夜的奔跑，令他的心智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晋营被烧，他其实是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突兀的出现的，因为疑点太多，会令他可能还没接近无瑕便已经性命不保，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去思考自己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他当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若再不找到公子，自己会疯掉。
等待是漫长的煎熬，从士兵们去寻找无瑕到无瑕进入营帐其实是一段很短的距离，可于他来说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当帐帘掀起，无瑕那陌生却又熟悉的眉目出现在他的眼前之时，他突然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挟持张嵩林的手在那一瞬间便松开了，随即长剑落地，他人也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然后，垂着头，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地面不说一话。
疲惫，安心，那矛盾而复杂的心理瞬间将他一直硬挺的身躯击垮，他轻轻的吐了口气，然后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好安静，整个世界仿佛都凝滞了，因为背负的责任落了地，所以，双肩的重量化为了零。
沁凉的触感带着一种难言的舒适自眉间发梢轻柔蔓延，那被泥泞污秽所遮挡的面容在无瑕的擦拭之下慢慢恢复本来的模样，衡越抬起头，眼神涣散的看着面前蹲身而下为自己洗着污痕的人儿，突然之间泪如雨下。
“公子……”
“谢谢你。”
只短短三个字，让衡越感受到了眼前那人由心而发的感激，他嚅喏了双唇，想要说些话来安慰无瑕，却在无瑕淡然的微笑之下失声成哑。
他是在笑吗？
在如今这样一个境况之下，在小侯爷身陷囹圄，整个晋营被大火吞噬之后，他居然还能如此淡然的处变不惊，用微笑来面对这一切；他是小侯爷心之所念的那个人，那个传闻之中颖悟绝伦，聪慧无比的冷公子，那个为了小侯爷抛弃所有，不离不弃的冷公子？没想到，他果然如此年轻，如此自信，他的这种自信，在当下人人自危的环境之中显得那么的张扬，而他的这种张扬却又彰显着掌控全局，运筹帷幄的魄力，让人无形间便忽略了他的年龄，他的容貌与他的弱不禁风。
“柳大哥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他的意思我也已经明白了，你叫衡越对吗？”
“秋衡越。”
“虽然我不知道你与白炎是如何认识的，可是，谢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而今你在这里，便是与自己的同胞兄弟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将一起去面对，衡越，你做好准备加入我们了吗？”
泪水再次盈满眼眶，衡越站起身子，看着眼前那比自己略矮的人儿，狠狠的点下了头。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驱蛮夷，杀敌寇！没有什么比得上生死疆场上携手杀敌更为快意的事情了，好男儿自当战死边野马革裹尸以还，若果真有这么一天，也无愧堂堂正正，吐气扬眉的做了一回大晋的子民！
“楚乔人在何处？还请慕将军去将人请来，无瑕有要事要与他商议。”送走衡越之后，无瑕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慕枫的营帐，大火烧起之时，他的东西全都由明威带出了帐内，想到自己收起的草图，他回营之后便去翻找，岂料寻遍过后，才发现那图已经不见了。
“公子在找什么？”慕枫见他眉间深锁，遂想要帮他一并翻找，谁知无瑕却突然出声一喝，道：“别动，去将奚昊找来。”
“公子这是怎么了？”见无瑕突然间定住了神，慕枫还想上前，却见无瑕将双手一握，沉声道：“有人动过我的包袱，小乌龟死了，这里面许是沾了毒，慕将军快去找奚昊缠绵过来。”
慕枫这才发现无瑕的指甲已隐隐的泛出了黑色，他心头一惊，回身将帐帘一掀，扬声便道：“来人，赶紧去寻奚昊缠绵二位公子。”
奚昊与缠绵却早已到了附近，因听说有人抓住了细作，来人指明了要见无瑕，所以他二人才往了巡防营那头而去，岂料到了之后扑了个空，无瑕人已经走了，因想着他手臂有伤，所以奚昊想要为他换一下药，这才又来了附近，而今一听慕枫叫声有异，他二人皆心头大惊，进帐之后，便看见了那一幕。
“是什么毒？赶紧的坐了下来，让我看一看。”
旁人忌惮毒物，奚昊与缠绵二人却毫无顾忌，靠近无瑕之后将他拉起坐下，奚昊翻过他的指尖细细一看，又拉起到了鼻下闻了一闻，回身对缠绵示意道：“取我的针灸包，太溪，筑宾两道||穴位同时入针，不用太深，再将你无事时做的那个劳什子清热丸拿出两粒来。”
“怎的好好的药丸到了你这就成了劳什子的东西了。”缠绵见他神色镇定，知道无瑕那毒在他眼中并无大碍，是以松了口气，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继而从腰间拿了两粒药丸放入无瑕口中。
“你每天上蹿下跳，三心二意的，做的东西自然比不上我的，不是劳什子是什么。”奚昊本是恼他一有危险就将自己撇在一边，因不得与之共同进退而心有不甘，缠绵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去与他争辩，边苦笑边与他给无瑕扎针，待无瑕指尖乌血放尽，无甚大碍之后，才轻吐了一口气，凛了神色起身一站，郑重其事道：“无瑕，这营中危机重重，细作渗透无孔不入，咱们得想个办法应付才行。”
无瑕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瞥了那已经毫无声息的小乌龟一眼，轻轻吐了口气，以一种近乎虚无的声音幽幽而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釜底抽薪，斩草除根！”zm
第九百零一章 入阵曲 伴我无悔的狂妄
将夜之色，暮霞飞烟，忙碌了整整一日的晋营营地并未因夜色的到来而陷入沉寂，相反，所有的士兵皆甲胄加身，候着将令。｛首发｝将领们在主帅营中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除了偶尔进出的后勤小兵之外，无任何消息从内传出，人群从沉默无声到窃窃私语，一种难言的焦灼渐渐燃烧了所有人，骚动如同暗流，无形之间便已风起云涌。
“当初就不该听了那人的话，黑风口大获全胜士气高涨之时就该攻城掠地，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说得极是，才等了两日，咱们就被对方压下了这么大一筹，如今兵马受挫，士气低靡，说来说去都是那人的错！”
“听说他终日与药为伴，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也不知为何，竟迷了小侯爷的眼，偏生为他生死不弃，如今小侯爷陷在这汲水城中，侯爷又令他领兵，我看早晚一天小侯爷的性命会毁于他手了！”
