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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部分阅读

    看在眼里也是快慰,冷哼一声就趾高气昂的从罗二夫人身边走过,也上了自家马车离开。

    褚浔阳走在几人后面,刻意放慢了步子拉开一段距离,过了二道宫门的时候,抬头,却见延陵君带着深蓝从对面走过来。

    身上还是那身颜色略显老气却总能被他穿的风流倜傥的暗红色官服,步履轻缓,透了丝散漫不羁的气息。

    “郡主!”

    “延陵大人!”

    两人各自止步,大大方方的互相颔首一笑。

    褚浔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路,刚好又一队宫女行过,就展颜笑道:“延陵君大人这是要去给皇祖母请脉的吗?”

    “是啊,皇后娘娘的身子还没好全,多请一次脉保险点儿。”延陵君也是落落笑道”“郡主这就要出宫了吗?“

    “嗯!”褚浔阳点头,“皇祖母的精神不好,我就不扰她了。”

    延陵君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侧目从深蓝使了个眼色。

    宫门后面的花园里又有一队侍卫巡逻而过,深蓝从药箱里取了个纸包出来。

    延陵君接了,递到褚浔阳面前,“之前郡主的丫头过去说是让微臣给你配一副药,既然在这里遇到郡主,那就省的我再叫人去送了。”

    “其实本宫可以叫人去取的。”褚浔阳笑道,抬手去接。

    延陵君把拴着药包的细绳送到她手上,看似没有分毫滞留,却只有褚浔阳感觉到两人手指交错而过的瞬间,借着那药包一晃的空当他的尾指刻意在她掌心划了一下。

    这宫门的守卫就在褚浔阳身后两步开外的地方。

    虽是微末无奇的一点小动作,褚浔阳的面色不改,耳后却是窘迫的微微一红,然后就做贼心虚一般飞快的回身把药包交给青藤捧着。

    “郡主慢走!”这边延陵君已经侧身往旁侧让开,唇角笑容温软而肆意。

    褚浔阳佯装不在意的与他略一颔首,然后便带了丫鬟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一直走出去好远似乎还能感觉到有两道视线追随在身后。

    这种感觉让褚浔阳略有几分局促的不自在,她是强忍着没有回头,从容往宫门的方向行去。

    彼时霍家的马车也已经离开,只有罗二夫人带着贴身的妈妈有些无措的站在冷风里愤愤的跺脚咒骂。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洪妈妈连忙扯了下罗二夫人的衣袖。

    罗二夫人转身,面色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屈膝见礼,“浔阳郡主!”

    “咦,国公夫人她们都走了吗?”褚浔阳只当是没看到她脸上若隐若现的指印,抬眸往她身后看去,不解道:“罗二夫人您这是——”

    “哦,我——我看皇后娘娘的面色好像很差,就想着再回去看看。”罗二夫人连忙掩饰道。

    褚浔阳也不戳穿她,只是和和气气的笑道:“我看皇祖母的精神似乎倦怠的很,我出来的时候她都已经歇了,二夫人您有这份孝心是好的,不过——依本宫之见,可能还是改天再去看她比较好。”

    罗二夫人尴尬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褚浔阳便又热络笑道:“正好我这会儿也没事,顺便送您回去吧!”

    褚浔阳极少出门参加宴会和应酬,虽然外界对她的传言不少,但罗二夫人却是头次和她近距离的接触,说了两句话,只觉得这位浔阳郡主笑眯眯的样子分外灵动又和气,倒是不似外界所言的那般骄纵。

    “怎么好麻烦郡主?我吩咐个侍卫回去给我递个信就好——”罗二夫人推诿道。

    “这天寒地冻的,国公府离这里又不近,来回得个把时辰呢,反正我也有时间,二夫人就不要客气了。”褚浔阳道。

    罗二夫人方才刚当着那些侍卫的面挨了打,本来脸上就臊得慌,在这里多呆一刻就觉得比人看她的眼光有意。

    褚浔阳再三相邀,她也就不再推辞,“那就先谢过郡主了!”

