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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部分阅读

    空间之上,他不知其所以来,不知其所以往,永恒之生,曾发大愿力普渡众生为佛。为佛有何好处?脱轮回之苦,度万千劫如刹那。”

    他顿了顿,然后说出自己一直没有对别人说过。一直闷在心里的想法:“所以,佛祖参到最后,发现自己不知多少年来,做的事情都错了。”

    “如何错?”旃檀功德佛静静问道。

    “轮回是为苦,其生却永恒不灭。成佛不为苦,佛亦是永恒灭。从本质上来说,这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没有区别?轮回做猪做狗,何其痛苦?立成佛位,永恒不灭,岂不快乐?”

    易天行望着师公微微一笑,知道对方早就知道了答案,诚恳回答道:“如果一个有智慧地生命,真的永远不会死亡,在时间长河里,他能做些什么呢?时间是无止尽地,知道了一切知道的,看到了一切看到的,体悟了一切体悟到的,他还能做什么呢?”

    接着他说了一句很有名气的话。

    “任何自知会永生的生命除了想要一个结束之外还会追求什么呢?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生命地存在,或者本来就是一抹苦涩,有生皆苦,便是这个意思。如果要讲因果,那么生命的归宿,便只能是虚无,佛祖,只是强行把这个过程缩短了而已。”

    ……

    ……

    旃檀功德佛哈哈笑了起来:“想到我要参百年的问题,童子轻轻松松便答了出来。”

    易天行正色答道:“师公将来去了人间,看看一个叫阿西莫夫的洋人写的小说,一定会有所感触。”

    旃檀功德佛自然是没有读过科幻小说的,只是赞叹道:“想到人间又出大智慧。”

    “普贤菩萨与文殊那小子曾经在三界里遍寻佛祖踪迹,既然他们一直没找到,难道就不会察觉一丝佛祖真正寂灭的可能性?”

    “怕是心中但凡有此思虑,都会被这两位大菩萨的无上神通压成轻烟。”旃檀功德佛顿了顿又道:“何况……普贤菩萨只怕一直还认为佛祖是下世历劫去了,还在等着他重生的一日。”

    解决了佛祖去向地问题,易天行叹了口气,心里生起一丝惘然若失的感觉。从文殊托梦,再到普贤菩萨灌顶,这两位大菩萨都是把找到佛祖下落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如今找到答案了。对方能够接受吗?

    他用力地摇摇头,咬着牙把心中那些令自己感觉虚渺地思想排出脑外。

    整件事情的谜底到如今,终于被揭开了一丝纱幕,虽然事情的核心已经被易天行知晓。但包裹在外面的许多事情,仍然让他有些想明白,问道:“我明中,为了遮掩佛祖自杀地消息,为了怕师傅重新杀上天界,所以师公自困于此。徒孙只是不明白,为何西方净土宗要对须弥山人大加打压?”

    这是一直缠绕在他心间的一个疑问,修成菩萨位的人,又怎能如大势至那般阴鹜好杀?一颗禅心定,又如何还能停留在大菩萨的境界上?——除非大势至菩萨一直认为。杀普贤、杀文殊、杀罗汉、诱梅岭血佛化罗汉佛性……这一应恶事,都是善事。

    阿弥陀佛。何其诡异的逻辑。

    旃檀功德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在想了一会儿之后,静静问道:“童子,你以为佛祖意味着什么?”

    易天行盘腿坐到了地上,以手支颌,很是苦恼,许久之后才应道:“应该是咱们这些人的老师吧。”

    “我们这些人?”

    “须弥山众啊。”

    “那药师佛呢?”旃檀功德佛微笑道:“其实。你说的很对,佛祖便是我们的老师,这位师长一直领着许多人在往修行的前路在走,而这些人并不仅仅是你我这些人而已。”

    易天行想到药师佛当年在电光如来地法行中修炼,点了点头。

    “所以佛祖所悟,便是要经我们这些弟子口舌,传入人间万间信徒心中。而阿弥陀佛之所以会命大势至菩萨,跨越三界,追杀须弥山众人五百年。便是为了阻止佛祖明悟到的东西,传入人间。”

    “为什么?”易天行睁大了双眼,说道:“我明白。佛祖自杀地事实,会对人间信众造成很大的影响,但这些毕竟是层而的东西。阿弥陀佛完全可以用更温柔的方式进行控制,比如告诉天下信徒,佛祖涅盘去了,睡觉去了,到另一个宇宙里打外星人去了……或者,干脆就说佛祖闭关,就像现在天庭那边的三清一样,何必要下如此很手?”

