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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6 部分阅读

    还是执迷不悟吗?”褚昕芮气急败坏的大声道,说着突然就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抽出陈四腰间佩剑,横手架在了褚信的脖子上。

    “郡主,您这是要干什么?”所有人都被她吓的魂飞魄散。

    褚昕芮咬着牙,手上有些拿不稳那长剑的重量,但也许是恐惧过度,她的手在隐隐的发抖。

    “五哥,如果你还是不肯回头的话,那么——那么——”褚昕芮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就连眼神都慌乱不堪,却唯有面上勉力撑出来的表情带了前所未有决绝的味道,大声说道:“那我就杀了父亲,省的他日后醒来,还要为你今天所做的错事伤心失望,与其是这样,倒不如我们一家就都死在一起来的干净。”

    她的这番话,声情并茂,自有那么一种果决刚烈之气。

    许多的侍卫宫人看着都唏嘘不已。

    就连褚易简的那些侍卫当中也有人动容,试着唤了一句,“小王爷!”

    皇帝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是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褚昕芮到底是不是褚易简的同谋了,因为只凭着褚易简今天对他做的这些事,他就绝对再容不下睿王府的任何人。

    不管怎样,都要找机会锄掉这些祸害!

    皇帝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褚易简这一刻的心情却是复杂无比。

    他不能点破让褚昕芮停止,可是这样下去——

    他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把握和希望。

    大约是看头了他的心情,褚琪枫这便上前了一步,面对远处的褚昕芮,冷冷说道:“常宁郡主到底是来救驾的还是来救你兄长的?”

    褚昕芮闻言一愣,眼中满是戒备之意的侧目朝他看去。

    褚琪枫负手而立,脸上一直没有丝毫的情绪外露,只就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随便带个什么人来,就想让陛下认了你大义灭亲的壮举吗?要威胁简小王爷吗?你这筹码,怕是不够分量叫他妥协的!”

    他的语气平稳,十分有力。

    褚昕芮虽然,摸不透其中玄机,但是听着却免不了的心慌意乱,直觉上她便知道会有什么她承受不住的变故将要发生。

    那边褚易简却是黯然叹息一声,稍稍移开了视线。

    褚琪枫款步踱到人前,看着马车里的人,继续说道:“难道你兄长没有告诉你,这十年来被你们尊为父王的这个人不过是他手里操纵的一个提线木偶?难道他没有与你说,这十年间,睿王府上下所有的事情,早就都是由他说了算了?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他筹谋今日之事,殚精竭虑,根本就打从一开始就没准走回头路了吗?”

    褚信早就亡故了,这件事是褚易简和褚昕芮兄妹之间的秘密。

    而第三个知道此事的人——

    就是褚昕芮的母妃,褚信后来续娶的妻子刘氏。

    这件事,褚昕芮一直以为他们遮掩的天衣无缝,所以此时拿出来利用的时候便没有任何的顾虑。

    此刻被褚琪枫这么骤然点破,褚昕芮整个人都懵了。

    而同时,在场的其他人的反应却是更为强烈,仿佛见鬼了一样,目光诡异而充满审视意味的不住在褚易简兄妹两人之间徘徊。

    皇帝的眼睛更是瞬间瞪得老大,一句质问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惧于褚易简刺在他颈边的毒箭而不敢妄动。

    “你——你胡说!”强压下心里惶恐不安的情绪,褚昕芮大声的辩驳。

    “我何必要胡说?胡说八道对我又有什么益处?”褚琪枫道,神情语气一直都是淡淡的,说话间他便是轻拍了两下手掌,沉声道:“带上来!”