“也不知他们在里面究竟商议了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慕将军一向主见鲜明，却在他来了之后屡屡受挫，依我看，咱们还是趁早劝将军与他分道扬镳的好，省得到时拉了这几万人马为他陪葬！”
“好！”
“说的好！”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扑闪的蝶翼足以扇动一场预谋的风暴，当人群中不满的呼声越来越高之时，隐藏其中的别有用心便成了理所应当。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将两日来受到的重创归在了无瑕的身上，在他们看来，败于没有对手的战场远比明刀真枪的厮杀更让人难以原谅，心中的愤懑无处可泄，只能将罪责归咎于众怒所向，人性是如此的随波，的洪流一旦开闸，就再也无法阻挡。
“让将军将那人交出来——”
“交出无瑕公子——让他为冤死的弟兄们抵命！”
“抵命！！”
“将人交出来！”
此起彼伏的叫喊在夜空中震荡，激动的人群皆向着那一个方向汇聚而去，本寂静无声的营帐终于有了响应，慕枫首先掀开帐帘现了身，随即出现的，便是此刻众口讨伐之人——公子无瑕。
“你们这是要反了吗。”慕枫并未出声大喝，只冷冷的扫了人群一眼，却立时让沸腾的人潮安静了下来。
“我与公子有要事相商，你们却借故喧哗，滋扰生事，什么时候我慕枫带出来的兵变得这么无法无天！你们这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吗！”
“将军息怒，我们只是为死去的兄弟们讨个公道！大家说是不是！”人头攒动，根本无法判断回应从何而来，那看似轻声的一句回答再次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怒意，随着音落而来的是一道寒光烁烁的长箭！
“公子小心！”
金芒毕现，无瑕没有躲闪，只金丝一扣长箭入手，站在原地抬起了头。
纤长的指尖慢慢握住，那箭身发出轻响，竟就此断成了两半，无瑕没有说话，却半勾眉头看向了箭来之处，继而双唇一动，透出了一种令人发暮饫础?br />
“我姬无瑕行事手段一向如此，为求取胜，何拘小节，各位既然连这般小小的牺牲都承受不起，便恕我不再奉陪，慕将军，看来无瑕已经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这就带人离去，将军若是还念旧情，便请不要阻拦我离开。”
“公子？！”
“无瑕告辞。”断箭掷地，无瑕说完抬步便走，慕枫在后急追了几步，却根本无法拉住他的脚步，而一直防备在营帐附近的云岚与弓等人此时也疾步而上，跟在了无瑕身旁。人群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陷入了片刻的沉寂，显然所有人都没料到事情的走向会发展到如斯地步，当发觉慕枫竟果真不去阻拦无瑕之时，人群中突然有了骚动，虽然只是一丝细微的动静，却亦如乱石入水，激起了千层巨浪。
“不能让他走！”
“拦住他！”
“御林军听令！护送公子出营！谁敢在此放肆，军法处置！”关键时刻，慕枫终于爆出了怒吼，他向来执法严明，那一怒之下何人还敢动弹，见无瑕依然头也不回的走，他深吸一口气又道了一句：“任何人皆不得追赶公子，我慕枫的兵，绝不会将手中长剑对着自己人！”
无瑕闻言脚步一顿，有了片刻的停滞，却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愈渐浓烈的夜色慢慢吞噬了他的身影，当马蹄响起，几骑绝尘之时，慕枫长叹一声仰头望向了无星无月的泼墨之空。
人心魍魉，公子一心只为小侯爷，却奈何世间总有不如意，但愿他这一走带去的不光是人性的叵测，还有接下来这几万人的安定与团结，历来明刀易躲，暗箭难防，那于黑暗中觊觎窥探的杀戮之影果真会入瓮吗？
公子他……
当真一直都是在与天搏命哪！
“前面就是落凤坡了，公子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因下午无瑕曾中毒，虽然毒性已除，但对他的身体来说依然少不了伤害，从晋营出来后众人随他策马奔了一路，弦伊怕他难以支撑，是以开口询问，无瑕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打马道：“入了山谷再说，此处地势平坦，反而于己不利，不要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弦伊知道他怕后有追兵连累旁人，只好轻叹一声对着弓道：“哥哥跟紧了公子，这两日如此多事，实在让人难耐，公子受了诸多委屈，待小侯爷回来了定要他亲自补偿才行。”
“倒又要你这丫头多话，公子为小侯爷受的苦自然会由小侯爷自己来偿还，赶紧的收敛了心思应付当下情形，等一切落定之后，咱们再来细数他回来之后要做些什么。”
“果真呆得久了，兄妹俩竟愈发相像，弓兄以前可没这般嘴碎的。”云岚见他兄妹二人打趣，忍不住也插上了嘴，因大家朝夕相处彼此熟知，言语上亲切为多，早已没了阵营的隔阂，云岚说完之后突然想到自己与白炎尚有七日跟班之约还未兑现，不禁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现在没有那人的消息，可公子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向着汲水城池迈进，以他的智谋，相信不出几日所有的事情便可尘埃落定，届时是喜是忧一目了然，而到了那时，自己与铁穆耳汗之间的血海深仇也可以得到了结了！
“落凤坡已到，弦伊与公子先入了谷去！”前方山谷已到，云岚勒马停在了原地，弓与之一并停下，向后看了一眼，道：“公子先走，我们马上就到。”
无瑕点了点头，也不逗留，打马便冲入了谷口，旋即夜风中响起了他轻缓却又清晰的声音：“姬无瑕在此，要人头，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拿！”
风扬起沉沙，随着那话憧憧而来的是无数道潜行疾奔的身影，当整个谷口被人影占据，局势一触即发之际，云岚慢慢举起了手中长剑，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来。zm
第九百零二章 风消云散
沉重的脚步从山谷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回到了这头，寒光烁烁的枪头划过地面，染了一汪血红；看着眼前那遍地横陈的尸首，苏翀长叹一声，痛心疾首的垂下了头去。（首发）落凤坡中早有伏兵，只在公子从营地出来之后将细作引入瓮中，自己曾想过会有多少暗藏的叛逆，可从未想到，竟会有如此之多！
这些人平日里与一般将士毫无两样，他们隐藏极深，从未露过马脚，如公子所说，若非他们自己暴露，旁人绝无可能有机会将其揪出。按理说他们烧了大营，毁了器械，本可以一如既往的再次潜藏，静待下一次的行动，可是，却因为不愿放弃千载难逢除去冷公子的机会而最终暴露了自己。
人性如此，奈何，奈何！
“公子便笃定他们一定会来？”语带苦笑，虽是反问，却未有丝毫的怀疑，苏翀反扣长枪到了无瑕身旁，无瑕淡淡的抬起了头来，轻声回道：“他们又何尝不是在赌，无瑕来时身边就这么几个人，他们既然潜藏已久，就一定对我的底细一清二楚。慕将军说过不让任何人跟随，将军手中的兵必定不会违抗军令，所以，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若能除掉我，他们在主子面前的前途当不可限量，人心便是如此，一旦贪欲横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是，公子能确定他们的人都已经全都来了吗？”