    褚浔阳微微一笑,率先上了车。

    她的马车很大,布置不是特别华丽,却显大气,又经过特殊改良十分舒适,多坐了罗二夫人主仆两个也不不觉得挤。

    两人毕竟是头次相交,而且又众所周知她和霍倾儿的是有些交情的,所以罗二夫人对她多少带了几分防备,先是赞了她的马车,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褚浔阳的态度一直谦和,倒是一副详谈甚欢的模样。

    偶然瞧见旁边青萝一直捧在手里的纸包,罗夫人的目光顿了顿。

    “最近的精神不大好,就顺便让太医院给开了副安神的方子。”褚浔阳解释。

    罗二夫人的目光扫了扫,没瞧出什么不对劲的也就算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罗国公府门前停了下来。

    到底是褚浔阳替她解了围的,罗二夫人感激道:“今天真是麻烦郡主了,既然都到了门前了,郡主进门喝杯茶吧?”

    “还是不打扰了。”褚浔阳推辞,话到一半又露出些许迟疑的神色道:“不过前些日子本宫和罗三小姐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如果方便的话,夫人可否叫人引我去和三小姐道个歉?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说开的好。”

    为了之前的那件事,罗予琯没少在她面前说褚浔阳的坏事,不过这一路过来,罗二夫人对褚浔阳的印象倒是不错,心里飞快的过了一下就欣然点头,“予琯那丫头是被我宠坏了,就算有什么也定是她冲撞了郡主,郡主可别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话了,不过既然郡主有心,那便进去坐一坐吧!”

    说着就笑吟吟的引了褚浔阳往里走。

    因为罗皇后和方氏不对盘,虽然朝堂上褚易安和罗炜之间没什么,但两家的女眷却是不来往的。

    浔阳郡主突然登门,罗家阖府上下的奴才俱都十分惊讶,不过也都是谨小慎微的伺候着。

    罗二夫人自觉找回了颜面,脸上笑容就就越发的重了,刚进了二进院子,却迎着里面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二夫人,您怎么才——”那小丫头话到一半,注意到旁边的褚浔阳立刻就打住了话茬。

    罗二夫人的脸色古怪一变,冷声斥道:“乱喊什么?这么没规矩,冲撞了贵人有你的好果子吃!”

    “是,是奴婢唐突了!”下丫头连忙垂首告罪,却是不认得褚浔阳的。

    罗二夫人重新看向褚浔阳时就换了张笑脸道:“郡主,我要回院里处理点事情,就不陪你去予琯那里了,洪妈妈,你给郡主引路吧!”

    “二夫人随意就好!”褚浔阳颔首,微微一笑。

    “郡主请!”洪妈妈恭敬的上前,引着褚浔阳继续往第三重院子里走。

    那边那小丫头还好奇的探头探脑,追着褚浔阳的背影张望,喃喃道:“二夫人,这是谁家小姐啊?奴婢以前好像没见过的。”

    “打听那么多做什么?”罗二夫人不悦道,冷冷的横她一眼,“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找我吗?”

    “是我们姨娘她——”小丫头嗫嚅道。

    “行了行了,走吧!”罗二夫人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举步往花园另一边走去。

    罗家的府邸很大,五进五出的宅子,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排场。

    行过而道院的门房时洪妈妈就让人备了轿子代步,一直陪着把褚浔阳送到第四进院子罗予琯住的地方。

    “这就是我们三小姐的住处了。”洪妈妈陪着笑脸道,说着就要引褚浔阳进去。

    “本宫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妈妈还是回二夫人身边服侍吧。”褚浔阳笑道:“记得半个时辰之后叫人来接我就好!”

    洪妈妈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过拿眼角的余光打量她一眼,还是没能看出丝毫的破绽就点头去了。

    褚浔阳举步进了院子。

    彼时正值午后,这院子里头十分寂静,好像是下人都被遣了出去。

    褚浔阳一路走进去,走到花厅的门口就听里面罗予琯似是午睡刚醒,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唤道:“香草,给我打水来!”

