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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部分阅读

    行一边道:“就是苏家那事,苏霖将褚灵秀关了一天,今儿个一早才叫了南河王夫妇过去,他府里消息封锁的严,具体情况不知道,但据说是双方冲突动了手了!”

    苏霖那边的事一直都在褚浔阳的掌握之内,所以那一起捉奸事件刚刚发生她这边就得了消息。

    褚浔阳的脚步顿住,神色也跟着凛然几分,沉吟道:“怎么?见血了?”

    “是!”朱远山道,嘴角抽了一下,也看不出来是讽刺还是唏嘘,“好像闹的很严重,南河王出来的时候是被人抬着的,说是有人看见,半边身子都染红了。”

    “苏霖呢?”褚浔阳道,不可思议的冷嗤一声。

    那两家人会狗咬狗的闹起来再也寻常不过了,可是闹成这样还是叫人叫人始料未及。

    “他好像没事,不过南河王的车驾出来直接就没回王府,而是大张旗鼓的进宫去了。”朱远山道:“皇上宣召了殿下进宫,八成也是为着此事!”

    褚浔阳拧眉想了想,“褚琪炎呢?”

    “一早去上朝了,大概这会儿也在宫里吧。”朱远山回道。

    褚浔阳的眼睛眯了眯,突然玩味的笑了。

    朱远山见她笑的古怪,就是心神一凛,“郡主,怎么了?”

    “没什么,叫人备车,我们去宫门口等着接父亲回来用膳。”褚浔阳道,接过桔红递来的披风随意的往肩上一搭就大步出了门。

    *

    御书房。

    褚易民的面色惨白,歪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看上去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肋下和手臂上的伤口都已经被皇帝急召了太医过来包扎处理过了,但是养尊处优了半辈子,又是头次遭受血光之灾,失血过多,他的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极度虚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死过去一样。

    苏霖的袍子上渐了血,冷着脸直挺挺的跪在御前。

    南河王妃郑氏拿帕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父皇,您要替我们主持公道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所谓君臣有别,到底是谁给了他苏霖这么大的胆子?方才太医可是说了,那一剑若是再刺偏半寸,我们王爷就性命堪舆。他区区一个外形臣子,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当朝亲王,他这——这分明就是没把咱们皇家看在眼里,也没把皇上看在眼里!”

    “南河王妃,你不要强词夺理。”苏霖冷然的借口道。

    最初失手伤了褚易民的时候他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这会儿却是完全冷静了下来。

    他的脊背笔直,无所畏惧的看着御案之后神情阴鸷,面如寒霜的皇帝,也是字字铿然道:“我府上当时在场的侍卫都可见证,当时手持凶器要杀人的可是南河王爷,微臣的确是失手伤了他,那也被逼无奈不得已的作为。王爷你行凶未遂误伤了自己,现在却跑到陛下面前来恶人先告状?”

    “你——”郑氏气急,指尖颤抖指着他。

    苏霖却是半分情面也不留,又对皇帝拱手一礼道:“皇上,微臣想邀王爷和王妃过府是去讲道理的,明明是他们南河王府的女儿做了不体面的事,他们却还先要出手伤人?这是要杀人灭口吗?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在这件事上,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南河王府的人理亏。

    郑氏急的满头大汗,辩不过他,情急之下就只能朝冷着脸站在褚易民身边的褚琪炎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褚琪炎自打进殿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这会儿才款步走出来,对上首的皇帝拱手一礼道:“陛下,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南河王府理亏在先,苏世子觉得有必要,我们赔礼道歉,任由陛下处置就是。还是我母妃的那句话,君臣有别,苏世子是觉得你占着理就能随便的出手伤人罔顾国法吗?”

    “到底是谁强词夺理?”苏霖眼睛一瞪,怒然说道,几乎就要跳起来,“你南河王府出了那样不知廉耻的贱人,王爷要护短就敢在我府上公然行凶,难不成还是要我忍气吞声的被他砍了才算是对你皇家人的尊重不成?皇上是英明圣主,请皇上明鉴,替微臣做主!”

