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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部分阅读

    大臣在等他,他知道石世他们等急了,但他故意走得慢一点,一则他的今时的地位与往日已不可同年而语与,现在的他相当于当年的石虎,他荡平乞活山,除去谋逆夺位的皇子。他大权在握,功勋在身,功高盖主,到了需要满朝文武等待他的时候了,石闵的时代来临了!

    二则拖延时间好让妍禧早一点离开邺城,石世深信小喜子是贵重之人。深信小喜子能使他们羯人石家江山万万代,最致命之处就是石世非常喜欢小喜子,他的欢喜里,有到了骨子里的痴迷。

    石闵了解这种痴迷,只在他自己就陷在这样的痴迷里。为见小喜子一面,他可以昼夜奔袭而毫不知困倦,为了小喜子,他可以杀人不眨眼,她要甚么就给她甚么。

    所以,石世也是一样的,他为皇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倾全国之力寻找小喜子了,石闵不能忍受还有谁能占有他的小喜儿,就是想念的空间都不行。

    石闵计较了一下,以那四匹马的速度,妍禧她们应该已离开邺城了,只要离开邺城就好办,一万乞活山上的精兵营会护送她到营口的,这一万精兵有机动功能,就十万大兵也奈何不了他们,应该能安全到达营口。石闵想着,加快了进殿的脚步,两名侍卫拖着石遵的尸体在等他。

    太武殿的大殿上,所有的大臣分班列而站,张豺站在最前面,而石世坐在龙椅上,张豺刚命史官把所记录的石虎与重臣们对话念出来,石闵进了大殿,他的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拖着石遵进来,石闵道:“石遵窃取皇位,谋逆大罪,如今畏罪自杀,请太子告示天下,臣等拥立太子为皇,誓随太子左右!”

    石世看着石遵的尸体上血迹斑斑,心有不忍,说:“还是以皇帝的规制来厚葬他吧?”

    石闵突然上前一步,冷笑说:“太子,如何使得?若以皇帝的规制来厚葬石遵,那石遵窃取皇位的谋逆大罪就不成立!若他的谋逆大罪不成立,我等便是逼死皇帝的罪魁祸首,太子是要追究我等的之责么?”

    石世忙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了两步,道:“闵大将军是功臣,怎么会是逼死皇帝的罪魁祸首呢?”

    “那还说什么,请太子处置这个逆臣!”石闵板着一张冷脸。

    石世默想,只好手一挥,有侍内把石遵的尸体拖出去。

    “闵大将军,你是搜查皇宫内,可曾看到贵重之人小喜子?”

    “没有!”石闵简短地答道,看也没看他。

    大赵国的第四代皇帝石遵,在位仅仅十多天,还来不及立皇后,就退出的历史,于是太武殿里又进行了一场新的登基仪式,年仅十七岁的太子石世成为大赵朝的第五代皇帝,只不知道他能这龙椅上坐多久?

    石闵领了皇旨,即日要收复营口,进讨北地燕国,他走出太武殿,回过头的时候这般想着。

    再说妍禧跟着绿戟上了马车,马车开动,绿戟便把这两年的事向她一一说起,说起红铖生了个女儿,不知道为何,妍禧的心竟一时乱了,呆呆出神,绿戟的话在她耳边打了个转就不知转到哪里去。

    绿戟没查看到妍禧的神情,继续说:“红铖那女儿叫念禧,也不知道为何,跟禧小姐……夫人一般性情,也是个狡……红铖说她是叛星投胎,只一味胡闹,爷却放在心肝里疼,我看呀,爷是把她当成你了,禧夫人你还是知足了罢!只娶了你,爷差不多就没回过府里,你还这般跟爷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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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八章 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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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戟说着,看妍禧呆呆出神,也就不言语了。妍禧出了一回神,突然幽幽地问:“他……有了女儿?他……既有了女儿怎么还要我?”

    绿戟勃然大怒:“爷有了女儿怎么就不能要你?爷纳红铖那会,你还是小孩儿,尽日胡闹,攀在爷的身上跟只猴一般!你以为你是尊贵得上天?你也不过是从外面野地里拿回来的女子,比我尊贵不到哪里去!爷是瞎了眼要娶你!多少王侯三妻四妾,爷如此委屈自己,你还给脸色他瞧!”