“你看他们的装束与准备，他们根本就已经不打算再回到营里，显然他们也知道烧营毁物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会有所察觉与怀疑，所以，他们准备拿了我的人头回去复命，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是谁都当全力以赴，不甘落于人后，只可惜……我姬无瑕的这颗人头却不这么好拿。”
“公子考虑事情面面俱到，实在让苏翀佩服。”
“我却宁愿来的不是他们而是赫兵，苏将军，你识得他们其中多少人？”无瑕那话问得极轻，却打得苏翀心头一颤，有了酸楚。
识得多少人？
那死了一地的人中很多都是从东都开始便一路跟随而来的，无论他们的主子是谁，在这朝夕相处的无数个日日日夜夜，他们也曾与大家同生同死共同御敌过，而今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将性命留在了这埋骨之地，虽然也属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可终究人心是肉长的，看着他们如今的惨状，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是啊，自己选择的道路，就算跪着，也要将它走完！
“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
“将军，苏将军与公子他们一起回来了！”充满兴奋与喜悦的叫喊将慕枫沉凝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挑帘而出疾步向前，看见了不远处荡荡的人马中无瑕那透着微笑的脸，终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头大石来。
回来就好，回来了便说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如今只要全力以赴向着汲水前进便可！
“公子辛苦了，下了马进营中休息吧。”慕枫伸出手去，亲自将无瑕搭下了马来，无瑕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想先去看看楚乔。”
“楚乔与缠绵大哥在一起，我带公子过去。”
“不用了，这两日将军也辛苦了，从明日开始，无瑕还有很多事情要将军去做，所以，休息很重要，我自己去就行了。”无瑕说完扬手唤了弦伊，慕枫见状不再坚持，退了一步，道：“那好，慕枫便不再坚持，明日开始，无论公子要做什么，我都一定全力支持，绝不拖了后腿。”
“好。”无瑕闻言抿嘴一笑，带着弦伊撇下众人往了缠绵的营帐而去，到了近前，却发现缠绵的帐中灯火通明，且，人影济济，他心觉奇怪，遂出声唤了一句，岂料帐帘一挑之后，便被一人死死抱住了。
“这是……怎么了？”低头发现胸前那人是奚昊，无瑕不禁哭笑不得的将双眼转向了缠绵，缠绵正与楚乔和另外几人席地而坐做着东西，见无瑕进门，忙将手中活计一放急急的走了过去，诉苦道：“可算是回来了，以后再有这煽风点火的事儿可千万别让我去做，你走了这一会儿，奚昊就跟我生气到了现在，还说——”
“谁让你煽动大家说无瑕的坏话的，大家跟着你一起起哄，我都恨不得捏死你。”奚昊从无瑕怀中抬起头来瞪向了他，想着方才他易容混在人群之中煽动大家反对无瑕，又想到无瑕在众人面前冷意斐然受尽委屈的模样，不禁心头又是一酸，作势便要去打缠绵，缠绵见状闪身一躲，苦着脸对着无瑕道：“赶紧的给我求求情，这主意是你想的，偏生打架报仇的差事没轮到我，倒让我做了坏人唱了黑脸，这回我在奚昊心中可算成了浑蛋，无瑕，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们已经动手在做鸢了么？可有想到办法解决风向问题？”无瑕却早已被那案桌上的纸鸢拉去了注意力，奚昊去打缠绵，他便走到了案边细细去看已经形成的纸鸢雏形，楚乔正坐在旁边，见他低头来看，忙将身一让，道：“公子请坐，我们与缠绵大哥商议之后，将鸢的两翼各增宽了两尺，形成了蝠翼，因要载人，所以鸢身不能用纸，绢帛在此也无可能，我们觉得最好还是用皮类来试，因昨日大火烧营，死了很多马匹，马皮后身十分结实，我们将其烘焙打磨之后裁剪成型，做了这个雏形，方才我们去了后方高地试过一次，可是，正如公子所说，风力决定了走向，我们现在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时间紧迫，赫兵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待他们的援军，我知道很是为难大家，可是我们现在器械被毁，就算想要强攻也已是不能，汲水城中有了意想不到的变故，若我们能出其不意入了城去，便可一举将其拿下，阻拦赫兵援军于汲水之北，所以，不管怎样，我都希望在明日之内得到解决之法。”
“公子放心，我们便是不眠不休也一定想出办法解决问题。”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困难重重，楚乔说完与那几人埋头去完善细节，缠绵这才将无瑕一拉，又示意了弦伊一下，道：“双眼都是血丝，让弦伊打了水洗把脸，就在我这歪一歪，正好陪了奚昊，你放心，明日日落之前，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可缠绵，我怕白炎他……没时间再等了。”
“我懂，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的计划成行，只要你有信心，我们便也有信心，一定会成功！”zm
第九百零三章 长虹贯日
“欸，我说老狄，清风那厮又在那看什么呢？”
“谁知道他，神神叨叨的，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说什么风向要变了，让我们将城墙附近的拒马前移，以防晋兵偷袭。｛首发｝不是说晋兵的攻城器械已经尽毁了吗？等他们的援军到达，咱们的人不也进了这汲水城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看他是被那姬无瑕的名头吓到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靠着前朝遗留下来的势力苦苦挣扎了十余载，好运终有用尽的时候，待到王子大军到了，咱们就杀将出去，将他生擒活拿，啧啧，将军可是没见过那冷公子的容貌。”狄戈尔说着话语一顿，面带调侃之色冲着铁穆耳汗一笑道：“那身姿像柳似的，老狄我手一握估计就得折了去，样貌可比咱们呼和单的女人美多了，娘的，还真没见过比他长得好看的，那年在东都大殿之上可当场惊艳了所有人的眼。”
“男生女相，美而不祥，我听说这孟小侯爷对他死心塌地，郑哲主为了他也是不惜出兵助晋，还有那韩武帝，说是来助咱们一臂之力，同样醉翁之际不在酒，所觊觎者，姬无瑕也。他若只是容貌出众恐也不会让这么多强权霸主趋之若鹜，只怕还真如传闻所言有点本事，否则也不会一来便折了咱们几万人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那咱们就让清风那厮再得意几日，等王子来后，再慢慢想办法收拾他。”
“哼，他得意不了多久。”铁穆耳汗说完冷哼一声看了城墙上那人一眼，接着又道：“姓孟的那小子当真是把硬骨头，他对我们还有用处，暂时不要再去招惹了他。”