    褚灵秀是南河王府出来的,但是往本源上追溯也是出自皇室。

    这件事一出,皇帝的面子也挂不住。

    何况褚易民还没有分寸,居然又险些闹出了人命。

    皇帝的脸色不好,只是面无表情的冷冷看着他,“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交代?”

    “褚灵秀犯了七出之条,她既然是南河王府的人,微臣也不敢不给王爷和王妃的面子,随便处置了,但是请皇上恩准——准许微臣休妻!”苏霖道,义正词严。

    这件事发生以后,褚灵秀肯定是不能留了。

    他虽然是恨不能亲手杀了那女人泄愤,但那女人还顶着皇家的姓氏,他也心存顾虑,索性就扔给南河王府算了。

    郑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褚琪炎一个眼神制止。

    皇帝只看了苏霖一眼,却是漠然的移开视线,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道:“这件事上朕只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不管怎样,两家人的脸面却是不能不要的,这京城之地本就多是非,朕给你个恩典,早日离京返乡吧。”

    褚灵秀是皇室女,平白无故的被休回去?不用半天就注定是要流言蜚语满天飞的。

    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传出去的——

    这一点,根本就在苏霖的算计之内。

    而这——

    也是他执意留下褚灵秀的真实原因。

    皇帝为了息事宁人,如何能够不让步?

    “皇上——”心里的石头虽然落了地,苏霖面上却还是一副愤然不平的表情。

    “听闻长顺王今年来的身体也不大好,李瑞祥,回头你去朕的私库里看看,有什么金贵的药材整理一些出来,算作是朕给长顺王的一点心意吧。”皇帝却是不容他拒绝已经再度开口。

    褚易民和郑氏心里都是不忿,可是皇帝开口,他们又本身理亏,并不能说什么。

    苏霖也知道见好就收,面上不甚情愿的叩首谢了恩,“微臣代家父谢过陛下恩典!”

    “你先去吧!”皇帝冷然道。

    “是,微臣告退!”苏霖又拜了一礼,然后提着袍子起身,谨慎小心的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褚易民终于忍无可忍的撑着一点力气道:“他们苏家实在狂妄,根本就没把父皇你看在眼里——”

    “你还有脸说?”皇帝却是瞬间变脸,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砸过去。

    褚易民有伤在身,动弹不得。

    褚琪炎就生生的替他受了这一下子,茶水飞溅,湿了他一身。

    “你——你——”皇帝撑着桌子站在案后,面上容颜扭曲,手臂颤抖的指着褚易民,最终却没能骂出来,只道:“滚!你马上给朕滚出去!这辈子都别在朕的跟前露面了!”

    前面的一个字徐然无力,到了后面,干脆就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褚易民和郑氏都被他这阵仗吓的胆战心惊,虽然心里也是憋屈的要命,却是一句话也没敢说,灰头土脸的退了出去。

    内侍帮忙搀扶着褚易民出来。

    在殿前广场等着软轿来接的时候褚琪炎就挥退了左右。

    郑氏哭的眼睛红肿,无助的一把握住他的手,惶惶道:“皇上这一次看来是真的恼了我们了,炎儿,这可怎么办?他这是彻底不待见你父亲了,这会儿皇后娘娘也没了——”

    郑氏想着愈发觉得前途灰暗,忍不住就又抹起眼泪来。

    “哭,你还好意思哭!”褚易民怒声道:“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管制后宅的,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你还有脸哭?”