    绿戟气不打一处来,别过头不再理会妍禧,妍禧本来也是个伶牙利齿的,这会竟一时找不出话来驳了绿戟。

    绿戟不知道妍禧曾被佛图澄拱成了尊贵之人,只差一点当上了赵文帝的贵妃,连石虎都觊觎她,石虎两个儿子石遵与石世都等着她做皇后,盼着江山万万代。妍禧生生一个小小女子,把石家父子四人耍弄于手,可是这些说与绿戟听有什么用?俱往矣,她如今已是禧夫人。

    妍禧低头黯然,想了想反倒又攀上去问:“绿戟,你跟我说说妍蕴姐姐,她怎么就……”

    绿戟待要不理会她,看妍禧放下身段,眼圈微红,想起石闵交待的事,自己再恼恨她,她也是夫人,是自己的主子,还是爷的心头肉。于是就把妍蕴这两年的心结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说:“蕴夫人盼着禧夫人能跟爷和美恩爱,她才去得安心,蕴夫人是把自己的心都托付给了禧夫人,不知道禧夫人能不能理解蕴夫人的心呢?”

    “蕴姐姐的心?是什么心?”妍禧的一颗泪滑下来,顾不上擦,此时她心意烦乱,竟是出了奇的愚钝。

    “蕴夫人知道爷自见你第一面就……”绿戟突然停住不语了,然也,爷是一见到妍禧就喜欢。那时妍禧巴掌大一小人,每每她一到府里,爷总是莫名地欢喜,一心一意待她。红铖曾对着绿戟落泪,总说夜里爷把她当成禧小姐,口口声声叫她“猫儿!”

    但这只野猫儿好似并不领爷的情,相观之下,自己待刘战不也如此?人与人的缘份真是……如此想来,这禧夫人的心难道不在爷的身上?

    “禧小……夫人,难道……你并不愿意嫁给爷?”绿戟冲口而出。

    妍禧“哼”一声,沉下脸来,打开窗帘子看窗外面,这时已是脉脉黄昏。马车在飞速疾驰,这是一大片的草原,间或几棵树影掠过,斜阳半挂在空中,草原浸在一片晕晕的红光中。然已入秋,迎面而来的风是凉的,妍禧缩了缩身子,突然问:“这是往去哪里?”

    “去……”绿戟看看窗外,估约距离邺城已很远了,于是直说了,“咱们去北地!”

    “好好的。为何去北地?我想去看看蕴姐姐……的坟地!”妍禧说,她伸个头去,向车夫叫道:“快停车,调头回邺城!”

    绿戟也探个头说:“不能停车,爷交待了,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妍禧怒道:“我说回邺城!”

    “你是谁?凭什么向我等发号令?”绿戟在府里当总管几年。说话自有一股威力在。

    “我是禧夫人,我怎么不能向你发号令?”妍禧瞪着两只长眼睛,做过女将军的人,哪能让一个丫头压下去?

    “禧夫人,你还知道你是夫人?是夫人便应该听爷的话!爷说要你到北地去。你便要到北地去!”绿戟丝毫不让。

    妍禧不理会她,一拱身出了车驾,坐在车辕上,伸手去拉车夫的马绳,她的速度太快,车夫一时未弄清她想做什么,手一抖,四匹马得到错误指令,突然转向,向另一边的草原深处跑去。

    妍禧仍不肯依饶,将身过去想勒住马,车夫是个忠厚倔强的,死死抓住绳子不让,马缰绳子扯来扯去的,四匹马辨不清楚主人们的意愿,死命地狂奔。

    马夫怕伤了妍禧,手上不敢用力,这样马车奔了许久,直至绿戟狂喊停下来,马夫才醒起,口里“吁——”地叫唤着,四匹马仍然不住狂奔,马夫立起身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四匹马才长嘶一声停下来。

    这时,正正前方传来马蹄的声音,几匹马,十几匹马,几十匹马飞奔了上来,每经过马车的人,都死死地盯着妍禧看一眼。

    有马匹停下来,?一人用生硬的汉语冲着妍禧叫了一声:“你是汉家的娘子么?”

    妍禧一看,是须发浓重的胡人。

    妍禧心内有气,梗着脖子道:“是又怎样?”