    自从褚浔阳道破他操纵傀儡一事的时候开始,褚易简的心里就已经做了所有的最坏的打算。

    这一刻,他就只觉得心如死灰,心中感觉荒凉不已。

    而褚昕芮那边却已然懵懂,循声望去,不过片刻功夫,你有东宫的侍卫提着一人从远处走来。

    远远的看过去,褚昕芮面上强作镇定的表情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铿然一声,手中长剑落地。

    朱远山亲自带人押解,那手脚虚软,鬓发散乱,神情慌乱不已的柔弱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远在江南养病的睿王妃刘氏。

    “母妃!”褚昕芮失态的低呼一声。

    “芮芮!”刘氏听了她的声音,心中一喜,抬头看过来一眼,顿时就泪流满面。

    刘氏的出身不高,又自幼身子骨儿弱,褚信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当初娶她的时候也没有过分苛求架势,只是看中了她的温婉贤淑。

    刘氏这一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整个人都吓的没了魂。

    褚昕芮站在马车一侧,想要奔过去,但一时又绕不过那马车去。

    褚琪枫只就远远的看了刘氏一眼,凉凉道:“睿王妃来认认吧,那车上的人是谁?是当初八抬大轿娶你过门的睿亲王吗?”

    “我——我——”刘氏的声音打颤,眼神不敢正视任何人,只是慌乱的四下里乱扫。

    她的胆子小,这样的事情,她掺合进来就只会拖后腿,若不是须得要她来帮忙遮掩褚信身上的秘密,褚易简也根本就不会将此事告诉她知道。

    但刘氏本身也不是个完全的蠢人,褚易简竟然胆大包天,把当朝唯一的一个一品亲王都掉了包,她就知道对方图谋的事情非同小可。

    这会儿看着眼前被烈火焚烧的皇帝寝宫,再看挟持了皇帝的褚易简,她就更是吓的肝胆剧烈。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褚易简忽然就笑了,“横竖我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又何必再去为难她一个无知妇人?你需要有人承认,那我认了便是!”

    褚易简道,语气轻描淡写,就仿佛他所说的都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是啊,这车里的人不是我父亲,我父亲自十年前就已经长埋地下了,可是我掩盖了他亡故的消息,秘不发丧,又训练了两个傀儡代替他上朝理事。当然了,这件事我要瞒着别人很容易,可是要瞒着和他的妻妾却是不易,于是我用芮芮做要挟,威逼刘氏替我隐瞒。她就这么一个胆子小的无知夫人,要拿捏住她,自是不在话下!”

    皇帝听了这话,就更怒火攻心。

    十年!整整十年时间,褚易简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了这么一出手段。

    他嫡亲的弟弟,在他跟前来来去去足有八年,他居然一直都没有识破对方是个冒牌货?

    这是羞辱!是奇耻大辱!

    皇帝的心中的怒火焚烧,几乎已经要将他自己焚烧成灰烬。

    但可悲的是,他却是连一个字一句话也不敢说,唯恐被褚易简的手中的毒箭所伤。

    愤恨之余,皇帝便是恨恨的闭了眼,眼不见为净。

    “你还想说什么?”褚易简却是谁也没理,只是目空一切的看着前方,“既然我敢做,就从来就没怕叫人知道。”

    “连自己的父亲都能下此狠手,我又还能对你说什么?”褚琪枫莞尔。

    他低头又抬头,眼中突然就有了些许笑意,“为了筹谋这一次的事,为了巩固睿亲王府的势力不倒,借由睿亲王的名号,好让你随时都有进宫的机会,接近皇上,你如此的煞费苦心。甚至利用那傀儡做跳板,插手楚州军中,可南华人勾结,意图将本王和褚琪炎一起置于死地。这么多年以来,你这也算是不遗余力了,可是功亏一篑,那傀儡没能成事,还叫浔阳从他的身份上看出了破绽,我倒是该谢谢你,没有直接杀了睿王妃灭口,否则——今天岂不是死无对证了吗?”

    “随便你怎么说,成王败寇,我也没指望别的!”褚易简道。

    只要皇帝一死,他其实倒是不担心褚琪枫或是褚易安会对睿亲王府的孤儿寡妇如何的。

    褚易简是心意已决,却不想这个时候,一直孱弱颤抖的睿王妃竟是突然卯足了力气嚷了一句,“王爷不是小王爷杀的!”