“他那身皮，我老狄早晚有一日会给他生生扒拉掉！”想到那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臭小子，狄戈尔因瞎眼而略有萎缩的额间禁不住爆出了青筋来。
从被俘到现在，自己与铁穆耳汗可没给那小子好果子吃，不管清风拦与不拦，他的皮肉之苦皆没少受半分，可无论怎样折磨，他都总是紧咬牙关拼命忍受，时不时还出言挑衅，全然没有身为俘虏的觉悟，当真让人火冒三丈，恨不能生啖其肉，以泄心头之愤。
“只要守住了城，待武氏父子大军自九原方向与咱们两面夹击灭了这十来万晋兵，还愁没机会让你报了这一目之仇？到了那时，那小子便是砧上之肉，是杀是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说得没错，只要武飞云的大军进了九原城，咱们便与他来给瓮中捉鳖，杀了碍眼碍事的孟昶龙那老匹夫，然后，长驱直入占了这大晋半壁江山，届时，你我待遇当不可同日而语，清风算什么，孟白炎又算什么，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咱们走着瞧！”狄戈尔眉间微微一跳，独目之中闪过了一丝寒意，想到武飞云已到九原之前，自己等人入主大晋指日可待，心中禁不住有了一种涌动。
如今王子的援兵在往这赶，大晋的援军也在往这赶，所以，这汲水城便成了两军对垒的分水之岭，守住了它，便困住了对面的晋军，同样，若是丢了这里……
不，不会的！
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先生，这墙壁已经光滑如流，整个壁身都结满了冰，除非晋兵插上翅膀飞上来，否则绝难入城！”负责城防的将领正站在清风身旁禀报着情况，自几日前开始，清风便令人以清水缓缓灌过城墙青石的每一道缝隙，因天气寒冷，且一直刮风不断，水顺着缝隙流下很快便结成了冰，一层一层数次之后，整个城墙已经被厚冰所覆，成了不可攀爬之物。
他事先在晋兵预计扎营之地浇上了石漆，以大火焚烧营地，又让细作毁去了攻城器械，使对方无法攀爬攻击，而今这城墙又结满坚冰，只要他下令闭城不出，当可抵挡晋兵等候后方援军，可是……
“这风……呼……”清风轻轻吐了口气，闭上双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突然之间有了一种无法言明的悸动。
本以为黑风口道便可以挡住对方的脚步，谁料(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
那黑暗中倒下的全是守护攻城器械的士兵，他们的血将身下的大地染得鲜红，很多人甚至还紧握着手中长剑，做着搏击之势，可是，他们的生命却已经消逝，不再回来。
慕枫有些恍然的晃荡了一下，神色由茫然慢慢到了冷然，紧咬的牙关在口中“咯咯”作响，看着眼前那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好一招声东击西，清风，你够狠！此仇，我慕枫不报誓不为人！！！
铛铛~今天是柒的生日，so，要去麻麻家吃饭了，此章写得甚为憋屈，心里很不舒服，孩纸们酷爱来抱住我另外，这些天多了很多红票，谢谢投票的孩纸们~zm
第八百九十九章 鸷鸟将击 卑飞敛翼
“进去，进去！”
“张大哥，我们在附近发现一个细作，鬼鬼祟祟的窥探我们的营地，还请张大哥定夺！”天色微明，巡防兵们便绑回了一个衣衫褴褛凌乱不堪的人。【首发】被称为张大哥的张嵩林乃是苏翀身旁一员副将，负责营地西南方巡防事宜，因前方营地失火又兼攻城器械被毁，他已经带人马不停蹄奔劳了一夜，好不容易得了片刻间隙回到营中洗把脸换件衣裳，却就遇到了捉拿细作一事，听士兵们回报，他回身看向了帐门，扬声喝道：“将人带进来！”
这火烧营地一事来得如此蹊跷，甚至未曾有人看到对方的兵马便已经惨败至此，大家心中可都憋屈之极，只恨怒火无处发泄，此刻一听捉到了一人，又岂可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帐门被狠狠一撞，随即跌入了一个人来。
“人带到，请张大哥定夺！”帐门外济济站满了人，帐内的两个小兵上前一步将来人双臂一扣压在了地上，张嵩林虎目一瞪，对着来人咬牙喝道：“说，是何方人马，竟敢如此张狂，烧了营地还敢毁去器械，如今还不怕死活的在附近打探，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人闻言却双臂一抖，用尽全力的抬起头来，扬声吼道：“我不是细作，我是来找人的，快放了我。”
“哟嚯？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见来人虽一脸尘灰，狼狈不堪，却还是一少年郎的模样，且说的还是大晋的语言，张嵩林冷冷一笑，从案后走出，到了他的面前蹲下了身去：“看着也人模人样的，怎就做了通敌叛国的走狗，说，你们的人在哪？如今藏身何处？让老子我捉住了，定扒了你们的皮，喝了你们的血，拉开你们的心脏看看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
“我说了，我不是细作，我来，是来找人的。”
“找人？所找何人？给我搜他的身，看他带着什么。”
“是！”
“张大哥，有一封信，还有一个这个东西。”小兵搜身之后，将一份信笺和一个金丝蝶纹锁片呈到了张嵩林面前，张嵩林皱眉看了一看，见那信笺上面并无收信之人姓名，遂将之一抖准备打开，而那时，那本还默不作声的“细作”却突然大吼一声挺身暴起，甩开了束缚双手的小兵，旋身之间抽了张嵩林腰间的长剑霎时架在了他的颈间沉声示警道：“我说了，我不是细作，我叫秋衡越，这封信是我从汲水城中带来的，只有无瑕公子一人才能打开。”
那话一出众人皆是一呆，张嵩林随着他的走势一退，继而诧异回道：“你说你是从汲水而来？”
“没错，我这一路拼了命的躲避汲水周边赫兵的搜捕，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就是要将这两样东西交到无瑕公子手里，我不想出手伤你，只想尽快见到公子本人！这封信关系到小侯爷的性命，你们若是不想耽搁救出小侯爷的时机，就不要阻拦我！”
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众人之间交错，大家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衡越此刻所说的话，因为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这一夜发生的事也实在太匪夷所思，他们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他，带他去见公子，可现在他将剑架在张嵩林的脖子上，也由不得他们再有选择。
“公子所住的营地受到大火袭击，这一晚上全都已经乱了套，我们只是守护周边的将士，公子的行踪还得去问禀将军，你且稳住了手，不要伤了张大哥，我们这就去找。”
帐内的士兵留了两人，其余人皆向外而去，匆匆寻人，到了这时，衡越才微微松了口气，没有放下手中长剑，却还是缓和了语气，对着张嵩林轻声道：“恕衡越冒犯了，只是来时白大哥与南宫大哥叮嘱了我一定要面见公子本人，所以，还请这位大哥见谅。”
张嵩林此刻也镇定了下来，听衡越说话的口气，他的心中已隐隐的有了相信，可因时下情况特殊，令他不敢妄作决定，遂在卸力之后将头微微一点，道：“张某便陪着你，等着公子来。”
“衡越谢过！”