    十几个骑马的目光聚过来,他们目光又惊慕又贪婪,一个拿鞭子一指,道:“是汉家的娘子就跟着我们罢!”

    车夫一听不好,当机立断,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拦什么路?这是太尉府里人!”

    “太尉府里的?哈哈哈,我们还是皇宫里的呢!皇上要征汉女,你们乖乖下车来,到皇宫里比在太尉府富贵多了!你如此美貌,定能得到皇上的欢喜!”

    “皇上?”妍禧一愣,石遵已经死了,现在大赵朝是谁人做皇上,石世么?这些人应该是石遵的手下?

    妍禧暗想这伙人定是拿了石遵的圣旨征汉女入宫,他们大概还不知道石遵已身亡,这时候不能惹怒他们,刚才马头调转,她们应该离石闵派来护送的队伍有些距离,这时候要缓缓脱身才是正道。

    她抬头朗声道:“你们原是彭城王的手下罢?我使是皇上派出的尊贵之人,我自太武宫中来,往北地去……替皇上向燕国公主求亲……你等阻拦,是不要命了吗?”

    那伙人闻言一愣,仔细看妍禧,身上的确穿着宫制的上好锦袍,便是头上的簪子都不是寻常看到的,就信了大半。

    一人又问:“既是去北地,为何方向不对,你们有圣旨没有?”

    妍禧正要答,看见前方昏黄下来的天空下出现黑压压的一群人,这一群人看来有几万,被骑着马的兵士成圈型围着,像蚁群一般缓缓走来。

    她站在车辕上看了一会,问道:“这是给皇上征来的汉女,你们好大胆,连中年的妇人也征了来,你们这是胡弄皇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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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九章 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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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调笑道:“美貌的汉女都没了踪影,若汉女都似你这般,皇上日日幸你,大概就够了,皇上如何舍得派你去北地,很是可疑!”

    妍禧看着缓慢行走过来的妇人队伍中,有些面容憔悴的妇人领着*岁的小女孩儿,有的妇人大腹便便,但大多是十多岁的少女,各有姿容,但估计行走了好几天,俱面有菜色,有的衣服凌乱,衣服被撕得露了肉色,怎么也挡不住。百度:本名+

    妍禧想起李氏说的话:羯人要灭绝汉人,先叫汉家的男人服劳役,又取了汉家的女人到宫里去,为皇帝所奴役,汉家男人没有了女人,汉人便绝衰了。她耳听着那羯人的调笑,便说:“如此,叫我一人换了她们,你们可愿意?”

    绿戟大惊,忙道:“夫人,你这是什么话?你……”

    那胡人一看绿戟,笑道:“乖乖不得了,这里还有个绝色的,若把你们都取了去,这些庸脂俗粉的,不要也罢!”

    妍禧想了想,估计着精兵营的兵士们在附近,只是一时未赶上来,她眼睛悄悄掠过那一群汉女,即垂下眼睑道:“大人,我等与护送的侍卫走散了,一时方向不明,只怕遇了强盗,请准许我等跟着你们的队伍走一段,请大人们帮小女指明方向!”

    几个须发浓重的羯人相互交换了眼神,眼波闪闪,没想到这汉家小娘子自投罗网,哪有不乐意的?

    绿戟大急,在身后小声唤道:“禧夫人,这些都是虎狼之人,如何能跟着他们!”

    “我理会得!”妍禧回身看了一眼绿戟,她的俏面庞沉着坚毅,眼神坚定不容置疑,绿戟一愣,这是她所不熟悉的禧小姐。她的眼神里有叫绿戟不能仰视的果断,绿戟闭上嘴巴,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羯人的首领手一挥。就有几个骑兵,成扇形围上来。她们被包围着前行,妍禧拍拍车夫的肩膀说:“你跟着他们缓缓而行,不要慌,有我呢!”