    褚浔阳勾了勾唇角,举步跨进门去。

    因为我在自己的院子里,罗予琯就睡在花厅一角摆着的睡榻上,彼时睡眼惺忪的茫然坐着,听到开门抬头,一看骤然出现在门口的褚浔阳主仆顿时就眼睛瞪得老大,完完全全的醒了。

    “怎么是你?”

    “好像本宫来的正是时候,三小姐睡醒了?”褚浔阳笑道,半点也不自觉的提了裙子进门,挑了门口能晒到阳光的椅子一坐。

    罗予琯的一张脸瞬时黑成了锅底灰,穿了鞋子下地,恼怒道:“我问你话呢,这里是我家,我怎么进来的?”

    说着就冲外面大声嚷道:“来人?香草?你死哪儿去了?”

    “是你母亲央着我来的,只怕你想要送客都不能的。”褚浔阳的唇角含笑,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话到一半紧跟着就是话锋一转,眼底神色也不由深刻三分道:“而且你应该知道本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我是无所谓,你若是也不怕我们容后的谈话被外人听到的话——本宫也不会介意你多叫些人进来旁听。”

    罗予琯虽然自信没什么把柄会落在她手上,但是闻言也还是下意识的迟疑了一下,防备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本宫想做什么,你当是十分清楚才对。”褚浔阳看着她,只是平和的微笑,“罗三小姐你是轻裘暖枕惬意自在,霍小姐可还在京兆府的牢房里关着呢!”

    罗予琯的心口一缩,眼神慌乱一闪,随便是强行镇定下来,梗着脖子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说呢?”褚浔阳反问,也懒得和她多做解释,直接一抬手。

    青萝把一路上都提在手里的药包递过去,褚浔阳拿在手里颠了颠,然后甩手扔到了罗予琯方才睡过的那张榻上,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一句话,罗爽的事到此为止,你去把此事摆平!”

    罗予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嘴唇嗡动半天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应对。

    “你也不同费心思编排理由了,关于你们是如何布局的本宫也没兴趣知道,我只要这件事到此为止!”褚浔阳道,挑高了眉尾斜睨一眼扔在榻上的纸包,“你去把这包东西藏到罗爽住过的屋子里就行,其他事都不用你管,很简单是不是?”

    撂下两句话,她也似是没了滞留下去的兴趣,拍了拍裙子起身就走。

    罗予琯还是一阵的云里雾里,她是怎么都不信褚浔阳会知道他们是如何操纵布置这一局的,这是这死丫头居然登堂入室的上门来威胁她?

    简直莫名其妙!

    “霍倾儿害了我五哥的性命,现在要她偿命的是我大伯,浔阳郡主你恐怕是找错人了,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听的吩咐帮那贱人脱罪?”罗予琯怒气冲冲道。

    “你可以拒绝本宫,不过如果本宫要换个人来和你就一定会同意的,所以何必多此一举呢?”褚浔阳撇撇嘴,眉目绚烂的看着她。

    那笑容十分明媚,可是罗予琯看在眼里却觉得莫名森凉,充满了防备。

    “本宫和长顺王世子之间的交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需要——我请他过来和你谈吗?”褚浔阳道,语气轻缓,一字一顿。

    罗予琯脚下一个踉跄,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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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4章 局势翻转,顺水人情

    罗予琯面无血色,一手用力的撑着桌角,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一样。

    香草之前不知道去哪里躲清闲了,这会儿才听了动静匆匆赶来,见她的样子顿时就吓坏了了,扑过去一把扶住她,焦急道:“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嚷着就要找大夫。

    褚浔阳只就淡淡的看了那主仆二人一眼,转身就走。

    “你站住!”罗予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推开香草跑过去横臂一拦。

    她的模样本就生的十分娇小柔弱,此时板起脸来的表情看上去面容就几乎有些扭曲。

    褚浔阳也不和她正面冲突,她要挡着,就索性后退一步又坐回了椅子上,只是不咸不淡的看着替她。

    香草也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往后退了退,不敢多说话。

    罗予琯死死的捏着手里帕子,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愤愤的看了她半晌才道:“如果——我就是不肯呢?”

