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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8 部分阅读

    没让对方再开口,直接将对方挥退。

    且不说各处城门守卫怎样,只就冲着城外围困虎威大营——

    李瑞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城去,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果换做别人,这个当口,肯定是会选择将李瑞祥在城里藏一阵等到风声过去的,可褚浔阳却非要迎难而上?

    到底有什么理由,叫她非要这样做不可的?

    褚琪炎百思不解,就怎么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李林只去了不一会儿,就又匆匆折返,将他从人群里叫了出去。

    “又出什么事了?”褚琪炎道,语气颇为不耐。

    “是淳于兰幽!”李林道,满面的凝重之色,“蒋六已经在密道里找到她了,并且把她的尸体带了回来,这会儿康郡王不在,所以就请您过去处理!”

    “尸体?”褚琪炎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难以置信的脱口道:“她死了?”

    就算她的身份见不得人或是图谋不轨,可她到底也是褚琪枫的生母。

    他一直以为以褚琪枫为人,在这件事上至少也是要回避的。

    却是不曾想对方竟会这样的决绝。

    事情是蒋六做的,他不算罔顾人伦,但却真真的是大义灭亲了。

    自此——

    再没有人能拿他的出身来做文章了。

    皇家之事,便是这样,别人家株连九族的大罪,身为皇家的人,却是能够享有特权的。

    褚琪炎的心里气闷的厉害,脚下步子却是飞快的往前走。

    彼时方氏的尸首已经被罗腾带人验过了。

    前段时间,罗国公在中秋国宴上受伤之后就一直把门休养,世子罗腾就被皇帝提了上来,暂时顶替了他的部分差事。

    “已经验明正身,正是方侧妃无疑。”罗腾道,很有些唏嘘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她受了很重的内伤,体内依稀还有中毒的迹象,最终的死因是被人一剑封喉,割裂了喉管。”

    褚琪炎冷着脸看了眼那女人惨白的脸,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了蒋六。

    “属下等人奉命搜查宫中密道,在里面一处隐蔽的石室里找到她的,实在无法生擒,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蒋六不等他问就已经主动回道,停顿片刻,又再拱手一礼道:“这里还是劳烦世子善后吧,此事——属下得要马上回去禀报我家郡王爷一声。”

    褚琪炎也无话可说,只能墨雪。

    蒋六施了一礼,躬身退下。

    褚琪炎若有所思的盯着方氏,久久不语,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罗腾皱眉走上前来,道:“再怎么说她也是太子的妾室和康郡王的生母,就算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是为了当朝储君的颜面,也必须要到此为止了。”

    以方氏的罪行,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说是斩首示众都是轻的,但是这样一来,侮辱的却是褚易安和褚琪枫两人了,所以此事也就只能作罢了。

    “先抬下去吧,回头等琪枫来了,叫他自行处理。”褚琪炎道,冷然的一挥手。

    马上就有侍卫过来,将尸体用白绫裹着抬了下去。

    褚琪炎的脸色极为难看,罗腾略有所感,却是直接忽略不提,只就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李林道:“之前李侍卫来寻世子,说是疑似有人在宫外发现了李瑞祥的踪迹,那会儿世子不在,我另外先差其他人去看了。”

    若不是有特殊情况发生,李林一般都是寸步不离跟着褚琪炎的。

    之前他过来的时候,罗腾就很有些意外,这时候问了,多少是带了那么几分试探之意。

    “你想说什么?”褚琪炎自是感觉到了,回头,冲他冷然的一勾唇角。

    罗腾看着他冷峻的一张面孔,刚要说话,就见对面的小径上一名侍卫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见过世子!”

    “何事?”褚琪炎居高临下的斜睨他一眼。

    “属下等人奉命出宫搜索李大总管的下落,却在西大街那边遇到他和东宫的人对上了。”那侍卫回道,抬手抹了把汗,“那里的场面正乱,好像是李大总管挟持了什么人质在手,世子是不是过去看看?”