    车夫是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跟着石闵时间久,有过见识,但此时的危险,仿若脖子架在刀锋上,已然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他便是拼得一死,也只怕保全不了这位美貌的俏夫人了,他的主子有多欢喜这位夫人他是知道的。

    车夫的神情灰暗、沮丧,但这位十几岁的俏夫人却拍着他的肩膀说:不要慌,有我呢!叫他哭笑不得。

    妍禧安慰完了车夫。她直起身子,站在车辕上,向天边那群缓缓走过来的女子们看去,夕阳驮了一层雾霾,已沉下到地平线下,只有半边晕黄延在天际,那成千成万的女子队伍成了一片蚂蚁般的影子慢慢地蠕动着。她们真是如蚂蚁,那般渺小与卑微,不知道自己的今日,更不清楚自已的明天。

    随着这片影子蠕动的,还有隔了几米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兵士们。

    妍禧微微冷笑,也没看绿戟。一转身进了车驾,绿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好似被这位小夫人的神情震摄住了,她想了想,一跺脚也钻进车驾里。

    她径直走到妍禧跟前。要说话,却见妍禧把食指放在唇边,一声细细绵长的啸音从她的唇边发出来,隔了一阵,又发出一声,与前一声略略不同,妍禧把自己的手指轮番放在唇边,吹起不同的啸声。

    车驾外有人喝了一声:“谁在吹啸音?”

    问话音才落下,妍禧张开嘴,如空谷黄莺般的歌声从妍禧的嘴巴里飘出来,绿戟想起来了,妍禧初入司马府,便是以歌声美妙著称,她在芳禧阁的荷香亭子里唱完一曲之后,她们的爷从此魂都没有了!

    那时妍禧夫人还小,清丽的嗓子还带了些亮亮的童音,如今她长成一名绝色倾城的少女,她的歌声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柔与甜美,她仿佛在唱一首情歌,那歌声如诉如倾,曲儿在耳边飘过,耳目便迷醉了,沉浸在里面。

    周围都是些如狼似虎的人,难为她在这么可怕环境下还敢唱这又柔又糯的歌儿,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本来在车窗外的喝问也没有了,四周静悄悄的,绿戟向车窗外望去,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草原静谧与天连在一起,静谧得仿佛不存在了。

    妍禧的歌声落下,绿戟的耳朵尤其在盘绕着那歌声,她忘记问妍禧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了。妍禧静了一会,又把食指放在唇边吹声来,变幻了几句啸声后,帘子一动,一个黑脸卷须的男人探进头来道:“小娘子,怎么不唱了?你,快出来,陪爷们喝酒吃肉!”

    绿戟“噌——”地站起来,伸开手护在妍禧跟前,喝道:“我们夫人是尊贵之人,是得了……皇令的,恕不奉陪!”

    妍禧却站起来,轻轻推开绿戟道:“难道大人们高兴,我出去,没事儿,你就留在此处!”

    绿戟气得两眼昏黑,妍禧已迈脚走出去,她也只好跟上,车驾外面风徐徐而来,微微有些凉意,妍禧裹紧大袍子,不远处羯人们已支起了帐蓬,围了一圈,外面一层有骑兵围了一圈,来来回回地戒备着。

    那羯人道:“两位小娘子跟我过来。”

    妍禧和绿戟低着头,穿过营地,突见一营帐帐门被风掀起,一位少女雪白着上身,被一大汉骑在身上,一只乌黑的手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游走,少女痛苦得咬着嘴唇。妍禧闭了闭眼睛,又抱着自己的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她咬着牙做没看见,继续向前走。

    走了几步,听到旁边没过膝盖的草地上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妍禧瞥眼过去,只见一少女突了眼睛,脖子上已是血痕斑斑,但一粗壮的男人还在她身上一起一伏动作着。

    一股血液从脚底下涌到头顶上,妍禧想冲过去,但是她的脚步没有停,继续跟着那羯人向前走,那羯人回过身来,涎着脸笑道:“瞧我这兄弟做神仙的,小娘子……”

    妍禧低头只作没听见,她下意识又把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下,啸声有些变,她的手微微地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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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章 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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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只高大的帐蓬围簇在一起,中间是一片开阔地,点起了亮亮的火,有地位的羯人围坐在一起烤肉喝酒,有十几个身段苗条、面容秀丽的女子在舞蹈,与其说是在舞蹈,不如说是在慌张地扭动身子。

    那是些被掳了来的年青女子,苦着一张脸,神色呆滞,勉强扭动一下身躯,若是不动,旁边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打来,少女们不敢不动,只好胡乱地摆动身子,只因是身段窈窕,模样秀丽,虽然摆得别扭,也自有一番味道。