    旃檀功德佛摇头道:“瞒得过世人,难道能瞒得过普贤、文殊二位大菩萨?”

    “瞒不过便不瞒。普贤我见过,那家伙,啧啧……”易天行佩服地五体投体,“确实挺犟的,硬生生在素藏高原扎什伦布寺里熬了五百年,就为了等我,估计他知道佛祖自杀的消息,一定会虔诚无比地满天下说去。……但文殊这小子天天和我在一起玩,他应该是这种狂热之人。”

    旃檀功德佛微笑道:“普贤菩萨行门第一,自然坚忍精进。文殊菩萨智慧第一,应该能分清楚其中重要。但事涉佛祖遗 ,便极难预料了。”

    “即便说了又如何?”易天行挠挠脑袋,始终不明白,就算普贤菩萨与文殊菩萨找不到佛祖,却找到了佛祖自杀的真相,又将这真相传诸大众,又会出什么问题。

    他虽然挂着人间佛门护法的名头,但从来就是一个十分虔诚的信徒。

    “我佛当年渡化世人时,教外别传之义为何?”

    “轮回之苦。”

    “如何摆脱轮回之苦?”

    “行善……”易天行一怔,发现自己的佛法修的够好,改正道:“只能下辈子投个好胎,要真正的摆脱轮回之苦,得修成阿罗汉果吧。”

    “修成阿罗汉果之后呢?”

    “成菩萨。”

    “菩萨之后呢?”

    “大菩萨。”

    “大菩萨之后呢?”

    “成佛咯。”易天行垂头丧气说着,这种无止境的推递,到最后只能陷入死局。

    旃檀功德佛叹了口气,道:“当年在果圆里,佛祖与他讲了这番话,我在旁听着,便知道会有今天这种局面。”接着正色道:“世间信徒修行,向佛之心所以坚定,全因为知道这样一步一步的结果。如果当所有人都知道,所谓修佛,修到最后,修成天上地下独尊那一位,仍不过结寂灭地果子,这……这……”

    他语音微抖,有些说出来。

    易天行叹道:“只过就无人修佛,人心散了,又有甚大不了?”他说的轻松,但心里明镜似的,佛祖最后悟出地道理,完全颠覆了佛教的根本,

    旃檀功德佛抖着声音道:“无人修佛,那佛土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若让众佛子知晓,佛祖修到最后,便是悟出了一个如何让自己真正寂灭的法子,人人起而效仿,那须弥山,西天净土,东方净土,天之天,岂不是最终全都要变得死气沉沉?”

    易天行心里咯噔一声,想到自己甫入天界时,看到的那片清静到令人直觉死寂土地,再联想到三清号称闭关,也一直没有出现过——难道三清也学佛祖玩跳楼去了?

    但易天行思来想去,发现整个事情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很多内容。师公虽然是当年的当事人之一,但毕竟自困五百年,对于这五百年来的变化不尽了然。

    先说旁的,单说二郎神的奇异叛变,真武大帝忽起反心,玉帝忽然和净土携手,这些都是说不清道不明之事。

    二郎神天生悍勇,倒可能是真叛,可问题是,他叛向了何方?

    真武大帝能够执掌北极紫薇大殿,成为天界事实上的二号人物,虽然她在背后的帮助一定极大,但肯定也有玉帝的力量,为什么他会叛变?他叛变的目的就真的只是如他说所,想把玉帝从净土的幻想中震醒吗?

    佛祖真能舍了这众生,悄悄地走了,不带走一丝云彩?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那个她。

    那张经常在云层里俯瞰着易天行的慈悲脸,那个将易天行从天上扔到人间的她。

    她又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

    第六十八章 阴谋与闷棍1/2(朱雀记)

    只听得师公从树下走了出来,淡淡说着话。

    “阿弥陀佛为了整个佛界的安宁,所以断然不肯让佛祖已归寂灭,再不重临的事实传播出去。而当时普贤菩萨与文殊菩萨领着须弥山三十六罗汉在各界寻找,若真被普贤文殊参透了佛祖之意,身为佛祖的胁侍菩萨,他们一定会禀承一颗虔诚之心,将佛祖所悟传遍三千世界。”他顿了顿,“而那样,三千世界将不得安宁。”