    李瑞祥拿了人质?难道是——

    褚琪炎的思绪飞速一转,不想却是旁边的罗腾抢先一步上前,问道:“怎么会跟东宫的人对上的?是东宫的什么人?”

    “属下也不清楚!”那侍卫回道。

    和李瑞祥有关的事,绝对都是褚浔阳在一手操纵。

    褚琪炎再由不得多想,一撩袍角就疾步往宫门的方向奔去。

    罗腾略一思忖,也快步跟上。

    这边两人点了一队千人的御林军随行,直奔西大街,去了却扑了个空,只听留守在那里的御林军传信,说是李瑞祥挟持了南河王妃,众人不敢和他硬碰硬,这会儿他已经是往西城门去了。

    两人不敢怠慢,立刻又追往西城门。

    这回去时,到时赶的及时,李瑞祥还不曾出城,追踪而至的御林军和守城的士兵一起将一辆马车团团围住。

    那马车的车门大开,李瑞祥倚靠在一侧的车厢壁上。

    车厢里面外倒着昏迷不醒的南河王妃。

    李瑞祥手中一把匕首,半掩在袖子底下,尖端却是抵在一个替他驾车的丫鬟的腰眼处。

    那丫鬟,褚琪炎看第一眼就只觉得眼熟,反应了一下才不由暗暗提了口气——

    竟是失踪了大半年的青萝。

    “怎么回事?”褚琪炎一边打马往人群前面挤去,一边问道。

    “属下等人也不是十分清楚,就之前在大街上看到这辆马车,听到驾车的女子和人争执,拦下来就发现车厢里头是这么个局面。”旁边马上有人回道:“他劫持了南河王妃,那个驾车的丫鬟——据说是浔阳郡主的人,郡主已经来了。”

    南河王妃郑氏是人质,再用一个青萝,给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褚浔阳引到现场来调控局面,省的她贸然出现会显得突兀。

    这个丫头——

    当真是机关算尽,半点破绽也不留的。

    褚琪炎策马挤到人群的最里面,就见褚浔阳正冷着脸和李瑞祥对峙,道:“你软禁本宫的婢女数月,本宫姑且不和你计较,你现在要做什么本宫也不过问,你现在马上把人还回来,咱们之间两清不误。”

    “咱家不过就是借郡主的婢女一用,何况你也该是谢我救了她一命的。”李瑞祥道,靠坐在车厢里,面色平静,似是分毫也不被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

    他说着,就抬眸淡淡的看了眼前面阻拦的人群,道:“咱家现在只是想要出城,郡主性格方便,不管是南河王妃还是您这婢女,我都能保证她们能平安归来。”

    褚浔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李瑞祥的目光一转,这才又看向了褚琪炎道:“世子也来了?你怎么说?也是和郡主一样的意见吗?”

    褚琪炎高居马上,面色冷肃道:“你毒杀陛下的暗卫,甚至还兼有谋害陛下的嫌疑,这个时候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我若走不成,南河王妃就要给我陪葬。”李瑞祥道,并不再为他的指证辩解什么,“我不想再和你们在这里废话了,要命就叫他们让路,马上放我出城,要么你就自行准备,去给南河王妃收尸吧!”

    褚浔阳就只要送李瑞祥出城而已,如果真要伤了南河王妃,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这不过就是一场戏罢了,在等着他的顺水人情。

    褚琪炎的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只就翻身下马,径自往前走去道:“你不过就是需要一个人质来送你出城,犯不着为难我母妃一个女流之辈,她的身体不好,经不起长途颠簸,本世子来做你的人质就是。”

    褚琪炎如今威信颇高,如果用他来开路的话,绝对会比带着个累赘的郑氏更稳妥。

    按理说这样的提议李瑞祥是不该拒绝的。

    褚琪炎款步往前走去,不想李瑞祥却是突然开口拒绝。

    “不!”李瑞祥道,冷蔑的看了他一眼。

    褚琪炎一愣,明显是始料未及。

    李瑞祥慢慢道:“我突然想明白了,如今这京城之地可不是你们南河王府一家子的,世子你若是执意要和咱家同行,咱家也却之不恭,只是么——在我脱险之前,南河王妃我是不会放的。”

    他的话到一半,就不再理会褚琪炎,而是看向了另一侧的褚浔阳道:“郡主不是舍不得你的丫头丧命吗?那么咱家斗胆,请郡主你来亲自送咱家一程好了,说实在的,如今京城有康郡王坐镇,咱家实在是不放心的。”

    褚浔阳居然真的是为了保他就什么都不顾了?