“弦伊，可有看到公子在哪？”慕枫急步走出营帐，对着弦伊扬声询问道，弦伊没有回答，只伸手指了指前方，慕枫一看，无瑕已经换了衣衫，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眺望着北方。
“公子在想什么？”慕枫走到无瑕身边，将从帐内拿来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身上。
“这场火烧得如此旺，为何他们没有趁机攻打我们。”
“他们先是放火烧营，引开视线之后，又去毁了攻城器械，可却并没有派人出来攻击，的确有些不对。”
“我想，是因为汲水城中有了问题，所以，清风只是用计牵制我们的行动，而不敢正面迎击。”
“公子何处此言？”
无瑕却没有再回答，只深深吸了口气，站了许久之后，才又道：“汲水城中必定有了不妥，清风此举只在拖延时间，我们要是等后方大军前来支援，只怕他们的援军也就到了，所以，在这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攻进城去，将赫博多的援军阻挡在汲水城池之外。”
“可是现在咱们什么都没有了，公子又要如何攻打进去？”
“带上几个人，咱们去被火烧的地方看看。”无瑕说完返身便走，慕枫忙扬手示意了身旁几名士兵随之一并而去，当苏翀急急赶到之时，却只看见了他们离去的背影。
“公子——公子——”他在后几唤不应，忙抓过身旁一马直追而去，无瑕一路向前，马蹄踏过焦土，那混杂着血肉之味的气息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越奔越急，身后几人也越来越心惊，生怕他一个支撑不住摔下马背来。
“公子，公子——”
众人扬声疾呼，无瑕却充耳不闻，呼啸而过的狂风便如同那些枉死在此的将士们凄厉无助的呐喊，一声一声震得他无法去回应任何人，赤霄一路狂奔，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正当慕枫等人心急如焚之时，无瑕却突然一个勒马，停住了。
“公子发现了什么？”众人见他下马，也一并下了马去，当到了无瑕身边之时，慕枫看见了他面前半截破裂木桶。
“公子在看什么？”见无瑕凝神聚气的盯着那桶底一汪水渍，慕枫也随之蹲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不像是水。”伸手去沾了桶底的一点水渍，慕枫看着指尖略带墨绿的颜色，又放在鼻下闻了一闻，顿时眉头皱在了一块：“好奇怪的味道，这究竟是什么？”
“石漆，古有记载，石脂水腻，浮上如漆，燃之极明，清风定是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在此布下了局，他将石漆倒入地面，在我们驻扎营地之时以混入营中的细作将其点燃，所以，火势才会如此凶猛，无法抵挡。”
慕枫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到无瑕当时便说风向于己不利，让大军扎营又退了许多，不然此时大火燎原的又岂是前方的几十里。没想到清风竟布下了如此大局，无声无息之间便伤亡了自己这么多人马，此人心机当真可怕。
“我们不能再等了，慕将军，在吠承啖大军到来之前，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城中情形，无瑕今夜想要亲自入城打探军情。”
“公子不必亲自前去了，方才有士兵来报，说有一人带着从汲水城出来的信笺要面见公子本人，此刻人就在后方巡防营中。”苏翀话音刚落，无瑕便已一个飞身上了马背朝着后方疾驰而去。
来人是谁？会是白炎身边的人吗？
白炎，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zm
第九百章
信笺在手，反反复复，无瑕没有说话，那帐内便也寂静无声。｛首发｝无瑕并不认识衡越，衡越出现的时机也的确太过巧合，依常理来说，不相信是应该的，可是，那书写信笺之人与衡越带来的东西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那信中提到的一段话，是在云城时柳洛冷从郑澈轩眼皮子底下引开无瑕后与之的一段对话，若非柳洛冷本人，旁人绝对不可能说出各种细节，所以，无瑕相信那信是真的，且，金丝蝶纹锁片乃是南宫与白泽佩戴之物，无瑕又岂能不识，将那信与锁片在手中拿捏许久之后，无瑕将信笺递给了慕枫，转而走向了一直等候在旁的衡越。
无可否认，现在的衡越实在太过狼狈，从那晚潜出城门开始，他已经日夜不停的奔行了两日两夜。汲水周边的赫兵在全力追捕他的行踪，他不敢行走大道，甚至连小道也选择得十分谨慎，很多时候他都是在泥泞与陡壁之间摸爬滚打，困到了极点也不敢停下脚步将眼睛闭上。他怕耽误了寻找公子的时机，更怕自己会在盲目的避逃之中迷失方向，他不停的寻找着高处确定自己要去的地方，因精神的高度紧张与日以继夜的奔跑，令他的心智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晋营被烧，他其实是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突兀的出现的，因为疑点太多，会令他可能还没接近无瑕便已经性命不保，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去思考自己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他当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若再不找到公子，自己会疯掉。
等待是漫长的煎熬，从士兵们去寻找无瑕到无瑕进入营帐其实是一段很短的距离，可于他来说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当帐帘掀起，无瑕那陌生却又熟悉的眉目出现在他的眼前之时，他突然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挟持张嵩林的手在那一瞬间便松开了，随即长剑落地，他人也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然后，垂着头，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地面不说一话。
疲惫，安心，那矛盾而复杂的心理瞬间将他一直硬挺的身躯击垮，他轻轻的吐了口气，然后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好安静，整个世界仿佛都凝滞了，因为背负的责任落了地，所以，双肩的重量化为了零。
沁凉的触感带着一种难言的舒适自眉间发梢轻柔蔓延，那被泥泞污秽所遮挡的面容在无瑕的擦拭之下慢慢恢复本来的模样，衡越抬起头，眼神涣散的看着面前蹲身而下为自己洗着污痕的人儿，突然之间泪如雨下。
“公子……”
“谢谢你。”
只短短三个字，让衡越感受到了眼前那人由心而发的感激，他嚅喏了双唇，想要说些话来安慰无瑕，却在无瑕淡然的微笑之下失声成哑。
他是在笑吗？
在如今这样一个境况之下，在小侯爷身陷囹圄，整个晋营被大火吞噬之后，他居然还能如此淡然的处变不惊，用微笑来面对这一切；他是小侯爷心之所念的那个人，那个传闻之中颖悟绝伦，聪慧无比的冷公子，那个为了小侯爷抛弃所有，不离不弃的冷公子？没想到，他果然如此年轻，如此自信，他的这种自信，在当下人人自危的环境之中显得那么的张扬，而他的这种张扬却又彰显着掌控全局，运筹帷幄的魄力，让人无形间便忽略了他的年龄，他的容貌与他的弱不禁风。