    羯人们喝了酒,大声说笑着,对着中间十几个少女指指点点,喝醉了的羯人若看上了哪一位跳舞的少女,即冲上前抱起便走,只在旁边的草丛里揭开女子的衣衫,不管女子哭喊哀告便草草行事了。

    妍禧慢慢走近那个圈子,但听得周围全是少女压抑的哭泣或不堪疼痛的尖利叫喊,空气里飘荡浓烈的酒气、膻腥的肉味,和着一股暴虐与邪Yin的气味,令人作呕。

    妍禧强忍着胃里的翻滚,她低眉敛眼上前,在不远处没膝的草丛里,突然有男人暴起怒喝一声,站起一个半裸的男人,肩膀上鲜血淋漓,他怒睁着眼,把身下被扯下裙子的少女拖了出来,三下两下把她上身的衣服也扯下,露出一具雪白丰腴的身子,那男人扛起女人向中间的火堆走去,一面大声喝道:“敢咬某家,我便烤了你这只双脚白绵羊!”

    周围的羯人拍掌叫好,大声叫:“烤双脚羊,烤双脚羊!”

    有些垂涎说:“啊呀,好久没吃双脚羊了!”

    “这般肥美的双脚羊,比小羊羔可美多了,快烤快烤!”

    男人拎着少女,仿佛那真的是一只被剥了皮的小羊羔,他把女孩甩到火焰上面。又拖回来,大声问道:“你是想做烤羊,还是服侍爷爷!”

    被剥得精光的少女已经感觉得到身子灸热,但她紧紧闭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她已铁定了要死的心了。

    妍禧当机力断,飞速冲上去,她拉着那少女裸在外面的手,冷冰冰的像冰块一般,她强压着心内升起各种惊惧,脸上绽开了笑意,说:“大人,此女子骨肉丰美,当成双脚羊太可惜了。若略加调教,自然是好的,大人消消气,小女子为你舞蹈一曲,可好?”

    那男人猛地看见妍禧。眼口鼻面跟所有的少女差不多,但是那微微的笑意一波过来,艳光四射,竟把眼都看直了,他口里咽了一口唾沫,提着少女的手不由地松下来。

    少女一声不哼滚落在地,即团起身子。妍禧把身上的大袍松下来,覆在少女身上,对绿戟说:“你扶她退下罢!”

    绿戟虽然年二十三,是个老姑娘了,但毕竟未嫁,方才经过草地看到听到青葱少女们的惨状。已经耸着一身的毛,想死的心都有了,岂料妍禧自身难保,却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事到如今。也只有横下心来,反正最终也只有一个死字罢了,她想好了,由着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夫人胡闹罢,她若出了什么事,恐怕要翻天了!

    绿戟静静走过去,扶起那位女子,那个女子虽然面色煞白,但并不惊惶,不是个普通的女子。

    妍禧的大袍一拿下来,里面是一件水红色的衫裙,小腰不盈一握,但身子又丰泽有度,她落落大方,面带微笑,草原的风撩起她的裙角,裙角扬起来,月光下妍禧带了仙气,恍若仙女一般,所有的羯人都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她。

    妍禧的眼睛环看一眼四座,什么眼色都有,她把目光停在坐在最正中是一名大胡子的环眼大汉,他胡子潦草,目光犀利。妍禧向他盈盈一拜道:“大人们劳顿辛苦,小女子特来献歌舞一曲,还望大人们笑纳!” 她又向中间站着的少女说,“你们退下罢!”

    妍禧的雅音如乐,竟没有男人反对,十几个少女低着头急急忙忙离开,妍禧待她们走进属于她们的营地,她才款款走向圆圈的中间,再向中间那位有犀利目光的首领拜了拜说:“小女子献丑了!”

    她把长袖向后一甩,清亮的声音同时响起,那歌声如清风沐面,又如花香袭人,众人的耳朵浸沉在歌声中,只见妍禧柳腰一折,她开始随歌声舞蹈,众人的眼睛随着妍禧的动作起伏着,多么美妙的舞蹈,轻盈得像阳春三月的柳枝,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只怕呼吸大一点,这个妙人儿就会飞起,消融在月光之下。

    营地里很静,外营那些巡逻的骑兵们都下了马,大家静静地向着最中间的营地围拢下来。绿戟扶着妍禧救下的姑娘,脑子里紧张地盘算着,就算是这样,妍禧的歌声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她的歌声有一股安抚人的力量,绿戟镇定下来,她听到歌声里偶尔还穿插着几声细细悠长的啸音,好似伴奏一般。

    绿戟突然想起石闵说的话:“你只管带着禧小姐到北地去,放心,上万人跟着,都识得禧小姐,听她号令!我只怕……禧小姐不听我的号令!”