    郑氏的哭声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心里就越是委屈。

    褚琪炎抬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是没说什么。

    待到软轿来了,就亲自把褚易民扶着上了轿子,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御书房,唇角冷然一勾,也才弯身钻进了后面的轿子里。

    三顶轿子行至宫门口的时候,除了南河王府的马车,同时等在那里的还有褚浔阳。

    因为褚易民伤重,郑氏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就扶着他上车安置。

    安顿好他们,褚琪炎就命李林先行护送马车回府,自己则是一撩袍角,转了个方向朝褚浔阳这边走来。

    彼时褚易安还被皇帝留在御书房里议事,褚浔阳百无聊赖,单膝屈起坐在车辕上看着远处缓缓降临的夜色想事情,似乎是半点也没被远处的动静惊扰。

    日暮时分,金色的光辉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在她周身镶嵌一层柔软而迷离的金边。

    她的唇角翘起,带一点似是天然俏皮的弧度。

    长长卷翘的睫毛被日光一衬,就更加明显,一尊漂亮的瓷娃娃一般,精美的叫人几乎不忍心去打扰。

    其实褚琪炎一出来她就看见了,这会儿听闻他的脚步声走近她便是轻盈一跃,拍打着裙裾从那马车上跳了下来。

    “皇叔好像伤的不轻,世子也不随行照顾?”褚浔阳笑道,那笑容漫不经心之中又带了几分调侃,“刚好我母妃的病也好了,延陵大人这几日该是得空,世子若是不放心,可以请他过府给王爷看看。”

    褚琪炎只是看着她,抿着唇角听她说话。

    褚浔阳却也不觉得这样自说自话尴尬,眼睛眨了眨就又继续说道:“做戏而已,实在犯不着拿命去拼的,回头皇叔若真会有个什么好歹,他自己的是糊里糊涂的,世子你这为人子女的却怕是得要愧疚一辈子的,实在划不来!”

    褚琪炎面上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又往前迈进一步,站在褚浔阳面前。

    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小步路的距离,他挺拔的身影背着阳光矗立在前,将她面上迷离的光影尽数挡在身后,还原了她本来的面目。

    少女唇角扬起的弧度较之方才似乎略微显得夸张了一些,出口的话明明句句阴损,但是十分离奇——

    她那面容看上去竟是没有丝毫的违和感,磊落大方。

    褚琪炎看着她,前一刻阴霾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消散了许多,静默的对视过后,他长出一口气,往旁边移开了视线,不愠不火的慢慢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褚浔阳莞尔,“你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以世子你的智谋,你若是真的想管,又怎会任由失态发展到这一步?不过皇叔也算是不负厚望,这样的结果,应当也是超出你意料之外的好了吧?”

    心思被她洞悉了,褚琪炎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勾唇笑了一下。

    褚易民好冲动,又是这样的丑事当前,他起初的想法是褚易民和郑氏去苏家一趟把事情闹开,送到皇帝面前去也就差不多了。

    却不曾想褚易民的脾气居然完全没能压制住,险些闹出了人命,直接就将事情推进演变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为了息事宁人,皇帝要安抚苏霖是一定的。

    而现在的这个处理方式——

    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褚浔阳说的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本来如果不是他撂了话下来,褚易民也未必就肯纡尊降贵去苏家,所以从头到尾,这件事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他不否认,也就是默认。

    其实褚浔阳对他倒是十分佩服的,这个人与她天然成敌,并且回回使出来的手段也不见得都是光明磊落,可他就是敢作敢当,做了便会承认。

    “褚灵秀的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笑了笑,褚浔阳问道。

    “这不重要。”褚琪炎道,神色淡淡,看着远处的天际,每一个字都清晰而稳健,“重要的是——苏逸要回来了!”