“柳大哥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他的意思我也已经明白了，你叫衡越对吗？”
“秋衡越。”
“虽然我不知道你与白炎是如何认识的，可是，谢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而今你在这里，便是与自己的同胞兄弟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将一起去面对，衡越，你做好准备加入我们了吗？”
泪水再次盈满眼眶，衡越站起身子，看着眼前那比自己略矮的人儿，狠狠的点下了头。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驱蛮夷，杀敌寇！没有什么比得上生死疆场上携手杀敌更为快意的事情了，好男儿自当战死边野马革裹尸以还，若果真有这么一天，也无愧堂堂正正，吐气扬眉的做了一回大晋的子民！
“楚乔人在何处？还请慕将军去将人请来，无瑕有要事要与他商议。”送走衡越之后，无瑕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慕枫的营帐，大火烧起之时，他的东西全都由明威带出了帐内，想到自己收起的草图，他回营之后便去翻找，岂料寻遍过后，才发现那图已经不见了。
“公子在找什么？”慕枫见他眉间深锁，遂想要帮他一并翻找，谁知无瑕却突然出声一喝，道：“别动，去将奚昊找来。”
“公子这是怎么了？”见无瑕突然间定住了神，慕枫还想上前，却见无瑕将双手一握，沉声道：“有人动过我的包袱，小乌龟死了，这里面许是沾了毒，慕将军快去找奚昊缠绵过来。”
慕枫这才发现无瑕的指甲已隐隐的泛出了黑色，他心头一惊，回身将帐帘一掀，扬声便道：“来人，赶紧去寻奚昊缠绵二位公子。”
奚昊与缠绵却早已到了附近，因听说有人抓住了细作，来人指明了要见无瑕，所以他二人才往了巡防营那头而去，岂料到了之后扑了个空，无瑕人已经走了，因想着他手臂有伤，所以奚昊想要为他换一下药，这才又来了附近，而今一听慕枫叫声有异，他二人皆心头大惊，进帐之后，便看见了那一幕。
“是什么毒？赶紧的坐了下来，让我看一看。”
旁人忌惮毒物，奚昊与缠绵二人却毫无顾忌，靠近无瑕之后将他拉起坐下，奚昊翻过他的指尖细细一看，又拉起到了鼻下闻了一闻，回身对缠绵示意道：“取我的针灸包，太溪，筑宾两道||穴位同时入针，不用太深，再将你无事时做的那个劳什子清热丸拿出两粒来。”
“怎的好好的药丸到了你这就成了劳什子的东西了。”缠绵见他神色镇定，知道无瑕那毒在他眼中并无大碍，是以松了口气，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继而从腰间拿了两粒药丸放入无瑕口中。
“你每天上蹿下跳，三心二意的，做的东西自然比不上我的，不是劳什子是什么。”奚昊本是恼他一有危险就将自己撇在一边，因不得与之共同进退而心有不甘，缠绵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去与他争辩，边苦笑边与他给无瑕扎针，待无瑕指尖乌血放尽，无甚大碍之后，才轻吐了一口气，凛了神色起身一站，郑重其事道：“无瑕，这营中危机重重，细作渗透无孔不入，咱们得想个办法应付才行。”
无瑕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瞥了那已经毫无声息的小乌龟一眼，轻轻吐了口气，以一种近乎虚无的声音幽幽而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釜底抽薪，斩草除根！”zm
第九百零一章 入阵曲 伴我无悔的狂妄
将夜之色，暮霞飞烟，忙碌了整整一日的晋营营地并未因夜色的到来而陷入沉寂，相反，所有的士兵皆甲胄加身，候着将令。｛首发｝将领们在主帅营中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除了偶尔进出的后勤小兵之外，无任何消息从内传出，人群从沉默无声到窃窃私语，一种难言的焦灼渐渐燃烧了所有人，骚动如同暗流，无形之间便已风起云涌。
“当初就不该听了那人的话，黑风口大获全胜士气高涨之时就该攻城掠地，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说得极是，才等了两日，咱们就被对方压下了这么大一筹，如今兵马受挫，士气低靡，说来说去都是那人的错！”
“听说他终日与药为伴，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也不知为何，竟迷了小侯爷的眼，偏生为他生死不弃，如今小侯爷陷在这汲水城中，侯爷又令他领兵，我看早晚一天小侯爷的性命会毁于他手了！”
“也不知他们在里面究竟商议了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慕将军一向主见鲜明，却在他来了之后屡屡受挫，依我看，咱们还是趁早劝将军与他分道扬镳的好，省得到时拉了这几万人马为他陪葬！”
“好！”
“说的好！”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扑闪的蝶翼足以扇动一场预谋的风暴，当人群中不满的呼声越来越高之时，隐藏其中的别有用心便成了理所应当。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将两日来受到的重创归在了无瑕的身上，在他们看来，败于没有对手的战场远比明刀真枪的厮杀更让人难以原谅，心中的愤懑无处可泄，只能将罪责归咎于众怒所向，人性是如此的随波，的洪流一旦开闸，就再也无法阻挡。
“让将军将那人交出来——”
“交出无瑕公子——让他为冤死的弟兄们抵命！”
“抵命！！”
“将人交出来！”
此起彼伏的叫喊在夜空中震荡，激动的人群皆向着那一个方向汇聚而去，本寂静无声的营帐终于有了响应，慕枫首先掀开帐帘现了身，随即出现的，便是此刻众口讨伐之人——公子无瑕。
“你们这是要反了吗。”慕枫并未出声大喝，只冷冷的扫了人群一眼，却立时让沸腾的人潮安静了下来。
“我与公子有要事相商，你们却借故喧哗，滋扰生事，什么时候我慕枫带出来的兵变得这么无法无天！你们这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吗！”
“将军息怒，我们只是为死去的兄弟们讨个公道！大家说是不是！”人头攒动，根本无法判断回应从何而来，那看似轻声的一句回答再次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怒意，随着音落而来的是一道寒光烁烁的长箭！
“公子小心！”
金芒毕现，无瑕没有躲闪，只金丝一扣长箭入手，站在原地抬起了头。
纤长的指尖慢慢握住，那箭身发出轻响，竟就此断成了两半，无瑕没有说话，却半勾眉头看向了箭来之处，继而双唇一动，透出了一种令人发暮饫础?br />
“我姬无瑕行事手段一向如此，为求取胜，何拘小节，各位既然连这般小小的牺牲都承受不起，便恕我不再奉陪，慕将军，看来无瑕已经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这就带人离去，将军若是还念旧情，便请不要阻拦我离开。”
“公子？！”