    易天行眼睛微眯道:“所以本为佛土中心的须弥山,在五百年前,反而成了最可能动摇佛土根本的祸患,所以阿弥陀佛下大愿力,竟妄想一举将须弥山除干净,再重筑一座须弥山。”

    妄想二字用的很嚣张,很咬牙切齿,易天行从先前到现在就一直觉得整个事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谬感,居然就为了遮掩一个老和尚的死讯,居然死了这么多人,普贤惨暂且不提,光想到叶相被打死一次,复活一次,又被打死一次,靠,净土玩杀人游戏咩?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

    ……

    旃檀功德佛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如此。”在这位新晋佛的心中,阿弥陀佛为了佛土安宁,做出这些事情,倒也算不得大错。

    易天行皱眉道:“事情怕是这般简单。我总觉着大势至菩萨下手太狠了一点。”他旋即微笑道:“师公不知,五百年前。也就是佛祖离开须弥山之后,人间出现了一些很凑巧的事情。”

    这些话,易天行一直没有与人说过,只是自己埋首故纸堆里推出来地。而在人间的时候。他一向喜欢装傻充浑,自然不会多说。

    “净宗初行于晋,其后慧远大师被奉为人间净土始祖。但真正净土宗开始在人间兴盛,却不过是这五百年间的事情。这时间段太过巧合。想那些净土和尚说甚阿弥陀佛怜末生根钝,是以发多少大愿,只要人人勤念南无阿弥陀佛,便能死后赴西天净土。”易天行嘲笑道:“这套法子倒确实能唬人,谁叫便宜呢?”

    旃檀功德佛叹道:“那也只是权宜之计,须弥山上无佛祖,阿弥陀佛接众生往净土。也是大德业。”

    易天行摇头道:“金刚经有言,以色见我。以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净土宗天天叫人念佛,这不是以音求又是何行?入了邪道。”他直是摇头,其实他又何曾在乎过修行法门哪种正确,哪种入魔,只是立场同。再看净土宗,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童子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简单。”易天行接道:“我认为阿弥陀佛看见佛祖没了,便想自己当佛祖,所以才会不停地从人间捞人上来,信地人越多,小弟也就越多,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问师公,师公听不懂小弟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一昧合什道:“罪过罪过。阿弥陀佛怎会有此想法?即便佛祖在,接位之佛乃是……”

    旃檀功德佛忽然顿了一顿,扫了易天行一眼。

    易天行耸耸肩。道:“别说出来,我烦着。”

    “唉,随你去吧。”

    易天行此时却想到另外一个大人物。想那真武大帝起初也就是北方的一个小河神,也是五百年前,忽然在北边香火大盛,这其间,观音菩萨自然出了大力,不然如今人间的北帝庙为何还习惯性地要贡个观音在旁边?

    只是……观音大士让真武大帝上位,真武大帝又造反,这又是为了什么?

    ……

    ……

    看奥利弗斯通的片子看太多了的易天行,终于不可避免的陷入了阴谋论的美妙想像之中,兴奋道:“阿弥陀佛要上位,观音有点儿别的想法……唉呀呀,好多阴谋。”

    “罪过罪过,言语净,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易天行像赶蚊子一样的挥挥手,蛮不在乎道:“我都修成菩提心,假假也是半个大菩萨了,古语刑不上士大夫,佛祖也说过,地狱不关菩萨。”

    旃檀功德佛闷哼一声,道:“胡乱杀人,也不过一莽夫。”

    易天行被憋得不行,骂道:“我总比大势至菩萨强,那杀手菩萨为了如此荒谬地一个理由就在人间对须弥山的人赶尽杀绝,这还算什么菩萨。”

    旃檀功德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杀人地时候,又用过什么理由呢?”

    易天行语塞。

    旃檀功德佛幽幽道:“先前你与我详参佛祖之意时,也曾明悟,有生皆苦,轮回不爽,已然想到这一层,又何必对于西方净土的行事,耿耿于怀。”

    易天行摇摇头,冷冷道:“佛祖到了那个层次,我可没那么高风亮节。有生皆苦?老子活的快活的狠,跟叶相打打屁挺高兴,万一叶相又被宰了,再等他长到能和我聊天打屁的年纪,我又要等二十几年,哪有这么多的净土时间。”

    旃檀功德佛又叹了口气:“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易天行一挑眉毛,“等师公回人间,我们祖孙四代合力把那天袈裟和佛光破了,等师傅出来,我们就在省城重修一座须弥山,我看净土方面还敢如何?”