    褚琪炎愣在当场,面色僵硬。

    罗腾闻言,忍不住策马上前,焦虑道:“郡主,这人现在是走投无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您——”

    “是啊,我的确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还不等他说完,却是李瑞祥先行出言打断。

    他横臂一挥,就将车内小桌上的油灯撞倒,灯油洒出来,泼了郑氏一身,灯芯上坠落的一簇火苗却被他顺手拍灭。

    “你敢!”褚琪炎一怒,猛地一步上前。

    李瑞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火光一闪,冷笑道:“我不过一个走投无路的将死之人,你说我敢不敢?”

    褚琪炎看着他眼中冷漠的神采,这才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的。

    而褚浔阳见他如此,也是满面的急色。

    李瑞祥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他虽然答应了她,让她陪着一起离开,但如果中途事情有变的话,他绝对是会临时改变主意的。

    “你别乱来!”褚浔阳一急,直接从马背上飞身而起,纵身扑过去,抓了他的手腕要去抢那火折子,匆忙间神色焦灼的对上他的视线。

    而这边褚琪炎瞅准了时机就要扑过去。

    李瑞祥触及褚浔阳递给她的眸光,心中会意,顷刻间反手,将本是顶在青萝腰眼褚的匕首的刀锋压在了褚浔阳的颈边。

    “郡主!”周围戒备的士兵们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蜂拥而上,好在是领头那人马上横臂挡下众人往前围拢的步伐,一面如临大敌一般的盯着李瑞祥道:“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还不放了郡主,束手就擒?”

    “横竖也是死到临头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李瑞祥道,语气淡漠,“倒是你们,识相的就马上打开城门,让我开开,否则浔阳郡主若是会有什么损伤,真正吃不了兜着走的也是你们。”

    他们若是敢不顾褚浔阳的死活,褚琪枫就能将他们一个个都剁成肉泥。

    一众的士兵虽然严阵以待的防范,但个个心中也都如临大敌一般,不知道何去何从。

    “还不让路?”李瑞祥也不和他磨时间,再度催促道:“你们也知道我不过一个将死之人,我的耐性有限,没时间给你们考虑,我不过就是想要出城罢了,你们把路让开,确定脱险之后,我自会将浔阳郡主放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那领头的守城官道。

    李瑞祥却是面目清冷,再不多言一个字,直接对驾车的青萝道:“他们这些人不要你主子的性命,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青萝的面色不善,冷着脸,看似是被他胁迫,只就扬声叱道:“全都给我把路让开,今天这里的事,有我家郡主担待,不用你们管!”

    她却只是说是褚浔阳担待,而绝口不提东宫。

    那些士兵可没心思细想这些。

    青萝的话音未落,也不等那些人答应,直接样板狠抽马股,冲着城门的方向直闯而去,厉喝道:“全都让开!”

    褚琪炎自从褚浔阳被制,再就不敢上前一步。

    李瑞祥可能是不会动褚浔阳,但他要敢于妄动,那么郑氏却是必死无疑的。

    青萝驾了车,横冲直撞的直接闯出了城门。

    罗腾见状,大为急躁,但是因为褚浔阳也落入了对方手里,他却又不满贸然下令追究,一时间只就六神无主的原地踟蹰。

    褚琪炎捏着拳头在原地站了半天,却是连看都没看那边一眼。

    李林便是急了,凑过来道:“世子,怎么办?真要放他们走吗?”

    褚琪炎冷笑了一声,开口的时候却是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延陵君呢?”