“无瑕告辞。”断箭掷地，无瑕说完抬步便走，慕枫在后急追了几步，却根本无法拉住他的脚步，而一直防备在营帐附近的云岚与弓等人此时也疾步而上，跟在了无瑕身旁。人群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陷入了片刻的沉寂，显然所有人都没料到事情的走向会发展到如斯地步，当发觉慕枫竟果真不去阻拦无瑕之时，人群中突然有了骚动，虽然只是一丝细微的动静，却亦如乱石入水，激起了千层巨浪。
“不能让他走！”
“拦住他！”
“御林军听令！护送公子出营！谁敢在此放肆，军法处置！”关键时刻，慕枫终于爆出了怒吼，他向来执法严明，那一怒之下何人还敢动弹，见无瑕依然头也不回的走，他深吸一口气又道了一句：“任何人皆不得追赶公子，我慕枫的兵，绝不会将手中长剑对着自己人！”
无瑕闻言脚步一顿，有了片刻的停滞，却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愈渐浓烈的夜色慢慢吞噬了他的身影，当马蹄响起，几骑绝尘之时，慕枫长叹一声仰头望向了无星无月的泼墨之空。
人心魍魉，公子一心只为小侯爷，却奈何世间总有不如意，但愿他这一走带去的不光是人性的叵测，还有接下来这几万人的安定与团结，历来明刀易躲，暗箭难防，那于黑暗中觊觎窥探的杀戮之影果真会入瓮吗？
公子他……
当真一直都是在与天搏命哪！
“前面就是落凤坡了，公子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因下午无瑕曾中毒，虽然毒性已除，但对他的身体来说依然少不了伤害，从晋营出来后众人随他策马奔了一路，弦伊怕他难以支撑，是以开口询问，无瑕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打马道：“入了山谷再说，此处地势平坦，反而于己不利，不要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弦伊知道他怕后有追兵连累旁人，只好轻叹一声对着弓道：“哥哥跟紧了公子，这两日如此多事，实在让人难耐，公子受了诸多委屈，待小侯爷回来了定要他亲自补偿才行。”
“倒又要你这丫头多话，公子为小侯爷受的苦自然会由小侯爷自己来偿还，赶紧的收敛了心思应付当下情形，等一切落定之后，咱们再来细数他回来之后要做些什么。”
“果真呆得久了，兄妹俩竟愈发相像，弓兄以前可没这般嘴碎的。”云岚见他兄妹二人打趣，忍不住也插上了嘴，因大家朝夕相处彼此熟知，言语上亲切为多，早已没了阵营的隔阂，云岚说完之后突然想到自己与白炎尚有七日跟班之约还未兑现，不禁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现在没有那人的消息，可公子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向着汲水城池迈进，以他的智谋，相信不出几日所有的事情便可尘埃落定，届时是喜是忧一目了然，而到了那时，自己与铁穆耳汗之间的血海深仇也可以得到了结了！
“落凤坡已到，弦伊与公子先入了谷去！”前方山谷已到，云岚勒马停在了原地，弓与之一并停下，向后看了一眼，道：“公子先走，我们马上就到。”
无瑕点了点头，也不逗留，打马便冲入了谷口，旋即夜风中响起了他轻缓却又清晰的声音：“姬无瑕在此，要人头，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拿！”
风扬起沉沙，随着那话憧憧而来的是无数道潜行疾奔的身影，当整个谷口被人影占据，局势一触即发之际，云岚慢慢举起了手中长剑，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来。zm
第九百零二章 风消云散
沉重的脚步从山谷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回到了这头，寒光烁烁的枪头划过地面，染了一汪血红；看着眼前那遍地横陈的尸首，苏翀长叹一声，痛心疾首的垂下了头去。（首发）落凤坡中早有伏兵，只在公子从营地出来之后将细作引入瓮中，自己曾想过会有多少暗藏的叛逆，可从未想到，竟会有如此之多！
这些人平日里与一般将士毫无两样，他们隐藏极深，从未露过马脚，如公子所说，若非他们自己暴露，旁人绝无可能有机会将其揪出。按理说他们烧了大营，毁了器械，本可以一如既往的再次潜藏，静待下一次的行动，可是，却因为不愿放弃千载难逢除去冷公子的机会而最终暴露了自己。
人性如此，奈何，奈何！
“公子便笃定他们一定会来？”语带苦笑，虽是反问，却未有丝毫的怀疑，苏翀反扣长枪到了无瑕身旁，无瑕淡淡的抬起了头来，轻声回道：“他们又何尝不是在赌，无瑕来时身边就这么几个人，他们既然潜藏已久，就一定对我的底细一清二楚。慕将军说过不让任何人跟随，将军手中的兵必定不会违抗军令，所以，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若能除掉我，他们在主子面前的前途当不可限量，人心便是如此，一旦贪欲横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是，公子能确定他们的人都已经全都来了吗？”
“你看他们的装束与准备，他们根本就已经不打算再回到营里，显然他们也知道烧营毁物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会有所察觉与怀疑，所以，他们准备拿了我的人头回去复命，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是谁都当全力以赴，不甘落于人后，只可惜……我姬无瑕的这颗人头却不这么好拿。”
“公子考虑事情面面俱到，实在让苏翀佩服。”
“我却宁愿来的不是他们而是赫兵，苏将军，你识得他们其中多少人？”无瑕那话问得极轻，却打得苏翀心头一颤，有了酸楚。
识得多少人？
那死了一地的人中很多都是从东都开始便一路跟随而来的，无论他们的主子是谁，在这朝夕相处的无数个日日日夜夜，他们也曾与大家同生同死共同御敌过，而今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将性命留在了这埋骨之地，虽然也属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可终究人心是肉长的，看着他们如今的惨状，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是啊，自己选择的道路，就算跪着，也要将它走完！
“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
“将军，苏将军与公子他们一起回来了！”充满兴奋与喜悦的叫喊将慕枫沉凝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挑帘而出疾步向前，看见了不远处荡荡的人马中无瑕那透着微笑的脸，终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头大石来。
回来就好，回来了便说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如今只要全力以赴向着汲水前进便可！
“公子辛苦了，下了马进营中休息吧。”慕枫伸出手去，亲自将无瑕搭下了马来，无瑕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想先去看看楚乔。”
“楚乔与缠绵大哥在一起，我带公子过去。”