    褚易简的心头猛地一跳。

    皇帝却是霍的睁开了眼。

    刘氏的情绪激动,喘着气,似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大声说道:“王爷当初是得了急症骤然离世的,不是小王爷杀的她!”

    从心理上来讲,褚易简对她们母女却是不错的,颇多照拂,俨然是将她们都当做了亲人看待。

    刘氏本身就是个没主意的,如今方寸大乱,便是完全没有考虑到眼前的处境。

    她这一句话,已经是对褚易简最为鲜明的维护态度。

    皇帝的眼神忽而转冷,刀锋一样射在她身上。

    那边褚易简却是愣了一愣。

    褚昕芮听了自己母妃的话,更是头皮发麻,心中飞快的略一权衡,她却是突然一咬牙,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刘氏吸引的时候直奔了过去,力道精准无误的撞在了褚易简的手腕上。

    褚易简本来也正在刘氏的话而失神,居然毫无防备的被与她撞了正着。

    他踉跄着脚下一步后退。

    褚琪枫已经眼疾手快的往前一步,一把将皇帝拉开,反手一甩,将他抛给了李瑞祥扶着。

    “五哥!”这边褚昕芮和褚易简撞在了一起,立刻对他使了个眼色。

    褚易简错失了手刃皇帝的机会,心中虽然暗恨,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他的反应也极快,当机立断的把褚昕芮往前一拉,箭头就抵在了她颈边。

    “你既然要做忠君爱国的英雄,那我今天就便成全了你!”褚易简道,容颜冷酷,语气凛冽。

    刘氏一看这个阵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那边皇帝才刚稳住了身子,还不及下格杀令——

    回头却见褚昕芮被制住。

    众目睽睽,褚昕芮的确是为了救他才遇险的,不管睿王府是该诛九族还是十族,他要在这个时候放开褚昕芮的处境不管,那就无疑是当场落实了褚易简的那句话——

    冷酷薄凉,禽兽不如。

    皇帝心里被一股子郁气堵着,十分难受,脸色阴沉的死死盯着褚易简那双兄妹。

    “五哥,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你——”褚昕芮看似痛心疾首的还在苦苦劝他。

    褚易简却是没等她说完,就已经挟制着她朝那辆马车的方向挪了过去。

    侍卫们紧张防备着,却是谁也不敢动手。

    褚琪枫站在那里,保持着原来的方位和姿势,头也没回,只就冷冷道:“普天之下,你们能逃到哪里?还不如直接来个痛快的好,何必再做无用功!”

    褚易简冷冷一笑,冲他的侍卫一扬眉。

    那些侍卫手里还都握着火药筒,一丝不苟的防备,一步一步戒备着围拢到马车周围。

    “你真以为你逃得掉?”皇帝终于忍不住的开口。

    如果褚易简这双兄妹出宫去了反而是好事,那么在追捕的过程中发生两败俱伤的事情就要容易的多了。

    褚易简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

    可这这会儿他却是被褚昕芮逼的骑虎难下。

    褚昕芮的这种举动很不寻常,按理说他都已经把一起自己担待了,她见好就收也就是了,可她偏偏还要多此一举的再搅和进来。

    褚易简依着自己对这个妹妹的了解,心里就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在不住的扩散蔓延。

    只奈何这样的境况之下,他却是问也不能问的,只能按照对方给的套路继续演戏。

    兄妹两个上了马车,褚昕芮便是焦躁不安的小声提醒道:“还要我母妃!”

    褚易简的眉头已经忍不住的皱起——

    这是作什么?难道是真的准备浪迹天涯去逃亡吗?

    可是——

    他对这条路并不乐观。

    是以他便就只当是没听到褚昕芮的话,直接将她往车厢里一推,然后就重新抬头看向远处站着的皇帝等人道:“今天暂时就当是你运气,只许是我死了,否则——你欠褚家的一切,我还是会回来取!”