    “啊?”李林一愣,这才想起来,四下里观望了一眼,“没看到呢!”

    让褚浔阳一个人来闯城门?延陵君却是不知所踪?这绝对不可能!

    那么现在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延陵君是去做别的事情给褚浔阳和李瑞祥铺路了。

    城外还被虎威大营围着,只凭褚浔阳和李瑞祥的一己之力,绝对冲不出去,而如果延陵君只有以前的那个身份,他也无计可施,可是现在——

    他的身后,却有一个南华安王,风邑。

    “追!”想通了这一点,褚琪炎的眼中忽而迸射出冷厉的杀意来。

    罗腾被他吓了一跳,忙道:“世子,浔阳郡主还在他手里,万一——”

    “李瑞祥毒害陛下,罪无可恕!”褚琪炎道,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不由分说,转身翻上马背,当先打马追了出去。

    如果他所料不错,延陵君现在应该是已经等在城外的某处接应了。

    而他——

    必须在双方会和之前将人拦截下来。

    ------题外话------

    宝贝儿们,最近两天肿么了?亲舅舅粗线之后你们都集体消失了一样,是都需要冷静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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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6章 如果我让你都不会有以后呢?

    马车上,李瑞祥撤了手,随意将匕首丢弃一旁。

    褚浔阳凑过去扶他,见到他的脸色不好,就关切道:“你还好吗?”

    虽然明知道这人就是她的亲舅舅,也虽然心里并不排斥这一重关系,但是一时间褚浔阳也还是难以将这两次唤出口。

    “没事!”李瑞祥道,微微牵动唇角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褚浔阳瞧着他的神色,多少是有些歉疚道:“你的身体状况不好,其实——我是该让你先休息一段时间的,只是——”

    褚浔阳说着,却是欲言又止。

    “本就是我连累了你!”李瑞祥道,他的面容依旧沉静,眼底去有罕见的温柔溢出,看着身边的少女道:“褚易安和褚琪枫这些年待你不薄,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你要顾及他们的处境也是应该的,而我留在城里,对东宫而言迟早都是个威胁。”

    只许是褚琪炎找不到他,否则——

    凭着那人现在的用心,是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个窝藏钦犯的罪名栽到褚琪枫的头上去的。

    而届时再要褚浔阳出面不遗余力的保他,那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所以虽然眼下看着是这么贸然出城很不理智,但是权衡多方面的利弊——

    这却是如今最周到的一个法子了。

    横竖——

    褚浔阳和李瑞祥都不是非要抓着那些什么声明富贵不放的。

    李瑞祥说着,就稍稍坐直了身子,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目光定定的望着褚浔阳道:“我知道你是对我放心不下,现在事情也没到最坏的地步,回头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就回去吧。”

    “再说吧!”褚浔阳笑笑,却是不肯松口,转身挪到一侧的窗户那里,探头去看后面的动静。

    李瑞祥也没再说话,只静默的在晦暗的光线底下看着她的侧脸。

    褚浔阳这一趟随他出来,是已经没打算再走回头路了,她这一走出来,所有的可能的风险和罪名都自己扛了,反而在身后的京城里,给褚易安父子留下了一片清平盛世。

    她不肯舍弃自己这个所谓的亲人,也给褚易安父子做了最万全的打算,只就这一份勇气和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耳畔充斥的就只有车辙碾压过地面带起的颠簸声。

    虎威大营围守的范围是在城外五里左右,青萝驾车一阵狂奔,确定是把那些追兵甩掉了,也就停了下来,寻了一处比较隐蔽的路边停车。

    褚浔阳推开车门跳下来,又回头扶了李瑞祥。

    青萝上车去把南河王妃也带了下来,放在旁边的草地上,在路边的一株大树上靠着。

    提前等在这里的桔红和浅绿两人从树冠里面飘身落下,拱手道:“郡主!”