    “禧小姐不听你号令,她哪会跟着我乖乖到北地去?”绿戟冷笑,“我可侍候不好你这小夫人!”

    石闵叹道:“她……必不听我的,但她听妍蕴的,也听红铖的,你……我看只有你敢骂她了,所以拜托你了!”

    绿戟一凛,心道:爷说的那一万人马,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这时,妍禧正在场中盈盈旋转,她手上的水红袖子翻飞起来,成了一个团团的开放的花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幽幽的清香,不知道这清香从哪里来,众人又默默向中间聚拢了来,好似得到一种牵引和感召,他们呈半圆型围拢了来,大都半张着嘴巴,口涎流出而不自知,且目光痴迷,无法自制。

    圆圈成了葫芦型,半圈挤得密密匝匝,只最中间的那个位置是独独空出来,众人跟中间的那个首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是一个尊贵的人,他有着特殊的地位,妍禧想,这是一条好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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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一章 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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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禧的眼波飞过去,只见那首领眯缝着眼睛,一手抚着浓密卷曲的胡髯,腰板挺直,虽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妍禧,但并没有失态,他的模样神态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儿子们大都长得很相像!

    妍禧想着,向首领的位置旋转过去,翩翩似蝶,两只水红色的袖子“卟——”地飞起来,向首领抻过去,水红袖子很宽大,一左一右搭在首领的两肩上,一股香风向他袭来,首领便有些醉意了,他拿手轻轻捏起一只袖子,微微一动,把妍禧向自己拉来,一面笑说:“那日父皇登基百日庆典,我位卑不得近身,远远看见你,现在看来就如仙人一般,怪不得哥哥们都想亲近你,都想要你,果不其然是个好颜色好媚人的!皇帝怎么舍得叫你去北地?北地苦寒,你便不去了,只跟着我,我叫你快活的!”

    妍禧嘴角扬起,长眼睛流转,眼波脉脉传过去道:“我看大人英武神俊,与他人不一般,原来先皇帝的龙子,你是齐王石世的哥哥,不知道是哪一位王爷?”

    “我是义阳王石鉴!”

    妍禧的眼波一闪,半侧着脸,脸庞微微一偏,眼波便荡漾过来,那眼波柔柔地在石鉴的脸上抚过,即垂下来,粉脸半红,两只袖子仍搭在石鉴身子,却微微地曲膝福了一福道:“小女子拜见鉴王爷!早就听闻鉴王爷神武,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这男人哪里消受得住美人如此一夸,当即心花怒放,涎下脸来问:“如此,美人可就随了我?”

    他握着妍禧长袖子的手微微用力,把妍禧拉向自己。

    妍禧却站定不动,石鉴问:“小美人不愿意么?”

    妍禧通红着脸,微微抬头。眼波又闪了过来,娇羞道:“那顶金色大帐是王爷的罢?”

    石鉴意会大喜,心神激荡点点头,妍禧身子微动。莲步轻移,向最大那顶金色大帐走过去,她水红色的长袖子仍搭在石鉴的肩膀上,石鉴随着妍禧的步子,心甘情愿地跟着她向金色大帐移去。

    妍禧轻启朱唇,又开始唱起另一支歌儿: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她唱着这歌儿在前面走,石鉴在后面跟着,妍禧向后微微侧过脸来,眼波荡过去。她的声音如蜜,眼波如炽,后面所的羯人的心不由地一荡,他们的耳边听到妍禧那似有似无的歌声,歌声更像是一种甜甜的召唤,一种柔媚的邀请,每一个男人都觉得那个如蜜如娇的小美人是向着自己发出约请。也不由地抬脚跟着妍禧。

    这首诗歌名《褰裳》,是《诗经》里的一曲春秋时郑国的情诗,在郑国有一个习俗,每年仲春,怀春的少男少女们齐聚溱洧河畔,挑选自己心仪的女子或郎君。诗里说的是郑国一个小美人挑逗一个她思慕的男人,然后对他唱起《褰裳》,其中的意思是:我心里的那个人呀,你要是爱我思念我,就提起衣裳趟过溱河。你要是不思念我。难道就没有人喜欢我?(意思是我就要去找别人了!)你这个傻小子呀,又狂妄又笨拙!你要是爱我思念我,就提起衣裳趟过洧河来!