    北疆方面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因为成功驱逐了关外蛮夷,皇帝龙心大悦,已经下令犒赏三军,并且传召了两位副帅回京,论功行赏。

    虽然从头到尾“苏卿水”三个字都没有正式的浮出水面,但是想也知道,他肯定是会跟这一起回来的。

    褚浔阳搭上苏逸的目的褚琪炎心里很清楚,所以这一次苏逸回朝,东宫方面一定会有动作,推波助澜,找机会扶他上位的。

    而他——

    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这种事情上,他上来杀伐决断,手段利落。

    褚浔阳笑了笑,却也是意外的没有因为此事动怒,两个人就好像是普通场面的寒暄一样,彼此之间和气非常。

    褚琪炎看了她一眼,目光才是不觉一深,狐疑的打量了一阵。

    褚浔阳却是别过眼去,又转身跃上马车,靠着车辕坐下。

    她和褚琪炎之间,从来都势均力敌。

    他的手腕狠辣,杀伐决断,而她——

    剑走偏锋,力挽狂澜的本事也不差。

    这样的对决之下,谁也不能说是有十成十的把握取胜,只能不遗余力的斗下去。

    褚琪炎的心里惊疑不定,一时却也着实拿捏不准她的心思,正在失神沉吟间,宫里褚易安也走了出来。

    他赶忙收摄心神给对方行了礼,然后双方就分道扬镳各自回家了。

    *

    苏霖要返回长顺王府的消息很快就散了出来,只是由皇帝在上面压着,具体的情由却是无从探究。

    苏霖的动作很快,不过三天的时间就已经打点好行装,带着世子妃褚灵秀和他府上的一应家人离京上路了。

    罗予琯那里观望着,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缓缓的落了地,也是当天就去找了罗大人,表示自己想要亲自护送父母的牌位回乡。

    罗大夫人对此虽然心存疑虑,但和罗思禹商量之后也就点头应了——

    罗予琯兄妹和他们都不是一条心,少一个人就会少一些麻烦。

    当天晚上罗翔就找了来,进门就怒不可遏的将罗予琯骂了一通,“这个时候,你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样了?回乡?那穷乡僻壤的,你回去了做什么?是这要守着那几间破屋老死吗?”

    “我不走又能怎么样?”罗予琯对着他只是抹泪,“现在哥哥你都自顾不暇了,我走了也能给你少点麻烦,没了我的拖累,你是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你——”罗翔气的跳脚,不过转念想想也倒是觉得罗予琯走不走的对他真的没有多大的干系了——

    罗予琯要守孝,三年之内连亲事都要搁置,就算是想要靠着联姻来给自己拉一点助力的主意也打不到。

    不过对于罗予琯自作主张的事他也着实是动了火气,兄妹两人大吵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小姐,三少爷他——”罗翔走后,香草还是有些惶惶的开口。

    “不用管他。”罗予琯擦净了面上泪痕,冷冷道:“东西收拾好了吗?再去检查一遍,可别落下什么。”

    这一次的机会她筹谋已久,任何人都别想挡她的路。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因为莫名的兴奋还是对未来的不安,罗予琯却是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许久,最后刚要朦朦胧胧的睡过去,香草已经过来催促她起床了。

    起床之后她就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大致的整理了一番就收拾出门。

    下人们利落的把行礼搬上马车,罗大夫人亲自出门送她,做足了姿态,嘱咐了她一些话。

    香菜扶着她的手刚要上车,迎面就见一骑快马驶进巷子,马上的家丁紧张的翻下来,对罗大夫人道:“夫人,刚刚得到的消息,出事了,长顺王世子离京的队伍在路上出了意外,世子和世子妃双双罹难了!”

    “什么?”罗大夫人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你说谁?”

    “长顺王世子和世子妃!”那人回道,“事发当地的官府一大早已经进京报丧了!”

    话音未落,旁边香草就是一声惊呼,罗予琯已经身子虚软的倒了下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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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6章 夫人啊,等等为夫!