    “嗯!”褚浔阳略一颔首,一遍递了马鞭过去,一边道:“虎威大营擅长的是行军布阵,手底下那些人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他们所用的弓弩都是经过特殊改良的,杀伤力惊人,到时候一定要小心些,一定要注意安全。”

    “郡主放心吧,奴婢们心里有数!”两人答应了,转身到旁边的草丛中将两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搬上车。

    “去吧!”褚浔阳侧身让到旁边。

    浅绿把提前准备好的马匹牵来,就和桔红两个率先驾车离开。

    褚浔阳和李瑞祥上了马,想了想,还是对青萝吩咐道:“还是带着她一起走吧!”

    这么一个障眼法,糊弄别人还行,褚琪炎那里——

    却是万万不行的,少不得还得要一番周旋。

    “是!”青萝答应着,将郑氏一并提上马背,几人又打马往前走了一段,然后就拐进了右边一个岔路口。

    这边褚琪炎的动作也算迅速,带了人从城里追出来,才刚走到半路,就先听到前面有火光闪烁,夹杂着很大的吵嚷声,目测那距离,应该就是虎威大营的防线了。

    是褚浔阳直接要冲破封锁离京吗?

    褚琪炎心中略一权衡,也不多做迟疑,直接策马扬鞭奔了过去。

    彼时前面那一段的封锁线已经乱了套,被冲出了一个缺口,附近别的地方的士兵正在源源不断的这边赶来。

    褚琪炎带人过去的时候甚至是没人顾得上他,他的一个侍卫过去打探了消息,回来的时候整个脸色就都变了,惶惶道:“世子,就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之前,那辆马车从这里冲破守卫硬闯过去了,虎威大营的人一路追击,将他们逼进了前面的乱石林,说是后来整辆车都翻下山坳去了,已经有人下去找了。”

    说是褚浔阳要硬闯虎威大营的封锁?就算她是真的没准备走回头路,可是这样授人以柄的事,她又怎么肯做?

    听了这话,褚琪炎才冷笑了一声出来。

    侍卫们都想着和褚浔阳在一辆马车上的郑氏,只觉得心惊肉跳,但见他这样一副表情,每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是如何是好。

    褚琪炎并不掺合这边的事,却也没有马上离开,只就驻马在后方漠然的看着。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林才急匆匆的赶过来,也顾不上问这里的情况,只就当先禀报道:“世子,已经打探清楚,前面一个时辰之前,的确是有南华安王殿下的人马出城了,走的是南城门,守城官是叫人进宫去报信了,但是那会儿咱们就已经出宫了,所以错过了,最后是康郡王给的口谕,开了城门放行了。”

    这个时间差打的刚刚好,不用说,又是在褚浔阳的计划之内的。

    因为事先心里都有准备,褚琪炎也不见得怎样的意外,冷然的一勾唇角就调转马头往西南方向的小路上行去。

    延陵君从南城门出城,褚浔阳则是走的西边城门,现在有人声声东击西,在这里闯关,势必要将这附近一带封锁线上驻守的官兵全部引过去,从而给封锁线上打开一道缺口。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褚浔阳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过了虎威大营布下的天罗地网了。

    靠着对这京城周边地形的熟悉掌握,褚琪炎带着人穷追不舍,夜路难行,一直跋涉了将近两个时辰,黎明时分才发现了几人的行踪。

    彼时褚浔阳几人已经弃了马,在那山路和官道的交叉口处等着了。

    应该是延陵君还没到,包括南河王妃在内,就还是只有他们四人。

    见他追上来,褚浔阳也丝毫都不意外,从靠着的大树旁边直起身子,往小路中间走了两步,道:“你来的正好,也省的我还要叫人再把南河王妃给送回去了。”

    她说着,就努努嘴,示意被扔在旁边草地上的郑氏道:“解药我已经喂她服下了,三个时辰之后她就会醒,这次的事,算我欠你个人情。不过真要算下来,我这一走,也就是给你省了不少的麻烦,你也不算吃亏了。”