    羯人当然是听不懂这首诗歌里头的含义的,但听得懂那歌里绵绵的情义与热烈,是以受到感召,都不由地向妍禧走去。

    妍禧还在司马府里时候,读过这一首诗,别的孩子读过就算了,妍禧却找师傅去问诗的含义,师傅是个老学究,却并不古板,他的面上没有一丝笑意,却详细地跟妍禧解释了诗的意思,最后说:“春秋之时,风气开化,女子可以公开择取夫婿,却不似如今这般讲究门第,此诗快意,真真快意!”

    妍禧听得一枝半解,只知道此诗快意,但为何快意呢?却是不懂的,后来到了太武殿,石虎叫她做了女将军领着两千女骑兵,骑兵们很有一些是已嫁的姑娘,她们聚在一起便唱些思念夫婿的歌,有人唱起《褰裳》,叫妍禧忆起这首诗来,众人取笑那女子,那女子却也不怒,说:“随你们笑,我那夫婿便是我自己选的,你们不晓得其中快意,如今还有多少女子可以挑选自己的夫婿?这便是快意,男欢女爱,便是美满!”

    直至妍禧莫名其妙嫁了山大王,虽然山大王就是石闵,妍禧从未来得及问过自己的心意,只是一味地恼恨,思起《褰裳》,便羡慕起那个女子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男子。

    今日她唱起这支歌,纯是觉得这支《褰裳》有说不出的痴缠火辣,最是能钓鱼,这会大鱼小鱼都眼光光盯着自己,她斜眼看去,估计这一营的人都聚拢了来,她边歌边向金色大帐走去,这里的目标最清楚,时机到了。

    妍禧站在金色大帐外,轻轻地掀起大帐的门帘,她回身向着石鉴妩媚一笑,就一头钻了进去,石鉴心一荡,也钻进帐里,岂料金色大帐竟是黑的,石鉴在黑暗中努力睁开眼睛找妍禧的方向,他紧了紧手上的袖子,调笑道:“小美人,心肝儿,今晚定叫你欲仙欲死!来爷这里!”

    他的心一用力,袖子的另一边就“卟——”地向他扑过来,石鉴虽然满心火烫,但又分明觉得一股寒意迫过来,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紧要时分向外飞去,他的手上还拉着妍禧的水红袖子,突然手一空,袖子仿佛是断了,他整个人跌倒在金色大帐外。

    石鉴定了定神,正想站起来,瞥见他的身后站着都是些失了魂的羯人兵士,只一瞬间,就血光四溅,那些人像被什么击中,纷纷倒地,没有倒地的向四下散开,没有几步就跌倒在地,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冲出些人来,两个人对付一个,举棒把跌倒的羯人兵士棒杀了。

    石鉴目瞪口呆,仿佛是做着一个奇特的梦,上一刻还是香艳得不知身在何处,下一刻便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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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十万字,原本想好的结局,因为看了很多资料之后,决定有所改动,闵是一个有争议的人,我要怎么处置他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摄魄

    (小yy一章,支持喔!)

    原来妍禧向石鉴飞扑过来的时候,就暗暗把临别前石闵塞给她的短剑拔出来,执在胸前,石鉴一用力,妍禧顺势飞过来,石鉴的力道越大,短剑的威力也越大,只是石鉴不是平常人,在如此迷醉的情况之下,仍有一份清醒,他感觉到威胁,逃到了帐外。

    但见帐外血光冲天,月光如水,鲜血渡了一层金黄,妍禧听到惨叫声声,知道精兵营果然听到她啸声的指令,及时赶过来,因为大部分的羯人受到妍禧歌声的诱惑,都集中在了营地中间,他们轻易被精兵营合围了,如此包剿击杀,真是易如反掌,只不到半柱香,这些羯人便莫名其妙地死的死了,擒的被擒了。

    妍禧正想出帐看看,黑暗中突然被什么东西在腰上缠了一匝,妍禧大惊,金色大帐内昏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伸手去摸,身子却被那东西一拽,不由自主地向帐内飞去,妍禧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落入一个火热的怀抱里。

    妍禧“哼”了一声,这怀抱是熟悉的,它带了几份蛮力,不由分说,就等着敞开来迎候她,是石闵,他怎么来了?居然还提前摸进金色大帐里,他怎么就知道自己要把石鉴带到这里呢?