    皇帝也是用同样阴冷的眼神看着,闻言便是一挥手,“你真当你能走的出这里?”

    褚易简冷笑,使了个眼色。

    一个侍卫立刻就将手中火药筒抛出。

    他并没有点火,也没将那火药筒往人群里扔,而是直接扔进了远处的火海里。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也不知道是炸裂了什么东西,火海中立刻就有火球四下里飞溅开来。

    因为防备不及,几个侍卫的衣物被引燃,在地上翻滚打滚。

    内侍和宫女们尖叫着四下里逃窜,眼前的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褚易简在马车上,和皇帝隔着人群相望。

    皇帝眼中怒火喷薄欲出,下一个命令几乎忍不住就要冲破喉咙喊出来,却见褚易简的手一抬。

    他心里一惊,便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褚易简看着,鄙夷的笑了笑,既然往车里一坐,冷声命令道:“走!”

    “去追!”有侍卫立刻大声道。

    却又听那车里褚易简的声音传来,“有人敢追,就给我点火药,死多少,都算我的!”

    经过今天这件事,他是注定回不来头了,所以他这话绝对不是威胁,而是——

    手上多几条性命与他而言全无半点差别。

    侍卫们立刻就畏缩了起来,踟蹰不前。

    褚琪枫走过去,对皇帝拱手一礼道:“陛下,要追吗?”

    皇帝是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辆马车,却是许久没有说话。

    褚琪枫也不再催,只在旁边等着。

    许久之后,皇帝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突然牵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来。

    他收回目光,转身踉跄着往御花园的方向走,一边道:“这里你善后吧,追人的事,朕会吩咐其他人去办!”

    其他人?他的暗卫?

    褚琪枫心里讽刺一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皇帝的身体不行,走起路来佝偻而蹒跚。

    褚琪枫站在背后看着,眼中原本就清冷淡漠的神采更是逐渐冷凝,最后就带了锋利的刀锋。

    再怎么说褚易安都是为了救他而中毒受伤的,可是除了起初那一刻的震怒之外,他居然再就一句也没有问过。

    没有过问他的伤势,也没有在意他生死!

    所以呢?哪怕是他所有的儿子都在面前死掉,他会愤怒,也只是因为褚易简让他丢了脸对吧?而和其他的任何事都没有关系!

    这个人——

    不,还是褚易简说得对,这样人已经不配为人,禽兽不如!

    从皇帝的北影上收回了视线,褚琪枫就又走过去褚易安的身边,询问道:“父亲怎样了?是得要马上去找延陵君过来解毒吗?”

    “再撑三个时辰不会有事。”陈赓年道,四下里看了眼这里狼藉一片的场面道:“还是先找间偏殿把殿下安置下来,我虽解不了他身上的毒,好歹熬副药给他喝了也能有点作用。”

    “嗯!”褚琪枫点头,就近指了一处临近的偏殿,让陆元亲自带人把褚易安移过去。

    安置好了褚易安出来,褚琪枫就又回了皇帝寝殿这里来收拾残局。

    “郡王爷,这睿王妃如何安置?”朱远山问道。

    “也找间偏殿安置了,要怎么处置,都等陛下来决定吧!”褚琪枫道,安排了人手灭火,清理这的废墟。

    朱远山应声去了,蒋六却是十分困惑,忍不住道:“殿下,您不觉得那常宁郡主所为实在是太奇怪了吗?简小王爷明明是在维护她,为她铺路,最后她那分明就是多此一举,这样一来,皇上一定会让暗卫下杀手的,她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褚昕芮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如是别的女人说是被这场面吓到还能解释,可是她?

    褚琪枫冷嗤一声,“是啊,她这的确是多此一举了!”