    褚浔阳只是自顾自的说完,也不去管褚琪炎阴沉至极的脸色,说完就给青萝打了个眼色,三人一行往官道上走去。

    有侍卫急匆匆的下马,想要过去查看郑氏的状况,但是碍着对方的身份又不能近身,只就局促的不知所措。

    褚琪炎只皱眉看过去一眼,却没说话——

    褚浔阳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她既然说是不会为难,那么三个时辰之后郑氏就一定会醒。

    “浔阳,你真以为你可以一走了之吗?”沉默了片刻,褚琪炎突然扬声说道。

    褚浔阳回头,冷然的一勾唇角,“我走了,岂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少一个人处处和你作对,你应该高兴才对。”

    褚浔阳这说的是实话,褚琪炎自然心领神会。

    留着这个丫头在京城,摆在他面前的障碍和麻烦就要凭空多出许多来。

    按理说来,褚浔阳这一走,他应该如释重负的。

    可是莫名的,心里却不想要接受她这样突然的转身。

    她走那么洒脱决绝,不仅抛开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就连往常最亲近的父亲和兄长都可以不要。

    看似决绝而冷情,其实——

    也不过就是因为她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了吧。

    只要想到这一点,褚琪炎的心里就是莫名恼怒。

    “你要走也不是不可以,我也不想干涉你,但有些话还是要先说清楚的好。”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褚琪炎道。

    他打马款步往前走了两步,以手中马鞭遥遥一指李瑞祥,“你可以走,但是这个人,必须要留下。”

    褚浔阳顺着他手指的房型回头看了眼,然后就像是听了笑话一样的摇了摇头。

    她不动声色的往旁侧挪了一步,将李瑞祥挡在径自的身后,然后才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也犯不着到我的面前来装傻,今天我就是要带他一起走,否则的话,也就犯不着大费周章的和你周旋了。”

    “原因呢?”褚琪炎道,还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的事,不需要和你交代,而至于你——你想要用什么理由对世人解释,也都随意就好。”褚浔阳道,全然不为所动。

    说话间她略一抬下巴,指了指旁边因为侍卫不敢随便碰触还倒在草地上的郑氏道:“南河王妃我还给你了,你也不用再穷追猛打的跟着我了,你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高褚琪炎反应,她就转身扶了李瑞祥的一只胳膊往前走去。

    褚琪炎在后面看着,浓眉深锁,面目清冷,道:“你可是想好了,今天你这一步一旦走出去,我就再不会给你留下回头路了,太子和褚琪枫那里,你也就再也回不去了。”

    或是如褚浔阳之前要求的那样,他对外公布李瑞祥的死讯,而自此不知所踪的浔阳郡主,也只能是跟着遭遇不测了。

    再也或者,他就直言是李瑞祥借助褚浔阳之便逃脱了,此后被朝廷通缉,颠沛流离,她也不会再有回头的可能。

    这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种,对于自小被褚易安捧在掌心里,金尊玉贵长大的褚浔阳来说都可谓一场劫难。

    何况——

    她真就那么舍得?半点也不顾及褚易安和褚琪枫了吗?

    褚浔阳也知道和他之间大马虎眼没用,心中略一权衡,她就又止了步子,扭头看向了褚琪炎道:“淳于兰幽呢?已经被你杀了?”

    褚琪炎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起那个女人,不免愣了一下,目光探寻道,“不是我,是你东宫的人做的!”

    褚浔阳早知如此的耸耸肩,笑的漫不经心,反问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的笑容十分的随意自在,仿佛在谈论的不过是一件最为平常的小事罢了。

    褚琪炎却是下意思的屏住呼吸,就连神色之间也带了几分戒备。

    “明知道京城之内近期要生乱,可是我父亲这一次领旨前往北疆公干的时候却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带我一起走,现在——你明白了吗?”褚浔阳又道。