    “不肯?”褚浔阳一笑,无所谓的往椅背上一靠,随手从桌上取了个杯子在手里把玩,一边才漫不经心道:“随便你肯不肯,我又不会逼你。”

    罗予琯只是看着她,满脸防备。

    罗爽的事他们算计的步步精确,没有留下任何的漏洞,现在褚浔阳公然跑到他们罗家来威胁她?此事一旦声张出去,马上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对方绝对讨不了好,再要让罗炜一怒闹到御前去,她的爵位保不保的住都难说。

    所以权衡之下,罗予琯倒是觉得这褚浔阳极有可能只是在吓唬她。

    褚浔阳笑了笑,就又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小气记仇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没拿住你什么把柄,可就算你们能成事,也就算有朝一日罗翔能顺利上位做了罗国公又怎样?真正的实惠恐怕你是享受不到的了。你若是以为值得,那便就当本宫没来过好了。”

    褚浔阳说着,就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对青藤使了个颜色。

    “是,郡主!”青藤会意,过去就要取那个纸包。

    罗予琯的心里烦乱——

    褚浔阳这丫头不好惹她知道,可是她自己做的事情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心里也更清楚,如果她坚持不肯就范,对方恼羞成怒,自己绝对也只有陪葬的份儿。

    诚如褚浔阳所言,就算能帮着哥哥得了罗国公府的爵位又如何?她自己连命都保不住了!

    思及此处,她便抢上去一步,先青藤一步,将那纸包抢在手里用力的抓着,脸上表情却是愤恨异常,十分难看。

    褚浔阳见状,便是微微一笑,重新站起身来道:“那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这件事么——想必你也不想再和本宫打交道了,所以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言罢就一抖裙子,不掉轻盈的跨出门去。

    罗予琯的手里死死攥着那个纸包,盯着她的背影,几乎恨不能在她身后戳出几个洞来。

    香草见她的神色不对,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小姐——”

    话音未落,罗予琯已经霍的转身狠狠的给了她一记耳光,怒骂道:“你这贱人!”

    这一下,她是被对褚浔阳的所有怨气都发泄了出来,直打的香草眼冒金星直接扑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只是捂着脸颊唉唉哭道;“小姐,是不是奴婢哪里做错了?”

    “你——”罗予琯还要骂,但转念一想如果是香草背叛她把她的事情卖给了褚浔阳知道,这个丫头肯定逃之夭夭了。

    可是她身边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一个香草而已。

    难道——

    是苏霖方面出了问题?

    心里的怒气几乎喷薄而出,罗予琯冷着脸道:“起来吧!”

    香草捂着脸爬起来,神情略显瑟缩的站在她两步之外。

    罗予琯看她这个样子就更为恼火,冷冷的一招手,“过来!”

    香草满心防备的凑过去,罗予琯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后又叮嘱,“小心点儿,别被人瞧见了。”

    “是,奴婢明白!”香草赶忙应了,刚要去办,外面就见罗二夫人带着洪妈妈一行下人快步走了进来,神采飞扬,倒是十分开怀的模样。

    “咦?浔阳郡主呢?”罗二夫人进门,并没有注意到罗予琯的脸色,而是先四下里扫了一眼。

    听到褚浔阳的名字,罗予琯的心里就先是一闷又一顶,连忙落在脚边的纸包偷偷踢到了睡榻底下。

    罗二夫人瞧了一圈无果,便发现罗予琯的脸色不对,再有香草脸上的巴掌印子,顿时就沉了脸道:“怎么了?”

    “没!”香草连忙道。

    罗予琯瞪她一眼,自己上前扶了罗二夫人的一只手道:“母亲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今天在宫里遇到浔阳郡主,亏得她送我回来的,她说是过来拜访你的,我来看看,怎么不见郡主她的人?”罗二夫人道。

    居然还真是自己的母亲引狼入室把那死丫头带进门来的。

    罗予琯被这一口闷气噎的胸口都隐隐发疼,脸色也不大好道:“母亲你好端端的跟她来往做什么?她——”

    “母亲!”罗予琯终是忍不住的声音有些拔高,随即见到罗二夫人皱眉,心思转了一下,就又连忙掩饰道:“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她便就先走了。”

    “你不舒服?怎么了?”罗二夫人这才想起她的脸色着实不好,抬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什么,我休息一下就好。”罗予琯道,说话间便是侧目对香草使了个眼色。

    香草一惊,垂着头默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然后罗予琯就岔开了话题道:“母亲今天进宫去,皇后娘娘是怎么说的?”