    救下了皇帝,对她有害无利。

    就皇帝那心胸,是绝对不会善待她们母女的。

    可是她却冒险将皇帝从褚易简手中抢了出来。

    “本来我还想着这次可以借褚易简的手了掉这一桩心事了,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褚琪枫道,语气中不无遗憾。

    褚易安就算也存了万不得已逼皇帝退位的心,但却顾念着对方是他的父亲,而从来就没存要将对方置之死地的心。

    他虽然不在乎皇帝的性命是折在谁手上的,可却要顾念着褚易安,也不能明着对皇帝下手。

    这一次机会,千载难逢。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

    褚易安之所以会受伤,并非就是躲不过那支冷箭,而是他有心所为。

    皇帝如今的这个样子,所有人的性命都随时要受到他的威胁,褚易安这是终于下定决心了,索性就干脆用了这么一种极端的方式,放开这些事情不管。

    “我和浔阳的心思,父亲都知道,他这是给我们机会呢,只可惜——”褚琪枫道,想着就兀自苦涩的摇头。

    蒋六也不好说什么,只就跟着他帮忙指挥侍卫灭火。

    这边正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就见朱远山去而复返,神情之间很有几分慌乱的直奔了过来。

    褚琪枫下意识的警觉,一抬眉毛道:“怎么?有事?”

    “郡主那边有消息了!”朱远山道,擦了把额上的汗水,“郡主被简小王爷带去了睿王府,然后就一直没出来,现在人已经被延陵大人赶到,带走了!”

    “是么!”褚琪枫的面上不显,可是悬了许久的心却是终于缓缓的落了地。

    朱远山拿眼角的余光暗暗打量他的神色,却也实在是拿捏不住他的心思,但最终也还是没敢隐瞒,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皇上安排的暗卫——对睿王府的人下手了!”

    褚琪枫闻言,整个身体似乎都跟着剧烈一震,一张如玉雕刻的俊逸面孔上,脸色瞬间就黯淡了几分。

    朱远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就在常宁郡主的马车离府之后!”

    “皇上的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睿王府,郡主落在了简小王爷手里,他不可能不知道。”蒋六在旁边听了也是不禁捏了把汗,“可他这又是为什么?”

    皇帝没有杀褚浔阳的理由,即使自楚州回来之后褚浔阳过于激进做下的某些事惹了他的不快,也不到你要逼出他杀手的地步。

    何况——

    上头还有褚易安和褚琪枫顶着,皇帝为什么要对褚浔阳下手?

    褚琪枫却是全没在意他的话,袖子底下捏着拳头,半晌,才缓慢而冷静的开口道:“浔阳呢?没事吧?”

    “郡主无恙,延陵大人赶到的及时,已经顺利离开了!”朱远山道。

    褚琪枫听了这话,唇角却是突然莫名弯起。

    他的唇色红艳妖冶,本来就生了一副绝佳的容貌,可是因为他平时的为人都是低调内敛,故而就连笑容也不张扬,看起来从容雅致。

    可是这一刻,蒋六和朱远山却被他唇边这一点妖邪又冷酷的笑容看的头皮发麻。

    “是褚昕芮!”褚琪枫道,突然没头没脑的吐出一句话。

    怪不得那女人会宁肯是坏了褚易简拿命搏来的机会,也好救下了皇帝,就是因为她自己十分清楚自己做下的事。

    她居然对褚浔阳下了杀手,那么日后如论是落到褚易安还他褚琪枫的手上——

    那下场,都绝对不会比落在皇帝的手里更轻松过。

    所以两者权衡,她只能选择从褚易简手上抢下皇帝,最起码有皇帝在的一天,她这里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女人——

    好!很好!

    褚琪枫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手指捏的咯咯响。

    朱远山看着他脸上这种邪佞又冷酷,陌生的完全不像是他自己了的笑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郡王爷您是说,让那些暗卫对郡主下手的人是常宁郡主?”朱远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得老大,迷茫道:“不可能啊,那可是皇上的密卫!”

    皇帝的密卫,怎么可能听命褚昕芮?