    褚琪炎那整张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睛也下意识的瞪大。

    这件事是他的疏忽,之前不曾考虑过的,此时被褚浔阳提起,才是如梦初醒——

    褚易安奉命出京,就算要留下褚琪枫来控制局面,但是以他惯常疼爱褚浔阳的心,十有八九是将她带离这是非之所的。

    可是那一夜他走的匆忙,却好像是领旨进宫之后就一直在衙门呆到了启程,连家都没回。

    褚浔阳这么一说,他方才恍然大悟。

    虽然之前皇帝就有过怀疑,甚至于褚琪炎自己的心里也都隐隐希望这是真的,可是这一刻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褚琪炎还是一时难以接受,神情都恍惚了起来。

    他的脸色连着变了记变,神色复杂的看着褚浔阳,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却既然是——

    无言以对。

    “今天我是非走不可的,你肯网开一面,我会承你的情。”褚浔阳道:“抛弃东宫的立场不提,你我之间也算不得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何必呢?”

    褚浔阳真的是前朝遗孤?所以褚琪枫就是为了掩盖这件事,才抢着将方氏灭口的?

    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毫无破绽,可是从潜意识里,褚琪炎却还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褚浔阳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他的后话,就只当是他默许,转身扶了李瑞祥的手道:“我们走!”

    褚琪炎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猛的回过神来。

    彼时褚浔阳一行已经往前走出去了七八丈外。

    夜色深沉,让三个人合起来的背影落在视野里都显得极渺小。

    褚琪炎紧抿着唇角,心里默默估算着眼下的时辰,右手无声的抬起,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捏紧了又松口,如此无声的反复数次,竟是出的满手的汗。

    真的就这样放了褚浔阳走吗?他不甘心。

    可是如果要强留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有生以来,褚琪炎还是头一次这般的拖泥带水,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夜色中忽而一阵马蹄声传来。

    褚琪炎的心神一敛,下意识的抬头,就见一小队车马仪仗迎面行来,旌旗上面“安”字的标识一目了然。

    不用想也知道,是延陵君到了。

    那队仪仗迎着褚浔阳几人停下来,延陵君从马车上探头出来,和站在下面的褚浔阳轻声的说着什么。

    那一幕场景明明是掩藏在夜色之中,十分的模糊,可是褚琪炎看着,却还是觉得分外刺眼。

    他擎在半空的手指缓缓收紧,但却也没没等他下命令,从左右两侧包抄赶来的李林已经等不及的带人冲了出来,从两面围拢,以一个扇形的包围圈将褚浔阳那些人给围住了。

    “郡主——”青萝低呼一声,就去摸腰间的软剑。

    开工没有回头箭,褚琪炎飞快的镇定了心神,打马过去。

    他高居于马背之上,面目之间一片清冷。

    “世子——”李林还在为自己的擅做主张而心虚,赶忙就要先开口。

    褚琪炎却是不动声色的抬手直至了她,只就居高临下的看着褚浔阳道:“我可以送你个人情,让延陵君带了李瑞祥走,但是浔阳你——必须留下!”

    因为他之前也没有明言承诺过什么,所以这也算不得出尔反尔。

    延陵君本来已经探手出来想要拉褚浔阳上车的,见状,就作势整理了一下袖子,干脆天下车来,挡在了褚浔阳的面前道:“就算是想要和我动强,你也最好是要先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势,就算西越国中暂时无主,这里——可也不是你褚琪炎说了算的。”

    “就算西越这里轮不到我来当家,南华国中也照样轮不着你说了算。”褚琪炎道,同样针锋相对的反唇相讥,“我不知道你不怕麻烦,而且今天我要硬留也未必就能留得住你,可是浔阳呢?以后呢?你真能完全的不计后果?”

    褚浔阳一走,那么在她身后,所有的罪名就都可以任由褚琪炎随便编排了。

    届时延陵君是无所谓,可是南华皇帝就未必了,何况——

    一旦因此而再次引发两国兵戎相见的话,哪怕是到了南华,褚浔阳后面的路也会走的异常艰难。

    褚琪炎这话,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延陵君面上笑容不减,眼睛里却是冰凉一片。

    他缓缓的伸直了手臂抬起手来,现出指尖上星星点点的寒芒,光明正大的送到了褚琪炎的面前,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让你都不会有以后呢?”