    和日光菩萨打了一架,让他如今是信心完全爆棚。

    旃檀功德佛摇头:“他出来后,又要杀人。”

    易天行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笑嘻嘻道:“师公先前还让我要对净土杀人耿耿于怀,那又何必总对我那师傅杀人耿耿于怀?”

    旃檀功德佛语塞,他哪里知道,只是心疼那猴儿。盼着猴儿早日真正晋入佛位,所以才这般不愿意猴儿大闹净土。

    他转而道:“那佛祖的下落?”

    易天行知道他问地是什么,斟酌半晌后道:“这事情,总是要告诉叶相的。”

    “南无我佛。”旃檀功德佛叹道:“这可如何是好?”

    易天行知道师公担心的是什么,师公担心文殊菩萨知道佛祖最后的遗 ,立马拔刀自刎,或者在自刎之前,现出菩萨宝身,昭告天下佛教信众。

    ……

    ……

    “兄弟们,大家都别练佛啦。都他奶奶地是假的,大家都听我的。把手中的刀子举起来,往自己肚子里最软的地方剁下去!修佛是为了虾米?修佛就是为了自杀!”

    白衣飘飘,有若童仙地叶相僧,现出菩萨宝像,左青龙,错,左青莲。右宝剑,一脚踩在桌子上,对着满地拜倒的和尚居士们喊话。他满脸狂热,迎着东方的朝霞,红光映照在孩童般地美面之上,显得有些扭曲,狂吼道:“看!佛祖已经抹脖子了,我们还等啥?”

    ……

    ……

    易天行从这种可爱的幻想中脱身而出,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捂着肚子在果树下打滚。

    旃檀功德佛愁眉苦脸道:“有何好笑?”

    “没什么,没什么。”易天行连连摆手,终于忍住了笑意。想了一想。

    旃檀功德佛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

    易天行伸出食指,指着头顶遮盖了星球红气漩涡地果树绿荫,问道:“这星球哪里来的果子?”

    旃檀功德佛道:“这便是那日佛祖与他在果圆里谈话后,他一发蛮捏碎地果核,我无意拣了来,不料竟然能在这里长了出来。”他轻轻拍打着已经有些茁壮的树干,笑道:“这地方不大好,弄水弄土都蛮难,所以长了五百年,也只长了这么粗,多了这么些株。”

    “师公,你是佛祖的徒儿,一定很相信佛祖的话吧?”

    “不错。”

    “只是你心中过于忧虑佛土自身的存在,所以才与阿弥陀佛达成协议,自囚于此,却不是怀疑佛祖的选择。”易天行微笑着说道:“师公,您在这个破烂星上呆了五百年了,为什么没有走上佛祖那条路呢?”

    旃檀功德佛一怔,沉默半晌后,方始悲哀说道:“何尝没有尝试过?只是……佛祖找到的法子,我却找到。”

    易天行早就猜到了,心想这师公真是迂且可怜,居然想死都死了,不禁偷笑起来——没办法,已经成了菩萨成了佛,想死?唉,还真地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不说菩萨佛吧,单说凡人,死了之后又要下地府,喝那汤,将来再投生。——易天行想到这里,忽然止住了笑意,咳了两声,看来不管是谁,想真正的归于寂灭,还真是件蛮难的事情。

    佛祖看来果然厉害,比诸泯泯众生,至少有一点要强。

    至少他想死便能死了。

    “师公,既然你想走佛祖的路,都无法踏上那一步,那文殊、普贤,莫不如是,何必担心?”易天行问道。

    旃檀功德佛一拍大腿,叫好不迭:“正是正是,我都死不了,那两位大菩萨又如何死得?那些罗汉又如何死得?佛土万千信徒又如何死得?”

    易天行抹了一把空汗,心有余悸道:“那便走吧。”

    旃檀功德佛被他缠的无法,叹道:“你二师叔三百年前也千辛万苦爬进来一次,当时在我面前跪了四十九日我都没有动心,你又如何劝得动我?”

    “还是因为怕我那猴子师傅出来之后,要到处杀人?”

    旃檀功德佛点点头。

    ……

    ……

    “果然迂腐。”易天行面无表情地想着,看着身前的师公,手略略一紧,那根黑铁棒便顿时从尾指之上生了出来,实实在在地握在了手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左脚往前半步,右脚退后半步,左手紧握棍尾,右手似虚未虚掌住棍身,运足全身气力……然后朝着师公的脑门上,狠狠一棒砸下!