    “别提了!”罗二夫人的脸色一沉,恨恨道:“陈氏那个贱人,横竖就是要拆我的台,说什么国公爷的意思是交给官府劝劝去查了,连皇后娘娘的话都堵了。”

    想着大夫人打她的那一巴掌,罗二夫人便越发是觉得意难平,最后冷哼一声道:“等着吧,国公爷现在还在气头上,回头莫姨娘再闹上一闹,有的那贱人的好果子吃!”

    罗予琯的心里突然就生出几分不安的情绪来,想了一下才咬着嘴唇对罗二夫人道:“母亲,既然莫姨娘要闹,这事儿您就不要再出面了,说倒也是他们大房的事,您说的多了——也不好!”

    罗二夫人是打定了趁火打劫的主意,更别提这会儿更将大夫人给恨到了骨子里,当即就黑了脸。

    罗予琯则是一阵心虚,连忙垂了眼睛做掩饰,“母亲,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坐山观虎斗就好,说的多了,别是叫外头的人多心。”

    罗二夫人怔了怔,也是觉得儿子的前程重要,他们罗家关起门来怎么算计都无所谓,可她真要做的过了,回头叫人拿住了把柄,也怕是会招惹麻烦。

    想了想,罗二夫人才点了点头,“嗯,这事儿我有分寸,你容我再想想。”

    “嗯!”罗予琯心里揣着事情,多少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罗二夫人瞧着她的脸色不好,就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舒服就歇着,我得赶过去送送浔阳郡主。”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对罗予琯道:“她说是为着前些日子的事来跟你道歉的,聊的可好?我瞧着这郡主倒像是个好相处的,比安乐郡主不知道是强了多少。以后有机会你还得与她多亲近亲近,日后若能牵上她的线,你哥哥能得太子殿下庇护一二,仕途上也更平顺些。”

    叫她去巴结褚浔阳?

    若非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亲娘,罗予琯几乎就要忍不住的发怒赶人了,此刻也是好一番的隐忍才勉强压住情绪,苍白着一张脸道:“母亲我累了!”

    “好,那你歇着,我先走了。”罗二夫人也没多想,说着就一挥手带了人去追褚浔阳。

    *

    因为事情办的要比预想之中顺利的多,所以褚浔阳在罗予琯处几乎相当于完全没有滞留就出来了。

    彼时接她的轿子还没来,主仆两个沿着来时路徒步往回走。

    罗国公府的第三道院子里是整个儿一个很大的花园,修建的并不十分华丽,但是亭台水榭都做的十分雄浑大气,假山林立,长青的灌木环绕,行走其间颇有几分漫步林间小径当中一样心旷神怡的感觉。

    褚浔阳带着青藤徐步往前走,一边漫不经心的赏景。

    为了等罗二夫人追上来“相送”,她甚至还故意放慢了步调。

    “国公府的这座园子真大,要不是跟着郡主,奴婢一个人来怕是得要迷路了。”青藤咂舌。

    往前走了一段,忽然听到有丫鬟焦躁不安的叫嚷声自前面不远处的一丛青松后面传来,“七少爷,您快下来,香雪已经去找人来帮忙了,那纸鸢一会儿就给您拿下来了。哎——当心吧,小祖宗,您快下来吧。”

    说到最后,小丫头的声音里就带了明显的哭腔。

    褚浔阳抬眸,青藤已经指了指斜对面一座凉亭半掩映在树木间的飞檐,似是一只纸鸢被那勾起的瓦片给缠住了,半挂在那里。

    再定睛一看,那旁边紧挨着的一座假山上,个头小小的一个小不点正撅着屁股往上爬。

    那孩子大约也就四五岁的年纪,身子胖乎乎的像是个小肉团,但动作却分外敏捷,说话间已经蹭蹭蹭的爬到了假山的最顶端,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子,探出两只小短手要去够那飞檐上挂着的纸鸢。