    时间倒转,回到事发当夜。

    苏霖一行打着长顺王府的旗号大张旗鼓的出京,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京城的管辖区域之内。

    是夜,一行人在离京五十里外的一处野店歇脚,日暮时分队伍就已经停了下来。

    两百精兵护卫外加苏家的下人家奴,合起来三百余人的阵容,客栈里的十几间客房根本不够用,就连下面的大堂也都挤满了人。

    即便是这样,也还有部分人手宿在了外面。

    虽然已经是三月,夜里的温度依旧不高,几个侍卫缩在一株树下喝酒暖身。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灌了一口酒,搓着手不满的啐了一口,“再往前赶一赶,个把时辰也就到市镇了,真不知道世子是怎么想的,非得在这里停,让老子们都在外面冻着,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旁边和他一起的小个子咬了口硬的有些硌牙的粗粮饼,也是冷着脸对他打了个眼色,“闭嘴吧你,咱们这种人,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主子叫你往东,你倒是赶往西去试试?”

    那粗壮汉子又灌了口酒,闷着声音不说话了。

    小个子嘿嘿笑着凑过来,色眯眯的搂着他的肩膀道:“吴哥,都说南方富庶,苏家在那里的根基又稳固,咱们这一趟跟了苏世子出京,要是能在那边直接安家落户的话也就不虚此行了。那边的娘儿们生的俊啊,锦上花的那位苏苏姑娘——啧啧——”

    “就你那德行,也不撒泼尿照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尽想好事吧你!”粗壮的汉子拿手肘推了他一下。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了两句,旁边又有几个侍卫过来凑热闹,就一起讲起了荤段子,浑然不觉间却没人注意到混在最外围的两名侍卫从袖子里吐出寒光四起的利刃,待到有人察觉的时候就只是觉得腰眼处一凉,还不及呼喊出声就被人捂住嘴,无声的放倒在地。

    外面汉子们的调笑声逐渐隐没。

    客栈里一个领头的侍卫心生疑惑,探头看出来,看到远处他们三五成群靠在一起,四下里篝火闪烁,映出一张张恍惚是在安睡的脸,也就没有细看,又缩回了脑袋,砰的一声合了门。

    夜色渐渐的深了,外面似是隐隐起了风声。

    客栈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赶了一天的路,所有人都正睡的鼾声四起,倒也没在意。

    风声迭起之间,客栈破败的屋顶上无声倒挂下来数条鬼魅般的影子,用麦管将迷|药从半旧的窗纸缝隙吹了进去。

    屋子里的人哼了两声,片刻之后,除了越发平顺酣畅的鼾声就再听不见其它。

    窗子被薄刃从外面挑开,黑衣人的影子从外面飘身而入,手起刀落,如切朽木一般将屋子里昏死过去的众人全部抹了脖儿。

    然后夜色中响起一点细微却有节奏的虫鸣声,有人掏出怀里备着的更大份额的迷|药开始估算地形,盘算着要以怎样的方式才能不着痕迹的让整个大厅的人全部中招。

    彼时,这客栈后面唯一的小套院里却是灯火通明,完全没人注意到死神的脚步正在无声无息向着他们围拢过来。

    苏霖面色阴沉的坐在正屋里的一张椅子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桌上摆了几样还算精致的小菜他却是一筷子都没动。

    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侍卫提麻袋似的拎着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女人进来,毫不怜惜的将她狠狠掷在地上。

    不是别人,正是长顺王府的世子妃,南河王府的二郡主褚灵秀。

    这才短短不过四天的功夫,她的整个人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虚弱消瘦,眼窝深陷,尤其是面上那副神情,畏惧瑟缩,目光凌乱的四下乱飘,但更多的时候却是看不到人一样,显得凄惶而紧张。

    苏霖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就更显阴冷几分。

    “世——世子!”褚灵秀抬头看见他,眼睛终于一亮,立刻就滚下泪来,爬过去抱住他的膝盖,哀求道:“世子,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对,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当时她会拼命和苏霖叫板只是因为在气头上,如今的这个情形却是再也明白不过的了——