    这是打闷棍的营生——知道师公是真正地佛位,是如何也打不死的,易天行自然不会手下留力。

    悟能痛哭流流涕,也劝不动这迂腐佛爷,易天行把心一横,就想了个欺师灭祖的很招。

    敲晕了再带走如何?

    一棍,狠狠地一棍!

    ……

    ……

    一声巨响,在红色的星球上响起,震的那青素果树上的结界如水波般激荡,似乎随时可能湮灭。

    震波从结界里传了出去,恐怖的威力直冲星球赤色气漩之中,嘶嘶劲气如箭疾飞,冲得气散雾飞,大红气漩顿时散了形状,就像是散黄鸡蛋一样,成了平平的一摊,像个大红斑。

    ……

    ……

    果树林子被劲风吹的落了满地果子。

    旃檀功德佛的身边一直无一物傍身,但不知为何,此时突然多了一枝锡杖出现在他的手里。

    狠狠的一棍正好就是砸到那锡杖之上,硬碰了一记,砰砰作响。

    旃檀功德佛似乎自己也有些疑惑,抚摩着自己手中的锡杖,异道:“一直在用你支着果树的垂枝,为何这时你出来了?”转首望向易天行,更是疑惑无比道:“童子为何要敲贫僧一棒?”

    易天行正拿着那根黑铁棍,满脸的惊骇,瞳中全是不可思议和尴尬。

    这样的惊天一棍,居然让师公这样轻描淡写,不,应该说是糊里糊涂地接下来了!

    这老佛爷究竟有怎样的实力?

    第六十九章 霸王夺1/2(朱雀记)

    这锡杖大有来头,能挡得住易天行的棍子,这个事实让他瞬间认出来么来历——这锡杖是当年佛祖为了成就唐僧佛位,命观音大士往长安卖予唐太宗的那根锡杖。

    前人曾云:此锡杖——“铜镶铁造九连环,九节仙藤永驻颜。入手厌看青骨瘦,下山轻带白云还。摩呵五祖游天阙,罗卜寻娘破地关。不染红尘些子秽,喜伴神僧上玉山。”

    此赞中那句“喜伴神僧上玉山”中,神僧自然是唐僧,也就是如今的旃檀功德佛,而玉山自然是须弥山。

    易天行先是一惊,接着一窘,接着一惧,再接着却是狂喜。

    惊的是师公糊里糊涂的大神通,窘的是自己那棍虽然不是太狠,却一点没用处,显得自己太怯。惧的是自己敲师公闷棍,此乃大敬,万一师公用些什么佛祖秘传绝技收拾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至于狂喜,却是……哈哈哈哈,自己师傅就那么牛叉,原来师公更牛叉,叶相将来也总是会要牛叉,鸟儿子也挺牛叉,那不论自己牛不牛,叉不叉……回了人间,净土那方面还敢来叫板吗?

    思虑即定,易天行咳了两声,先装糊涂把刚才那事儿蒙混了过去:“师公,小子刚才是看见你头上有只苍蝇,所以急了。”

    “噢,原来如此。”旃檀功德佛微笑说道:“肯定是好大一个乌蝇。”

    易天行哈哈笑道:“是啊。”比了个大西瓜的手势。咧嘴露出满口白牙道:“得有这么大一个哩。”

    ……

    ……

    两爷孙都知道事情真相,也都懒得说破,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反正生死伤痛对他们这个层次地人来说。已经很难撩动情绪了。

    略顿了顿,易天行小意问道:“师公,回人间后,你用大神通管住师傅,他自然不会瞎杀人的。到时候,咱们就在人间快活过日子,当然,您心怀苍生,那可以和叶相天天出去逛逛,找找小姐什么的。”

    旃檀功德佛忽然陷入一阵沉默。尴尬道:“这个……说实话……我从很多很多年前就发现了,其实我……根本管住他。”

    易天行一摆手。嚣张说道:“他不听话,您就拿锡杖锤他,用定心真言咒他!小样儿的,还管不了他了!”

    他恶狠狠地说着,全然忘记自己说地对象,乃是自己的师傅老猴大人。

    旃檀功德佛皱了眉尖,像小孩子一样叹道:“那箍儿早就解了。”

    易天行的眉尖也随之皱了。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想着,难道老祖宗手腕上那个乌金镯子……是她给套上去的?