    可不管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件事一定是出自她手的,就铁定是没错了。

    褚琪枫已经无心再去研究这些繁枝末节,一撩袍角就大步的转身离开,“蒋六你留下来善后,远山跟我走,马上去九城兵马司,调动人手,全城戒严,给我将她们堵死了在城里。”

    “是!”朱远山赶忙答应着,一路小跑着跟着他的步子,边走边又继续把新得的消息回禀给他知道,“南河王世子在被睿王府的人押解回京的路上已经顺利脱身,宫里刚一出事,他就前往城外虎威大营搬了救兵,现在虎威大营的人马已经将整个京城的外围封锁,没有人可以擅自出入城门。”

    “他倒是好运气!”褚琪枫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城外虎威大营,没有皇帝的虎符是不能随便调动的,这一次也真的是褚琪炎的运气,因为褚易简用了火药攻击,这样的声势太大,足够惊动虎威大营那里。

    他能顺利把救兵搬来,这就是一笔抹煞不掉的功劳。

    *

    褚易简一行火速撤离皇宫。

    彼时的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马车上的光线尤为阴沉。

    褚易简闭目靠在车厢壁上养精神,褚昕芮坐在对面,却是心神不宁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车出了宫,她也一直都没问这是要去哪里。

    斟酌良久,褚昕芮还是抬头朝褚易简看过去,试着开口道;“五哥!”

    褚易简睁开眼,他一直没开口,是因为知道提前开口问了也没多大用处,这会儿褚昕芮主动唤他,他才抬眸看过去,情绪没多大波动的问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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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该谢你帮我解脱!(肥章求票)

    “五哥——”褚昕芮暗暗咬着嘴唇,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眼中明显带了心虚,迟疑再三,才试着开口问道:“我母妃那里,日后还有办法接她出来吗?”

    褚易简皱眉,眸色深深的审视她,闻言就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说的什么异想天开的傻话,你的路,和你母妃你的路,我都早就给你们打算好了,不仅仅是她,一会儿我放你下车,你也回去。不管褚沛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就冲着方才你当众救下他的举动,最起码这三五年之内他不敢明着动你。而且看他那个身体状况,也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他撑不了多久,届时——”

    褚易简说着,就隐晦的吐出一口气道:“后面的路能走的了多远,就要你自己把握了,以你的手段,要护得你母妃安度余生并不是什么难事。”

    褚昕芮的心机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只冲着方才她在宫里的那番作为,就已经是把自己后面的路铺垫的十分长远了。

    皇帝要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必须要礼让厚待。

    褚易简虽然是料定了此事之内必有内情,却并没有主动点破——

    他们睿王府一脉,从今天开始就要从云端彻底被打入尘埃了。

    褚昕芮是个聪明人,能屈能伸,要只求个安稳度日——

    他自认为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褚昕芮此时却是有苦难言,神色复杂而焦虑的隔着桌子看向了他道:“那么五哥你呢?你要怎么办?或者——你要去哪里?”

    “我?”褚易简长出一口气,自嘲的笑了,“无所谓了,能走出去最好,能走多远就算多远。”

    “五哥!”褚昕芮的心中剧烈一跳,赶忙绕开桌子爬过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掌用力的攥着,目光则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恳求道:“你别说丧气话,我——”

    褚昕芮这话说的犹豫,不干不脆,暗暗地又再权衡了一会儿,方才咬牙道:“我不想回去,五哥,我不怕颠沛流离,也不怕吃苦,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和母妃跟你一起走?褚沛那心胸你再清楚不过,与其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谨小慎微的讨生活,我宁愿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我们一起走,不好吗?”

    “说什么傻话?且不说现如今我们还走不走的出去,就算真的走出去了,一辈子见不得人,躲躲藏藏的过日子,还要时刻防范着褚沛的暗卫和官府的眼线,你真当这样的日子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过的吗?”褚易简道,语气不重,态度却是分外明确,一点儿也没有松口的打算。

    褚昕芮当然也知道那样的日子有风险不好过,可是这一刻,她的所有心思却都早已经乱了。

    她是个极有心机的人,褚易简对她的秉性脾气也十分清楚。

    虽说是今天这一连串的变故她未必能够撑得住,但也不至于慌乱成这样。

    她这是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褚易简也终于不得不开始重视此事,用一种深度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却就是一直没有主动开口追问什么。

    褚昕芮被他看的越发是心里发慌,还是尽量试着商量道:“五哥,我还是想要跟着你一起走!”