    ------题外话------

    状态不佳,这几天一直失眠,前天凌晨五点半,昨天早上六点半,我这苦逼的要崩溃了一样,坐在电脑前一整天,完全不在状态,又不敢断更请假,怕你们都跑了。这几章其实就是个过渡,但是这两天时速渣,一直没写到我想写的地方。

    宝贝儿们,我也很捉急,你们先别急着放弃我,我会尽快调整好的!更的少,月票我也不好意思催了,你们看心情给吧。我争取今天不失眠,把时差倒回来去o(>_<)o

    第027章 花样作死,生死角逐

    他指间几枚银针,夜色中盈盈一点,闪烁出来的光辉,明明应该稀薄,但是这一刻,却莫名透出几分森寒的诡异来。

    吸入牛毛的针尖就置于褚琪炎咽喉前面寸余的距离之外,随时都准备出手要他的命。

    “世子!”李林低呼了一声就要上前,却被褚琪炎抬手以一个手势给阻了。

    他的视线落在在延陵君的指尖,片刻之后才缓缓上移,落在对方的脸上。

    两个人的视线骤然相撞,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有边角锋利的冰凌在空中骤然撞碎,细碎的冰渣子四散迸射,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不觉的屏住了呼吸。

    “你大可以试试看!”半晌,褚琪炎忽而冷笑了一声。

    但这一声也仅限于喉咙里的发音,他的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之中都全无表情道:“杀了我试试看,也许我不能拉你们所有人都来给我垫背,但黄泉路却总会有人与我共赴的。”

    他倒是无所畏惧,说话间就把目光移到了旁边的褚浔阳脸上,出口的话却还是冲着延陵君的,“浔阳她对南华国中的形势关注不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南华皇帝为什么会不声不响的任由我西越把风连晟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真的是盛情难却吗?”

    这段时间朝中接二连三的出事,偏偏还都被风连晟这么个外人赶上了,皇帝为了遮丑,所以在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找个各种借口拖延,将他和风邑都限制在了这里。

    这件事,皇帝本来就做的有点过分,可是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也就都自觉的忽略了。

    现在细想起来——

    就算皇帝给出的借口再怎么合理,只要南华皇帝不肯,也照样可以早早的把风连晟二人给召回了。

    褚琪炎的手,竟然已经伸到那么远了吗?

    褚浔阳不由的暗暗心惊,满心戒备了起来。

    延陵君手中银针却没有收回的打算,只就了然一笑道:“你安排了人手,想要伺机对风连晟下手?”

    褚琪炎摸不透他的底细,所以再不确定和他硬碰硬能有多少胜算的时候就干脆做了别的方面的打算。

    今天但凡是延陵君敢于对他下杀手,随后他的死士就会不遗余力的对付风连晟和风邑。

    届时激怒了南华皇帝,也就算是断了延陵君的后路了,更何况——

    延陵君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就算他自己不在乎,也不得不去顾及他的家族和亲人。

    这就是个玉石俱焚的打算。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又何必还要遮遮掩掩?”褚琪炎算是默认,目光嘲讽的冷然一勾唇角,“风煦当日折返南华的行程上就有问题,你不也早就猜到了吗?我现在就是比较好奇,在浔阳和你父亲之间,到底谁在你心里更重要一些。”

    “你笼络了风煦?”褚浔阳脱口问道。

    南华六皇子风煦,算是南华皇帝面前最受宠的一个儿子了,如果他有心要在南华皇帝面前使绊子,势必要威胁到荣显扬的。

    现在他们自己国中的内斗都还正处在如火如荼的时候,褚浔阳是真的不曾想褚琪炎竟然还来得及分神去做这些事。

    “浔阳你也不用觉得是我不择手段,咱们大家不过彼此彼此罢了,难道就只许太子和褚琪枫设计操纵北疆又笼络楚州的兵权?这天底下,哪有只许你们东宫一家独大的道理?”褚琪炎说道,看似全( 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 http://www.xlawen.org/kan/24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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