    很多年前,易天行第一次进入茅舍里时,便曾经看见古黄袈裟下老猴毛茸茸的手腕上套着一个乌金镯子。当时的少年还满心疑窦,心想这猴儿也恁傻了点儿,过了千年,居然还被别人把紧箍套在了身上。

    当时以为是唐僧。

    今日才知道另有其人。

    “不管了,我发现这棍子砸不痛您。您不用怕那猴子反天。”易天行面无表情地出馊主意,暗底里还是想劝旃檀功德佛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旃檀功德佛抬头,无限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后,合什轻声应道:“可……贫僧不会打架。”

    “不会?”易天行瞪大了双眼,“是不会,还是不打?”

    旃檀功德佛委屈道:“一来不会打,二来也不会打。”前一个不会是说能力问题,没有这方面的技能,后一个会,是说意愿问题,根本不会考虑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罢了,罢了。”易天行叹了口气,又从屁股后面把那根铁棍抽了出来,对这油盐不进,迂腐恐怖的师公无可奈何,仍只好劈头劈脸的一顿乱打。

    乱棍打佛,佛满面无辜,合什坐于树下。

    锡杖无人命令,自动升起,游走在旃檀功德佛地身周进行保护。

    铛铛铛。

    撞击之声不停地响起,脆生生的,好听地狠,但旁边的果树树薄泥地却苦恼的狠。

    枝残泥飞。

    天上,金棍不知道是是知道锡杖是自己正牌主人师傅的家伙,下手总显得温柔有余,凶猛不足,战来战去,总是畏畏缩缩。易天行在下面眯眼看着,暗中骂道:“操,玩情人抚摸咩?”

    他也无法,只好任由金棍与锡杖玩游戏,听着半空中那棍杖交合之声,心里无来由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原来是当当当啊?”

    “什么是……当当当?”

    他没有遮蔽自己的识海,所以神识清清楚楚要被旃檀功德佛听了去,旃檀功德佛好奇问道。

    易天行狂笑出声,应道:“当当当就是……噢利油……”油字一出口,落地有声。

    声音乃是拳风之声!

    ……

    ……

    易天行猛烈数百拳,毫不留情地轰到了旃檀功德佛的脸上身上。

    “哎哟!哎哟!哎哟!……”旃檀功德佛惨呼连连,坐在地上,被易天行锤地东倒西歪,如同黄山之松,虽四面八方拜却偏偏不倒。

    易天行气结,恶狠狠道:“走还是不走?不走我便继续打。”

    旃檀功德佛苦道:“南无我佛,不去便是不去。”

    于是易天行继续打。

    于是旃檀功德佛继续惨号。

    易天行原本想着。用金棍缠住锡杖,再趁机把师公打晕,这样便诸事大吉。不料师公虽然禀持非暴力原则,一昧挨打并不还手。但奈何抗击打能力太强,居然挨了这么多记重拳,居然还没有晕过去。

    易天行清楚自己的神力,如果是在人间地话,这样狂风暴雨的几千拳过去,估计哥斯拉也要被砸成珍奇饺子馅……但这可恶的师公偏生就是不晕。

    看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时有鲜血渗出的师公脸庞,易天行心里那个寒啊,下手自然也就缓了。

    如果真把师公打出个三长两短来,自己怎么向一家老小诸多人交待?

    ……

    ……

    正在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过脚下一个青青地东西,心头一动。忍不住要欢呼起来。

    那青色的东西,正是先前喂师公喝过水的绿色米奇小书包。

    也是那个能收死物活物一切物地厉害袋袋。

    易天行收了拳,收了棍,喘息了几下。

    旃檀功德佛也终于不再掩面惨号,锡杖锃的一声飞回他的身边,深深地插入地下。他望着易天行关切问道:“童子?可是打累了?”