    宁肯跟他一路被人追杀,也不在这京城之地屈居人下的讨生活?

    这种事情,发生在褚昕芮的身上——

    这不叫风骨,这叫反常。

    “为什么?”褚易简的语气突然就冷了下来,言简意赅的问道。

    “我——”褚昕芮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就不由觉的心虚,又猛地打住话茬儿。

    褚易简并不逼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褚昕芮也知道这事情棘手,是一定要捅破的。

    她用力的抿抿唇,终于一咬牙,再度抬头对上褚易简的视线道:“我叫人假传了褚沛的命令,让——让暗卫血洗王府,斩草除根了!”

    虽然鼓足了勇气,可是话到后面,她的声音还是本能的低弱下来,心虚的利害。

    褚易简闻言,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你——”他眼中迸射出来的戾气明显,脱口就要骂出来,但是因为被这个消息冲击过度,胸口突然就胀痛的厉害,才刚开了口,他便是身子一矮,抬手按住了胸口。

    “五哥,你怎么——”褚昕芮吓了一跳,赶忙就凑过去要扶他。

    却不想褚易简被她一碰就是蓦地吐出一口鲜血,喷溅的她满身都是。

    车厢里立时就有血腥味弥漫。

    褚昕芮的手擎在半空,却是被这场面彻底镇住,木愣愣的,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会这样?”待到最后终于稳定了心神,她便是惶恐不已的爬过去,颤抖着手指递了水给褚易简漱口,“五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是不是——是不是之前闯宫的时候受伤了?”

    褚易简的脊背弯曲的厉害,几乎是想要将身体缩成团,整个身体都在隐隐的颤抖。

    他有半天没有理会褚昕芮,只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压住胸口,把那里翻滚沸腾的血液伴随着心脏碎裂一般的疼痛感尽量的压住。

    一直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他铁青的脸上才稍微恢复了几分血色。

    褚昕芮又倒了温水过去。

    褚易简接过来,漱了口,紧跟着就一点一点缓慢的抬头朝他看去。

    他的目光沉痛,又带了很深的恼恨和愤怒,种种感情交杂,落在褚昕芮的眼里,她就只觉得压力重重。

    “我只是想要解决了褚浔阳那个丫头!”褚昕芮道,说着就是恼怒非常的一拍桌子,咬牙道:“那个丫头诡计多端,要不是因为她,延陵君又怎会对你见死不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说的愤恨,只要想到褚易简前途堪忧,自己睿王府大厦将倾,就再连心虚和恐慌都忘了,只剩下满心满脑子的愤恨。

    褚易简张了张嘴,可是见她这样,也着实是觉得不知从何说起。

    无可否认,褚昕芮对他是有兄妹之情的,就算其中也夹杂了许多的不得已和功利之心,但也绝对是有真心的成分。

    所以这会儿他反而是无话可说。

    褚昕芮见他不再言语,就试着去扯他的袖子,小声道:“五哥,对不起,今天又是我坏了你的事。”

    “反正他也活不长久了,也不差这一两天了!”褚易简道。

    他虽然很想亲手杀了褚沛,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不提也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褚昕芮问道:“这就出城吗?宫里才刚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算圣旨还没颁下来,现在各处城门的守卫也一定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戒备,我们要闯出去,可不容易。”

    褚易简也是心中烦闷——

    他本来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原是不必考虑这些的,可是现在把褚昕芮扯进来,却逼着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许多额外的因素。

    勉强压下去心里烦躁的情绪,褚易简闭眼思忖了片刻,然后侧目对马车外面问道,“走到哪里了?”