    皇帝没有追究此事,只让她跟着苏霖一起返回长顺王府,这分明就是将她丢给苏霖随意处置了。

    说起来也是同人不同命,同样都是做了丢人现眼的丑事,褚灵韵有罗皇后宠着郑氏护着还有褚琪炎帮着周旋,就能被送出去避风头,她却是连生死都没人在乎。

    褚灵秀的心中虽然愤怒,可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只有保命要紧。

    可就是现在,苏霖只要一想到那天的情形也还是满心的火气,被她碰一下都嫌脏,抬脚就将她踢翻在地。

    褚灵秀痛呼一声,趴在了那里。

    苏霖又灌了自己一杯酒才冷笑着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冷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就算知道错了也晚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褚灵秀抖了一抖,扬起脸来,神色乞求的看着他。

    但是苏霖已经别开了视线,对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一抬下巴道:“料理掉吧!”

    为了掩人耳目,皇帝让他把褚灵秀带回南方,可是这个女人,他是一眼都不想多看了,早点解决了早点眼不见为净。

    两名侍卫应声上前,一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另一个就要来抓褚灵秀。

    褚灵秀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她也知道她自己做的事情在苏霖这里绝对是没有活路的,这个时候自知多说无益,爬起来扭头就朝后面窗子的方向奔去。

    一个侍卫箭步上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拖了回来。

    褚灵秀正在逃命的当口,扭头就一口咬在他虎口。

    那人痛呼一声,立刻松了手。

    褚灵秀已经趁机扑过去,拉开了窗子就要往外翻。

    苏霖的眼中火光四射,跟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才要发力将她扔回屋子里,手腕上却是突然一麻一疼。

    他的眸光一敛,下意识的缩了手,警觉的后退两步。

    褚灵秀窗子爬到一半,跌下来,缩在窗根底下抖成一团。

    “什么人?”苏霖怒声喝道,直觉的抬眼朝窗外黑洞洞的夜色里看去。

    守在门外的另外两名侍卫也闻讯冲进来,四个人将他紧密的护围起来,可是左顾右盼了许久也没见到什么可疑人等现身。

    苏霖捂着手腕,他非常确定方才是有人趁他不备偷袭了他,正在严阵以待的时候,忽而听到头顶有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几个人俱是心头一紧,才要抬头,窗外却是两道身姿矫健的黑影飞身蹿了进来,站在窗口,把后面缩成一团的褚灵秀给挡住了。

    来人是两个身穿夜行服的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似乎身手不差。

    苏霖一见两人挡在了褚灵秀面前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你们是南河王府的人?”

    这样说着,却是下意识的再度抬头往房梁上看去。

    那里褚浔阳也是精干的短打扮,穿一身黑色的裤褂,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一边还随手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往外掏着炒好的黑豆往嘴里塞。

    “褚浔阳?”苏霖不可思议的低吼一声,“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褚浔阳反问,屈膝坐在那横梁之上,仍是悠闲的吃着豆子。

    苏霖着实有点摸不清眼前的状况,神色阴晴不定,满是戒备的盯了她半天,最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褚浔阳却是不答反问,神色轻曼的瞧了褚灵秀一眼道:“抱歉了苏世子,这个女人不能给你处置,本宫现在需要把她带走!”

    苏霖听了笑话一样,冷不丁就大笑了两声,“褚浔阳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我苏家和南河王府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东宫和南河王府是什么样的关系你当我不知道?你要带走他?”

    他霍的扭头,狠狠的瞪了褚灵秀一眼,紧跟着再看向褚浔阳的时候却是话锋一转,又再冷厉的三分道:“而且——你又是凭什么?”

    “这你别管,横竖你也拦不住我!”褚浔阳笑笑。

    那边桔红和浅绿两个已经把褚灵秀扶了起来。

    苏霖见状大急,一把推开挡在他前面侍卫,上前一步,怒声道:“你敢带她走,为了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你是要和我们整个长顺王府为敌吗?”