    易天行成功地压制了吐血地冲动,堆起满面微笑。从地下拣起米奇小书包,将书包口打开,念了两句咒语,然后缓缓走向旃檀功德佛。

    旃檀功德佛看见小书包那小小的口子,幽幽的内里完全看不清楚,顿时知道这位胆大妄为、胡作非为的徒孙想要做什么,不由得嗫嚅着说道:“用强,是好地。”

    易天行嘿嘿奸笑着,往旃檀功德佛逼了过去。看着无比Yin荡。

    ……

    ……

    用力地系好书包口,易天行终于放下心来,志得意满地拍拍小书包。说道:“师公,里面有我从人间带来的蛮多吃地,还有些小说杂志什么,你要在里面闲的没事,就看看吧,里面如果没光,记得拿一个小棒棒样的东西,面有个钮钮,那叫电筒,那个钮钮一按就灯亮了。”

    佛毕竟是佛,被易天行收进了小书包,却依然关不住佛识溢了出来。

    旃檀功德佛的神识凄苦无比道:“即便你捉了我去,我仍不敢放他出来,我又何必?”

    易天行把肩一耸:“带您去了归元寺,至于怎么让您高抬贵手,那就不是我的事儿,是师傅的事儿了。”他忽然想到一椿最紧要的事情,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师公啊,里面有些东西,你可千万别碰。”

    他眼睛骨碌一转道:“一碰,就天下苍生蒙难了。”

    书包里地旃檀功德佛唬了一跳,道:“那便不碰,我什么也不碰了……只是可惜这袋中并无经书,南无……啊!”

    易天行听到小书包里传出一声尖叫,惊恐道:“怎么了?是不是爆了?”

    “有……有……有老鼠!”

    易天行噗哧一笑,心想当时把多闻的银毛鼠捉进书包里,没想到今日倒吓了师公一跳。

    ……

    ……

    收拾妥当一切,易天行准备再次上路,他静静地站在果树林下。

    这片林子的根源,是被斗战胜佛捏碎的果核。

    而就是那个果核,触发了一件事情,也触发了佛土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惹了不知多少杀孽,多少恩怨。

    他叹了口气,天火从手掌心喷薄而出,须臾间将这些果树林烧成了数缕轻烟。

    师公照顾了这片林子五百年,知有没有感情。

    但当自己两个人离开佛祖最后开辟的世界后,就算这片果树林还能顽强地在如此恶劣的地方生存……那也未免太寂寞了些。

    寂寞,很可怕是?

    离须弥山无数公里,一个遥远的所在,佛光普照,异香遍地,彩鸟飞于天,黄鹤栖于树,流水从山上滑下,流入一万里大湖,溅起碎玉少许。

    湖畔放着一块黑石,黑石面上一直流转了五百年的清光,已经渐渐弥散。

    一个僧人穿着件袈裟,看着那黑石,看不清他面容,只能看见他地背影。

    悟能跪在这僧人的身后。

    那僧人并未转身,淡淡问道:“净坛使者,我允你留在须弥山顶看着此石,那是为何?”

    “为的是尽子弟之孝,为须弥山留一存想。”

    “你师傅自囚于石中,你放人入石,此为孝还是不孝?”

    “孝与不孝,在乎人之一念。”悟能嘴硬。

    “你曾进过黑石?”

    “是。”悟能知道,既然面对着这个人物,那隐瞒是没有必要地事情。

    “噢,为何我进不去?佛祖究竟留了些什么在里面?”

    那僧人的背影,在天穹下显得十分渺小,但又显得与天地格格不入,瘦削的肩头像剑一样,想要戳穿天地。

    他肩头微动,便似对这苍穹发问。

    ……

    ……

    悟能叩了两个头,长长的睫毛很难得地搭着,桃花眼难得地安静着:“那是因为我聪明啊。”

    僧人的背影有些寂寞,不知为什么,能感觉到他在笑。

    笑意弥漫在空气之中,令佛光更盛,异香更浓,彩鸟清乐,黄鹤悦鸣,流水更加平润,万里大湖随之轻振。

    不知为何,那黑石凭空而起,缓缓沉入湖水之中。

    ……

    ……

    那僧转过身来,面上的每一丝眉毛都散发着至善清光,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慈悲佛光,根本看不见面目。

    对话毕,原先黑石下的那片湖石变作粉末,又迅即化作轻烟,最终化为虚无。僧人神通之余威,依然能逆天地,却不能打开那块黑石,只留下一声无奈话语。

    “人人口颂阿弥陀佛以除烦恼,我应颂何人?”第七十章 站在青山上1/2(朱雀记)

    所以这些天兵们忽然发现了这个凶火的下落,下意识里急速散开。

    散开之后,才想起了深扎在自己神识深处的那道符命,奋起勇气,持着仙气闪闪的兵器,往那长着血翼的凶神处杀去!