    “回小王爷的话,前面出了胡同口就是东大街了。”外面跟随的侍卫回道。

    “路口停车!”褚易简道。

    “是!”

    外面的人什么也没问的直接应下,褚昕芮却是急了,忐忑不安的看着他道:“五哥你——”

    “还是照原来说的,你回去,到前面的路口就下车,然后直接去衙门,衙差会差人护送你回宫的。”褚易简道,是个实打实命令的语气。

    褚昕芮一听,便是急了,几乎是有些坐不住的慌乱摇头,“不行,我不能回去,太子和褚琪枫是将褚浔阳做眼珠子一样的护着的,他们都一定会秋后算账来追究此事的。”

    “能多活一日,也总是好的!”褚易简的唇角忽而勾起一抹薄凉的冷笑,“你跟着我,就只会死的更快!”

    他这笑容太过陌生,看的褚昕芮也是忍不住的心里发凉。

    “可是——”她还想要再争取,可是看到褚易简已经摆出了一副拒绝交谈的表情,也就只能生生把话都咽了去。

    前面的岔路口,侍卫们自觉的停了车。

    褚昕芮坐在马车上,却是迟迟不愿意动,只是神色焦灼,一再的盯着褚易简看。

    “走吧!”褚易简道:“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后面的路,就只能是各自自己去走,能走多远,都看你自己的本事。”

    褚昕芮的心中苦涩又不安,却也知道这一刻是多说无益了,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一步三回头的挪动着下了马车。

    褚易简一直靠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褚昕芮孤身站在凄冷的夜色当中,夜里凉风习习,却似是盖过了北风凛冽的雪夜,那种感觉,真的是冷到了骨髓里。

    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抱肩膀。

    回头,还是不死心去看车里的褚易简,总希望他会突然改变主意。

    “我们走!”褚易简还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直接冷声吩咐道。

    “是!”侍卫们得令,才要帮着关上车门,前面的东大街一侧突然有明亮的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

    那一队人马来的极快,无数的火把一条长龙一样席卷,将整条街巷照的恍如白昼。

    褚昕芮下意识的抬手遮挡亮光。

    火光透到车厢里,映在褚易简脸上,褚易简的眉头也跟着微微一皱。

    “是什么人?”侍卫们严阵以待,立刻将整个马车围拢起来,严密防范。

    那一队人马来的很快,快到胡同口的时候就自觉的停下,明显是有备而来。

    “哟,简小王爷,大晚上的咱们还能在街头相遇,这可真是不小的缘分呢!”风连晟着一身明黄锦袍,高居马上,笑容之间怎么看满满的都是善意。

    褚易简靠坐在车厢壁上,闻言才是唇角一勾,睁开了眼。

    他却是没挪地方,只就轻飘飘的斜睨了一眼过去道:“连晟太子这是要去哪儿?没看到现在全城戒严,到处都是官差吗?三更半夜带着这么大队的人马出行,未免太过劳师动众了吧?”

    “可不是就是因为这城里不太平,所以本宫才额外小心,出门也得多带些人手防身才能安心么!”风连晟道,脸上笑容一直保持的友好爽快。

    他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便是眨着眼睛神秘一笑道:“听说宫里好像是出了点什么事,本宫正要赶着进宫去探望皇帝陛下,略尽心意,简小王爷和郡主这大晚上出门,应该也是为着进宫请安的吧?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不若我们就走一路可好?多事之秋,彼此之间也好多个照应。”

    这个风连晟,满口胡话,分明就是来拆台的。

    褚昕芮心里暗恨,有些紧张的侧目去看马车里褚易简的反应。

    褚易简面上表情冷淡,闻言也是冷冰冰的,只道:“不必了,本王刚从宫里出来,殿下要赶时间我就不耽误了,您请吧!”

    话音刚落,他紧跟着就是一招手,命令道:“我们走!”

    褚昕芮还被扔在外面,见状不由的就急了,急切的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 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 http://www.xlawen.org/kan/24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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