    “长顺王府?”褚浔阳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神情之间却满是嘲讽,“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褚琪炎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些后宅琐事他或许不会管,可是你真就以为他会心平气和的放你离开,然后让你去和他们南河王府成敌?苏世子,你当是不会这么天真吧?”

    苏霖一愣,脸色不觉得又再沉了沉。

    “陛下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答应放你离京?苏瑾让已经不在了,难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你不懂?”褚浔阳的面上满满的都是讽刺的神情,说话间终于单手一撑那横梁,轻盈落下。

    她负手站在苏霖面前,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如果你低调,懂得夹着尾巴做人,或是苏杭有自知之明,早点把那十万水军的军权叫出来,也许陛下会对你们另眼相看,不这么计较此事。可是现在么——”

    褚浔阳的目光扫了后面还弄不清状况的褚灵秀一眼,遗憾的摇了摇头,继续道:“纵使她有再大的过失,可是你也别忘了,她本身还是姓褚的。要遮丑?要息事宁人?不过就是陛下金口玉言一句话的事,他的亲孙女,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一个外姓、黄口小儿来随便处置的?你真觉得你这样明晃晃的打了他一巴掌,他还会给你个笑脸放你回去长顺王府安享太平吗?”

    皇帝的那个性格,本身就不是个大度的人。

    苏霖之前也只是觉得自己占着理,这会儿听了褚浔阳这话,却是忍不住的手脚发凉。

    他的脚下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半步,面上却还是强作镇定道:“你不用在这里危言耸听,我祖父是助陛下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他不敢——”

    “随便你怎么想!”褚浔阳却是不等她说完已经不耐烦的打断,“那是你们苏家和他之间的事,不过褚灵秀我要带走了。”

    说着已经漫不经心的就要转身离开。

    苏霖的心里惊疑不定,一边想着那天皇帝答应放他走的时候那古怪的脸色,一边却还是不甘心就此放过褚灵秀的。

    暂时把别的事抛到一边,他一咬牙,凶相毕露的一步上前,横臂一拦道:“她是长顺王府八抬大轿抬进家门的世子妃,你无权带她离开!”

    他下意识的想法是褚浔阳要带走这个女人的目的无非是想公开这桩丑事,以给南河王府和他们长顺王府双重的打击。

    褚浔阳垂眸看一眼他横在面前的手臂,忽而讽刺的笑了,缓缓道:“后面不是还有人在等着要上位的吗?我现在带走了她,也是成全了你们!”

    苏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情绪,怒然脱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罗三小姐天明之后也就要出京了,你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褚浔阳却是心平气和的看着他,全然不管他瞬间变了几变的脸色,嘲讽道:“苏世子,世子妃做下的事情虽说是不体面,你们两个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绿帽子这回事——说白了,还是要看你是怎么个理解法儿。真要算起来,你和罗三小姐之间互通款曲的事情追溯起来,可要比世子妃早的多。既然是大家彼此彼此,你就这么得理不饶人?是不是就有点过了?”

    苏霖的面色铁青,神色阴冷,刀子一样死死的盯着她,手指捏的咯咯响。

    罗予琯并没有将褚浔阳威胁她的事告诉苏霖知道,因为怕苏霖知道以后为了不受牵连而和她划清界限,所以苏霖倒是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而站在旁边浑浑噩噩的褚灵秀却是猛地抬起头,眼睛瞪的老大的看着对面浑身煞气的苏霖。

    褚浔阳笑了笑,对他两人之间这样苦大仇深的对峙丝毫也不以为意,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突然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罗三小姐为了能和世子你双宿双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回头如若你们真有凑到一块儿去的时候你可得要善待她。要知道,能在你府里找出两个胆大包天敢公然给你苏世子带绿帽子的人,她也是出了大事价钱的,只就冲着这份儿情谊,足见她对世子你真的是痴心一片!”