    那假山是由许多奇形怪状的碎石拼接而成的,看着还算稳固,但他站的那个地方是向外突出来的,下面完全没有支点。

    “七少爷——”下面的小丫头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褚浔阳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是要坏事,疾走两步从树丛间穿过去。

    果然,下一刻那一角石块的拼接处骤然松散开来,孩子胖鼓鼓的身子轰然坠落。

    “啊——”下面守着的丫头一声尖叫,凄厉无比的抱头蹲了下去。

    千钧一发,褚浔阳一个箭步上前,单掌撑住下面的石块纵身而起,迎面朝那孩子扑去,双手将那孩子接了。

    虽然早有准备这一下的冲击力会不小,但那孩子的身子入手才知道小家伙的体重比她预料当中还要重上许多,双臂被他坠的往下一沉,险些就摔了人。

    褚浔阳的心头一紧,忙提了力气将那孩子用力的稳住,这一分神,脚下落地就没了防备,被高处下来的冲击力一撞,刚好又踩在地面上一点坑洼处,身子就往后倾去。

    褚浔阳心里暗叹一声出师不利,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怀里那胖娃娃给移了个位置保证不会将他压在身上,垂眸的一瞬间却发现那倒霉孩子正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她傻笑。

    褚浔阳一愣,下一刻却感觉腰后被一只温暖的大掌一托。

    同时那人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了那倒霉孩子的腰带,毫不温柔的将他从自己怀里扯了出去。

    褚浔阳稳了身形后退一步。

    “郡主!”青藤方才也吓了一跳,这才快跑两步过来,扶了她的手臂道:“你没事吧?”

    “没事!”褚浔阳摇头,抬眸却被眼前的情景逗的忍俊不禁。

    那倒霉孩子被方才骤然出现的锦袍男子提着腰带半悬在空中,手脚并用,穿着深蓝色小袍子的胖乎乎的身子如是一只巨型的海龟一样在空气里抓来抓去,却就是四面不着边,死命的折腾,中气十足还一边大声的嚷道:“放我下来!我要下来!”

    当真是半点劫后余生的自觉性都没有。

    那男子却仿佛是故意为了惩罚他一样,只就伸长了手臂将他提在身侧,由着他嚷嚷。

    褚浔阳看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锦袍的男子这才像是想起她来,抬头,却赫然撞进一双明媚璀璨的清澈眸子里。

    少女的容颜俏丽,杏眼弯眉,鼻子小巧,盈盈一笑间带了几分俏皮的意味,那一瞬间便像是雪地枝头的寒梅绽放,开的肆意而明媚。

    严格说来,罗腾和褚浔阳并非第一次见面,以往的宫宴上,虽然不同席,但远远的打个照面还是有的,彼此在双方眼睛里的印象都模糊的很。

    这仿佛才是第一次,让他有机会把这个名字对号入座。

    传闻当中被当朝储君宠的骄纵任性的少女,原来——

    竟是这般模样的么?

    罗腾的目光定格,不觉便愣了一下,直至又听他手里那倒霉孩子大声的嚷:“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去告诉母亲,二哥你欺负我!”

    罗腾回过神来,不觉便为自己这般幼稚的举动而生出几分尴尬的情绪来,干咳一声,将手里提着的七少爷罗晨放下了。

    那孩子一落地,回头就一下子撞过去,抱住他的大腿,仰头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二哥二哥,我的纸鸢,帮我拿下来!”

    七少爷罗晨是罗国公的幺儿,也是庶子,不过生母的身份低下又在孩子生下来不久便重病去世了,罗大人的年纪也大了,便将他抱养在了膝下,据说也是十分的疼宠,看得出来,他和世子罗腾之间的关系也很好,倒像是嫡亲的兄弟一样。

    罗腾却是板起脸来,扯着他的衣领,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将他提到褚浔阳的面前,肃然道:“差一点闯祸你还跟我闹腾?还不谢谢姐姐?”