    大帐被点亮了,果然是石闵,半边脸笑意盈盈,显是极好的心情,她怎么来了?石世登基后,他心内隐隐不安,决意连夜追赶妍禧,他的马快,很快赶上了那一万精兵营,精兵营新选了新的指挥官,正伏在地上凝神听着,石闵出现,半晌才说:“禧将军在用啸声给我们传指令!”

    石闵才知道原来妍禧不知道怎么竟改了路线。他命指挥官继续听啸声,并悄悄靠近,他身手轻捷,先找到了营地。从妍禧一开始走进羯人的圈子,他就在一旁悄悄看着,他看见妍禧救了“双脚羊”,又唱歌又舞蹈,美仑美奂,便猜出妍禧的意图,他看着妍禧拿袖子搭在石鉴的肩膀上,对着他唱《褰裳》,那神情妩媚到极致,逗引得羯人们如痴如醉。他又气又恨,醋意烧上头来,但他仍强制冷静下来,先潜进了大帐里等候妍禧。

    这会子妍禧在手,本来满怀的恨意竟消了。他在妍禧的腰上摸了一把,妍禧着水红色的衫裙,簿簿的,但她的身子却因方才的舞蹈,微微发着热,正是最最柔软的时候,石闵这么一摸。满手滑腻异常,他不由分说把脸伸过来,吻住妍禧方才唱着艳词欢歌的嘴巴。

    这嘴巴最可恨,唱的小曲钩人摄魄,什么人都敢钩,半点都不让人省心!

    妍禧并不十分挣扎。方才唱着《褰裳》之时,她便在想,她若是歌声中的那一个女子,她希望谁为她“褰裳涉溱”呢?她希望谁来到她的身边来与自己私密欢会呢?她的脑子里一一略过石杰、赵文帝、石虎、石世、陈添宇……石闵……

    这些面孔都是清晰的,石杰那张桃树下俊逸的脸。赵文帝脉脉的目光……最后所有的人的都迷糊了,最后只剩下一张脸,意外呀,剩下的是一张无比沉醉的脸,这张脸不是任何一个男人,而是妍禧自己,妍禧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脸,眼睛半闭,一线春意盈在眼角,粉色的红唇微张,娇吟声声,如歌如诉,叫妍禧悚然一惊,这是自己的脸,如此妩媚妖娆,如花绽放,那是叫她自己也惊诧的美丽!

    这难道就是与他欢会后的自己?原来自己竟是欢喜这样的欢合?而她的心明明充满了愤恨!

    耳朵微痒,石闵在咬她的耳朵,烫烫的气息在耳际内流连,有低哑的声音响起来:“猫儿,猫儿……”

    妍禧的身子即软成了泥,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她的身子如此欢喜,耳边那人又说:“猫儿,给我唱方才那支曲儿!”

    方才的那支曲儿,在场所有的男人们心醉如麻,恨不能自己是歌中的狂徒,石闵也没有听懂歌里的意思,但歌声分明是热辣辣的求欢信号,她向谁求欢?向那个被她引进来的大汉?还是向帐外两万名羯人兵士?

    不不不,猫儿只能向他求欢,只能在他怀里承欢受爱,石闵的心里炽热一片,又是恨意一片,方才她明明不是唱给他听,现在他要她唱,是想证明她就是唱给他听,乞求自己与她欢合。

    他要与她欢合,他要她求他与她欢合!他要做歌里的那个狂徒!

    妍禧见石闵俨俨如醉,有心想唱与他听,但又心有不甘,况外面厮杀如潮,热闹非凡,那里有空闲唱与他听?但那厮抱得紧,手脚不安份,她的身又要软下来,只怕又要再次投诚!

    她挣扎了一下,道:“你松开我,我便( 烽火自妖娆 http://www.xlawen.org/kan/24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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