    褚灵秀的身子晃了晃,脚下虚软险些站不住。

    苏霖更是如遭雷击,木雕一样,连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变了。

    褚灵秀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通乱想,回忆着当初的事情。

    她的确是有点嫉妒心,又刁钻刻薄了一些,可到底也是大家出身,自幼受礼教约束,廉耻心还是有一些的。

    即使苏霖不待见她,她苦闷是苦闷,也从来没生出过别的想法来,直至月前的一次她半夜醉酒醒来发现自己赤条条的和一个陌生男人睡在了一起。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了,后来想着横竖苏霖是连碰她一下都不屑,索性就存了报复的心理,破罐破摔了。

    现在想来才觉得可疑——

    就算是她醉酒,就算是如事后那人所言,是她主动投怀,那人若不是受人指使又怎么有胆子来碰她!

    “苏霖——”思及此处,褚灵秀突然就发了疯,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就要扑过去厮打苏霖。

    浅绿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她!

    褚灵秀挣脱不了,越想就越是觉得委屈,干脆就捂着脸悲切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苏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木然的晃了晃身子。

    褚浔阳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就一招手带着浅绿两个携着褚灵秀离开。

    苏霖整个人都失了魂,再也没心思和她计较什么,只就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抓起酒壶狠狠的灌了口酒。

    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他的心里却分明是有一个鲜明的声音在叫嚣——

    褚浔阳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如果不是受人指使,怎么会有人敢公然的给戴绿帽子?是外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他府里的侍卫。

    所以呢?

    是罗予琯安排的一切?所以那天她约了他又刻意的临时爽约,让褚灵秀以为他不会回去,进而在他突然回府的时候就给撞了个正着。

    这种事,是个男人就忍受不了,然后他就会闹到御前,迫不及待的借机甩掉褚灵秀这个包袱,扶她上位。

    亏得他一直以为她温良无害,弱质纤纤,却是怎么都没想到那女人的手居然伸的那么长,都算计到他的后院去了!

    “贱人!”苏霖怒骂一声,手中的酒壶已经逐渐被捏成碎片。

    他霍的起身,大步冲过去,一脚踹来了房门,“备马,回京!”

    他得要马上去找那个女人问个明白,如果证明属实,亲手掐死了她也不为过。

    “世子,我们这才刚出京城,如果秘密折回的话,怕是——”侍卫们一惊,连忙上前劝阻。

    这个时候苏霖哪里还能听的进去劝?只就满面杀机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人立刻噤声,垂下了头。

    苏霖怒气冲冲的大步往外走,围墙后面突然十多条身姿轻灵的影子飘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侍卫们一惊,连忙拔剑迎上去。

    苏霖却是本能的一步后撤。

    这个院子,算是围在客栈里面的,来人既然能无声无息的闯到这里,那他前面的三百多人的卫队呢?

    他骇然后退。

    对方却是一声不吭,直接提剑扑了过来,出手的招式狠辣,但凡出手就是杀招。

    苏霖身边新换的这一批侍卫身手都不差,可是在这些人手下居然也全无招架之力,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是两死两伤,他自己更是被逼退到了屋子里。

    想到褚浔阳之前说过的话,苏霖早就六神无主——

    不是褚其炎就是皇帝,只有这两个人最有理由要他的命的!

    这样想来,他的心里就更是将罗予琯那阴险的女人恨到了骨子里——

    若是不是她私底下做的小动作,他又怎么会惹到了皇帝跟前去?更别提现在还招惹了杀身之祸!

    最毒妇人心!

    苏霖的心中愤恨不已,以最快的速度扑过去,从之前褚浔阳几人遁走的窗户翻了出去。

    一直站在高处门廊上指挥狙杀的纤瘦人影突然动了动,身形迅如奔雷,飘进了屋子,从那窗口跟了出去。

    后面人解决了最后两名侍卫,又追出去两个人。

    其他人却都留下了。

    “全部料理干净了,没有落网之鱼。”一个黑衣人上前,对一( 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 http://www.xlawen.org/kan/24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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