    罗晨在他手里还是八爪鱼的一样的扑腾着不安生,见他黑了脸,眼珠子一转,干脆直接扑过来又抱了褚浔阳的大腿,眨巴着眼睛道:“姐姐帮我,我的纸鸢——”

    说着就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褚浔阳正想着这么大点儿的孩子都学着使眼色传递讯息了,转眼却见他眼窝里蓄了两泡泪,瞬间已经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扁了嘴。

    方才从高处落下来九死一生都没见他受了惊吓的,这会儿倒是说哭就能哭出来?

    这孩子,当真是有趣的很。

    褚浔阳好笑的抬头摸了摸他的头。

    罗腾也是无奈,只能纵身去给他把纸鸢取下来。

    小胖子罗晨立刻破涕为笑,放开褚浔阳扑了过去。

    彼时那吓的腿软的丫头也已经爬了起来,脸上惧意未散的低声道:“世子!”

    “母亲回来吧,你把晨儿送过去吧。”罗腾道。

    “是!”那丫鬟应了。

    褚浔阳本还担心罗晨不会听她的,不想那小子却是眼珠子咕噜噜的瞅了罗腾两眼,然后就一声不吭的抓着纸鸢跟这丫头去了。

    “我七弟调皮,方才惊到郡主了。”罗腾从远处收回目光,这才正式和褚浔阳拱手见礼,“谢过郡主出手相助!”

    “世子客气了,七少爷这性子倒是好玩的紧。”褚浔阳抿着唇角笑了笑,目光仍是追着罗晨胖乎乎摇摆不定的背影看着。

    “父亲老来得子,母亲把他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罗腾笑道,神色之间倒是十分坦然的样子。

    看着罗晨走的远了,褚浔阳才收回目光看向他,“今天出来的有点久,我就不打扰府上了,先行一步。”

    说完,就对罗腾略一颔首,转身又拂开身后低垂的枝条回了之前的小径上。

    罗腾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不觉的深了深,嘴唇动了动,但最后也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就目送他离开。

    褚浔阳带了青藤仍是原路往前走,将要出这花园的时候后面罗二夫人才急匆匆的追出来。

    “郡主!”罗二夫人道,面上带着和蔼又热情的笑容,“您这就要走了吗?都是予琯那丫头不知事,郡主你大驾光临,也知道留您多坐会儿。”

    “本来就是我冒昧打扰,而且和三小姐之间也没什么好见外的。”褚浔阳道。

    “郡主您不见怪就好。”罗二夫人面上陪着笑,抬眼看了看天色,“今天真是多亏了郡主,不知道郡主可否赏脸留下来用顿便饭?”

    “不了,本宫这次来的冒昧,还是不打扰了。”褚浔阳笑笑,虽然态度略有高傲,但是这份和气还是让罗二夫人觉得分外受用。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强留了,改日我一定备了礼物再登门道谢。”罗二夫人道。

    褚浔阳自是听出来她言辞之间的试探之意,也就顺水推舟的微微一笑。

    这边是默许了日后的往来了!

    罗二夫人心下一喜,脸上笑容就越发的深刻了起来,“我送郡主出去吧!”

    褚浔阳没有拒绝,两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门,一直目送褚浔阳上了马车罗二夫人才转身进了院里。

    马车上,桔红一眼就看到褚浔阳袖口上的一点划痕,就扯了她的袖子道:“郡主的袖子划破了!”

    褚浔阳下意识的垂眸看了眼,果然看到右侧的袖口内侧拉开一道长约寸许的口子,只是不细看的话并不容易发现。

    “没事,可能是之前在罗家花园里不小心划了一下。”褚浔阳道,想起罗家那倒霉孩子又忍不住的笑了笑。

    桔红看在眼里觉得奇怪,却没说什么,只就正色道:“对了郡主,放才您出来之前,罗三小姐的那个丫头从侧门偷溜出府了。”

    “是么?大约是去找苏霖商量对策了吧!”褚浔阳不甚在意道,翻过袖子,接了青藤递过来的茶水。

    青藤也是满肚子的疑问,这会儿终于藏不住了,往她身边蹭了蹭道:“郡主,你之前从延陵大人那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褚浔阳看她一眼,却是卖了个关子,“等着看不就知道了?”