    小易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轻轻扇动翅膀,在空中定住了身形。

    巨翅扇空,翅尖卷起大大小小数十个形状各异的龙卷风向四处飞去,卷得那些天兵们阵形大乱,七零八落地由高空坠下,摔的血肉模糊。

    这是易朱出手,当然,也不是出翅,只是他做了一个高速中地悬停动作,由此带来的“些微影响”,杀死了很多仙兵。

    易天行一扇翅膀,飞到一个看模样是个天将的仙人面前,一伸手,在一阵脆响里,轻而易举地打碎了对方地兵器,捏紧了对方的咽喉,面无表情问道:“你听说过一个叫易天行的人没有?”

    他加重语气:“是个人,是狗屁仙。”

    那位仙官拼命点头。

    “你知道易天行在哪里吗?”小易朱的脑子里有些混乱,有些自卑,觉得自己要向一个外人来求教自己的老爸在哪里,真是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那位仙官点了点头,易朱松了点儿手,仙官嘶哑着声音说道:“易天行飞入云层,已经被罡风刮死了。”

    小易朱皱皱眉,漂亮的小脸蛋儿别添风采,嘟着嘴摇摇头道:“不是那次,我是说以后。”

    这位仙官自从天庭与北极大殿开战以来,便一直身在战场,然后又接命追杀易朱,哪里知道如今在天界各个宫殿和洞府里流传的小道消息,只有摇摇头。

    看着小易朱渐渐惘然的脸,仙官以为自己命将不保。戚容微作,忽然便感觉身体一轻,往地面坠落下去,由得发出哇哇乱叫。却不是惊恐的叫唤,而是发现性命犹在地喜悦狂呼。

    ……

    ……

    小易朱悬浮在空中,挠挠头,再低头,忽然皱眉道:“如果爹真的死了,那说明爹教我的东西,都是错的。”

    ……

    ……

    许久之后,他一伸中指,对准了头顶那片奇怪而厚实地云层,表示着压抑至沉默的愤怒和悲哀。

    汹涌澎湃的天火从他的中指上喷涌而出。迅即扩展成为一个数百丈方圆的恐怖火柱!

    火柱一触那些在宇宙之初便自然形成的空间屏障异云后,并未烧融而入。反是受到了某种阻力,淡淡散散地洒了回来。触云而回的天火愈加鲜艳,猛烈无比,化作了满天火雨。

    这是小易朱的第一次爆发。

    他体内丰沛到了极点的天火在瞬间化作蚀魂融心的火雨,占据了大半片天空。

    天火雨点落在那些天兵地身上,嗤嗤作响,迅即燃烧。

    雨大无处避。天兵天将们纷纷身上着火,瞬息间化为轻烟,嘶嘶响声中,慢慢消失在天空里。

    先前坠往地面的仙官还在不断地喊着,时有恐怖高温流火自他身边掠过,吓得他地声音由喜悦又转成了惊慌。

    惊慌的声音嘎然而止。

    ……

    ……

    小易朱的清眉在高速上升的空气里纹丝不动。

    他的身体快速下降,一脚将那个仙官踩破了胸腹。他看也未看那仙官尸身一眼。略侧侧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一拧身子。翅尖微振,便化成一道红光,往东面而去。

    东面依然是那个恐怖的战场,天庭一方,北极大殿一方,在易朱离开后,依然缠绵不舍地互相杀戳着,用万千天将的凄厉灵魂装点着天界寂寞地天空,用无数丝缕的血水雾气浸染着天界干净的大地,血光冲天,天地大凶。

    小易朱回到了战场的上空,两方交战的仙军都发现了他的到来。闻仲领军的天庭一方,自然是暗自心惊,北极大殿那方虽然有些意外之喜,但蛇将依然免有些狐疑,心想神君大人先前和平离去,为何今日又重返凶地?

    天庭彩云内,隐隐有小杏黄旗一挥,便有无数天兵自虚无中杀伐而出,往高天之上的那双红翼杀去。

    易朱双翅垂云而焚,有些惘然地大开杀戒。

    有些事情很难解释,为什么明知道是送死,天庭一方依然源源不绝地派出低等级的天兵送死,而没有真正厉害地仙人出手。

    就连当初追杀易天行的小圈圈小瓶瓶,那些无主法宝游击队,也没有出现。

    易朱也很糊涂,他只是觉得自己胸腹间有很多的杀意,恨不得将眼前这些如蝼蚁般争( 朱雀记 http://www.xlawen.org/kan/24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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