“不用了，这两日将军也辛苦了，从明日开始，无瑕还有很多事情要将军去做，所以，休息很重要，我自己去就行了。”无瑕说完扬手唤了弦伊，慕枫见状不再坚持，退了一步，道：“那好，慕枫便不再坚持，明日开始，无论公子要做什么，我都一定全力支持，绝不拖了后腿。”
“好。”无瑕闻言抿嘴一笑，带着弦伊撇下众人往了缠绵的营帐而去，到了近前，却发现缠绵的帐中灯火通明，且，人影济济，他心觉奇怪，遂出声唤了一句，岂料帐帘一挑之后，便被一人死死抱住了。
“这是……怎么了？”低头发现胸前那人是奚昊，无瑕不禁哭笑不得的将双眼转向了缠绵，缠绵正与楚乔和另外几人席地而坐做着东西，见无瑕进门，忙将手中活计一放急急的走了过去，诉苦道：“可算是回来了，以后再有这煽风点火的事儿可千万别让我去做，你走了这一会儿，奚昊就跟我生气到了现在，还说——”
“谁让你煽动大家说无瑕的坏话的，大家跟着你一起起哄，我都恨不得捏死你。”奚昊从无瑕怀中抬起头来瞪向了他，想着方才他易容混在人群之中煽动大家反对无瑕，又想到无瑕在众人面前冷意斐然受尽委屈的模样，不禁心头又是一酸，作势便要去打缠绵，缠绵见状闪身一躲，苦着脸对着无瑕道：“赶紧的给我求求情，这主意是你想的，偏生打架报仇的差事没轮到我，倒让我做了坏人唱了黑脸，这回我在奚昊心中可算成了浑蛋，无瑕，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们已经动手在做鸢了么？可有想到办法解决风向问题？”无瑕却早已被那案桌上的纸鸢拉去了注意力，奚昊去打缠绵，他便走到了案边细细去看已经形成的纸鸢雏形，楚乔正坐在旁边，见他低头来看，忙将身一让，道：“公子请坐，我们与缠绵大哥商议之后，将鸢的两翼各增宽了两尺，形成了蝠翼，因要载人，所以鸢身不能用纸，绢帛在此也无可能，我们觉得最好还是用皮类来试，因昨日大火烧营，死了很多马匹，马皮后身十分结实，我们将其烘焙打磨之后裁剪成型，做了这个雏形，方才我们去了后方高地试过一次，可是，正如公子所说，风力决定了走向，我们现在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时间紧迫，赫兵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待他们的援军，我知道很是为难大家，可是我们现在器械被毁，就算想要强攻也已是不能，汲水城中有了意想不到的变故，若我们能出其不意入了城去，便可一举将其拿下，阻拦赫兵援军于汲水之北，所以，不管怎样，我都希望在明日之内得到解决之法。”
“公子放心，我们便是不眠不休也一定想出办法解决问题。”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困难重重，楚乔说完与那几人埋头去完善细节，缠绵这才将无瑕一拉，又示意了弦伊一下，道：“双眼都是血丝，让弦伊打了水洗把脸，就在我这歪一歪，正好陪了奚昊，你放心，明日日落之前，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可缠绵，我怕白炎他……没时间再等了。”
“我懂，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的计划成行，只要你有信心，我们便也有信心，一定会成功！”zm
第九百零三章 长虹贯日
“欸，我说老狄，清风那厮又在那看什么呢？”
“谁知道他，神神叨叨的，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说什么风向要变了，让我们将城墙附近的拒马前移，以防晋兵偷袭。｛首发｝不是说晋兵的攻城器械已经尽毁了吗？等他们的援军到达，咱们的人不也进了这汲水城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看他是被那姬无瑕的名头吓到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靠着前朝遗留下来的势力苦苦挣扎了十余载，好运终有用尽的时候，待到王子大军到了，咱们就杀将出去，将他生擒活拿，啧啧，将军可是没见过那冷公子的容貌。”狄戈尔说着话语一顿，面带调侃之色冲着铁穆耳汗一笑道：“那身姿像柳似的，老狄我手一握估计就得折了去，样貌可比咱们呼和单的女人美多了，娘的，还真没见过比他长得好看的，那年在东都大殿之上可当场惊艳了所有人的眼。”
“男生女相，美而不祥，我听说这孟小侯爷对他死心塌地，郑哲主为了他也是不惜出兵助晋，还有那韩武帝，说是来助咱们一臂之力，同样醉翁之际不在酒，所觊觎者，姬无瑕也。他若只是容貌出众恐也不会让这么多强权霸主趋之若鹜，只怕还真如传闻所言有点本事，否则也不会一来便折了咱们几万人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那咱们就让清风那厮再得意几日，等王子来后，再慢慢想办法收拾他。”
“哼，他得意不了多久。”铁穆耳汗说完冷哼一声看了城墙上那人一眼，接着又道：“姓孟的那小子当真是把硬骨头，他对我们还有用处，暂时不要再去招惹了他。”
“他那身皮，我老狄早晚有一日会给他生生扒拉掉！”想到那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臭小子，狄戈尔因瞎眼而略有萎缩的额间禁不住爆出了青筋来。
从被俘到现在，自己与铁穆耳汗可没给那小子好果子吃，不管清风拦与不拦，他的皮肉之苦皆没少受半分，可无论怎样折磨，他都总是紧咬牙关拼命忍受，时不时还出言挑衅，全然没有身为俘虏的觉悟，当真让人火冒三丈，恨不能生啖其肉，以泄心头之愤。
“只要守住了城，待武氏父子大军自九原方向与咱们两面夹击灭了这十来万晋兵，还愁没机会让你报了这一目之仇？到了那时，那小子便是砧上之肉，是杀是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说得没错，只要武飞云的大军进了九原城，咱们便与他来给瓮中捉鳖，杀了碍眼碍事的孟昶龙那老匹夫，然后，长驱直入占了这大晋半壁江山，届时，你我待遇当不可同日而语，清风算什么，孟白炎又算什么，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咱们走着瞧！”狄戈尔眉间微微一跳，独目之中闪过了一丝寒意，想到武飞云已到九原之前，自己等人入主大晋指日可待，心中禁不住有了一种涌动。
如今王子的援兵在往这赶，大晋的援军也在往这赶，所以，这汲水城便成了两军对垒的分水之岭，守住了它，便困住了对面的晋军，同样，若是丢了这里……
不，不会的！
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先生，这墙壁已经光滑如流，整个壁身都结满了冰，除非晋兵插上翅膀飞上来，否则绝难入城！”负责城防的将领正站在清风身旁禀报着情况，自几日前开始，清风便令人以清水缓缓灌过城墙青石的每一道缝隙，因天气寒冷，且一直刮风不断，水顺着缝隙流下很快便结成了冰，一层一层数次之后，整个城墙已经被厚冰所覆，成了不可攀爬之物。
他事先在晋兵预计扎营之地浇上了石漆，以大火焚烧营地，又让细作毁去了攻城器械，使对方无法攀爬攻击，而今这城墙又结满坚冰，只要他下令闭城不出，当可抵挡晋兵等候后方援军，可是……
“这风……呼……”清风轻轻吐了口气，闭上双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突然之间有了一种无法言明的悸动。
本以为黑风口道便可以挡住对方的脚步，谁料(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