    青藤苦了脸,颓然坐回去。

    桔红却忍不住担心,“那罗三小姐万一不肯就范怎么办?罗家这里根本就拖不了多久,今天事情不解决的话,明儿个罗国公只怕还是要上折子的。”

    “放心吧,她会照我的吩咐去做的。”褚浔阳耸耸肩,却是不以为然。

    罗予琯那种人她太了解了,表面上看上去柔柔弱弱,时机上心里算算计的比谁都清楚,绝对不会是个舍身取义的主儿,与其说她是在帮着自己哥哥谋夺国公府倒不如说是替自己打算出路。

    在牺牲自己和这次的计划中间,她的选择根本毋庸置疑。

    两个丫头虽然都是揣了一肚子的疑问,但她既然不肯说也是谁都没办法,也只能闭了嘴。

    *

    罗国公府。

    罗腾在那假山旁边孤身立了许久才整理好衣物出来,去了罗思禹那里。

    烟儿上了茶,就进去帮着罗思禹找了件轻薄点的衣物穿上,尽量避免蹭到她身上伤口。

    小心翼翼的很是折腾了一阵,罗思禹被烟儿扶着出来。

    罗腾本来正捧着茶碗在走神,见状赶忙起身过去将她扶着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榻上,一边皱了眉头道:“敷了药好点了没?”

    “没事,蹭破了皮的地方都不多,就是消肿也要养一阵子。”罗思禹笑笑,笑容之间略显了几分苍白,抬头瞧见罗腾魂不守舍不禁奇怪道:“哥哥你有心事?”

    “啊?”罗腾一愣。

    “看你一直在走神,想什么呢?”罗思禹笑问。

    “没——”罗腾忙道,调开了视线,恍惚间又似是瞧见阳光下那张神采飞扬的笑脸,面色便又带了几分不自在的僵硬。

    罗思禹瞧着他的神情,犀利虽然疑惑,嘴上却是问道:“见到浔阳郡主了吗?”

    “嗯!”罗腾点头,目光不觉明亮一闪,随即飞快的掩饰,把之前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最后又道:“当时晨儿顽皮险些出事,我从旁观察了她一下,倒是没看出什么来。不过若要说她只是和江氏偶遇,也更不足取信,更别提平白无故的给江氏送人情了。”

    “那女人之前又去了莫姨娘那里,估计等不到晚上,府里又要闹开了。”罗思禹道,神色之间不由便多了几分忧虑,“说到底这一次也是我们轻敌了,没有想到罗爽在父亲心里的分量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更重要一些,现在父亲又在气头上,如果这个时候去揭他的短,只怕父亲便会气上加气了。”

    罗爽的确是有几分才华,但为人却远不是外面传言中的那样老实本分,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满肚子心思算计的小人,奈何他和他那个亲娘莫姨娘都是灌迷汤的高手,这么多年愣是把罗炜给笼络的死死的。

    兄妹两个正说着话呢,外面就听有人敲门,“世子,大小姐,属下有事禀报!”

    一听是自己随从的声音,罗腾便松了口气,把人叫了进来。

    那随从极为谨慎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一边打开到二人面前一边道:“方才三小姐偷偷摸去了五少爷之前住的院子,往床底下搁了一包东西,属下跟过去取一点出来。”

    罗予琯去罗爽那里做手脚?

    兄妹两个都是神色一肃。

    “是什么?”罗腾拈起那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在指间上捻了捻,“好像是什么药粉,毒药?”

    那随从道:“属下特意找人看了,不是毒药,是五食散。”

    “什么?”罗腾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罗思禹也是勃然变色,盯着那纸包道:“你确定?”

    “是!”那随从道:“是找可靠的人给验证过的,绝对错不了。”

    罗腾和罗思禹神色凝重的互相对望一眼,却是一时沉默了一下。

    五食散是以罂粟花粉和其它几种能迷幻人神智的药物融合提炼出来的东西,服用之后会让人产生错觉,做出各种不受思维支配控制的事,早些年在前朝大荣的末年,宪宗昏聩,统( 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 http://www.xlawen.org/kan/24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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